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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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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此以后,我便一发不可收拾。

  我尝到了行骗的甜头,像这样容易大吃大喝的好事,为什么以前我就没有发现呢?所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不禁开始感谢起让我成为每一个聚会的座上宾的那个黑心老板来,他激发了我的另一种才能。

  我成了骗吃骗喝的蹭饭王。

  生活再次忙碌了起来,每天,赶场一样周旋在各个饭馆与餐厅之间,解决着我的一日三餐。

  我今天是湖南人,明天又是河北人,后天就有可能是四川云南随便一个什么地方的人,身份的变换,居然毫无混乱感,全国三十多个省份,除了港澳台,我几乎到处都有老乡,但是,唯独没有冒充过甘肃人,因为我就是甘肃人。

  老乡会的庞大网络,让我受益匪浅,貌似不愁吃穿,但是寄居在另外一处老乡那里的行李,需要一个真正的安身之所,可我不打算找工作,我在混日子,在老乡会的漩涡里,根本不想探出头来。

  人真的是很奇怪的动物,都会顺着本我之中的惰性自由落体般生活一段时间。

  这样的日子,维持了大概有一个月,快到年底的时候,忽然冷清了起来,我想大概是因为我的众多老乡们都要回家过年的原因吧,他们不聚会,我就只能喝西北风了。

  但是,我还用不着担心过不了年,因为老乡真的太多了。我扳着指头算了一算,我的众多老乡们,再怎么着,也能支撑我混吃混喝到明年二月,开春天气暖和了,再去找工作也来得及。

  以前,我还会鄙视王亮,可现在,看看我自己,成了第二个王亮,甚至比王亮混得好,如果现在见到王亮的话,我也许会拉上他,一起混饭吃也说不定。自甘于这样的堕落,我沉醉在自己的美梦里。

  但是,美梦终有醒的时候,我的面具被无意中揭穿了。

  那天,我同时接到两个老乡会的聚会电话,大家都说这是年前的最后一次聚会,让我非去不可,我两边都答应着,但是挂上电话以后开始挑选,从聚会的地点,时间上来挑选对我最有利最划算的选择,档次不够高的不想去,时间太赶的也不想去,挑来挑去,我选中了一家最理想的老乡聚会,期待着大吃大喝一顿,赶到了那里。

  此时的我,在老乡会上已经是游刃有余了,没有尴尬,毫不怯场,走进老乡会就如同是进了自己的办公室一样惬意,我想,如果在老乡会上蹭饭是一项事业的话,那么,毫无疑问,我已经将自己的事业做得风生水起了,天南海北道听途说来的谈资,让我很受他们的欢迎。虽然这个时代信息量巨大,网络发达,但是大家依然热衷于面对面的八卦。

  如果我是个女人,我想我绝对是一朵交际花,在经历了数不清的老乡会之后,我也是阅人无数了,交际花的本领大抵如此吧。

  我的笑容和衣着一样得体的出现在了那天的老乡会上,吃吃喝喝,说说笑笑,腮帮子早已经抽搐,味蕾早已经麻木,有人微醉,有人半醉,有人酩酊大醉,酒足饭饱就等着时间流逝之后的散场,来一个完美的结局收官,啊哈,我余文达生命中被款待的一天就又过去啦。

  我眯着眼睛这么盘算着,忽然,眼角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也许是老乡会参加的太多,看到的身影都不陌生了,但是,这个身影太熟悉了,我立马睁开了眼睛,认清楚了,那个好心让我寄留行李,并借给我西装的东北大哥,他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他怎么会来?”

  我的心里闪出了一连串的疑问。

  “难道是他在跟踪我?”

  不可能,根本不可能,东北大哥是个生意很忙的人,怎么可能跟踪我呢?我又朝他的身后看了一眼,原来,是他在请他的客户吃饭。

  他们坐在我们的旁边不远处的座位上,他也同样看到了我,然后就起身来到我身边。

  “余老弟,你在这里干什么?”

  还没等我回答,一个热情的老乡说道。

  “老余,这位会不会也是我们的老乡?来,一起喝酒”

  一句话,东北大哥已经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不需要我的解释了,我低着头,东北大哥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然后走开了。

  我无地自容,但这不是最坏的结果,至少,东北大哥没有当场揭穿我的骗子行径,而是在我的这一堆“老乡”面前,给我留足了面子。

  凭着我对东北人的了解,晚上回到寄宿的家里,我猜想东北大哥一定会召集全部的东北老乡,大家光着膀子给我来一顿拳脚暴揍,然后再拎小鸡一样扔出屋外,是太有可能了,但是,东北大哥再一次感动了我。回到家,我看到东北大哥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烟,而我的行李,也是完好无损的呆在墙角。

  我无话可说,直接拉了我的行李往出走。

  “你去哪里?”

  我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但是停了下来。

  “如果你当初告诉我,说你没有工作,我可以给你一份工作,你至于这样到处行骗么?你自己不累么?”

  我依然无话可说,为自己那可怜的自尊,放弃了辩驳。

  “余文达,我看得出来你是个聪明人,迟早会出人头地,但是你这样的行径让我太失望了”

  “对不起,你不要问了,我走就是了”

  “过完年再走吧,反正我已经订了明天的机票回东北,家里就你一个人,这个年,你好好的想想吧”

  说完,东北大哥进了里屋,关上了门睡觉,大概是为了再次维护我的面子。

  我一个人在客厅里默默的站着,直到感觉到眼角有热热的东西流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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