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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归宿·岁月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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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八节 遇见新的爱情

  \/随缘\/

  人生从来都不是规划出来的,而是一步步走出来的。勇敢地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剩下的交给时间,哪怕每天只做一点点,时间一长,也会看到自己的成长。不管自己想要什么样的生活,都要努力去争取,就像张幼仪渴望读书,终究在国外得以完成,人生很多时候需要经历才能懂得。只有吃过生活的苦头,经历过许多的事情,加上自己的修养和悟性,才能做到平和淡泊。

  关于张幼仪奋发图强的人生经历,她自己说过:“我一直把我这一生看成两个阶段:‘去德国前’和‘去德国后’。去德国以前,我凡事都怕;去德国以后,我一无所惧。”梁实秋在《谈徐志摩》一文中,对张幼仪评价得最为中肯:“她沉默地、坚强地过她的岁月,她尽了她的责任,对丈夫的责任,对夫家的责任,对儿子的责任——凡是尽了责任的人,都值得尊重。”

  谁说张幼仪不是才女?她形容自己的一生:“我是秋天的一把扇子,只用来驱赶吸血的蚊子。当蚊子咬伤月亮的时候,主人将扇子撕碎了。”

  张幼仪一生恪守中国传统道德,她曾对侄孙女张邦梅说过一句耐人寻味的话:“我要为离婚感谢徐志摩。若不是离婚,我可能永远都没办法找到我自己,也没办法成长。他使我得到解脱,变成另一个人。”她不仅心存仁恕,而且她的悟性也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可悲的是,张幼仪精明干练,她的爱情以理智的成分居多,缺乏浪漫的诗意,所以徐志摩并不领情。

  其实生命就是一种缘分,刻意追求的未必能得到,努力追求的未必能获取。生命中的灿烂,人生中的辉煌,往往都在于不期而遇,就像张幼仪遇到了徐志摩,但是他们都太年轻,还没有学会理解与包容,就像徐志摩说的,他们还没有学会怎么拿捏着做这个夫妻。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应该学会的是尽心尽力,得到是一种幸运,得不到也是一种幸运,因为尽心,所以总有收获,总有进步。而得失只是一种心境,人生是一场充满期许的缘分,无悔就行。

  \/迟爱\/

  女人一生不会只经历一次爱情,但归宿却只有一个。张幼仪在53岁时,终于找到了一个停靠的港湾。“她是极有风度的一位少妇,朴实而干练,给人极好的印象。”正如梁实秋所言,张幼仪并非没人追,刚刚离婚不久,就有一个留学生常来看她,有一天终于开口问她,还打算结婚吗?张幼仪的回答只有一个字——“不。”20世纪30年代张幼仪又遭遇过罗隆基的追求,此人清华大学毕业,也曾赴英美留学。他很会讨女人喜欢,又是送鲜花,又是请喝咖啡,张幼仪一概婉言谢绝。

  据徐志摩的侄子徐炎说,张幼仪一直是希望能够复婚的。张幼仪总是把徐志摩的油画摆放在自己的房间里,将关于他的信息压在写字台的玻璃板下面。虽然能干的张幼仪内心明白:只要她愿意,在很多方面,她都可以做得比男人还好,可是一个骨子里传统的女人,还是会把她的第一个男人当作终生依靠。

  张幼仪1949年去了香港,认识了她的房客、医生苏季之。这位医生性情温和,谈吐风雅,不料老婆弃他而去,他独自抚养4个孩子。相似的命运让房东与房客惺惺相惜,加上住在一起,宛如一家人,难免日久生情。1953年,苏季之向张幼仪求婚了。张幼仪先后给自己的二哥、四哥、儿子阿欢写了信。二哥和四哥不置可否,只有儿子阿欢的信让张幼仪泪流满面,放下一颗心。信写得通情达理,情真意切,“母职已尽,母心宜慰,谁慰母氏?谁伴母氏?母如得人,儿请父事”。

  1953年8月,张幼仪和苏季之在日本东京一家大酒店举行了婚礼,53岁的张幼仪漂泊到此,终于找到了一个停靠的港湾。两位历经沧桑的“好”人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另一半,和美平静地生活了20年,苏季之因为肠癌先走一步。

  人生就是一场体验的过程,经历就好。纵观张幼仪的一生,快乐过,伤心过,也痛苦过;哭过,笑过,顺从过,也努力过。她走过人生最痛苦的7年,回国后,也算意气风发过一阵子,然后又恢复了平静。她的一生,没有做错过什么,可是仔细想想,也许还是有一些错误的。比如,在错误的时间里遇到了错误的人,不过好在她没有放弃自己,最终还是活出了自己的模样。终究她这一生,不曾长久悲伤。

  人生的精彩在于经历,经历是一种思想的提高,是一种生活的提炼,是一种坚强的成长。经历了严冬才知道春天的温暖,经历了失去才能懂得珍惜的可贵,经历了痛苦才能知道幸福的难得。经历了,它就是一生的拥有和财富。

  晚年的张幼仪,在回忆往事时说,她把自己的人生一分为二。她的前半生,坚持旧时家庭的三从四德,对公婆尽心服侍,对丈夫委曲求全,却每每受到伤害和不公的待遇;而她的后半生,在经历了离婚、丧子以后,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独自挑起了自己的人生,学会了笑看未来。

  其实,对于任何一个女人来说,爱情真的只是生活中很小的一部分,女人能否得到异性的尊重和爱护,很大程度上不在于她的出身、她的丈夫,而在于她能否成为她自己。张幼仪的智慧,就在于她能把生活中所有的心酸和悲哀变成前进的动力,她自信地昂起头,靠着坚强和拼搏,成就了男人都望尘莫及的事业。最终,她赢回了世人的尊重和美满的爱情。与徐志摩的另外两个女人相比,林徽因清秀,陆小曼娇憨,若论才华美貌,张幼仪实在比不上她们,这两个女子轻而易举就得到了爱情和才名,可是最终,她们真的比张幼仪幸福吗?失去了爱情的张幼仪,竟然可以靠着自己的力量,活得这么饱满热烈,风生水起。这一生,起起落落,兜兜转转,究竟谁比谁聪明,谁比谁幸福?她们心知肚明。

  人生就像一本书,既要读懂别人,也要读懂自己。真正的静,应该是生命里的寂然涤思,像张幼仪那样心如止水;真正的动,应该是世事路上的毅然前行,像张幼仪所说的,选择也没有那么艰难,是山是水,走就是了;真正的退,是处世时的自然低调;真正的进,是做事时的泰然担当。

  第十九节 志摩离开

  \/云开\/

  张幼仪八弟张禹九的孙女张邦梅在哈佛大学无意中发现奶奶原来是徐志摩的原配,这才有了她和张幼仪1983—1988年历时5年的两代人的陆续谈心。这之后,张幼仪忍辱负重、任劳任怨又自强不息的励志一生才陆续浮出水面。

  你最爱的人,伤你最深;能伤你最深的,才是你最爱的人。二者何为正解?也许,爱与伤害,从来都是相伴而生的。忘记一个伤害你的人,重新建筑感情世界,需要多久?告别徐志摩30多年后,张幼仪于香港再婚。晚年的张幼仪来到美国,在儿子附近住下来,开始规律的生活:每天7点半起床,做完操后吃早餐,一碗麦片粥加一个白煮蛋。平时看看报,走走亲戚,上上老年课程,如德文班、有氧操、编织班之类的。每周还搓一次麻将,允许自己有200美元的输赢。她的一切还是按部就班、有条不紊。

  在关于徐志摩的各种版本传记里,张幼仪的故事只有薄薄的几页;在徐志摩活色生香的感情生活里,她是惨淡、单调的一笔,没有人过多地关注。张幼仪无畏别人的眼光,永远都在拼尽全力地做她自己。她明白,很多人和事,都是她要路过的驿站而已。她不随遇而安,因为她心有所恃;她顺其自然,但并不是因为无能为力。她明白,自己的所有经历,都是觉悟的必经之路,都是帮助她寻找永恒、快乐、真我、纯净的良药。

  \/死讯\/

  像一首歌中所唱的:“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在有恃无恐。”张幼仪晚年一直沉默着,从不向别人披露那些陈年往事。路不通时,选择拐弯;心不快时,选择看淡;情渐远时,选择随意。有些事,挺一挺,就过去了;有些人,狠一狠,就忘了;有些苦,笑一笑,就冰释了;有些心,伤一伤,就坚强了。

  1931年11月18日,徐志摩去世的前一天,张幼仪在云裳服装店里见到他。那天,徐志摩到店里来问一下替他做几件衬衫的事,然后和张禹九闲聊了起来。张幼仪这才知道,他是11月11日从北平到上海的。因为家里入不敷出,他定居上海后,不得不出任北平大学英文系教授,并在北平一所女子大学兼课,仅1931年春至夏,他南北往返竟达8次之多。

  徐志摩13日到家后,与陆小曼又大吵了一场。吵架的原因有多方面的,徐志摩劝陆小曼到北平去,陆小曼不肯,那是因为林徽因在北平,女人的心里容不得自己所爱的男人有另外的女人。而且,家里的开支越来越大,欠账单也越来越多。徐志摩毕竟是一介书生,不忍撕破脸大吵大闹,只好忍气出走,借探旧访故以消气解闷。14日,徐志摩到刘海粟处,看他海外归来的新作,中午在罗隆基家里午餐,下午又到刘海粟家。

  17日,徐志摩准备行李。陆小曼问:“你准备怎么走呢?”“坐车!”“到南京还要看朋友,怕19日赶不到北平。”“那我坐飞机……”“跟你说多少回了,不许坐飞机!”“我喜欢飞啊,看人家雪莱,死得多风流。”“你尽瞎说。”“你怕我死吗?”“怕?!你死了我好做风流寡妇。”

  18日,徐志摩乘车抵南京,住在何兢武家。他在车上看到报上登载了一条消息,说京津地区正处于戒严状态,列车进京一定极不方便。他原想暂时在南京停留,搭张学良的飞机,但是张学良又不即返。他摸口袋,发现里面有一张保君建送的乘飞机的免费票。保君建是中国航空公司的财务组主任。

  晚饭后,徐志摩去找杨杏佛,不料主人不在,他就留下了一张便条,上面写着:

  才到奉谒,未晤为怅,顷去湘眉处,明早飞北平,虑不获见。北平闻颇恐慌,急于去看看,杏佛兄安好。

  志摩

  这张便条后来竟成为徐志摩的绝笔。“虑不获见”不知是不是徐志摩的第六感觉,果然从此永远不能再相见了。

  然后,徐志摩去了张歆海、韩湘眉的家,等了一会儿,主人回来了,杨杏佛也一起来了。徐志摩临走时,忽然转过身来,像长兄似的轻吻了韩湘眉的左颊。没有想到,这一吻也成了永别。

  19日早晨8时,徐志摩搭乘中国航空公司“济南号”飞机北上。飞机师王贯一、副机师梁璧堂,都是南苑航空学院的毕业生。他们与徐志摩一样,都是35岁。飞机上除运载了40余磅邮件外,乘客仅徐志摩1人。10时10分,飞机抵达徐州加油时,徐志摩给陆小曼写了封信,他说自己头痛得厉害,实在不想飞了。但等飞机加好油后,徐志摩又坐上了飞机,这时是10时20分。开始时,天气很好,不料党家庄一带忽然大雾弥漫,飞机师为寻找航线,降低飞行高度,不慎误撞开山山顶,机身起火,坠落于山脚。待村人赶来时,两位飞机师都已烧成焦炭。徐志摩座位靠后,仅衣服着火,皮肤有一部分灼伤,但他的额头撞开一个大洞,成为致命伤,又因身体前倾,门牙亦已脱尽。当晚,细雨霏霏,似乎是在哀悼天才诗人的早逝。

  就在徐志摩去世的当天晚上,张幼仪因到朋友家中打麻将,回来得很晚。睡到半夜,她迷迷糊糊中似乎听到有敲门声,打开灯,看看表,才凌晨一两点钟,心想,这会儿怎么有人来敲门呢?过了一会儿,又有一阵轻轻的敲门声传来,张幼仪说:“进来。”

  推门进来的佣人告诉她,大门口有位中国银行的先生要见她,那人手里还拿着一份电报。

  “快请进。”张幼仪一边说着,一边起来穿衣服。

  张幼仪到了饭厅,请那位先生坐下,接过电报就看了起来。电报上很简单地说了徐志摩因为飞机失事,已在山东济南身亡。张幼仪想起那天下午,徐志摩到服装店里来的时候,他说他得马上赶回北平。张幼仪说,干吗这么着急,第二天也可以走的,而且觉得徐志摩不应该搭乘中国航空公司的飞机,即使是免费的。可是徐志摩听了后,笑了起来,说他不会有事的。俗话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结果……后来张幼仪听说,徐志摩赶着去北平,是为了参加林徽因的一场建筑艺术演讲会。你看,又是为了她……

  爱人的心是玻璃做的,既已破碎就难以再愈合。的确,当爱已成往事,当一切已成定局,挽留真的是很无力的。此刻,张幼仪对徐志摩的感情,说不上是爱,也谈不上不爱,而是同情和怜悯。

  “我们怎么办?”那人见张幼仪拿着电报呆呆地站立着,开口问道。

  一句话提醒了张幼仪。“是呀,我现在该怎么办呢?”那人又说:“我去过陆小曼的家,可是陆小曼不收这电报,她说徐志摩的死讯不是真的,她拒绝认领他的尸体。”张幼仪心里很生气,徐志摩那么爱陆小曼,可是她竟然不肯认领徐志摩的尸体。

  张幼仪派阿欢以徐志摩儿子的身份去认领父亲的尸体,可是阿欢才13岁啊,得有人与他一起去办理徐志摩的后事,那个人应该是陆小曼,而不是张幼仪。可是,当时张幼仪不便去找陆小曼。于是,张幼仪马上打电话给八弟张禹九,请他带阿欢到出事的现场。

  徐志摩的父亲徐申如,该怎么跟他说呢?他年纪大了,可受不起这样重的打击,不能将真相告诉他。吃早饭的时候,张幼仪说:“有架飞机出事了,志摩也在飞机上。”“志摩受伤了吗?”“大概正在医院里抢救吧,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张幼仪支支吾吾地说着,眼睛也不敢朝他看。徐父说他不愿意在这种状况下到医院去,吩咐张幼仪代表他到医院去看望徐志摩,回来后把情况告诉他。第二天,徐申如问张幼仪,志摩现在怎么样?张幼仪仍然没有告诉他实情,只是说,他们正在想办法,可是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办法。

  过了几天,张幼仪看着瞒是瞒不过去了,哭着说:“没指望了,他去了!”徐申如此刻的心情当然是非常难过的,虽然他不赞同儿子与陆小曼的婚姻,但在亲情上,徐志摩毕竟是他的儿子呀。他流下了眼泪,脸上满是悲痛、愧疚和悔恨……

  当张禹九带着阿欢到达济南时,徐志摩的一些朋友都已到了,有沈从文、张奚若、梁思成、金岳霖等。徐志摩的尸体已经安放在济南城的一个庙里。

  徐志摩遇难的噩耗传出后,在文艺界引起了很大震动,就连一度跟他笔墨相讥的鲁迅也从11月21日的《时报》上,剪下了关于这次空难事件的报道。中国银行在济南为徐志摩先举行了公祭和丧礼。

  徐申如作了一副挽联:考史诗所载,沉湘捉月,文人横死,各有伤心,尔本超然,岂期邂逅罡风,亦遭惨劫?自襁褓以来,求学从师,夫妇保持,最怜独子,母今逝矣,忍使凄凉老父,重赋招魂?

  张幼仪也有一副挽联,那是她二哥的朋友为她作的,因为她的心绪很乱,不知道该怎么写才好。挽联是这样的:万里快鹏飞,独憾翳云遂失路;一朝惊鹤化,我怜弱息去招魂。

  挽联的开头用了“鹏”,这种鸟是候鸟,传说鹏的背很宽大,每年都要到天池去歇息,将徐志摩比作大鹏比较贴切。但是因“翳云”而迷失方向,表面上看,是表达飞机遇上了雾而撞山,实质上是暗指徐志摩在爱情路途上,被林徽因和陆小曼的“翳云”所迷惑,以至于“一朝惊鹤化”。最后一句:我“怜”你,为你“招魂”,是为了“怜”我们共同的“弱息”。阿欢没有了父亲,将失去宝贵的父爱,成了不完整的家庭的孩子。“弱息”还指徐志摩。徐志摩和阿欢是徐家的单传独苗。

  这副挽联很恰当地表达出了张幼仪当时的心情,对于徐志摩的不幸遇难,她心里是很难受的。归根到底,人是孤独的。一个人在漫长的道路上行走着,会有心灵的碰撞,会有生命的交会,到头来,一切都要过去。人,还是孤零零的,背着沉重的回忆,独自走向那不可知的终点。张幼仪活着,她得承担徐志摩身后遗留的未尽的责任,必须要侍奉公婆,抚养徐家的独苗阿欢,还得管理徐家的产业。

  在济南举行的公祭仪式做完后,中国银行安排了一节火车,将徐志摩的遗体运回上海,然后再送到硖石,入土为安。

  本来,张幼仪不准备参加上海的公祭,不过她还是准备了一套黑色绸衫,以防到时措手不及。果然,公祭的那天,有人打电话给张幼仪,要她一定得去一趟。

  原来,陆小曼认为徐志摩穿这套中国式的寿衣不合适,应该换西装,而且棺材也得换成西式的。张幼仪到了现场,先向徐志摩三鞠躬。她看见他躺在花丛中,脸色很苍白,一点也不像他原来的面貌,他才35岁啊,正值创作的旺盛阶段。

  张幼仪不同意给徐志摩换衣服,也不同意给徐志摩换棺材,怎么可以将他移过来又移过去呢?应该让他安静,不要再去骚扰他。张幼仪将自己的意思告诉身边的人,并说这是她的主意。说完,张幼仪就走了,她不愿意见到陆小曼。徐志摩就是为了供养她,在天上飞来飞去,结果飞到天上去,再也回不来了。

  第二十节 安眠,告别人间

  \/轨迹\/

  1988年,张幼仪在美国纽约去世。人生如戏,云烟一场,她的一生没有对不起任何人,终究落得个完满谢幕。她不凑合,不奢望无度,不欲望无边,严谨地做人,人生态度整洁。她诚心诚意、中规中矩地对待每一个人、每一件事、每一天。她追求有滋有味、有情有致、有声有色的平安生活。我听说过一句话,不管你有多么真诚,遇到怀疑你的人,那就是谎言。张幼仪早年遇到了“怀疑”她的徐志摩,她成了永远的乡下来的“土包子”。

  张幼仪的一生是贤惠、寂寞的。谁也没有想到,在那样一个女性不被重视的时代,张幼仪情场失意,但却成了人生最大的赢家。婚姻是女人的土壤,肥沃的土壤可以让女人开出娇艳的花朵,贫瘠的土壤会让美丽的女人凋零枯萎。但是,张幼仪晚年却依然以徐家和徐志摩为念,帮徐志摩出了全集,无论事实如何,她依然坚守内心。她因为传统,因为感恩,就算是离婚,也感谢徐志摩,她总是能看到生活的希望,总是能够净化掉生活的苦难。感恩善待自己的人,感恩万物,知恩图报,是一种善行和福报,也是张幼仪的一种生活态度。这种品德和智慧,让她懂得去珍惜和尊重,懂得付出,也懂得享受人间的美好,所以她最后获得了善念的恩泽,宽恕了别人,心境安宁。

  婚姻是女人的土壤,肥沃的土壤可以让女人开出娇艳的花朵,贫瘠的土壤也可以让女人凋零。但是,张幼仪这样的女子,她将生命中每一片凋零的花瓣都化成了养分,完成了对自己的滋养。

  一个女人的人生是可以一分为二的——婚前和婚后。婚姻是一道分水岭,坚强的女汉子遇到恰到好处的柔软男人和温馨婚姻,也会变得温柔如水;养尊处优的娇小姐,遭遇婚姻刺痛,走入无可回转的死胡同,亦会绝地反击,撑起一片天空。

  婚姻可以改变女人,男人也可以改变女人,伤害更能改变女人。

  看她和徐志摩的结婚合影,确实有些青涩和拘谨,但是岁月赋予了她许多东西,让她的生命姿态实现了逆生长,以越来越好的状态呈现。张幼仪晚年的照片光彩照人,很有味道。张幼仪身上有一股劲儿,那是来自女人骨子里叫作尊严的东西。

  徐志摩的人生主线是爱情,张幼仪的人生主线是俗世。他们短暂交会,终会离开。只是徐志摩疲于爱情,成于爱情,也毁于爱情;张幼仪失去爱情,却赢得人生。

  她的好,徐志摩不懂。徐志摩的折腾,她也不理解。他们是两条平行线,如果不交集,各有各的美,真缠在一起,便各自失去了自己,徐志摩失去了自己的柔软,张幼仪失去了自己的强悍。

  离散之后,徐志摩依然满世界谈他淋漓尽致的恋爱,对女人无限温柔,甚至当着父母的面背陆小曼上楼。张幼仪也激发出了潜藏的能量,摒弃了深宅中温婉的少奶奶形象,成了叱咤商界的成功者。此时,他们才得以互相欣赏。

  张幼仪说过,她不恨陆小曼,恨的是林徽因,但恨的也不是她硬生生拆散了她的婚姻,而是她既然答应了徐志摩,却又反悔,把他甩了。她不吃醋,她对徐志摩的爱,博大到像血缘至亲。也许,她自己都不知道,他们之间的缘分就是一种注定烧不起来的亲情。

  徐志摩死后,张幼仪开始以寡妇自居,在潜意识里,她从没有离开过徐家,永远是徐家媳妇,但是在精神上,她又如此独立,不哀不怨。

  几十年时光匆匆过眼,那些憧憬、伤害、绝望、崛起、平静、璀璨……她的人生,是从嫁给徐志摩开始的,也是从离开徐志摩开始的。甘苦俱存,也不乏精彩纷呈。

  第二任丈夫过世后,张幼仪到纽约居住,1988年去世,是诗人情感生活中活得最长的人。奔跑成长的路上,她抵抗过一些软弱,在每个人都总会拥有的那段不自由的青春里,在硬着头皮落泪狂奔的夜里,在那些高温天被热浪包围的赛道上,张幼仪奔跑着,不知道多少次对自己说:要扛住,要坚持。她只有行走得更远一些,才能离那个曾经不够好的自己更远一些。

  \/评说\/

  世事知足心常乐,人到无求品自高。张幼仪的一生早熟、沉稳、理性,大抵是因为她过早地从生活中提纯了一颗平常心:凡事看淡些,生活就自如些。要活着,就要清醒坦然,有阳光就有阴天,有痛苦就有微笑,人生应该简单、无悔。感觉累了,就停一停,感觉闷了,就静一静,她早已经学会了自我调节。感觉苦了倦了,就放一放;走得急了,就缓一缓,看看风景。

  晚年,张幼仪回答侄孙女的话,堪称经典的爱情观:“也许在志摩一生中遇到的几个女人中,说不定,我是最爱她的。”她的人生是四个阶段,三个转折点,都不曾沉沦,在荒芜的世界和失爱的荒漠里,她开辟出自强不息的励志之路,成为自己后半场人生的主宰和赢家。

  梁实秋曾经评价,张幼仪一生尽了一个女儿、妻子和母亲的责任,尽责的人,值得尊重。她一直行走于中国传统与现代的挣扎中,骨子里她是传统的,作派上又是现代的。

  20世纪90年代,中国台湾女权运动的高潮时期,张幼仪被演绎为女性解放的典范,她的自立、自强,以及从不幸中寻找自我的经历,让很多当代女性感到扬眉吐气。现代文学史专家陈子善先生认为:“张幼仪的一生,展示了一个女性成长的过程,她从传统到现代之间的困惑、选择的过程展示得比较清楚。”

  至于张幼仪与徐志摩的离异,现代的观点认为:“如果没有林徽因的出现,也会有别人,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她和徐志摩没有共同语言。”张幼仪是“在世”的,她只抓可以抓得住的东西,而徐志摩是“不在世”的。至死,张幼仪都无法原谅徐志摩的不负责任,她说:“文人就是这个德性!”她也不承认林徽因和陆小曼对徐志摩的感情是爱。“如果她林徽因爱徐志摩,为什么在他离婚后,还任他晃来晃去?那叫作爱吗?”“人们说陆小曼爱他,可我看了她在他死后的作为(拒绝认领遗体)后,我不认为那叫爱,爱代表善尽责任、履行义务。”因此,张幼仪说:“在他一辈子遇到的几个女人里面,说不定我最爱他。”

  每个人的一生像是一本书,女人读女人,那视野和感受与品读男人绝不相同。把男人读成一本书的时候,女人都成了书中的标点,不起眼,却能增色。女人读女人,可以静静地,读到内心。女人的故事很悠长、很凄美、很缠绵,但是又很温暖,温暖似阳春三月。女人的目光是细腻的,尖锐而不尖刻,温和而不柔弱,女人的目光能读到内心的浮动与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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