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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老时的爱情——在一幅油画前

有远方的人 周庆荣 14687 2022-05-08 0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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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你(一)

  冷的人,你要相信。

  有一个人,他虽在别处静静地孤独,他想温暖你。

  被挤压的人,在空间之外,有一个人他一边看天空,一边把世界给你。灰尘,或者别的,如果抑郁,想一想葵花,它忘记日子里的黑,专注着光明。

  没有去处,我们的躯体是灵魂最好的房子,青砖做墙,红瓦为顶,理想在上。挡住所有的寒霜,暴雨肆虐,我们的血液是自己的温泉。

  如果你是世间最无助的人,不要紧,我的目光坚定,不忽视一张脸的疲惫,可以暂时浑浊,我在,愿意放弃一切俗世的快乐,与你高尚,与你知音。

  给你,我的同胞。

  所有的苦难让风吹走,一起不畏强权,不畏暴力,不需要流血,纯真的信念便能营养我们的美好。

  给你,全部的美好。

  2011年11月17日夜

  给你(二)

  写下春夏秋冬的时候,我想给你一年四季。

  如果一年四季是个诺言,我只能在春天把田间垄上的一束小花给你,全部的心情只呈现朴素的美丽。

  在夏天寻找一把莲,无法躲开脚下的浊,只能让我们看上去干净一些。

  说着就到了秋天,悠悠的白云下,取一穗红红的高粱,像是收成又更是火炬,岁月漫长确需一个态度。

  在冬天,无论如何我都不能把寒冷给你。寒风与冰冻确实是这个时候的人间环境,你也许会继续感叹世态为何要在零度以下。所以,在这个季节,我给你一扇面向阳光的窗,你只管暖洋洋地坐着。看雪,听风,或者学会热爱那些有温度的事物。

  2012年4月25日中午

  人生

  还是要爱。而且,爱一个人远远不够。

  这是我慎重的决定:尽可能喜欢更多的面孔,直到世界上最后的那个人。

  倘再想到人生不可避免的仇恨,已无人可恨。如果仍然想恨,所有的人就一起恨。恨泛滥的洪水,恨山崩地裂。

  像一棵松一样站立。

  整个人生身板都能硬朗,树冠如果葱郁,那说明我的思想丰富。

  这样站着,便算有模有样。

  至于躺倒时的状况,是一条荒寂无人的小路?是一泓清澈的山泉?还是如一只蚂蚁最后一次钻进洞穴,不再出来?

  2012年10月9日

  棉花

  深秋,它第二次开花。

  这时候的季节,离初霜已经不远。

  那些鲜艳的,装饰我们大片大片原野的花,它们是土地美好的表情。

  我热爱那一种青春。

  岁月,走到了鲜花之外。第二次的开花,这些植物彻底地开怀。它们吐出白色的温暖的棉,一簇簇柔软,表达土地的爱情?

  棉花,是有用的花。

  曾经的棉桃,青青的棉桃,与少女的记忆无关。就像我深深地热爱棉花的暖,与爱一位女子无关。

  我说我不怕世间的冷,但我拒绝在冬日的旷野中无缘无故地挨冻。

  花朵,宿命地远在记忆深处。只有棉花,暖洋洋地成为我的宗教。

  2011年1月26日下午

  爱情说

  ——给l

  我给了你太多的孤独。

  今夜,我用二十八杯酒解释我们最初的相遇。

  玫瑰或郁金香都代表不了爱情。

  酒醉之后,我想把爱情留给我的墓碑。

  不要让他醒来,爱人。

  他知道你一直很好,他理不屈,但词穷。他以沉默的方式珍惜,斗争和豪迈,他留给十万里黑暗。

  苍天不如苍生。

  一场豪赌,以纯洁和美好作注。

  今夜,我赌全人类的纯洁,我赌未来的美好,如果输了,我就拒绝醒来。

  拔掉我的墓碑,我埋在爱里。离离青草像生命中的细节,我听见你的话,如风,情真意切,无休无止。

  说爱情,最后的安静和太平。

  不吵,他放弃所有的远,在离你最近的地方,醉去。

  2011年11月21日凌晨

  藕

  容易折断,甚至藕断丝连。

  都不适合地面上的状况。在污泥中,在深处,藕,坚持。如地狱里最后的净。

  说起出污泥而不染,你们认真地注视荷花吧,夏季短暂,气氛热烈,它们在阳光下灿烂。

  而下面,是一节藕在耐心地憋屈。

  寒冷的时候,我希望你们忘却荷花。

  去怀念一节藕,怀念它在黑暗里的坚持。

  2012年10月9日

  情人节

  千言万语和一束玫瑰,租下这个特定的夜晚。

  几柄烛光,亮起我们这个时代苍白的浪漫。好人还需会说好话,沉默是金的重量走出了亲人的天平,最后的爱已经不再简单。

  因为黎明,我热爱生活。

  那些被夜晚埋葬的,谁是见证者?

  谎言川流不息,最初的誓词在更多的日子里以无语的奋斗证明,但另一座山顶依然在别处,那里屹立的是冰雪与石头。

  情人节这一天,爱情也许有了高处的纯洁。但冻得发冷,并且孤独?

  我的情人,那些在冬季共同受苦的人,我们放弃夏日里的玫瑰。继续匍匐,草一样地覆盖大地,如冬天一层薄衣。

  2012年2月14日

  沙河的冬天

  这是最好的晚阳,只不过是在冬天。

  冰是水的壳。

  鹭鸶和野鸭去了别处,站在沙河的岸边,你不能不思念温度。

  河面不见水的柔。春暖花开的抒情,一层冰封住了沙河的口。寒鸦和麻雀,它们是冬天河畔与天空的主人,这一抹江山,夕阳正美,它们畅所欲言。

  我因此不说残阳如血。

  我认真地看冬天的沙河,看曾经生动的事物,因为冰冻而冷峻,看涟漪在一个季节终于平静。

  风吹来的时候,柳丝不在河畔。河面一层薄冰,一些灰尘在冰之上。

  这个冬天,沙河在忍耐着抒情。

  2011年12月17日

  老茶

  ——想起安化黑茶

  一黑到底的老茶,时光里所有的名堂铁板一样地沉默。

  曾经绿在枝头,青春与往事已经不能将岁月完整叙述。严严实实地被挤压后,每一片叶子都失去自己,你听不到它们的抗议,它们把阳光、雨露以及满山遍野的自由,都压缩在石头一样的坚硬里。

  白花花的世界,人与事每天都在粉墨登场,时光真的如流水呢。当老黑茶再度出山,很多人早已走远,即将走远的人也已经满面沧桑。一块老茶平静地说着坚强,它遇上一壶好水,遇上沸腾的温度,陪着人们长久地指点江山激扬文字。人间的冷与暖,谁能拒绝老茶最后的清亮?

  就在此刻,我喝着老茶,黑黑的老茶,不去想那些无法改写的老故事。看着窗外更黑的夜色,我专注并且珍惜杯子里的琥珀色的沉静。

  2012年9月19日凌晨

  老屋

  大年三十的下午,阳光从西边照过来。我站在老屋前,门朝东的老屋,我长久地望向东面,直到后背被阳光晒热。

  我所背靠的温暖,就是这么一所土坯的老屋。十五棵槐树依然待在屋后,它们中的十三棵,我曾攀上去。最后的两棵树当时还未长出高度,而我先是长大,然后远行。

  老屋里边的记忆与众多的别的屋子一样,父亲的严厉,母亲的善良,两个妹妹扎的小羊角辫子。再就是爷爷,这位成熟的木匠,一边锯着木头,一边叙述着木屑般的过去。他不会忘却自己作为一个战士的过去。

  老屋的四周是空旷的土地。

  有时上面种满棉花,有时种满麦子。地瓜和花生,它们的果实在泥土下面,我因此热爱这块土地的上与下,如果想到土地下边还埋着我的亲人,我会爱出泪水。

  在空旷的土地边缘,是一条小河。我可以在泥土上打滚,然后只需一个猛子,童年便可干净。河畔曾经芦苇茂密,里面藏着所有的童话和神秘。

  感谢这片芦荡,它是老屋的风景。老屋的木门结实,它未能关住我一直向外边张望。

  四十多年,这就是我一直坚强的理由。

  我背靠着老屋,守着最初的朴素。像我们众人所依靠的许多事物一样,它们已经破旧,但拥有最后的力量。

  爱你,就爱到最后。

  老屋不说话,老屋只慈祥,在故乡的暖阳下。

  2012年1月29日

  变旧,2011

  一壶煮沸*。

  所有的人,在冬日暖阳的这个下午,喝杯热茶,以尽可能的温情,看着2011渐渐变旧。

  击鼓天空,让所有的喧嚣和百感交集的话题告别热闹,在我们平静的目光里让旧的岁月更旧。打马长安,让它们和《史记》在一起,经验和教训最多是另一部《资治通鉴》。

  我因此不叹息。由于自身仍然未能童话般纯净,我原谅所有的阴霾。变旧的日子里,惆怅有多少,爱就有多少。此刻,我愿意静下来,因为面对未来,我更想豪迈。

  以正楷去战胜狂草,所有的河床足够结实,洪水泛滥坚硬成远古的化石。美丽的大地的纹理,我坐拥一隅,却克服重重困难,去热爱万里江山。

  变旧,2011。它是老朋友,只是不复再见。云雀在天空飞,这个暖阳也是明天的暖阳,我的心思还是向上,不感伤。

  2011年12月31日下午

  年老时的爱情

  ——在一幅油画前

  一双老手抚摸着另一双老手。

  深刻的语言嵌在皱纹里,不说。说什么都为时过早,黄昏还在眼前,一朵祥云还可以再次浪漫。

  另有一种表达,说什么都为时已晚。

  风也过,雨也过。彩虹平静,而心灵仍未静下来。半个世纪的路程,找不出理由与往事和解。

  都有一把老骨头,都选择倔强,不任性,牙齿坚硬,舌头柔软。同一个菜园子,你种的永远是丁香,忧郁的丁香总是左右摇曳,紫得让我孤独。我不绝望,因为我总是栽下竹子,气节在外,回到家园,我腹中空空。

  我们吃不到任何东西,菜园里生长着各自的象征。都有一种精神,一辈子,我们相互都输,又相互都赢。

  两个老东西,宁愿倒下也不用拐杖。彼此要相依了,只是从此不说爱情。

  2011年10月12日夜

  末日,或者2012

  ——纪念一次聚会

  我把预言扔进垃圾,我把末日看成时间的刚刚开始。世界美好,我就认真珍惜;世界丑恶,我选择承受并且热爱。

  末日或平常时光,我都不狂奔。它也许只是2012,平淡和理智伴随着一如既往的浪漫,人性的温度和最后的坚冰继续对峙。不让我们活在世间,我们就活在天堂,天堂如果有秩序,我们就继续相信规律。

  地球如果真的没了,世界从此没鬼。鬼喜欢土地深处的黑暗,它们总把地狱扯淡到我们寻常生活。换一个地方,也许不需要憧憬,我们省略了双脚的跋涉甚至蹒跚,我们都有了翅膀,我们在空气中飞。道路不再泥泞,没有荒漠和坎坷,鲜花是云,雷是掌声。你必须高尚,心理阴暗的人无法上升,末日属于小人,我们感谢这个预言。

  所以,别怕。

  我们不去胆小如鼠,我们不陷进极度忧患。它就是2012,它就是我们将来的曾经。

  2012年1月19日下午

  登高

  像我这样的人,是不可能一步登天的。

  九百六十米的海拔,是这座莲花峰的高度,莲花开在山顶,纯洁泊在云端,尘世在山脚匍匐。

  我从不轻言人间的浑浊,只是走近那朵莲花,需要一定的高度。

  七十度的坡,三千多级的台阶,我想让自己成为莲花上的面孔。

  登高,我喜欢一鼓作气。

  劲,不能泄。左顾右盼或者原地厮守,都会让我与高处的纯净失之交臂。

  四十多分钟,汗,淋漓。

  在莲花峰上看人间,食人间烟火,我们的面孔依然可以洁净。

  2011年10月6日宽甸天桥沟

  夜晚,在山谷

  找一个地方丢了自己,这是我在山谷的感受。

  凌晨一点,我认真地仰望天空,找到了真正的黑,纯正,如同童年的记忆。

  黑白分明,我怀揣一种梦想,把难言的苦涩丢在北方的山里。奋斗,是白天的童话,而沾满灰尘的爱情,让它在山谷模糊。

  我是这个山谷醒着的精灵,目光穿透夜色,寻觅黑暗中的胸怀。没有一处树林不响亮着耳语,诉说,我与山谷互为知己。

  曾经,我说我是山谷,我想包容所有的黑暗,让事物在夜深人静时自由成长。这一次,我只想消失在苍茫里,不清晰,但顽强如一块朴素的石头。

  谁想念谁?在黑暗中的山谷,一颗星星亮起我所有的怀念。不迷茫,我在星空下站立,秋露微冷,不惊心。

  2011年10月2日夜老佛爷山

  萤火虫

  有那么一点像萤火虫。

  在黑暗里坐着,我突然就想到了这种昆虫。

  万事万物,那些幸福的和痛苦的,都陷入在黑暗的掩体里。许许多多的真实,圆润或者带着棱角,它们集体沉默。

  夜晚,更适合我们的热爱。我们看不见什么,我们节省了很多观点,模糊的视线制造出伟大的和谐。

  目光如炬的人,最先发现苦难。

  我想说的是,在苦难之前,在黑暗里飞,飞成萤火虫大小的一点亮光,我们可以一起飞,飞得黑夜无地自容,飞得黑暗向黎明缴械投降。

  2011年7月14日凌晨

  想到阳光

  绝对不是为了黑暗。

  只是在黑暗中,依然能够光明磊落。

  光明磊落还不够,真正的光必须有温度。在混沌、潮湿和糜烂之上,光明,一定要有明确的态度。

  柔软的抒情如果与阳光有关,她也就是一缕月色。无动于衷的亮度,还不如让夜晚就是沉睡的黑暗。

  我希望光明有所作为,比如,它让人温暖,让事物热烈,让阴暗和晦涩永远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浮云蔽日原本就不是历史的真理,灰尘,灰尘,那只是生命必须的真实?

  抛却一切的方*,阳光在人世间。我们不做梦,我们风雨同舟,我们豁然开朗。

  2011年6月22日

  基诺人

  ——西双版纳记

  这时,我想做一个基诺人。

  阳光晒得我皮肤黝黑,时间的颜色仿佛内心的宗教。皱纹最好遍布脸庞,我说我想做一个年岁最长的基诺老人。

  我可以在半山上盖一所大房子,就在大家都能看到的那株古榕树下。边上种半亩烟叶,足够我坐在房前享受云里雾里的悠闲。

  回首,是眼前通向半山的路。许多族人在这条路上走过,他们劳动,他们面朝热带,心情朴素。每一步啊,一代又一代人就这么迈过来,基诺女人们织出的长长的布匹,一丝纬线含蓄着一代人的足迹。历史学家可以在我的大房子里当我的高贵的客人,他会让我和我的族人知道,基诺人只用了两个步骤就解决好复杂的历史。我们尊重人类的原始,不当奴隶,不搞封建。

  基诺人的人间,热带般暖和,雨水般幸福。大房子是整个世界,社会在世界之外。

  2011年4月13日西双版纳机场候机室

  草原

  风吹草低,但牛羊未见。

  只有突如其来的梦,我是当然的梦的主人。若无其事的牛,怡然自得的羊,它们一起吃草,一起聊天,留下花朵。我和它们同时抬头,看见一片真天空。蓝得让我们不忍心染指,白云在边上隐约,鹰恰到好处地飞来。牛羊相互幸福,我亦与它们和平共处。

  梦醒的时候,我置身都市深处,酒后的下午,窗外依然忙碌,梦中的意境真实在万里之外。我们不能与牛羊争草,去寻找它们留给人们的花朵吧。

  目光就是这样开始四处睃巡,找到了什么?鹰没飞来,我看见的还是鸽子。喧嚣和角逐的都市,鸽子是最好的鸟。

  2012年6月2日下午

  江山

  不要仅说你的容颜,一切的美丽我都暂时抛开。

  谈什么才能算真正的风景?历史的面纱,藏太多的勉强。说爱,我有足够的胆量,可以轰轰烈烈,但不会肝脑涂地。

  五千年,妨碍不了我只争朝夕。

  男人,一切可以沉默,目光纵横捭阖。沉重的岁月只当弹指一瞬。

  五千年,就当作一生一世的浪漫。有些问题,我活着时无法解决,在我成为往事,就让它是一个谜。

  诱惑与克制。江山如画,美人走远,我走进江山。风雨一定无阻,日夜兼程也许并不能保证一种永固,万岁的是泥土一样实在的事物。

  江山是我的画框,我是里面一个小小的存在,不断被改变的存在。如果厌倦了,就飞,在云里飞。

  江山在下面,灵魂在上面。

  2011年11月11日上午11点

  与末日有关的臆想

  那时,鸿毛如泰山。如今,泰山成了鸿毛。

  我看着雪花安慰大地的伤口,有一种重,让我蔑视所有的肩膀。

  诺言是伟大的宪法,在只有风才自由的人间,我无言地注视万家灯火,真实,生命以怎样的方式永恒?

  我们经常谈起的苦难,如今,一些人代表着另一些人在说出幸福。放下全部的憧憬,今夜,我们一起怀念。像深切的爱那样地忘记仇恨,未来,即使我们已经远去,我们给他们留下乐观、豪迈与童话。灰烬散去,痕迹渗透在土里,如果今天仍未公平,我们就不再期盼。握紧双拳的景象,一代人留给另一代人的记忆。

  紫葡萄不流泪,一千年后,我们醒来,喝酒,说着笑话,今天他们介意的真理很像化石的传奇。我们咳嗽,对荒诞吐痰,那时,人间的强盗都已经黑到极致,如炭,烧了他们。

  就是这样,我希望今后的人们从此不冷。

  2012年12月21日夜

  从落凤坡到庞统祠

  因为一只凤的落去,那条龙便成为主角。

  那时的人们向天空望,他们没有等来龙凤呈祥。而凤的折羽,缘于流矢,就是一支我们常常感叹的暗箭。时光漫长,足可以锈蚀青铜的历史,但这支箭依旧锋利。

  落去的凤在人间的档案里,世俗的名字叫庞统,庞统中箭后住进了庞统祠。剩下卧龙独舞,鹅毛扇强化了一个男人的风度,却掀起风暴卷起千古叹息。

  有关壮志未酬,意味着许多事情在一个人死后发生,他只是死得早了些,我们不能要求早逝的人继续为以后的时代操心。所以,在庞统祠,一切安静。庞统躺着或者坐着,或者踌躇满志,历史在这个院落画地为牢。

  三月的罗江,能发芽的都已经发芽,能开放的都已满地芬芳。

  从落凤坡到庞统祠,我发现历史深处的英雄,至少有一个作用轻易不为人所及:被怀念!

  2013年3月19日四川罗江

  再飞一次

  ——观俊国同名油画

  趁天空还蓝,趁我手中的飞机还只是纸做的,它飞,我也飞。

  一个儿童的游戏,没有那么多复杂。我想以调皮的方式去高处看看,灰尘暂时没有弥漫到那里,云,星星,太阳和月亮,还有忘乎所以的蓝,几乎是我理解的天空的全部。飞机上升,最多再飞起一个梦。

  童心,是这次飞行的唯一乘客。所有的大人,童心就是你们都很怀念的最初的心灵。我想让它无拘无束地飞翔,在高处,它也能成为人间的境界。所以,我让我的飞机不是能战斗的那种,没有任何武器,一个孩子,他不想让硝烟污染了世界的上方。

  再飞一次,我是孩子,我怕谁?

  2013年4月3日

  幸福逐渐消失的步骤

  熟了的麦子金黄了田野,村庄、远处的城市、天空,人间幸福的关系如画。

  你出现在这个季节,站在田埂上,突然想到至今没有属于自己的粮仓。你或者觉得自己的粮仓确实不算太大,只能贮存一个冬天的口粮。真正的问题,影响你生命平衡的问题:你看到一直混得不怎么样的阿四,他的粮仓过百,他竟然又有能力让它们丰满。

  等到你愤愤不平的时候,幸福如同黑夜里最后一只萤火虫,飞走了,飞走了。你站在黑暗里,旋涡吞噬了纸船。

  假如这个步骤与我有关,我想推倒重来。我会只记住第一个场景:土地上长出的是麦子,不是毒菌和莠草。而且,麦子熟了,在村庄的身边,在城市的远方。

  2013年9月28日凌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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