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五 打入内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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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无涯到达城里之后,避开别人的耳目,秘密单独会见了白壶。
刚刚偷空休息一会儿,躺在床上闭上眼睛都没有睡着,就听见一声轻微的响声,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混了进来。
白壶猛然睁开眼睛,就看见一个人影一闪而过,连脸都没有看清楚,瞬间就来到自己面前。
他心里一慌,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刚刚准备开溜,被无涯抓着衣领给滴溜了回来。
“跑什么呀?师父,是我。”无涯低声说道。
人吓人吓死人不知道吗?白壶翻了个白眼,伸手理了理被拽歪了的衣领,故作镇定。
他一只手握拳放在嘴边,试图掩饰尴尬。然后一本正经地清了清嗓子说道:“咳咳……嗯,是你啊,这样时候找我做什么?”
“师父,你忘了吗?我上次跟你说的事情。”无涯睁着一双充满希冀的大眼睛无辜的望着他。
“呃……”白壶在脑子里飞快的过了一遍,还是没有想起来他说的是什么事情。
看他这个样子准是将他说过的事情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好吧好吧,想不起来就不要勉强了。
无涯深吸一口气,收起了脸上开玩笑的表情,严肃的说道:“就是上次跟你说,让你帮我个忙,去做卧底的事情。”
“……”他无语望苍天。
还以为他只是说说而已呢,没想到是来真的。这是多么危险的事情啊,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一不小心就没命了啊。
他年纪大了,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了。
话说他只不过是想要安安稳稳的培养一个接班人,然后平平静静的度过下半生,多么朴实无华的要求,为什么就这么难呢?
这人呐,一旦水逆起来,烧香拜佛都没有用。
遇见无涯之前,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偏偏自己选中他之后,好像全世界都开始想从自己手上把他抢走。
他无奈的看了看无涯,见他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开玩笑。白壶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露出一个凄凄惨惨戚戚的微笑。
他努力使自己看起来凄凉一点,就好像被儿子抛弃的老父亲一般,深情款款的盯着他的眼睛温柔的质问道:“你就不怕我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
“不会的,”无涯想也不想就回答道:“要是你都不行,我想象不出来这个世界上还有谁可以做到。”
谁给你的勇气让你这么相信他?看着他深信不疑的表情,白壶张了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马屁拍的……他简直无言以对,既然你都这样说了,他还能说什么呢?还能怎么办,当然是选择答应他啊。
白壶艰难的点了点头,沉思了一会儿,说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都已经准备好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无涯神秘一笑,对着他淡淡说道。
月明星稀的夜晚,两个穿着一身黑色的身影借着夜幕的遮挡,一步一步的慢慢靠近敌军的阵营。
高的那个身影是无涯,还有一个弯着腰弓的跟一只虾子一样的瘦小身影就是白壶。
他的内心是崩溃的,不明白为什么他每次总喜欢大半夜的不睡觉拉着他出来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貌似他们第一次见面的那天晚上就是在这样万籁俱寂的夜晚出去的,一晃过了这么久,他这个破毛病还是没有改。
无涯小心翼翼地走在他的前面,一边查看周围的情势,一边用自己挡在白壶的前面,还不忘伸手不时将他的头往下按。
在第一百零一次抬头又被他给摁下去之后,白壶终于忍不住说道:“喂,你就不能不要每次都大半夜的拉我出来啊,好像我们在做些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一样。”
都说了是见不得人的勾当,当然只能在晚上出来啊。傻子才在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下像什么事情都没有一样自欺欺人的做些不能被别人知道的事情呢。
但凡有百分之一的可能会被发现,他都不会冒这个险。他是个小心谨慎的人,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宁愿什么都不做。
寂静的夜里,白壶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却显得格外清晰。无涯被吓了一跳,赶忙伸出手捂住了他的嘴。
结果还是迟了一步,听见这边有动静,一个哨兵大喊了一句:“谁?谁在那儿?”
白壶吓了一跳,浑身僵硬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生怕一不小心就会被他发现,然后引出来大部队。
不过,这正合无涯的心意,他轻轻拍了拍白壶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后悄悄地朝着那个哨兵靠了过去。
见没有人回答,那个哨兵疑惑的张望了一会儿,又喊了一句:“是谁在哪儿?”
有人回答才是出了鬼,可是他刚刚明明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哨兵感觉有些奇怪,想了想还是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待他一走近身旁,说时迟那时快,无涯突然窜了出去,徒手拧断了他的脖子。还未来得及发出一声呼喊,他便一命呜呼了。
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这一切的白壶仿佛被吓到了,他有些不可思议的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哨兵,又看了看无涯。
见他傻愣愣的样子,无涯无所谓的一笑,朝着他勾了勾手指。
他一偏头邪笑道:“走啊。”
第一次看见这样的无涯,他的内心极度惊骇。他实在是难以想象,一个普通人怎么可以将这种事情做的如此平静。
原本他以为无涯只是一个憨厚的傻大个,外表粗糙性格随和,没想到却不期看见了他隐藏的一面。
眼睁睁的看着他的背影已经快要走远了,白壶才如梦初醒一般应了一声,迈着小碎步一溜小跑追了上去。
他将那个哨兵扛在肩膀上,拖到附近的小树林里,挖了个坑,然后将他的尸首放在坑的旁边。
他蹲在地上,仰起头对着白壶说道:“师父,你过来看看,你能化成他这个样子吗?”
地上的人身体尚还温热,脸上的表情空洞茫然,仿佛只是在发呆一般。如果忽略他脖子诡异的扭曲角度,看起来与活人无异。
自己行医多年,见过各种各样的死状,还有无数可怕的病症,已经没有了什么异样的感觉。
听见他的话,白壶走过去也蹲了下来,无涯往旁边挪了挪,给他腾出一个空位,以便他更好的观察他的体貌特征。
一言不发的看了好一会儿,白壶抬起头来,淡淡说道:“可以,没问题。”
之后,白壶照着那个死去的哨兵的样子替自己换了一副样子。将他身上的衣服扒下来,穿到了自己身上。
无涯细细端详了一下两个人,一时竟然分不清谁是谁。
模仿一个人最难的地方不是他的脸,也不是他的身材,而是他的各种生活习惯,还有行事风格。
不过,这一点他并不担心,自己行走江湖多年,摸索出一个绝对不会错的方法。就是一言不发,依照周围人的态度揣测“自己”的为人。
将那个哨兵埋了之后,白壶便偷偷顶替了他的位置。做完这一切,无涯在他的耳边嘱咐了几句,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知道你可以的。”无涯微笑着说。
白壶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又恢复了万年不变的冷漠。
“嗯。”他不屑一顾的用鼻子哼出一个单音节。
望着他的背影渐渐从夜幕中被隐没,白壶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
不愧是自己选中的人,没有花多少功夫,他就已经可以自己摸索配制毒药了。呃,怎么听起来感觉有些怪怪的?
他收起笑容,煞有介事的学着那个哨兵刚刚的模样站岗放哨。
敌军帐中的传染病是无涯投的,他走之前告诉白壶的正是他所用的方法。他知道这对于白壶来说很简单,事实上确实也很简单。
没过多久,军中的便盛传有一个士兵可以治疗这样的病。跟他一个帐中有一个士兵被传染了这样的病,被他治好了。
此时,病情还在不断扩散,并没有被完全控制。
忽然听闻有人可以治疗这样的病,仿佛看见了黎明的曙光一般。如同无涯预料的那样,太子亲自召见了白壶。
其实这并不是毒药,第一个人死亡的原因并不是传染了这样的病,而是他自己将自己吓死的。
他只是想保护自己的国家,并没有想把其他人赶尽杀绝。在这场以侵略为目的的战争中,有罪的人很多,无辜的人也不少。
太子下令,若他可以控制这场瘟疫,就封他为三品御医。
半个月之后,军中所有感染的人都渐渐恢复了健康,一场悄然而起的传染病也悄然而去。
太子兑现他的承诺,封他为正三品,并且可以不必再站岗放哨。为了方便他采药,还可以自由出入营地。
每次出去还会安排两名亲信护送,美其名曰保护他的安全。不过谁都看的出来,太子并不是完全相信他。
事实上,除了自己,太子几乎谁也不相信。不过这也无妨,太子的多疑倒是让军中其他人对他亲近了不少。
从那以后,白壶成功打入敌人内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