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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染孤城花未眠第三十一章 众里寻他

霜染孤城花未眠 曜桑 4424 2022-05-08 1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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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广德满心希冀的问出来,不怕她不答应——毕竟沉容的性子他是晓得的,容易心软,特别是对她好的人,她都会想着法子把这份人情给补上,这便是一个女孩子的可爱之处了。

  沉容愣了半晌,答应又不是,拒绝又不是,只是锁着眉头道:“家里只有母亲和我,两个女人,只怕你跟过去不方便。你别多心,我倒不是不欢迎你,只是……”沉容两腮鼓着出了一口气,为难道:“我怕人家说闲话。我母亲是孀居,你懂?”

  说到这事沉容便有些来气——她母亲是个地地道道的美人儿,年轻的时候,水蛇腰儿,小巧精致的鹅蛋脸面,皮肤白净的和天上的云絮一般,现在是美人迟暮,眼角眉梢都多了点皱纹,但是风韵还在。她们住的街坊也算安静,但也不乏一些破皮无赖,整日追着母亲调笑。最后干脆大门一锁,母亲再也不出去,连带着她也受困,什么事情都指派着一个老妈子去做,如此,才算是风平浪静。

  “这样……”李广德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笑道:“我不住你家,可好?我去周围找份活干,每天能看见你就行。”

  沉容犹豫了一下,想着也没什么妨碍,“那好吧,不过让你一个禁军去做那些普通老百姓的活儿,我这心里觉得怪怪的。”沉容说着捂着自己的心口,一笑道:“到底是我连累了你。”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出了城门,到了京郊,天色已经彻底暗了,月亮还不分明,星星亦稀疏,整个天雾蒙蒙的,透着一股蓝,又透着一股绿,隐隐约约可以看见鱼鳞状的云片,一个个排着队儿似的粘在天上——好像天上有一条大龙,看不到它的头也看不到它的尾,只能看见他躯干上的白云鳞片,这龙似是蓝的,又似是绿的。

  沉容和李广德下了车,付了钱给马夫,马夫回城去,他们得找个买马车的铺子,自己赶车往清水。这京郊与京城里面差的可不止一点半点,好在客栈开的比较多。

  沉容从包袱里掏出一包银子——她一年以来的积蓄都在这儿了,爽快的塞进李广德的手中,“等会儿买辆马车要不少钱,我也出一份力,你看看够不够?”

  “你自己留着吧,这些事情不用你担心。”李广德又把银子给成沉容塞了回来。

  四野寂静,眼下的这条路不知要延伸到何处去,两边有星星点点的灯光,微微恍惚着,像是蛰伏在黑夜中一动不动的萤火虫。北风偶尔呼啦呼啦的吹着,刮得枯草树木一阵作响,那空旷之地竖起来的一个个客栈和小门小户的屋子,在这样的风中显得那样羸弱不堪一击,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倾倒,沉容眯萋着眼——不然风刮到眼睛里去很难受,透过那眯缝的一段看黑暗中升腾起来的一束束烛火,忽暗忽灭,沉容没来由的怕起来——若是连这点光都歇了,那该怎么办?

  李广德握起她的手,拉着她往那萤火处走去,道:“这家店看起来阔绰些,应该有马车可以卖给我们。等会儿我来赶车,你好好睡会儿。”李广德回头望着她,没来由的一笑,“先吃点东西吧,我看你也饿了。”

  *

  另一边,东宫里,又是另一番景象。

  朝露殿里,两边的落地宫灯明晃晃的,里面的烛火烧的正旺,透过青鸟翠竹的绢纱溢出来暖洋洋的光,光是暖的,满屋子的金碧璀璨却是冷的,尤其是这光淌到了水磨砖石的地上,幽幽的,凄恻的,冰凉的,紫雀忽然觉得这屋子像是一间潮湿的岩洞,地上尽是冷冷的水,溅到她的腿上、身上、脸上,把她弄的狼狈不堪。

  “沉容去哪了?”慕容恪的声音里很明显透出来不耐烦的隐怒——他已经问了这个丫头很多遍,她的嘴倒是紧的很,到现在半个字都没有吐。

  紫雀依然不说话。

  “好啊,”慕容恪怒极反笑,“你们一个个的,合起伙来做的一场好戏!心怀鬼胎,都是前世的孽报!你以为你不说话孤就找不到她了么?你只等着,等着她被抓回来,把你们关在一起,圆了你们姐妹情深!”

  说完,慕容恪扶额坐在了榻上,心里头跳的厉害,像是刚刚转过无数个圈儿,一时眼花缭乱。然后,他唤:“王志!”

  王志在外头一听,赶紧心慌慌的进来,跪拜在地,道:“殿下有什么事?”

  慕容恪一声冷笑,“你把她带出去,省的在孤面前碍眼,用鞭子抽她十下,留着她的命!留着见沉容被抓回来!然后关小黑屋子里去。”

  王志知道慕容恪这回是动了真格了,连忙唯唯应诺,一把抓着紫雀肩头上的衣服把她拎起来,紫雀原本就瘦弱的身躯愈发显得孱弱了起来,整张脸煞白的,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饥饿——她从早上到现在是滴米未沾!送了姐姐走后,她回屋子里去,还未坐稳,王志便闯进来,二话不说就带着她走,她整个人都吓懵了,脑子里只有一个词——完了。

  的确是完了。

  姐姐给她的那对翠玉耳环从她的衣袖里掉出来,“啪”的一声脆响,两颗小小的碧绿的石头,绿茵茵的往那儿一定,像两颗小眼睛似的看着她。王志闻声回头,也看见了地上的那对小眼睛,蹲下身捡起来,眯眼睛看了半日恍然大悟道:“这是沉容姑娘的耳环!是她送给你的?真是作孽呀!我自把它交给殿下,等会儿你自己应付去,我可管不了那么多!”

  这会子耳环在慕容恪的手心,他坐在堂屋的榻上,定定的看着手心那对翠玉耳环——这是他送与她的,她竟随意拿来送人!只觉一股难以言喻的憋闷在胸膛蔓延开,他两眼眨也不眨,直到它们在他的眼中变得混沌而模糊,方才狠狠的往几案上上一摔,听着它们奋力挣扎的声音,好像自己心里的憋闷被砸出了一个可以通出去的口子,舒坦了些。

  王志跟下面人吩咐过殿下的意思,又匆匆忙忙的赶回来,垂首在他面前,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的两个人一块儿呆着——这朝露殿里也只有他们两个人。

  “事情办完了?”慕容恪掀开茶盖,懒懒的吹一口气,放在嘴边一品,登时又是怒上心来:“这些丫头们是怎么搞的?竟连煎茶也不会了么?看来得好好的把这宫里心思不正的、做事粗糙的都给揪出来,好好的立立规矩!”

  “殿下,”王志这回难得的想要替人辩护一回:“臣看着她们煎的,生怕火候不对惹了殿下生气。只是这各人泡的茶味道不一样,殿下吃惯了沉容姑娘的再吃别人的,自然很难适应。”

  慕容恪把杯盖一砸,声音太过清脆太过响亮,王志一愣,随即低下头去不再说话。

  “孤累了,你替孤打盆水来。”慕容恪从榻上下来,走到王志面前。

  王志的嘴角硬生生的抽搐了两下——自己是东宫的管家,又不是仆役,难道还要他服侍着殿下洗漱?也不是说不可以,只是觉得——怪怪的。

  “不用你动手,孤自己洗。”慕容恪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微微嘲弄道。

  王志十分难为情,只得赔笑:“臣去找个宫人来替殿下洗漱吧,要不了多久。”

  慕容恪不悦的看他一眼,转过身去琢磨那宫灯,米白色的绢纱上,描摹着翠鸟青竹,这样清冷的意象原不会出现在他的寝殿里,可妙就妙在这青鸟不是一只,而是——两只,比翼齐飞,纠缠嘶鸣,象征着爱情、子嗣还有,希望。

  “不用,叫她们都歇着吧,只要少动些歪心思就好。”

  王志“哎”了一声,起身往后退了几步,咂了咂嘴,实在按捺不住,“殿下何必要为那个小婢女劳心劳神呢?跑了就跑了,就是个不中用的丫头,往后再选个贴心的服侍不就行了?殿下待她那样好,那丫头不知感恩,跑了。就算抓回来,下次也指不定就能安安分分的。殿下,臣多说了这些话,您爱听也好,不爱听也好,臣只是不忍心看殿下沦陷太深,那姑娘做戏,殿下也可做戏,只是千万别付出了真心,不值!”

  慕容恪的手指搭在那宫灯的绢面上,感受到一股子温暖,手指在烛光的映衬下显出玉质的洁白,幽幽的泛出点橘黄的光。他的手一垂,大袖又重新将他的手臂全部覆住,整个人摇摇晃晃,像是喝醉酒了一样。他忽而在心底嘲笑自己——连王志都能看的明白,他为何就是堪不破呢?难道真如世人所言——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那么她呢?她也是当局者,她是否入了迷?他的心又开始有力的蹦跳起来,走到王志的面前,拍拍他的肩,道:“王志,孤要找到她,听清楚了么?孤要找到她!你只说,你帮不帮这个忙?你若不帮,孤自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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