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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九章 尾声(下)

霜染孤城花未眠 曜桑 7235 2022-05-08 1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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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掀开帘子,静静眺望城楼,除了些士兵之外,再无其他。

  他还是没来。

  不禁有些遗憾,本想与他好好的道个别,却连说句再见的机会都没有。不过这样也好,省得哭哭啼啼,一副小女儿作态。

  沉容挑了挑眉,放下帘子对着紫雀一笑,“人这一辈子,总会有些事情是特别在意的。我从小就没有父亲,只跟着娘生活,我娘是那么骄傲的一个女人,却在那人的面前,尊严全无。从那时我便告诫自己,千万不能步我娘的后尘,我要嫁,就必须是一个爱我胜过一切的男人,如果他对我的爱不如我爱他多,那我宁愿放弃,也绝不会和他在一起。”

  紫雀挤着眼笑,“你说说,什么爱不爱的,我竟听不明白了。其实这世上的人,男婚女嫁,不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什么轰轰烈烈的爱,不过细水长流过日子罢了。”

  “那你为何不肯嫁?”沉容反问她,“还不是没挑得如意郎君?”

  紫雀红了脸,轻嗔道:“呸,又说这些做什么?还不是被你带坏了!”忽的又叹一口气,说;“其实呀,我心里的确有些想头,若未找到一个合心意的,便是一辈子不嫁又如何?做个清净女儿,不用被世俗所累,未尝不是一种幸运。”

  “傻紫雀,”沉容捏着紫雀的脸一阵摩挲,舒服的叹气道:“你还年轻,总会碰上合心意的人。不过我也是真不明白,你怎么的看上了陆长州那个小霸王?年少气盛,行起事来又鲁莽,虽说有些智谋吧,但也没有多高明。”

  沉默了一圈,紫雀垂眸瞧着自己的脚尖,似是下了决心,咬着唇道:“姐姐,说起这事,其实是我对不起你。”

  沉容奇了,“这是怎么回事?”

  “其实我是齐国人。”紫雀满脸涨红,抬眸看看沉容的脸色,又低下头去。

  沉容一愣,好像有点明白,但又不够明白,便问紫雀:“所以呢?”

  这回紫雀勇敢了,索性一股脑的全吐出来,“我很小的时候,被爹娘卖进齐宫中,分派到了世子那里做婢女,那时不过十岁的年纪,天长日久的相处下来,未免存了些呆心思。可是我知道,在世子心里,我与别人并没有什么不同。后来齐王挑了我和几个姐妹,将我们安插到大周的皇宫里,没想到会遇见姐姐你。”

  沉容听的怔怔的,心内不仅没有气恼,反倒欣喜——这样的秘密,她肯告诉她,便是全然相信她再无保留的意思。一时间,不知说些什么好,只刮了刮紫雀的鼻子,笑道:“什么世子?如今他不过一介布衣罢了,哪里就比你高贵了?你莫要以为自己高攀不上他,只是他身边已有了一妻一妾,心里又牵挂着宫里那位,你若是真跟了他,必要受委屈的。”

  “姐姐说的是。”紫雀面色放松,犹豫着问:“我是齐国眼线的事,姐姐不问吗?”

  “各为其主罢了。”沉容因为自身经历,很能理解紫雀煎熬的心情,答起话来十分熨帖:“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对错,说起来,我当初也是隐姓埋名进的宫。只是我有一句话问你,你必得坦白告诉我。”

  “什么?”

  正襟危坐,沉容正色问:“陛下出征期间,你可有和齐国传递过消息?”

  紫雀听了面色发白,唬去魂魄,忙跪下赌咒发誓的辩白:“我虽愚钝,却也不至于做出这样伤天害理之事,白白的然陛下蒙羞,让军士横死,若我说的话有半句是假,当即让我掉下这马车去,被这马踩死!”

  只见她又急又气,几乎要滚下泪来。沉容心中一定,微笑着拉她起来,“我不过就是一问,你何苦发这样的誓,倒叫我没好意思起来。我知道你是个好人,只是你我之间不该有嫌隙,什么话问出来就是了,若是憋在心里,天长日久的倒添一层心病,因此我问你。”

  紫雀破涕为笑,拉着仍旧坐下,“我明白的,姐姐就是信我才问我,我若糊涂,也不配跟着姐姐许多年了。”

  “这才是正理。”沉容笑着把住紫雀的肩膀,亲昵的蹭了蹭。

  “对了姐姐,”紫雀突然疑惑看向她,“金主不也是一国之君?既是一国之君必然就会有个三妻四妾什么的,为何姐姐还愿意和金主在一起?”

  意味深长的一笑,沉容冲她眨眨眼,“若论一个人的真心,妻妾多少都还在次,最重要的是那人的心意。”

  紫雀更迷惑了,“我倒觉得陛下对姐姐很好。”

  “我不是说他对我不好。”沉容皱了皱眉,想着该如何对紫雀解释,“可是他并没有为我挥霍一切的勇气。等会儿你见了金主,自然就明白了。”

  紫雀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两人绕开话题,聊了会儿两国风物。很快到了城外,有一高俊之人立在夹道旁,含笑看着来人。

  沉容跳下马车扑进那人怀里,那人眉目含笑的揉揉她乌油似的长发,一手搭住她的腰收紧,低头在她唇上啄了一下。

  行云流水,无比畅快自然。

  沉容有些害羞的推开他,“这么多人呢。”

  “那又如何?”完颜真漠得意挑眉,突然生出些醋意,促狭道:“你和慕容恪朝夕相对那么多天,还不许我亲近了?”

  又好笑又无奈,沉容轻轻捶了他胸口两下,辩解道:“你尽会胡说。什么朝夕相对?我竟不知道。”

  “好了,不逗你了。”完颜真漠捉住她的手,轻轻一吻,“今天有场好戏,你是否要去看?”

  “什么好戏?”

  “今日慕容谨下葬。我真搞不懂慕容恪那小子,一个叛国通敌的皇子,竟然不五马分尸了算数,还要好好的给他置办丧事?”完颜真漠嗤之以鼻,“不仅如此,还要粉饰太平,给他做过的那些事情遮掩。我不知你心中如何,我却忍不下去。”

  依偎到他怀中,沉容不觉心中温暖,“那你打算如何?”

  完颜真漠低头看着她,“我已遣了人去搅乱送葬队伍,将他的尸身砍为肉泥。京城里,我也布置了人手,等我们一离开慕容谨的谋反事迹就会大肆传扬开。”顿了顿,又道:“也算了却了对你的誓言。”

  她恨慕容谨,恨他使出那样下作的手段去对付她,可是真的大仇得报,她又有些寂寥。幽幽一叹,沉容道:“谋反的事的确该让百姓知道,不过去追索他的尸身——还是算了吧。”

  “为何?”完颜真漠默默捏紧掌心,眉目凌厉,“他那样对你,便是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沉容轻笑摇头,紧紧抱住他呢喃:“他人已死,就谢了罪了,我们何必再苦苦追着不放。而且——我也怕这事伤了阴德,对你不好。”

  完颜真漠一愣,又惊又喜,捧着她的脸笑问:“原是为了我?”

  “是。”

  “好,我答应你。”完颜真漠欢喜的在她额上吻了一下,笑道:“还有两个人来与你道别,你且见见。”

  旁边转出两个一般高的男人,沉容定睛一瞧,原是昭穆和秦菁岚。

  笑着走过去,和他二人见了礼。昭穆神情颓靡,嘴边还有一圈青色的胡渣,头发倒是梳的一丝不苟。至于秦菁岚——一如既往的谪仙风姿,一颦一笑皆是风景。

  “要走了?”昭穆深深望着她,语意中难掩留恋。

  “你要走,他可是伤心的茶饭不思呢!”秦菁岚笑着打趣。

  沉容不好意思的笑笑,“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没什么可难过的。日后我一定常回来看望你们。我哥哥也在这京城里,已经做了官,你们日后也可找他喝酒聊天。若是有心仕途,直接让他举荐都好。”

  “唉,你可少操点心吧。”秦菁岚负手而笑,“我在这京城也是待不长久的,过段日子便去云游四海,好好逍遥一番,说不定哪天到你们金国去找你喝酒呢。”

  沉容大喜,“真的?那我可等着你。”说着转身问完颜真漠要了一个玉佩,“你收着这个,来金国的话自然方便。”

  “那就多谢了。”秦菁岚哈哈一笑,仔细将玉佩收到衣袋里。

  “你既要走,不如带上昭穆。正好他武功高,遇上什么事也能保护得了你。”

  “你是要我带他去散心吧?”秦菁岚一语道破。

  沉容点头微笑,又转眼看看昭穆,见他神思恍惚,便唤了他几声。

  “好。”昭穆竟很爽快的应了。

  三人又说了一会子话,沉容便告辞离开,和完颜真漠一道登上马车,一路北上。

  而后八年,两国再无短兵之交。金玄宗完颜真漠驾崩,不久贵妃沉氏亦薨,其子明沣继位,是为金瑄帝。

  春日明朗,桃花满枝,蜂蝶狂舞。

  游遍好山好水,晃悠了一圈,回到京城,当真是富贵遍地,锦绣荣华。

  十指紧扣,笑容晏晏,敲响了宰执殷相公家的门。

  “我乃殷相公的相好,你叫他来便是。”

  殷家夫人气冲冲的跑来,身后跟着几个大大小小的孩儿。小孩子直撞到来人的怀里去,哭哭嚷嚷:“哪里来的坏女人?我爹爹心里眼里只有母亲一人,你又是谁?”

  来人蹲下,揉了揉孩子粉团似的面颊,“我是你姑姑。”

  “姑姑?”小孩子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一脸震惊模样:“爹爹说,姑姑已经死了,怎么又多一个姑姑?”

  来人站起来,叉着腰对着殷家夫人笑:“哥哥也忒不厚道了,咒我呢。”

  周清澜早已惊的说不出话来,一时泪水落个不住,冲上来抱住来人唤:“容儿?你竟还活着?我以为你……”

  沉容笑着拉了拉身边的男人,幸福的依偎到他怀里去,“你以为我死了?我无病无灾的,哪里容易死?只不过看着明沣年过十五,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我和真漠就干脆撒手遁逃,做一对逍遥夫妻罢了。”

  周清澜又惊又叹,对完颜真漠见过礼说:“没想到,他竟愿为了你放弃皇位。你当初的抉择……果然是不错的。”

  “快,进来说话。”

  殷玉前几年进了中书,任参知政事同平章事,位高权重,皇上倚赖,殷家又再次成为京城内炙手可热的门户,朝中不少大人都流露出要结亲之意,不过殷玉对原配夫人一往情深,与夫人育有二子二女,富贵圆满。

  这位夫人的身份对外语焉不详,亦从不与京城贵妇们结交,至今是个谜团,只知貌美是真。

  “你的病是何时痊愈的?”沉容问。

  清澜脸一红,“其实我那就是个心病,说难也难,说易也易。殷郎对我关怀备至,每日亲自喂我汤药,又常常带我去菩萨面前祈福,这病就慢慢的好了。”

  沉容笑嘻嘻的歪进完颜真漠的怀里,两手绕着他的脖子问:“若我哪天也糊涂了,你可会这样对我?”

  “我不会让你糊涂的。”完颜真漠刮了刮她的鼻子,宠溺道:“人家是经历了伤心之事才如此,你有何事可伤心的?莫要杞人忧天。”

  “我只说如果嘛,如果。”沉容不依不饶。

  “那正好。”完颜真漠坏笑,“这样就没人和我抢了。”

  “呸。”沉容红了脸啐道:“没正经的,就会拿我打趣。”

  殷夫人悄悄向丈夫递了消息,叫他快些回来。

  今日果然回来的比往日早,只不过,还带了一个人。

  那人穿着天青色长衫,面容清隽,玉冠束发,身姿挺拔,仪态端方。

  沉容有些诧异的看了哥哥一眼,咬牙小声道:“你这是何意?”

  “陛下为了你的噩耗,三日辍朝,一月斋戒,又在宫中设了你的灵位,让周国百姓为你服丧。”殷玉淡淡的,推了沉容一把,“你说我是什么意思?”

  沉容低头,深深的朝那人福下去,“小女见过陛下。”

  对方不说话,含笑含泪望着她。

  四目交错,嫣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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