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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氏不放心闺女独自个进棚子,怕她被马踢着,边哭边走进棚来,见状,忙厉喝一声,将她推到一边,哭道:“作死的丫头子,你娘都不行,你倒是逞的什么能!”
种小朵被她推个趔趄,差点跌倒,忙扶着墙,笑道:“我就是力气小拽不出来,这有什么难,使蛮力拽出来也就罢了。”
“你以为娘不想?只是就这么拽出来容易,若都死了,岂不遭殃?把你卖了也不抵这马钱。”令氏哭道。
种小朵暗自撅撅嘴,就算留得这马母子一口气,她不照样要给种家那傻儿子当妾去?
“还是拽出来呗,兴许肚子里的仔就活了呢?这样下去,母子可都是个死。”种小朵哄着令氏。
令氏叹口气,将她喝到墙边去,亲自动手,将马驹拽了出来。
因马驹在母马肚子里憋的时候太长,拽出来也都是死的。
令氏也不顾一身血污,坐在地上呜呜哭。
“娘啊,你去弄盆水来洗洗,就算要送我进他家作妾,也得干干净净的不是。”种小朵装作愁眉苦脸的对她说道。
令氏闻言,越发哭的废寝忘食。
哭声招来刘二等人,看见草棚里马匹的惨状,顿时大骂起来!
“徒有虚名,这还祖传的手艺,若你亲家娘活着,也要被你气死!”跟着进来的刘二家的对令氏冷笑道。
“刘嬷嬷,这马母子平安,活的好好的,为何还要苛责我娘?”种小朵等他们骂完,方才高声嚷道。
刘二家的听小朵如此叫嚷,凑过来瞧那母马一眼,再看看两只马驹儿,可不都活着恁的!
母马鼻子里喷着热气儿,正挣扎着要站起来,两只小马驹只管拱着母马的肚子找奶吃。
“这,这,这……”刘二家的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变成了结巴。
“马生双驹,可是大喜事,不多见,如今母子平安,更是不易。我娘这是欢喜的才流了泪,刘嬷嬷你倒好,不弄清楚事实,先编排人一顿!这就是我娘老实,换成别人,撕不烂你这张老脸!”种小朵高声说道。
刘二家的只管嘿嘿傻乐,无话可讲。
跟来的仆人忙忙的去送里面送信。
须臾工夫,种员外携着夫人一起进了马棚,先去看了看自己家的马,方才出来,笑着称谢。
“原是份内事,全仗老爷太太福润绵泽,这才大小平安,化险为夷。”令氏忙谦逊道。
种夫人自袖里掏出块碎银来塞到小朵手里,笑道:“大家都沾沾喜气儿,给孩子留着买点心吃罢了。”
“多谢太太。”种小朵也下个礼谢过种夫人。
“你还别说,我这大青马就是通人性,知道如今马市行情好,一下子竟给本老爷下了两只小崽!可喜可贺,可喜可贺。”种员外伸手摸着马鬃,得意的说道。
话音未落,只听外面哈哈一声笑,一个身著绫罗绸缎,脚踏羊皮小靴的贵公子跳进棚里来,手舞足蹈的大笑道:“爹,娘,我也给你们一下生两个崽好不好?我也是行市好。”
种小朵闻言,噗嗤一声笑起来。
令氏没敢笑,几个仆人也都没敢笑。
种员外见儿子在外人跟前露了傻相,喜获两只马驹的喜悦一扫而空,起身朝刘二身上就是一脚,嘴里骂道:“死囚囔的,让你好好看着少爷,你倒在这儿偷懒,弄得这般丢人现眼!看不打死你这不长眼的!”
却说这种员外虽然妻妾成群,却只有种有礼这一根独苗儿,这种有礼又因幼时一场高烧烧坏了脑子,虽则已经一十六岁,却只有五六岁孩子的智力。
因此种有礼就成了种员外的一块说不得的大心病,他本人又好面子,故家中虽有钱万贯,却依旧过的不顺心,就怕人提起他这傻儿子来。
刘二白白挨这一记窝心脚,也不敢回话,忍着疼过来拉着少爷的衣袖轻声劝他回屋。
这种少爷倒是听话,跟着刘二径直走了。
令氏见场面尴尬,忙施礼告辞。
种夫人也不留她,命刘二家的将她送了出来,却又命她的贴身丫头子送出来两吊钱说是诊费。
令氏也不好推辞,袖着钱,拉着小朵欢天喜地的回家。
“娘呀,有了这块银子和这两吊钱,能过两三个月的好日子,我想吃肉,还想吃面饼子。”种小朵扯着令氏的袖子撒娇。
“好,娘带你去福爷爷那儿割上半斤肉,再去买一斤白面,晚上做肉馅饼子与你吃好不好?”令氏拍着她的手,笑着回道。
“敢情好!”种小朵一听说吃肉馅饼子,兴奋的小脸发红,紧紧拽着令氏的手,走的比令氏还快。
娘俩买了肉和白面回来,未及进家门,便被种二良堵在了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