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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无澜?”银袖公主那双又大又圆的眼睛依然盯着她:“你是扶图国人?”
一看着她这又大又圆的眼睛,叶无澜便想起奉月城那个小乞丐瑶儿,她是在昏迷中被白暮辰带来了扶图过的雁苏府,也不知道那瑶儿现在怎么样了,孤苦伶仃的孩子,好不容易以为找到一个依靠,却结果……他们就这样一声不吭的走了……
“我在问你话,你怎么不答?”银袖公主见她将自己这般漠视,顿时不爽的走过来一拍桌子。
桌上的杯碗里溢出些水渍,叶无澜骤然冷瞥她一眼:“公主难道看不出来,现在在这大殿里,还没轮到你我说话的份儿。”
“我们草原上长大的姑娘,没那么多规矩!想必皇上也不会介意奥婷的莽撞,是不是?”她忽然转头,一脸甜笑的看向扶图皇帝。
扶图皇帝纵使此时要教训儿子,但毕竟外人在场,银袖公主这样一闹,倒也让他分心了不少,他对公主笑了笑:“公主是客,这里又不是皇宫,随意一点也好,免得拘谨。”
“皇上都说了不用拘谨。”银袖公主骤然转回头来,满脸傲然的笑看着叶无澜眼中的冷漠:“你,叶无澜,想要跟我抢驸马,要先打得过我再说!”
叶无澜还没什么反映,那边正抿了一口酒的白暮辰却先呛到了,抬手握成拳放在嘴边咳了两声,对着奥婷公主露出一丝同情的目光,须臾便收起那目光,浅笑道:“公主明知我扶图大半位于中原,中原女子向来擅长琴棋书画,不擅武艺,你如此这般,莫非是为难我中原文弱女子?”
“是我为难你们,还是你太子的这个女人看不起我,这都要看她叶无澜怎么想?”奥婷很聪明,没有就着白暮辰的台阶走下去,只是不依不饶的看着没什么表情的叶无澜:“这样,免得你们扶图国人说我为难你们中原姑娘,我可以给你三项选择,比武,骑射,跳舞,你选一样,明日午时,我要与你一决高下!”
“还有,我第一次来你们扶图国,很喜欢你们这里的山山水水,也很喜欢你们这里的男人,但是,你们这边的姑娘都太弱了,要我输给这些姑娘,本公主不会甘心!还是那句话,要跟我奥婷抢男人,先赢了我再说!你若能赢我,我奥婷直接退出,不会有半句怨言!”
倒是个爽快的姑娘。
叶无澜收回眼中那刚刚的冷漠,渐渐扬唇一笑。
她应该很感谢这公主没有让她选什么琴棋书画,很巧,她最不擅长的就是那些文弱姑娘会的东西,而她阳擅长的……
她笑道:“公主的性子真是爽朗,无澜不敢不接,也不需公主相让,只是不知皇上是否同意公主此举,无论是比武还是骑射或是跳舞,都要有一个场地,若皇上不同意,你我即便这般商议,有又何用?”
奥婷公主顿时转头,目光盯着那边若有所思的皇帝:“皇上,不知你们这雁苏府可有猎场?”
“公主说笑了,雁苏府虽在扶图国边境,不是我扶图要城,但一个猎场还是有的。”那边许久未开口的明王忽然说道。
他显然是喜欢这公主将这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姑娘的锐气挫一挫。
而皇帝却不曾开口,只是若有所思的淡淡看着叶无澜。
想也想的到,皇帝没有见过她,不知她的水深水浅,如果她没本事,就这样应战,到时候输了就是丢了他扶图国的脸。
“那皇上可不可以将猎场借给奥婷用一日。”银袖公主一直看着扶图皇帝,眼里晶亮晶亮的,满是自信骄傲。
“公主,猎场是小事,不过,朕很好奇,你赢了会如何,输了,又当如何?”皇帝终于开了口,像个笑面狐狸。
叶无澜不动声色的瞥了皇帝一眼,见他眼中的斟酌正浓,应该是因为不清楚自己的底细而正在想办法阻止这场比试。
其实她无所谓,可白暮辰却貌似想让她去,正在桌子下边掐着她的手,在她耳边说:“比武吧,这公主这般高傲的样子我看着太不舒服。”
去你妹的,不就是想让老娘给你们争争脸!
叶无澜没说,仅是用眼神鄙视他。
那边奥婷公主却是正在犹豫,忽然说道:“我若输了,便不再强要贵国太子做我的驸马,并代表我们银袖国,向你们扶图进贡三年。”
“哦?”扶图皇帝挑眉,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叶无澜的方向:“叶姑娘,你有何话说?”
“草民没有异议,只是不知公主若是赢了,又当如何?”
“我若赢了,我便只要贵国太子一人,要他做我的驸马,其他不要。”
呵,好大的口气!
白暮辰是扶图国太子,未来扶图国的皇帝,要他做她的驸马,那意义不就是要他带着整座扶图国做聘礼?
叶无澜暗暗冷笑,没有说什么,转头看了一眼嘴角抽搐的白暮辰,又看了一眼似乎略有些犹豫的皇帝,和那边不动声色面无表情的明王。
忽然,她淡淡道:“既然有猎场,那我便选骑射吧。”
皇帝眉心一蹙,顿时看向她,他还没有决定是否同意让这两个孩子比试,怎的这姑娘这么大胆,她若是输了,置他扶图国颜面何在?
明王却是冷笑。
白暮辰掐了一把她的手:“怎么不比武?”
“就她那三脚猫功夫,我和她比武无聊不无聊啊?”叶无澜以着只有他听得见的声音回了一句。
“你会骑射?”
“废话。”叶无澜翻白眼。
“很好,骑射。”奥婷眼里是自信满满的光芒,笑着看了一眼叶无澜:“没想到你们扶图国的姑娘也有这么爽快的,那便明日午时,雁苏府猎场,一绝高下。”
殿中所有扶图国人都开始惶惶不安起来,谁人不知银袖国公主是在草原上长大,最精通的就是骑射,这个太子带进来的小姑娘真是不知事态轻重,这若是明天输了,扶图国这面子还往哪搁。
扶图皇帝虽不悦,大庭广众之下却没有说什么,仅是冷冷的看着叶无澜:“叶姑娘,你确定?”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而我叶无澜一言,更犹如千斤重,绝不反悔。如若我明日败了,叶无澜的脑袋随你们摘。”她说。
扶图皇帝微拢的眉心骤然舒展开来。
她这一翻话,便听得出她不似寻常女子,皇帝微微一笑:“如此甚好。”
当叶无澜从大殿中终于走出来时,时间已近子时,白暮辰被皇帝留下问话,估计要被他皇帝老爹骂一会儿。
她便一个人走在行宫里的青石板路上,抬头望望天空的弯月,又看看繁星漫天,脑中再一次映出那一道纤白身影,她一顿,骤然收回脸上的笑意,面无表情的往她住的那间寝殿走去。
“在下可否与叶姑娘说几句话?”忽然,身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她一顿,赫然回头,只见是那一直在殿上盯着她看的银袖国使者索卢尔,他笑的一脸邪魅,眼里依旧带着那种奇怪的打量。
叶无澜谨慎的看着他:“你我素昧相识,有什么话可说?”
索卢尔轻笑:“恕在下冒昧,敢问姑娘芳龄几何,家门何在?”
叶无澜愣住,他这问题会不会有点……
“姑娘别误会,是姑娘的样貌与在下一位至交好友实在太过相像,所以……”
她骤然冷声问:“我又长的像谁了?”
索卢尔一顿,眼中的笑意更甚,缓步走到她眼前,足足有一米九几的个子在她面前,便直接俯视着眼前娇小玲珑的女子。
“听姑娘这语气,似乎有人说过姑娘的长相与谁相像?”
叶无澜沉默的淡看着他:“有什么事就直说,不用拐弯抹角,我们并不认识,你这样婉转的说话反而让我没有一点点耐心再听你说下去。”
说罢,她面无表情的背过身便要走。
“姑娘右肩上可有一块青蛇图案?”
叶无澜脚步一顿,犹豫片刻,才转回头淡看他一眼,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没有正面回答他,仅是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半晌。
经过这些事,关于她的身世已经越来越扑朔迷离,她已经完全放弃去研究自己的身世,无论她是谁,终究也是这具身体的身世,与她叶无澜这个灵魂无关,可是她明明不在意的事,怎么偏偏这些人比她还在意。
那块青蛇图案,还有她的身世,究竟代表着什么意义?
见她面无表情沉默的看着自己,索卢尔缓缓抬起手,在秋风萧瑟微凉的夜里,陡然一把扯开他自己的襟口,当即叶无澜便眉心微蹙,怔怔的看着他胸口的青蛇刺青,那刺青的形状与她肩上的一模一样,只不过比她的那一块大了许多,犹如整块奇异的刺青纹在胸前,而她那一块,才指甲般大小,但确实是一模一样的。
“在下所说的,便是与这一块相同的青蛇刺青,不知姑娘的肩上是否也有一块?”他看似问话,却明显在笃定她也有。
“呵。”叶无澜忽然一笑:“你们草原上的男人果然不同,这大半夜的,忽然在我一个姑娘面前扯开衣襟袒胸以对,你也不怕我说你非礼?”
“姑娘在殿中被奥婷公主与皇上双面夹击,依然淡定如许,索卢尔虽不才,便也看得出姑娘的性子不同寻常。”
“话说的真是好听。”叶无澜冷笑,目光又瞥了一眼他胸前的刺青,犹豫了片刻,才说道:“这刺青有什么意义么?”
索卢尔挑眉,墨黑的眸子里闪过晶亮的色彩,像是抓住了什么,笑道:“拥有这块青蛇刺青之人,皆是我银袖国皇族正统血脉,即出生那一刻便已刺上。我银袖国正统皇族皆是千年前闻名遐迩的古萨龙教的传人,而我们的血可与藤蛇灵性相通,亦是医治百病的良药,我银袖国之所以不参与任何纷争,是因为我们的血太宝贵,更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这一秘密,否则,我银袖国必遭掳劫,所有人都将会变成世人眼中的药人。”
“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不怕我声传出去?”
索卢尔弯了弯唇:“如果姑娘你与我们一样,你便不会声传。”
“你凭什么笃定我与你们一样?我似乎没说过自己有什么青蛇刺青。”她冷笑。
他挑了挑眉,没有多说什么,仅是就着月光,看着她的脸,许久,才说道:“真的很像,完全是一模一样。”
“怪不得我在殿里等了半天也不见你回来,原来是在这里与使者幽会。”忽然,白暮辰从暗处走了出来,似笑非笑道:“不知使者拦住无澜的去路是有什么话要说?我可否听一听?”
叶无澜转头朝白暮翻了个白眼:“你什么时候回寝殿了?我怎么没看见你?”
“我从父皇那里出来后便绕着近路回寝殿,谁知你竟没回去,这才出来找你,怎么?嫌我误了你的好事?”他笑的愈加不正经。
叶无澜撇了撇嘴,走到白暮辰身后,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可她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她的男人在这里,请索卢尔不要再与她多话。
索卢尔挑眉,笑的意味深长:“叶姑娘怕是误会了,在下只是很好奇叶姑娘家门何在,并无冒犯之意。”
“她没有家,但从今往后,只要有我在的地方,便是她的家。”白暮辰淡淡道。
叶无澜眸光一顿,缓缓抬头看了一眼白暮辰的后脑勺,他每每说的话都让她有一种想要打他一个爆栗的冲动,而此时,她竟头一回没想揍他。反而觉得这小子忽然高大了起来。
嗯……心里作用吧,他这煽情效果做的不错,连她这么冷心冷肺的叶无澜都有点感动。
“没有家?”索卢尔咬着这三个字,目光依旧晶亮晶亮的看着正垂眸若有所思的叶无澜,笑了笑:“我知道了,那……不打扰二位了。”
话落,他又深深看了一眼她的脸,须臾转身大步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