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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然是香飘飘酒馆。

　　“还是给我们高浓度的那种酒。”寇光喜对店小二说完，才看向沈明玉，玩笑道：“就为了这一口，我也得拼了命的把毒瘾戒掉了！还要多谢你，要不是你告诉我，我还不知道那忘忧散竟然如此可怕。”

　　他似唏嘘，似后怕，“当那毒瘾发作的时候，确实是痛苦的恨不得死了算了。若非你时常写信鼓励我，我怕是很难坚持到底——我那二叔如今还被关在家中，没能彻底摆脱。你说倘若他一直戒不掉，可如何是好？”

　　听起来是比寇光喜的瘾要严重的多。

　　沈明玉连忙告诉他：“一定要让他坚持下来，如若不然，先前那些努力就全白费了。更何况现在大周全面禁毒，但凡发现谁家有忘忧散，那都是要以谋逆罪处罚的！”

　　一个小小的忘忧散，就将大周弄成了眼下这般情状。可以说皇帝对忘忧散是深恶痛绝的——虽然他自己不肯戒也离不了，但是绝对不允许他的臣子们服用这种东西！

　　主要还是那晚御书房内众臣毒瘾发作时给他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当时有个大臣痛痒昏了头，抓起身边的椅子就砸了出去，差点就将皇帝砸了个正着——皇帝当时就想下令诛他全家，这可是以下犯上的重罪啊！

　　也因此，皇帝立刻就让人将服食、私藏、贩卖忘忧散列入了大周律法中，一经发现，立刻以谋逆罪处置。也因此，朝臣们戒毒的决心才会那么大——毕竟谁也不想一死死全家啊！

　　皇帝这雷厉风行的做法，沈明玉还是暗暗给他点了三十二个赞的。如此一来，几乎没有人敢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偷偷服食、藏匿忘忧散了。

　　寇光喜点头道：“没错。虽说是严厉了些，但……”

　　他叹一口气，举了酒杯与沈明玉轻碰一下，“你知道严绍云严大人家里发生的事吗？”

　　“严大人家？”沈明玉疑惑。

　　“他家中幼子也染上了那忘忧散的毒瘾，原本严大人是将他绑起来戒毒的，严夫人慈母心肠，看不得小儿子受那痛苦折磨，竟将严大人的交代抛诸脑后，偷偷解开了绳索，结果——结果那孩子神志不清时，也不知怎么的，竟将疼爱自己的母亲一剪刀戳死了！严老夫人亲眼见此惨状，惊怒过度，当即就中了风。严大人也因为管家不严而遭到了陛下的厌弃，要不是眼下朝廷缺人，只怕立刻就要捋了他的官职。”

　　“确实。”沈明玉告诉他：“服食忘忧散成瘾之后，很容易令人迷失心智，疯癫发狂，彻底迷失了自己。待到回过神来，已经做下了悔之不及的憾事，这才是最可怕的。”

　　两人就着忘忧散的可怕感叹了一番后，寇光喜便问沈明玉：“方才见你在发呆，可是遇到了难事？”

　　沈明玉也不瞒他，将南燕来犯的事情讲给他听，也说起自己出过的主意。

　　寇光喜听得频频点头，“这办法再好不过了。既可以令边境将士不必白白送死，又能护住百姓，还可设伏杀敌——我实在想不出，还能有比这更好的法子！沈兄啊，看来你这回又要立功了呢！”

　　他恭喜沈明玉，却见她面上毫无喜意，想了想，他忽然笑了，“尽人事，听天命！你做了你力所能及的，且问问自己，是否问心无愧？无愧于心就好，其结果不管成功与否，都不必太过纠结。”

　　他看的比沈明玉更加豁达：“打仗哪能不死人呢？你这一举，救下了不知多少人呢。你那功德簿上，菩萨不知给你记下了多少笔来。这以后要是我的功德不够，你可得匀我一点儿啊。”

　　寇光喜说的俏皮，也不过是想用这玩笑的方式博她一笑，让她心理负担不至于太重罢了。

　　沈明玉便笑了笑，慢慢吐出胸中的浊气来，“你说的没错，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战争本来就是残酷的，她这种从来也没有上过战场的人，能天马行空的想出个办法来，已经是她的极限了吧。至于其他的，当然是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了，她就是操碎了心也没啥用。

　　她觉得心里轻快了不少，与寇光喜又碰了一次杯后，她便问道：“你觉得张元昭此人如何？”

　　“张元昭啊。”寇光喜喝一口酒，沉吟道：“小时候吧，他是个特别努力特别上进的人。人又聪明好学，教过他的老师都很喜欢他。说他是难得的文武全才，好好引导，将来必成大器。谁知道后来……”

　　他看沈明玉一眼，“那个，我说了你别多心啊。”

　　沈明玉莫名其妙：“我多什么心？你有话尽管说就是。”

　　“后来你家那未来妹夫顾世子来了京都后，张元昭不知怎的竟跟他玩在了一块，从此之后，他就再也无心向学了。”

　　一句话，就是顾南盛将好好一个栋梁之才带沟里去了呗。

　　沈明玉：“……”

　　都想帮那狗男人喊个冤。

　　她沉默了一会儿。

　　寇光喜倒有些不安了：“你不会真的生气了吧？”

　　“没有。”沈明玉忙摆摆手，“我就是在想，如果我举荐张元昭前往北境接应北境将士们，你怎么想？”

　　寇光喜刚喝下的一口酒“噗嗤”一下喷了出来，用一种“你有毛病吧”的眼神盯着沈明玉：“你……开玩笑的？”

　　沈明玉：“……”

　　“抱歉。”寇光喜手忙脚乱要上前替沈明玉擦拭被酒液喷到的衣裳，“我只是没想到，你竟然会想要举荐他？！给我吓了一大跳——我刚才，确实是听到你想要举荐张元昭没有错吧？”

　　沈明玉当然不会让寇光喜帮她擦拭衣裳，尤其是胸口这一块，她阻止了他的动作，才慢慢说道：“这件事，我还要再想一想……诚如你所言，做人做事当问心无愧，如果我不尝试一下，眼睁睁看着明珠蒙尘，又有何脸面说自己确然问心无愧？”

　　寇光喜先是疑惑，随即恍然大悟，“难不成张元昭竟一直……是了，陛下杀了太多的武将与功臣。任是谁也要收敛锋芒——不过你事先还是要问过张元昭的想法，否则若是好心做了坏事，总归是不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