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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让柳茗珂悬崖勒马,叶从蔚心底划拉着小算盘。
其实,她想过替表妹做媒。
做了这豫王妃,没有被克死,没有被齐宿厌弃,好歹得些实质性的好处。
她手中有权力,也替承泰侯府挣得一些名望,虽然闲王荒唐,自身都没有什么好名声,但怎么说也是皇亲国戚。
柳茗珂是叶从蔚远房表妹,从老太太那边算下来,血缘关系已经淡了。
而且柳家是商户,她没想过要给她找什么高门子弟,门不当户不对,进去也是受罪。
叶从蔚想在京城里,找个靠谱的武将,职位不需要太高,只要是齐宿手底下的人就成。
日后齐宿称帝,他手里的人跟着鸡犬升天,得了他信任,有的是光宗耀祖的机会。
不过……这件事难就难在叶从蔚不好开口。
柳家是远亲,人家闺女嫁娶,轮不到她来指手画脚,上头老太太都没发话呢。
若齐宿不是闲王,兴许还有人求到叶从蔚这里来,办事什么的方便。
可惜齐宿明面上无权无势,谁还会把豫王妃放眼里,这分量跟着就轻了。
叶从蔚犹豫,不仅是不好办,还怕自己多管闲事害了柳茗珂。
想把人留在京城陪伴自己,同时也为她下半辈子着想,但若是一两年后她死了呢?
柳茗珂要是成了官太太,她未必开心,未必适应,如果有叶从蔚在京城照拂,就会好过很多。
叶从蔚不敢从了自己的私心,能不能过了短命的坎尚未可知,谨防好心办坏事。
人家在扬州悠游自在,又能经商又能上街,何苦来做四方院中幽禁的雀鸟?
叶从蔚再三思量,到底没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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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带上柳茗珂,两人戴着帷帽,在几个侍女陪同下,步入京城繁华街道。
这对叶从蔚来说,是个难得体验,双脚踩踏着青砖道路,真切的融入热闹人群之中。
以往都是匆匆路过,乘坐马车或者软轿,哪能这样缓步慢行。
转过一个街角,远处传来吹吹打打唢呐声,那边人头攒动,一问之下,原是有人嫁娶。
大人小孩围着看热闹接喜糖,一派和乐现象。
“最近是吉日扎堆么,我们入京那天也遇着有人办喜事。”柳茗珂远远观望着。
叶从蔚知道缘由,却不好说。
皇帝龙体不利,连着一年内病倒好几次了,这回更比之前的严重。
国有储君社稷大安,然而圣上一旦驾崩,举国哀痛,一年禁嫁娶,三年禁礼乐。
百姓们防着的就是这个。
儿女拖个一年倒无妨,就怕错过了好姻缘,即便一年后可以婚配,不能热闹大办,一辈子就这一遭终身大事,回想起来岂不遗憾。
所以这才赶着日子,早早把喜事给办下来。
谁也无法预测皇帝能拖多久,以防万一罢了。
路遇喜事,几人进入一旁茶馆歇脚,叶从蔚叫司菊去分点喜糖回来,沾沾喜气。
柳茗珂摘下帷帽,问叶从蔚能买到什么合适有趣的小玩意,带给侯府老太太,哄她老人家开心。
有心尽地主之谊的叶从蔚却被问住了,无奈道:“街上的新鲜玩意,我可不熟悉。”
她哪有机会出门,就连身边几个小丫鬟,只偶尔出来买个胭脂头花。
柳茗珂皱皱鼻子:“我在表姐这里住着,空手回去,必定要挨骂的。”
“这有什么,”叶从蔚笑道:“祖母向来疼爱小辈,不计较这些虚礼,如今她正养病,需要忌口,吃食是万不能买的。”
“总要聊表心意。”
“都是小事,”叶从蔚看她神色犯愁,不由问道:“舅公老爷声音洪亮,瞧着是个不拘小节的……”
“不是我祖父,”柳茗珂摆摆手,略微不好意思道:“我父亲就喜欢寻着由头来训我。”
叶从蔚闻言了然:“想必是你不乖,惹恼了表舅。”
要是换做她,敢开口拒绝长辈安排的亲事,不必父亲出马,母亲就能把她按到祠堂去教训一顿。
“表姐放过我罢。”柳茗珂头疼扶额。
叶从蔚抿嘴一笑,说归说,她还是好好思索一番,替表妹弄个新颖的礼物回去。
旁边斟茶的司竹插话道:“奴婢知道一个店,专门卖些稀罕有趣的,姑娘可要去瞧瞧?”
叶从蔚一听甚好,“既然有了方向,那就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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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过茶歇了脚,重新把帷帽戴上,叫司竹在前面带路。
她说的店在隔壁那条街,分上下二层,站门口往里瞧去,颇有点气派。
“不少贵人喜欢光顾这里,买回去或赏玩或送人,是再好不过的。”司竹解释道。
叶从蔚点点头,偕同柳茗珂入内,小伙计见着她们身旁陪同好几个丫鬟,便知贵客上门,连忙热情招呼。
如司竹所说,这里确实摆了不少有趣物件,价格昂贵。
柳茗珂别的没有,就是银子多。
柳家在扬州城百来年家底,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于京城又有侯府亲戚,谁人不给几分薄面?
叶从蔚不必替她节省,只管挑好东西。
她一眼看中一套小屏风摆件,层层叠叠、内有乾坤。
也不知是何种木材雕刻,纹路小巧细致,隐隐沁香。
小伙计很有眼色,见叶从蔚有意,殷勤地展示给她看。
“姑娘瞧仔细了~”
每打开一扇屏风,内里就有一扇稍小的展露在前。
每层刻画主题不同,所用的木质也有区别,层层打开,让人应接不暇,充满惊喜。
直到所有屏风都打开了,最里面放的是一枚黑珍珠。
这个颜色的珍珠少见,不受年轻人喜爱,浓如墨,却又泛着细雅的光泽。
据说黑珍珠是母贝最伤痛的泪水,历经磨难炼化而成。
叶从蔚不了解,也没有拥有过黑色的珍珠,不过祖母应该不讨厌。
它看上去很漂亮,搭配着屏风套件,放在桌上把玩显然不错。
叶从蔚回过身,想问问柳茗珂的意见。
恰逢此时,柳茗珂的丫鬟浮儿忽然惊叫起来:“小姐?小姐你去哪?!”
叶从蔚转身只看到浮儿急忙往外跑的身影。
她一愣:“怎么了?”
“这……”司梅撩起裙摆拔腿就追:“表姑娘跑了,我跟着浮儿去看看!”
“跑、跑了??!”
叶从蔚一头雾水,刚才她专心看着屏风摆件,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姑娘别慌,”司兰扶着她往门口走,解释道:“表姑娘刚才好好的,突然像是看见了谁,拔腿就跑去了。”
虽然她们一行人多,但是在店内,眼睛光顾着四处打量呢。
柳茗珂跑得突然,一时间反应不及,就浮儿追上去了。
叶从蔚心下又是惊讶又是好气:“这叫什么事啊!”
哪有这样跑掉的,招呼也不打一声,多危险。
要是把柳茗珂弄丢了,这茫茫京城人生地不熟的,可怎么好?
也没心思买东西了,叶从蔚几人顺着浮儿跑去的方向,快步疾走。
走出去没多远,就见着司梅和浮儿。
叶从蔚连忙问道:“你家姑娘看见谁了?”
浮儿没跟上柳茗珂,这会儿哭丧着脸,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啊……”
“你怎么会不知道呢!”司梅皱眉。
浮儿急的快哭了:“街上路过那么多人,我没看见眼熟的。”
按理说,柳茗珂认识的人,她也该认识才对。
叶从蔚放眼望去,这条街商贸繁华,路人熙熙攘攘,哪里有半点柳茗珂的影子。
她心下懊恼:“等找着人,非好好教训她不可!”
难怪表舅不放心,柳茗珂这样做太过任性了,还大胆!哪怕是天子脚下,也不能确保姑娘家孤身一人的安全。
更气人的是,叶从蔚带着几个丫鬟走遍整条街,就是找不到人!
浮儿哇的就哭了,呜呜咽咽让叶从蔚头疼。
司竹连忙宽慰道:“姑娘别急,表小姐并非迷路。”
“这不是更糟糕么,我宁愿她是迷路了!”叶从蔚一阵心塞,侯府那边要是知道了,非扒一层皮不可。
她想了想,道:“回府。”
如今只能先找齐宿帮忙,尽快把柳茗珂逮回来,如若可以,压住这件事。
付流藜好奇得很,什么情况下能叫一个好好的姑娘犯傻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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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豫王府,柳茗珂果然没有回来。
叶从蔚走得快,背后冒了一身汗,见着屡楚一问,齐宿外出未归。
“王妃有要紧事?”屡楚观她神色有异。
叶从蔚叹了口气:“你可知王爷去哪了?”
屡楚不知,挠挠耳朵道:“今日是安燕和常福跟着去的。”
他顿了顿,问道:“王妃着急,不如我去别府找找看?”
“王爷常往来的那几家?”叶从蔚歪歪脑袋,这里面还有崔府吧?
“是的。”屡楚点点头。
叶从蔚摆手拒绝:“算了,犯不着这么大张旗鼓的。”
到处找齐宿,惊动了那几个府邸,人还以为有什么大事呢。
何况叶从蔚没有找过人,她不知道齐宿大概率在哪,怕是要扑个空。
不如把这找人的功夫,用去找柳茗珂。
看向眼前闲着的屡楚,不正好抓壮丁么。
屡楚和安燕是齐宿贴身小厮,有功夫在身,办事能力自不必说。
叶从蔚问他,能不能安排人手,出去低调寻人,别搞得人尽皆知即可。
突然一个差事从天而降,屡楚没有不接的道理,只是……
“小的不曾见过表小姐,有什么好认的特征么?”
叶从蔚说不上什么明显特征,谁不是两个眼睛一个嘴,她所能提供的,就是柳茗珂今日穿衣颜色,除此之外再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