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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鹤此言一出, 举座皆静。非常安静。
定宁长公主脸红的都像是火烧。一双流光溢彩的眼睛惊诧的看了过来,旋即又像是受惊的小鹿一般慌忙避了开来。
定宁公主这盈盈一眼, 林鹤好悬没撑住。不过, 话都已经说出口了,该是要说清楚的还是得说清楚才是。林鹤轻咳一声:“其实,也不用一直住的, 就今天一晚也是可以的。”
众人对视一番, 旋即将目光投向了定宁长公主。
定宁长公主羞怯难当:“此事,此事, 其实也用不着如此直白的。”
是日, 林鹤被定宁长公主府长史恭恭敬敬的亲送至林宅。
据好多目击者亲眼所见, 长公主府长史对林鹤这个毫无品级的举子异常恭敬, 礼同侍主一般。
礼同侍主?
如此消息自然很快传到了各有心人耳朵里了。于是乎, 有的窃喜, 有的不快,更多的是看热闹的。时临会试放榜,其实举子们, 尤其是成绩出色的举子们的成绩早已经出来了。尤其是林鹤这个交卷第一, 考分满分的举子的成绩早就摆在了各考官们的案头。
京中有心人也多有知道, 不过是在等最后的较量。
知道摄政王可能会要对会试成绩插一手的, 这次会试的考官们俱是忧心忡忡, 就连胡柏羽这个亲摄政王的主考官都甚是有些忧心。
这次的会试会元事关朝局, 要不然, 摄政王这次也不会特意让他来主持考试的,就是预备抢下先手,现将亲皇派的人拦在会元以外。
这次林鹤异军突起, 胡柏羽是心里高兴的。这样一个无门无派的举子要是成了会元, 今次的大比也可风平浪静的结束的。
可是,突然有消息传了过来,摄政王有可能会要求他将会元换人。为此,胡柏羽甚是有些忧虑,他虽然是亲摄政王一派的,但自诩也是非常有操守的。要是这次没有如林鹤一般出色的人选,前几水平差不多,稍稍暗箱操作一下也不是不可以的。
但是,问题是今科林鹤太过出色了,现在卷子已然阅完,他没有发现比林鹤更出色的举子。这样出色的成绩,他要是闭着眼睛给点了第二,就算现在有摄政王压着没事,过后万一被政敌给翻了出来,恐怕他一世英名尽皆东流了。只盼摄政王三思而后行啊。
“定宁长公主已经表明属意林鹤这个新科举子,这个林鹤不过是个寒门出身,毫无背景,想来定宁长公主也是动了春心。定宁长公主这些年也没翻出什么风浪,何况一个穷小子,后续要想拿捏也容易。这次科举之事事关重大,那帮子孤拐的文人都看着的。”
“属下以为,王爷此次不必冒此风险。现在不过是会试而已,后面还有殿试,如有什么,殿试上再说分明也就是了.......”
一番权衡过后,摄政王的谋士给出了不要干涉会试的谏言。这科举延续千年,规则已定,要贸然打破此等规则,真是风险不小哇。现在王爷正在收拢人心的关键时刻,当是不能如此冒天下大不韪。
摄政王权衡过后,终于是放下了此事:“罢了。”其实仔细想想,也没甚了大不了的。秦宁这小丫头当年发下这宏愿,不过就是为了搪塞自己而已。
当日自己能逼着这丫头发下如次誓言,过后,也可以帮着改了这誓言。日后,要是需要秦宁这丫头嫁人什么的,到时,自己让小皇帝下一道赐婚圣旨,难道秦宁这丫头还敢不遵?
四月十六,会试放榜。
天未明林鹤就已经整装坐在京城林宅的堂上。今次看榜,他就不去了,就在家中等着人登门报喜了。不是他托大,凭他这次考试的表现,他一个贡士肯定是差不离了的。
定宁长公主差不多一宿未眠,将将挨到天麻麻亮就起身了。体察上意的双儿,一边伺候主子梳洗,一边跟她报备:“殿下,吕剑一早儿就带着人去林宅换班了。去看榜的人也已经去了顺天府衙门了。”
自从长公主府长史送林鹤回宅后,长公主府的侍卫可是将林宅给护的铁桶一般。这可是自家公主认过的驸马爷,必须要小心护着才是,可是不能出差错的。
这次会试放榜可谓万众睹目。原因无他,此次会元可是有可能成为驸马爷的。三元及第尚公主,这等喜庆荣耀之事不都是戏文里才说的么?现如今有可能在现实中看到,可不是让人高兴的。
会试放榜在顺天府衙门口。
平日,这里可是不允许人随便喧哗逗留的,甚是肃静,今日却是不一样的。天还未放明,就见摩肩擦踵的人群往顺天府衙门涌去。三年一次的热闹,可是不能错过的。
尤其是今年更是非同寻常的一科,这其中可能会出一个长公主驸马的,错过了,说不得一辈子都再也遇不到这种热闹了。
这次林宅来看榜的人是吴卓。虽然林鹤对结果是很有信心的,但毕竟还是眼见为实的好。吴卓是一大早就被杨恩给使了出来。主子今次不方便亲自看榜,他们下人可不得赶紧来看看么?
吴卓到时,顺天府衙门已然人山人海了。榜单还没张出来,可是顺天府衙门口却是被围的水泄不通了。
等了稍许,一阵蹡蹡的锣声响起,紧接着就是一队衙役分列两列走了过来,过后是一张伞的三品官儿模样的人,看来,这就是今日的钤榜大臣,也就是张榜官儿了。
衙役鸣锣喝道,将人喝退,然后开始张榜。
榜单贴好后,差役们迅速退开,人群轰然而动。
会元自然是大家最为关注的。吴卓还没挤进去,有人已经大声念了出来:“今科会元乃是泰长府人氏林鹤。”
吴卓听得激动的不行,这不是他们家公子的名字么?公子中第成为会元了!哈哈哈,好,好。
吴卓一边哈哈笑着一边往前挤去,听到了不算,得亲眼看见才算。吴卓终于满头大汗的挤了进去,直接看向打头,林鹤的名字赫然在首。哈哈哈,他家公子果然成会元了,哈哈哈,好哇,好哇。这可是天大的喜事,日后,说不得自己也能跟着主子一道鸡犬升天了。
吴卓大笑不已,想不到被人踩的如同烂泥一般的自己,竟然在快入土的时候跟了个好主子。真是苍天有眼。
吴卓又是笑,又是双手合十祷告的。一个人大笑大说,旁边的人乐呵呵的看着,倒也没有人觉得突兀,现在如吴卓这样大哭大笑的人不在少数。毕竟,这是从此踏入了龙门啊。
好些个看热闹的人凑趣纷纷恭喜吴卓,以为他考中了,有好事的还顺势要赏钱。吴卓咧着大牙花子笑道:“不是我,不是我,是我家主子中会元了。哈哈哈。”
“啊呀,你家主子是会元老爷?那就更要恭喜了。”
有好事的已经打听起会元老爷的住宅了,得赶紧跟过去讨讨喜气,说不得今儿个的茶钱有了。
听得人的议论,吴卓高兴的当即掏出荷包,对着方才讨赏的人道:“来来来,大家一起来沾沾我家主子的喜气儿。”虽然不是自己中第,但自家主子中第可是比什么都强的。
吴卓将荷包里的银钱掏了个干净,先自帮着林鹤发了一阵赏。
现在的京城林宅所在的街上,也是来一队敲锣打鼓的报喜之人,打头的两个差役跑的飞快,一边跑一边敲锣:“泰长府林老爷高中会元,恭喜林会元!”
一阵呼喝声,唤出了一路的看热闹的人。听说自家街坊中有会元,可是把左邻右舍给激动坏了。哈哈哈,他们这里出了个会元,日后,别提多有说头了,搞不好,他们这街巷日后就能改名为状元街了。
时下人讲究礼仪,但凡街坊有个婚丧嫁娶,头疼脑热的都要登门拜访一番的,今日这种多少年难遇一次的中会元的事儿,当是要用心相贺才是。
于是,报喜的、看热闹的、登门相贺的人扭成一大股往林宅涌来。如此阵仗,端的有气势的很。如此浩浩荡荡一群人招待起来也是颇须费工夫的。
不过,却也难不倒对此事甚是有经验的杨恩。今儿个杨恩早早的就起身带着人将宅子规整整齐,甚至还去宅子不远处的酒楼订了十来桌酒席。杨恩很自信,这点子酒席必定是能消掉的。
看看,现在不就是来了么?临近林宅,已然有几队报喜的混在了一起,看着眼前的林宅大门,大家群情高涨,几队报喜的人飞快的往门口冲去,以便做第一个报喜的人好得大大的彩头。
一群人一边高呼着:“恭喜林老爷高中会元。”一边争着往宅子里冲去。抢先冲到林鹤面前的人率先一膝跪下:“恭喜林老爷高中会元。”
林鹤笑呵呵的递了个杨恩早就准备好的大红封。后面报喜的人紧跟着一个个过来磕头报喜,林鹤甚是大方的一个个散了红包。
大家都知道,这时候来报喜就有赏银讨的。尤其是林鹤这种高中榜首的会元郎。一时间,前来林宅报喜的人络绎不绝,杨恩乐呵呵的搬出一筐子铜钱,只要是报喜的见者有份。
林宅里报喜声阵阵,恭喜声不绝,整个林宅一排热闹喜乐。林鹤也是一改淡然,随着众人乐呵的不行。值得高兴,值得高兴。多年的努力终是有了个结果,何况,自己这次不光是能金榜题名,如无意外,还能一起洞房花烛的。
嘿嘿,值得高兴,太值得高兴了。哈哈哈。
林宅喜庆的沸反盈天,定宁长公主府也是不遑多让的。林鹤高中会元的消息一传过来,长公主府长史伙同管家就一同跑到公主面前请求发红包。
定宁长公主绯红了脸叱道:“没规没矩,竟然敢来本宫面前讨赏?真真儿该打。”
呵斥是呵斥了,不过,很快,长公主府里就是一片欢声。原因无它,乃是长公主发话,满府人,按等赏三个月的月银。哈哈哈,这不过年不过节的,平白得了一大注赏银,可不让人高兴的?
有听到风声的,很是给今科会元祷告了一番,惟愿会元老爷考中状元,到时,嘿嘿,他们的赏银恐怕又有着落了。嘿嘿,有了会元老爷就是不一样,这日后得赏银都多了一番门路,嘿嘿。
相较于林宅跟定宁长公主府这边的热闹,消息传出来后,武安侯可是狠狠的砸了几个茶碗。
不过,狠狠的砸过茶碗过后,武安侯又忙忙的叫人:“备车,去摄政王府。”越是这时候,越是不能乱了方寸,既然已经投诚,不管主子到底是怎样的,自己这姿态要做足。万万不能让主子认为自己有怨怼之心的。
武安侯来访时,摄政王正在书房忙着,听得门房的禀报,原是不打算见的。不过,转念一想,还是挥手让人放行了。
武安侯恭恭敬敬的对摄政王见礼过后,急急的表明了自己绝无怨怼之心的来意,一再对摄政王表忠心,但凡主子有所驱使,必定赴汤蹈火的追随。
对武安侯的识趣,摄政王甚是满意。这人虽然不是很堪大用,但是,用来做一个马前卒也是不错的。如此,宾主双方都甚是满意。
会试放榜这天,注定是个全城轰动,好些人家昼夜无眠的日子。林鹤应付完了来宅子里络绎不绝的贺喜人等之后,急急的换了衣衫去了定宁长公主府。
林鹤来时,都快是傍晚时分了。听得人禀报林鹤来了,定宁长公主低垂了眼,满面霞色,心里乱糟糟的,这人,这时候来见自己?莫非他,莫非他真是想今晚歇在自己这里?!
越想,定宁长公主越有点掌不住了。心如鹿撞,砰砰乱跳,这该如何是好?见,还是不见?
一旁的双儿满眼揶揄的看着自家主子变幻的神色,啧啧,这等奇景可是多年难遇的。看看自家平日那英气勃勃,杀伐果断的主子现在这小女儿态。
双儿心里叹笑不已,啧啧叹道,看来,不久后他们长公主府又得多一个主子呢。
前来禀报的人还等着呢,可公主殿下还是绞着手指头不言语。双儿忍不住出声道:“殿下,这林公子,见还是不见?”
双儿的出声让定宁长公主心更乱了。见吧,总感觉。。。。。
不见吧,这今儿个自己高兴了一天,也是盼着见到林鹤的。
又等了一阵子,还是不见自家主子开口的。双儿急死了,要不是怕犯了规矩,她都想直接帮主子做主召林公子觐见的。
林鹤在外喝了一盏茶,里面还没有消息传出来。早就受过管家吩咐过的门房头儿,赶紧忙忙的又给林鹤上了一盏茶,赔笑道:“林公子请稍等。想来是公主有事耽搁了。”门房也是心头滴汗,林公子来他们公主府从来都是不用怎么等的,今儿个竟然等了这么久?
林鹤不甚在意的点点头,等这点子时间算什么。等女朋友那不是应当应份儿么?
终于,在林鹤喝完两盏茶后,定宁长公主终于召见了林鹤。
林鹤现在见长公主是从不在大殿拜见的,今儿个林鹤也以为自己必是在小花厅见秦宁的。
可是,侍女径直将林鹤带进了大殿中。
进殿,林鹤一愣,这是什么阵仗?秦宁竟然又用上了帷幕?
如此阵仗,早就对长公主不怎么行礼的林鹤,只能认真的行起了拜见之礼。林鹤拉开架势,恭敬躬身:“林鹤拜......”
“快别多礼了,请坐吧。坐下说话。”林鹤拜见的话还未有说完,定宁长公主就急急忙忙让坐了,一副生怕林鹤行礼的架势。
如此,林鹤更疑惑了。原先林鹤还忐忑,自己是不是不小心有哪里得罪了长公主呢?现在秦宁这样,完全不是啊?
林鹤想了想,对秦宁道:“阿宁,你今儿个怎么了?可是有不适?可能让我看看?”林鹤一边说一边往前。
秦宁慌忙摇头:“没有不适,我很好,你就在那里,不要过来。”可是不能让他过来的,这一过来,不就是发现自己满脸通红的样子了,那多羞人。
见秦宁甚是有些惊慌,林鹤莫名之余,倒也停下了:“阿宁,今儿个我中了会元。我觉得,如此高兴之事当是要跟你分享一番的。你可真是没有不适?你这样我很担心。”
林鹤的话奇异的抚平了秦宁的慌乱,旋即,秦宁唰的一下拉开帷幕:“我很好,有什么好担心的?你这人,怎么这时候来?你知不知道会让人,会让人。。。。”会让人误会的。
秦宁羞的话都说不出来了。这个傻子,这个时候登门?过后,都不知道京中如何传说他们呢?
秦宁这样氤氲芙蓉面,青丝粉白,更是衬得肌肤如雪胜梅。
林鹤看的心头发痒。
秦宁羞怯的不行,说完,本以为这傻子会知情识趣的赶紧退出去的,抬眼看去,却见林鹤盯着自己呆了一般。忍不住甩出一方锦帕:“呆子,看什么看?”
林鹤回过神来,抵拳轻咳一声:“看你。你可真好。”未免将人招翻,林鹤赶紧忙忙的抛出了自己今日的目的:“阿宁,要不,你换了男装我们一起逛夜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