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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娇和公婆一道住在了东跨院里,程家一家老小也是住了进来,两家只隔了一道院墙,顺着月洞门随时可以走动,朱大嫂和其他几位将领的家属则是住在其他的院子,偌大的一座总兵府只住的满满当当的,李成达与常云龙等人一连忙了好几日,将战士们的家眷也都在城中妥善的安置了下来,忙好这些,李成达等人仍是不得空闲,只忙着城中布防的事,娇娇已是好几日没有见到他的身影了。
至于平州,娇娇只隐约听见农民军与朝廷的战役仍是如火如荼,邱定安亲自领兵,数次挡住了南阳王的进攻,只将平州城守得固若金汤,南阳王已是得知了太子被掳的消息,并勒令邱定安立刻将太子交出来,邱定安只不予理会,传回来的书信中只吩咐务必要看好魏明曦,不许他随意走动。
魏明曦眼下也住在总兵府,娇娇见过他两次,每次他都是很安静,不骄不躁的样子,就连娇娇都不得不佩服这个年轻人,甚至娇娇心里还有些隐隐约约的觉得魏明曦似乎还挺愿意当这个“俘虏”的,他宁肯在这里当“俘虏”,也不愿回去做“太子”。
这一日,娇娇刚进了院子,就见月洞门外来了两个七八岁的小孩儿,看见她便是笑了,娇娇也是弯了弯唇,向着他们招了招手,这对小兄妹是常云龙与余秋燕家的孩子,兄妹两是一对龙凤胎,今年刚满七岁,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娇娇每逢瞧见都爱给他们一些小零嘴儿,惹得他们总爱来找娇娇。
娇娇拿了点心分给了兄妹两,两个孩子偎着娇娇你一言我一语的正说着热闹,就见余秋燕匆匆赶了过来,两个孩子看见母亲都是迎了过去,余秋燕一手揽过一个,在孩子们的身上拍了拍,嗔骂道:“一天到晚的见不到你们人影,师傅让你们写的字都写全了?整日里的乱跑。”
训过孩子,余秋燕笑着向着娇娇看去,只和娇娇赔起了不是,言道孩子不懂事,给弟妹添麻烦了云云。
娇娇只微笑着摇了摇头,看着那对聪明可爱的小兄妹,打心眼里的说了句:“燕嫂子好福气。”
“嗨,什么好福气,淘的要命。”余秋燕见娇娇夸赞自家孩子,心里十分受用,嘴巴里却还是说着谦辞,语毕,余秋燕的目光在娇娇身上一打量,问了句:“妹子,你和成三兄弟成婚多久了?”
“快三年了。”娇娇轻声道。
“哟,还没孩子?”余秋燕一惊。
娇娇眸心黯然,只轻轻摇了摇头,“还没有。”
余秋燕见状顿时便觉得自己说错话了,这不是戳到了人家的痛处嘛,余秋燕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只胡乱说了两句,便连忙带着两个孩子离开了。
娇娇掩下眸子,刚要回屋,就听身后响起了一道怯弱而低哑的声音,喊了她一声:“姐姐。”
娇娇停下了步子,回眸,就见魏明曦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他的脸色苍白,双手背在身后,眼底透着几分慌乱之色。
“怎么了?”娇娇开口,虽然丈夫曾叮嘱过自己要她离魏明曦远一些,可看着少年这样轻声的喊着自己,娇娇仍是做不到视而不见。
“我,我……”魏明曦是十分慌乱的,眼底隐约透着两分泪光,见他如此,娇娇更是有些茫然了,她走到了魏明曦面前,看着魏明曦的双手一直背在身后,似乎在遮掩着什么东西,她心里有些奇怪,只向着魏明曦的身后看去,魏明曦松开了手,娇娇便看见了那一团乌褐色的血迹,娇娇一怔,只向着魏明曦问出了一个字来:“你?”
魏明曦低着眼睛,眼睫轻轻地颤动着,似乎随时都能哭出来,娇娇的心怦怦跳着,只一把握住她的胳膊,和她道了声:“快进来。”
娇娇帮着魏明曦清洗了身子,李成达的衣裳太大,她没法穿的,娇娇只找了一条雷东宝的裤子让魏明曦先换上,腰部那里自然是大的,只能用腰带勉强系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你是女孩子呀。”娇娇看着眼前的少年,不,是少女,她的心里满是疑惑,怎么也闹不明白,大乾的太子殿下,怎么会是一个女孩子?
魏明曦仍是低着头,她的信期曾在十三岁时来过一次,皇后顿时便让太医开了方子,用药将她的信期压了回去,之后的这些年她再不曾来过月信,许是最近她不曾喝药,信期竟是来了,看着那些血,魏明曦自己也愣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更不能与旁人说,她只想到了娇娇。
“姐姐,求你帮帮我,帮我保守这个秘密,谁也不要说。”魏明曦鼓起勇气抬起头,双目清亮的看着娇娇。
“好,我谁都不说,可是你要告诉我,为什么会这样?”娇娇问道。
魏明曦咬了咬唇,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许是娇娇的温柔善良让她生出了依赖与信任,也许是这些话在心里积攒了太多年,早已迫不及待想要说出来,总之,魏明曦将自己的身世尽数告诉了娇娇,娇娇听完后只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满是不可思议的看着魏明曦,她生于乡下,而乡下民风多淳朴,她哪里曾想过在那高高在上的天家竟会有如此荒谬的事情,一个母亲为了自己的地位与家族,竟能够狠下心牺牲自己的孩子!
“姐姐,我母后犯下了欺君之罪,我若如实告诉父皇,或暴露出身份,我的母后,和我外祖一族都要死,可我若一直瞒着父皇,等父皇将江山传给我,那我便成了大乾的罪人,我不仅愧对父皇,也愧对魏氏的列祖列宗,姐姐,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管我怎么做,我不是背叛父亲就是背叛母亲,我不想回京,有时候我会想,要是邱元帅能把我杀了,倒也好了。”
魏明曦将心里话全都说了出来,顿觉身心从未有过的轻松,她看着娇娇竟是微微笑了,她今年也不过才十八岁,那一笑间透着少年人独有的稚气,娇娇看着却是心酸的厉害,对着眼前的魏明曦生出了无限的怜惜,她突然就明白了,魏明曦为何宁愿待在敌人手里,也不愿回去做那个太子了。
“明曦,你不要太难过,”娇娇握住了魏明曦的手,她的鼻尖酸涩,只温声安慰着眼前的少女:“我答应你,我会为你严守秘密,元帅很快就会回来了,等元帅回来,咱们兴许就有法子了……”
“娇娇,你快看我给你带了什么……”李成达兴冲冲的进了家门,刚踏进屋子就见娇娇和魏明曦坐在一处,两人的眼睛里都似乎噙着泪花,彼此对望着,更要命的是两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一处,分明是一副你侬我侬,互诉衷肠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