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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隆安想要夺回酒壶, 明玉哪肯,远远拿开道:“二哥, 你别喝了, 你看你这一身酒气,臭死了!要是公主知道了,肯定会不高兴的!”
听到“公主”二字, 福隆安一怔之下停了动作, 然后眼圈顿时红了,跟个孩子似的, 抱着膝盖哭了起来。
吓了明玉一大跳!
喂喂, 说好的男儿有泪不轻弹呢?二哥, 你都十五岁了, 不是个孩子了……好吧, 依后世的眼光来看, 你确实还是个孩子。
“二哥,你有什么难过的事,就都讲出来给我听吧。”明玉决定做一回知心姐姐。
福隆安看了看一团孩气的明玉, 心里又实在憋闷得难受, 点了点头, 开始疯狂倒苦水。
“不管我喝多少, 不管我做什么, 公主都不会不高兴的。公主她……根本就不在意我!”
“两个多月了, 玉儿, 二哥跟你讲,我都两个多月没见到公主了。一次又一次,公主把我拒之门外, 公主她完全就不想见我!”
“我实在不明白,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她告诉我,我改啊!我会改的!”
明玉震惊:“不会吧,和嘉姐姐人很好的。额娘生福康安时,还是她专程带了宫中太医前来相助。我在宫里的时候,她也一直都对我多有照顾。”
“二哥,会不会你们之间有什么误会?我真的觉得和嘉姐姐是个很不错的人啊,很温柔,很贴心,我很喜欢她的呀。”
福隆安痛苦地摇摇头:“玉儿,这不一样。你于公主,是妹妹,你们之间,是姐妹之情。”
“而我于公主,是额附,是夫婿。可她对我,完全没有男女之情!所以我二人尚未大婚之时,尤能好好相处;成婚之后,反而这么快就陌路!”
福隆安觉得他已经想明了事实的真相。那就是,和嘉公主根本就不爱他!
可是,他爱公主!他才尚了公主,就失恋了,这还是他的初恋呢,叫他怎能不伤悲!
“不会吧?”明玉疑惑,“我记得和嘉姐姐以前对二哥也挺好的啊。”
福隆安说道:“你也说了,是以前,以前啊。”他说话越来越含混不清,整个人脑子昏昏涨涨,已是糊涂了。
明玉慌忙叫了人熬了酒醒汤给他灌下。想了想,没惊动纳兰氏。
大半个时辰后,福隆安醒来,惊得坐起:“玉儿,我来过这里的事,千万别告诉额娘。”他不想纳兰氏为他担心。
明玉摇摇头:“二哥放心,我没跟额娘说。”
福隆安想了想,只觉脑中一片空白,完全记不起醉酒后的事,揉着眉心问道:“玉儿,我之前没说什么胡话吧?”
明玉仍是摇头:“没有哦。”她很贴心的,给二哥留了面子呢。
福隆安这才放下心来。他迅速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回了额附府。
酒醒过后,他又是一条好汉!伤痛什么的,只在暗夜中舔舐就好,再不显露人前!
不过明玉可没把福隆安的事忘到脑后。她略作了准备,再跟纳兰氏报备了下,两天之后就坐着马车去了和嘉公主府。
公主府。
明玉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因为她,在见到自个二嫂之前,实是被磨了好大一会工夫,说是过五关斩六将都不为过!
她的装着碎银子的小荷包,就这么一趟,就跟流水似的,哗哗哗送出去了二十个!
整整二十个!
其中那个王嬷嬷,接了荷包脸色还不大好的样子,冷淡地说了一句“公主还在歇息,富察格格稍等片刻”就退下了。
然后这片刻,就是足足两刻钟!
终于,和嘉公主到了。
她小步快走至明玉跟前,握着她的手道:“你来了。”吩咐宫人们都退下,她们好好说话。
“和嘉姐姐,我好久没见你啦。说也奇怪,你做了我二嫂,我见到你的次数反比在宫里时还要少。”明玉笑道。
和嘉公主脸色一时有些尴尬:“公主府初立,需要布置修缮之处甚多,我近来都忙着这些。明玉你别怪我。”
明玉摇头:“当然不会啦。”
两个小宫女叩了叩门,上了茶。明玉将之前的残茶往外推了推,说道:“和嘉姐姐让我好等,茶都凉了呢。”
和嘉公主一惊,面上仍是不动声乐:“你等了多久?”
明玉说道:“足有两刻钟。不过没事啦,王嬷嬷说你在歇息,我等会儿无妨,总不能让你强撑着起来吧。”
和嘉公主袖中拳心紧握,两刻钟!
可是,她方才明明没在歇息,只在翻看闲书消磨时间!
而且她还是一听到明玉过来的消息,就急急过来了,半分都没耽搁!
王嬷嬷啊王嬷嬷,你们这些人,也实在是欺人太甚了。和嘉公主气得两手发抖,但面上仍强撑着:“明玉真是个好孩子,是个贴心的。”
两人说了些话,明玉有意无意地想把话头往公主府底下人上引,但和嘉公主总是轻描淡写地掠过,并不多说。
她是公主,若非情非得已,退无可退,她不想失了公主的体面,她不想成了笑话!
明玉暗暗叹气,这是何必呢?想了想,最终只能意有所指地提醒道:“和嘉姐姐若有什么难处,千万别藏着掩着,你是我的二嫂,就是我们忠勇公府的人。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都会站在你这边的。”
“对了,我这次过来,是有正事要办的。你和二哥大婚时,阿玛不巧出征在外,没能在场,阿玛对此很是愧疚,想着找机会定要好好补偿你。”
“上月阿玛大胜叛军,途中顺便还捣了两个匪窝,收获了一大堆的战利品。阿玛就挑了些好的押运回京,这不明日就要抵达你府上呢。”
和嘉公主连忙摆手:“阿玛客气了,我大婚之时,阿玛已经托了额娘给了我极为丰厚的见面礼,我怎么还能再拿?”
明玉笑道:“和嘉姐姐,你就收着吧。阿玛给的,哪有推辞的?你不收,就是不当我们是一家人!”
“你放心,阿玛私库的好东西多着呢,就这么一点,不算啥。”
和嘉公主这才不再推辞:“等阿玛回来,我定要去好好谢谢他。”
两人再说了些闲话,直到天色将晚,日头西斜,明玉才辞了和嘉公主,回了忠勇公府。
然后,明玉匆匆点了两个信得过的丫头,从她的小库房里倒腾出了好些东西,足装了两大箱!
次日,就送去了和嘉公主府!
和嘉公主开了箱,眼眶顿时就湿了。
箱中多是金银锦缎等方便置换使用之物,上头也都没有印记,而如字画、宝石等体面名贵但根本不好出手的东西,只占了极少一部分。
这两大箱子,加起来价值该有个一万两银子吧,而且是实打实的一万两,都快赶上她的嫁妆了!
忠勇公实乃实诚人也!
这些银钱,她绝对要用在刀刃上,不让那起子贪得无厌的人哄了去!
和嘉公主主意已定,眼神也坚毅不少。王嬷嬷对上她,突然背脊隐隐有些发凉。
似乎,事情已经渐渐往她们不能控制的方向偏移了。
令贵妃娘娘的交代,她们能完成吗?王嬷嬷有些惴惴。
果然,接下来的日子,和嘉公主心性坚定了不少,再不愿为了所谓的面子便宜了王嬷嬷这一伙蛀虫。
明玉来访时,王嬷嬷胆大包天地晾了明玉两刻钟,和嘉公主知晓时已是极为不爽。
忠勇公府待她如此之诚,送上了两大箱的钱财缓解她燃眉之急,王嬷嬷竟还想中从中分一杯羹汤,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有忠勇公府撑腰,她有底子,她不怕!面子什么的,她若不再那么在乎了,王嬷嬷岂能再掣肘得了她?
和嘉公主开始频繁召见福隆安。
福隆安欣然前往,发现妻子待他脉脉含情,如水般温柔,喜得整个人都像在云里飘似的。好像先前那段总把他拒之府外的日子,都是错觉。
福隆安不是不疑惑,还偷偷问了好友:“那个,我有一位世兄,新近娶了嫂夫人。最开始的时候,世兄和嫂夫人感情甚好。可是突然有一阵子,嫂夫人对世兄十分冷淡。可是最近突然又好了。”
“我……我世兄百思不得其解,嫂夫人为何如此?”
好友一副了然的模样:“女人嘛,每个月总有不太舒服的那几日,每年还总会有很不舒服的一段时间。你习惯就好。”
福隆安连声否认:“不是我,是我世兄!”
好友笑道:“是是,不是你,是你世兄。你告诉你世兄,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女人就是个谜,男人一辈子都未必能解得开。”
“不过没关系,谁叫我们是男人呢?对于心爱的女人,就多多包容呗!”
毕竟福隆安的女人,可是堂堂和硕公主啊!能不包容吗?不包容是想得罪岳丈大人——皇帝陛下吗?不想活了吗?
还说什么不是他,是他世兄。呵,如此拙劣的谎言,岂能瞒过他的慧眼!好友把折扇扇得呼呼的,觉得自己越发机智聪明,风流倜傥了。
福隆安赶紧离他远了点,都快入秋了,冷啊!然后匆匆告辞:“多谢解惑,改日我让世兄送上谢礼!”
原来如此啊。福隆安昔日的郁气早就一扫而空,疑惑也得到了合理的解答。他望着蔚蓝的天空,只觉心旷神怡。
白日官场得意,晚间情场得意,福隆安的小日子,不知道过得有多舒坦!
可是王嬷嬷却急了眼!
“公主,您怎么能日日宣召额附?您如此贪欢,实是堕了您公主的身份!”
“额附怎能不经通报,就径直入您院子?额附这是对您大不敬!”
而且最关键的是,不论是公主还是额附,给她们的打赏都不再如以往丰厚,只是按照普通公侯之家的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