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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履郡王府。

　　见永瑆也来了, 八阿哥大笑道：“十一弟真是稀客，我们同胞兄弟三个, 难得有聚得这么齐整的时候。十一弟, 楞着干啥，还不快坐下，咱喝个不醉不休！”

　　“美人美酒, 人生几何。爽快, 痛快啊！”

　　永瑆坐下，一位小太监眼疾手快地给他倒了一杯酒。

　　他心里的烦躁愈盛, 早知道八哥也在, 他就不来四哥这里了。每次遇上八哥, 就没什么好事。八哥这人, 从来不按常理出牌, 恣意任性得很。

　　永瑆所料没错。有八阿哥在, 他想跟履郡王好好喝酒，谈谈心解解闷是不可能的。

　　八阿哥命倒酒的小太监退了下去，将他右手搂着的美貌女子朝永瑆方向一推：“美酒当前, 怎能没有美人伺候？丽娘, 好生伺候爷的兄弟。”

　　永瑆皱了皱眉, 硬邦邦地说道：“多谢八哥, 不必了。”

　　履郡王也笑着为他解围：“八弟, 你又不是不知, 十一弟向来是不喜风尘女子近身的。”

　　八阿哥笑道：“四哥, 此一时彼一时。之前是十一弟妹管得严，十一弟那是没办法。这不是她没在嘛，十一弟落得个轻松自在。不趁此时好好逍遥快活, 还待何时？”

　　“十一弟, 你说是吧？”

　　永瑆仍是看都不看丽娘一眼：“八哥不必多说，我此来只想喝酒，没别的心思。”

　　八阿哥啧啧，连连摇头：“十一弟啊十一弟，不是我说你，你也太怂了。你把十一弟妹当成宝，十一弟妹心里可是没你，她离宫出走，一走就是两个月，可有想过你半分？”

　　“她如此行径，对你可谓是大大的不敬，还有没有点身为皇家福晋的自觉了？依我看，你还不如趁这个机会跟皇阿玛求个旨意，早早地断了这桩孽缘，重新娶个温柔小意、和顺乖巧的福晋吧。”

　　永瑆捏着酒杯的指节因为过于用力隐隐泛白，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出来的，透着无尽的冷意：“不劳八哥费心了。我的福晋并不是离宫出走，她是去和敬姐姐别院与十二弟妹一同为皇玛嬷抄经祈福，孝心可嘉。”

　　“八哥不要以讹传讹，败坏了我福晋的名声。”

　　明玉迟迟不归，不论是乾隆，还是太后、继后都没找她麻烦，均是永瑆从中斡旋之故。永瑆都不说什么，朝政繁忙的乾隆也就暂且不管这点小事。

　　至于太后和继后，则是各存了别的心思，都想着把娘家的女孩儿指给他做侧福晋呢。明玉这个关键时候不回宫，反倒是好事。

　　八阿哥嗤笑道：“十一弟，你这样的说法，能骗得了谁？你就承认吧，你降不住十一弟妹。不过，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没有十一弟妹这朵刺玫瑰，你可以赏赏别的白兰花嘛。”

　　“不喜欢丽娘？没关系，我这还有个美娘。她们两个，再加上四哥身边的姣娘，都是我从扬州花了大价钱寻来的。我们兄弟三人，一人一个，你看可好？”

　　说着把左手边的美娘往永瑆处一推。

　　永瑆仍是拒绝：“我都说了，我没这个兴致，只想喝酒。我和我的福晋怎么相处，那是我们的事，不用外人来置喙。我过得好不好，也不由你来评判。”

　　履郡王挥手让美娘和丽娘都退回到八阿哥身边，对着永瑆温和地说道：“十一弟，你这样子长久下去，总不是个事。你的身边，怎么也得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吧？”

　　永瑆抿了抿嘴：“多谢四哥关心。明玉她……很快就会回宫的。”

　　履郡王笑了笑，显然是不信，道：“十一弟，你四嫂娘家有个堂妹，长得很是端庄大方，性情温和，也在今年大选之列，皇玛嬷都夸过的。你也该在皇玛嬷处见过了吧？觉得她如何？”

　　永瑆手中的酒杯顿了顿：“见过吗？我不记得了，没印象。”近来他被太后召见过多次，其中好几次都“无意”见过几位出身著姓大族的秀女，其中好像就有一位钮祜禄氏，想来就是履郡王福晋的堂妹了。

　　不过不论是谁，他都没看第二眼。那位钮祜禄氏长相如何，举止如何，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他半点都不曾关注。

　　她们如何，关他何事？

　　履郡王笑道：“可能是错过了。不如，让皇玛嬷再安排安排？”

　　永瑆直言拒绝：“大可不必。四哥，我就直说了，你和四嫂别再忙活，我没有娶侧福晋的想法。不论是哪家秀女。”

　　履郡王打了个哈哈，将此事略过不提。

　　八阿哥却不不放过，取笑道：“十一弟，你这是娶了个河东狮啊。她都跑了，还把你管得死死的。你呀你，也实在太过懦弱，半点男子气概都无。”

　　“你也不怕被全京的人笑话？”

　　永瑆反驳道：“难道如八哥一般在脂粉堆里逞英雄，就是男子气概十足了？”

　　八阿哥说道：“我这是为了子嗣。你看看，我们同胞兄弟三个，四哥只有绵惠一个独子，你更是膝下尤空。而我呢，已经有一子两女了。”

　　“还不是因为我在后院广种花朵，辛苦耕耘，才有的收获？你只守着十一弟妹一个，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果？”

　　能把好女色说得这么冠冕堂皇的，八阿哥也是个能耐人了。

　　永瑆指了指美娘和丽娘两人：“那她们两个呢？”

　　扬州来的风尘女子，看身段面容，显然是被严苛调/教过的。传说中的扬州瘦马，本就是专为迎合达官贵人所备，她们的身体健康根本不在考虑之列。生育？那是绝不可能的。

　　八阿哥笑道：“做个消遣，消遣！十一弟你没经历过，不知道她们在床上是何等的美妙，简直是销魂独骨，让人欲罢不能啊。她们三个，可是足足花了我一千两银子！不过，值这个价！”

　　“话说，你真不要？”

　　永瑆还是决然拒绝：“我没兴趣。”

　　丽娘和美娘被多番拒绝，泫然若泣：“十一爷，您是嫌弃奴才们吗？奴才们自知卑微，不敢奢求其他，只愿永永远远做个侍婢，能伺候在您身侧就好。”

　　她们已从三位爷的对话中提炼出了关键信息，知晓十一阿哥身边只有福晋一人，没有其他侧福晋、格格之类的。而且，福晋还不在宫里！

　　比起后院美女如云的八阿哥府上，十一阿哥那儿，显然是个更好的去处！

　　能有机会攀上十一阿哥这棵大树，面子什么的，算个啥？只要能有好处，就是把面子当鞋踩，她们都会笑颜相对。

　　十一阿哥没有理会她们，而是换了个说法，对八阿哥道：“我没钱养人。福晋已经太能败家了，再来个别的女人花我的钱，我不乐意。”

　　“我的府上，不养白吃饭的嘴。”

　　履郡王笑道：“这倒是真的。据我所知，听说十一弟底下的粗使宫女，都会抽空做女工针织换钱呢。否则的话，单靠月例，怎么过日子哦。”

　　美娘和丽娘不由往后退了退。

　　八阿哥惊叹：“这么多年了，十一弟竟然还这么抠门，半点没变！”

　　履郡王笑：“本性难移嘛。”

　　八阿哥想了想，玩笑道：“我算是想明白了，十一弟身边只有十一弟妹一个女人，原来是怕花钱啊。啊哈哈，也是，也是，女人确实很花钱。哎呀，想到我就头疼。”

　　一副痛并快乐着的表情。

　　不过，倒是不再提把女人塞给永瑆的事了。

　　这场酒宴，永瑆吃的是味如嚼蜡，结束之时，心情愈发郁结。

　　离开履郡王府后，他看了看天色，没有急着回宫，而是去了城西有名的致美楼，要了个靠窗的角落位置，继续喝闷酒买醉。

　　迷糊间，他感觉到一个靛蓝色的身影站在他面前：“十一爷？您怎么在这？”

　　永瑆费力地睁开眼睛：“庆锡？”

　　来人，原来是庆锡，身边跟着一位眉目清秀的少年。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侍从。

　　少年开了口，居然是女声：“十一爷醉了。庆锡，我们跟掌柜的要个包厢，再要些醒酒汤，帮十一爷好好醒醒酒吧。”

　　原来这位少年，是女扮男装的庆锡夫人，章佳氏。

　　庆锡点头，依言扶着永瑆进了包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