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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美楼。某间华美的包厢内。
“十一爷, 您还好吧？”庆锡问道，“怎么独自喝了这么多酒？”
永瑆抓过酒壶, 话一出口全是酒气：“你坐下跟爷一起喝, 爷不就不是一个人了？”
“来，喝个痛快！”
章佳氏拉了拉庆锡的袖子，小声道：“你不许喝, 好容易今天休了假, 你答应了要带我好好逛逛的。”
庆锡拍了拍她的手：“放心，我心里有数。”
永瑆眯眼道：“这是？”
庆锡笑道：“让十一爷见笑了, 这是内人章佳氏。为了出行方便, 今儿个特意换的男装。”
永瑆“嗯”了一声, 仔细看了一眼章佳氏, 不由神游天外。
在两个多月前觉罗氏的那场寿宴之前, 他和明玉出宫的时候, 也时常换下华贵的衣服，轻车简行。其中也有好几次，明玉也如同章佳氏一般, 换上了男装。
庆锡不动声色地站在了章佳氏前面, 挡住了永瑆的眼光。妻子被盯着看, 不管是什么缘由, 他这个做丈夫的很是不爽。
永瑆轻笑一声, 讽道：“护得这么紧。”
庆锡直言反驳：“易地而处, 表妹若是被人多看了两眼, 十一爷的反应只怕比我更夸张。”说着还怕章佳氏误会，用眼神安抚了她。
章佳氏朝他微微一笑，偏英气的脸庞是满是柔情。
觉罗氏的那场寿宴, 造成了永瑆和明玉的深深误会, 至此未能消解。
但也是那场宴会，使得庆锡真正意识到章佳氏早就刻在了他的骨子里，他们两个，早就密不可分，谁也离不开谁。而明玉，只是年少时分的一抹憧憬和向往罢了。
寿宴过后，庆锡不顾章佳氏的拒绝和反抗，硬是闯了她的院子，紧紧抱着她吼了小半个时辰的话，把他的心思都道了个明明白白。
“我心悦你！”最后，庆锡粗哑的大嗓门吼除了这句话。
章佳氏破涕为笑。两人之间的隔阂，终于烟消云散。
什么过去，什么表哥表妹的，那都是以前的事了。她清楚，从此刻起，眼前的这个男人，不论从身到心，只属于她一个。
章佳氏心怀坦荡，光风霁月，既是确认了庆锡的心意，就不会轻易再疑他。此时此刻，当然不会因为他提及明玉而心生妒意。
永瑆深深地忘了庆锡一眼，不客气地说道：“爷记得，不久前，你和你夫人尚不和睦。”
庆锡尴尬一笑：“那都是我鲁莽粗野，辜负了眼前人。不像十一爷和表妹，一直都是琴瑟和谐，羡煞我等。”
“我问句逾矩的话，十一爷可是为表妹出宫为太后娘娘祈福，至今未归而烦恼？”
永瑆轻哼一声：“你知道的还真多。”
章佳氏敏感地听出了永瑆语气的不寻常，拉过粗心思的庆锡耳语了两句。
庆锡紧皱眉头，示意章佳氏先出去，他要跟这位十一爷好好谈谈。他思来想去，觉着莫非是大哥造成了他们的误会？
章佳氏退出了包厢，候在外头。
里头庆锡的声音越来越大，汹涌的怒气根本强压不住。永瑆醉意沉沉，说的话含糊不清，章佳氏听不分明。
章佳氏使了个眼色，命随侍的小厮把守了包厢所在的三楼，不让任何人上来。幸好三楼包厢本就是为贵人所设，今日恰好都空着，不用担心永瑆他们的谈话会漏了风声。
包厢里传来章佳氏再熟悉不过的枕边人的怒吼声：“表妹冰清玉洁，您竟然怀疑她！我大哥堂堂正正，您竟然污蔑他！”
……
“少年慕艾，人之常情，何过之有？表妹那时年幼，心思无邪，更是何等无辜！”
……
“十一爷，要不要我提醒您，表妹送田黄冻石给我大哥的时候，才区区六岁！您真要怪，就怪我好了，要不是我所激，表妹或许还不会那么做！区区一块破石头，您都舍不得吗？您的抠门还真是名不虚传呢！”
……
“哼，您的心胸，就跟钱眼一样狭小！我真为表妹不值，告辞！”
说吧，庆锡冲了出来，拉过章佳氏的手就走。
章佳氏问他：“十一爷呢？”
庆锡头也不回：“不管他，醉死他算了！”
章佳氏咬了咬唇：“要不要通知表妹一声……”
庆锡眉头皱得更紧：“不用，他不值得！”
庆锡走后，永瑆在包厢里呆坐了半晌。
庆锡的话，句句在他的脑海里炸响。
不，庆锡是庆恒的弟弟，他当然是向着庆恒的！
永瑆还是意难平。明玉的心里，就算不是庆恒，也不是他。
否则，为什么他们大婚两年有余，她都不愿跟他生孩子？
什么年龄尚小，章佳氏不跟她年龄相仿？从刚才庆锡小心翼翼护着章佳氏尚平坦的肚子的举动来看，显然是有喜了。他们两个和好才两个多月，这么快就有了！
可见若是情投意合，孩子来得该有多快！
而他和明玉，迟迟无子！不，明玉根本不愿有孩子，什么时候可以碰她，什么时候不可以，都是她说了算！
真是可悲啊，堂堂十一阿哥，连想跟明媒正娶的福晋同房，都要受这种莫名其妙的奇怪限制。
永瑆苦笑，带着一身酒气回了宫。抵达阿哥所之时，天色已晚，金桔早已辞别出宫。
金嬷嬷早就等急了，一见到永瑆就直念佛，一脸喜色：“十一爷您可回来了，小金子，还不快给爷熬一碗浓浓的醒酒汤来！”
“爷，奴才有事要恭喜您呢！”
永瑆心里一个咯噔，问道：“喜从何来？莫不是福晋回来了？”心底五味陈杂，兴奋有之，喜悦有之，胆怯有之，恐慌有之。
他，实在没想好该怎么面对明玉。
金嬷嬷的回答让他松了一口气，同时带来了浓浓的失望：“福晋没有回来。”
永瑆闻言顿时萎靡不振，浑身软软地瘫在了椅子上，如同一摊烂泥。
然而金嬷嬷接下来的话使得他直接蹦了起来。
“福晋没有回来，因为福晋有喜啦，肚子里的小阿哥已经两个月了呢。小阿哥闹腾得很，福晋脾性大是正常的，十一爷您是不是多担待着些？”
“不如，赶明儿奴才就让人备了车，去接福晋回宫？”
永瑆嘴巴张了又开，开了又张，却是迟迟没有声音。
好不容易说出了话，仍是语无伦次，全无章法。
“备车，现在，马上！”永瑆喊道。恨不得插上翅膀，即刻飞到明玉身边。
他们有孩子了！他盼了足足两年有余的孩子！
这是不是说明，他和明玉是注定要在一起的？明玉的心里，其实也是有他的？
永瑆狂喜。
金嬷嬷拦：“十一爷，天色已晚，宫门已经落钥，要去也是明天啊。”
永瑆说道：“那就明早宫门一开，爷就出去！”
这一夜，永瑆没有合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