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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家过了个鸡飞狗跳的年, 到了约好要回胡杨柳村的日子，足足四辆马车缓缓离开陈家的大宅院, 前三辆马车里坐着人, 最后一辆车里是大家的行李。

　　陈地主无力地坐在其中一辆马车上，尤不死心地问：“你们真的要留我一个人在家吗？”

　　“爹怎么就一个人在家了，不是还有小娘她们陪着呢吗？我们去姜师父那, 逢年过节都会放假让我们回家, 又不是不回来了。”最大的闺女相当随意地说着，就把头探出马车窗口, 看着不断后退的熟悉场景, 露出对未来的向往。

　　她们姐妹六个, 好奇心几乎不相上下, 姜白芷能折服三个妹妹, 定然也会吸引到其他三人。这就是另外三个陈姑娘也要跟来的理由。

　　之前她们其实就想跟妹妹一起过去了, 老在小陈村待着，又不讨喜，就只能几个姐妹一起瞎玩, 怪没意思的。只是她们成亲的日子久些, 要是全把夫君抛在家里, 有一点不合适。

　　这次她们姐妹六个商量着, 干脆“拖家带口”出来了。

　　六姐妹, 加上四个姐姐的夫君, 总共十个人, 一起去“投奔”姜白芷。

　　他们这么多人一起离开，陈家那大院子，着实会空荡不少, 陈地主在家不知道挽留多少次, 可惜都没能说服闺女们。

　　“唉，随你们去吧。”既然劝不了，那就只能由着她们了，“不过，这次你们过去，估计也待不久。”

　　“啊，为什么啊？”三闺女疑惑道。

　　陈地主拍了一下大腿，笑着说：“因为医馆快做好了呀，姜姑娘肯定要去医馆当坐堂大夫啦。”

　　按照一开始的约定，等陈地主安排人将医馆建好后，姜白芷就会带着所有徒弟，转移到医馆那边去了。另外过去的，还有陈地主安排的五个打杂工，这些人不必有多高深的医术，只要能辅助姜白芷跟几个徒弟干活就行了，相当于苦力。

　　“没关系，我们可以也跟着姜师父去医馆啊。”几个闺女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呢，原来就这个。

　　这件事，姜白芷早就跟徒弟们说过了，说等医馆做好后，就带他们入驻医馆，所有徒弟可以在她的监督下，轮流做实习大夫。

　　不过，目前有资格做实习大夫的，只有郭子仪跟胡嘉鸣两个人。其他人还得再多学学，得到姜白芷的认可后，才能有同样的资格。

　　至于几个女徒弟，因为大环境的问题，所以基本全都先教过妇产科内容，一旦医馆接到产妇，她们几个全得上阵。目前是只有姜白芷一个人有主刀资格，其他人只能做辅助。其他方面的知识，稍微薄弱些，需要学更久才能去做实习大夫。

　　姜白芷让陈地主建的医馆构造，是前后都有一栋两层的大楼房，然后被两米高的院墙圈住，靠近院墙的一侧，有好几个茅厕，分两个男厕、两个女厕、还有方便大人带不同性别的孩子去的茅厕。

　　前头的楼房，第一层是大夫看诊、配药的地方，第二层是姜白芷跟徒弟们、还有护工们的住处，姜白芷跟徒弟们每人都有一个大单间，姜白芷作为院长，专属房间是徒弟们的两倍大。把她的单间算在内，总共有二十五个大单间，以后多收徒弟也有地方住。另外还有十个跟单间一样大的房间，是给护工们住的。刚开始护工少，可以一人一间，要是护工多了，就得跟姜白芷住过的大学宿舍楼一样，几个人挤一间。

　　这些房间就是医馆安排的“员工宿舍”，单间之间是门对门的，中间有个将近两米宽的过道，不过，过道是公共空间，不让堆放太多的杂物。

　　每个单间的空间都不小，能有各人专属单间的，也可以拖家带口一起住，这样的房间，住夫妻俩加一两个小孩不算拥挤。徒弟们可以自由选择住不住在这里，要是医馆离家近并且不值班的话，也可以回家去住。

　　后头的楼房，第一层有两个手术室，剩下的都是病房，给需要住院观察的病人准备的，只住外科病人。那两个手术室一大一小，大的手术室做严重外科手术，小的手术室做普通的外科清洗、消毒、缝合这种小手术。第二层也有两个手术室跟一些病房，这两个手术室，其中一个是妇人生产专用的，另一个是内科手术专用的，病房则是只住内科病人。

　　病房之间也是门对门，中间一个宽过道。手术室对面是楼梯口跟一个杂物间。

　　每层楼的手术室旁边，还有两个大的烧水炉，基本白天会一直供应热水，病人家属可以自行取热水用，大夫做手术也可以从这里取热水用。烧水炉边上，是大夫跟护工值班和临时休息的地方，称作看护台，简称看台。

　　每层楼的看台，时刻都得至少有一个大夫跟一个护工值班，不过由于目前人手不够，这边就没有夜班了，夜里如果病人有什么事，得让陪护的家属去前面那栋楼找值班大夫。

　　前头接待病人的那层楼，是日夜都有人轮值的，白天值班的人多些，晚上值班的人少些。为了安全起见，每天值夜班的人虽少，但至少有两个人，另外还得配个打杂的护工。而且不值夜班的人就住楼上，有什么事敲一下一楼的大鼓，楼上的人就能下来帮忙。

　　在现在的条件下，能把医馆做到这种程度，已经挺周到了，想再贴近现代医院，目前的环境跟人手都不允许。

　　“我还蛮好奇轮班工作是什么样的呢。”陈家六姐妹，在遇见姜白芷之前，在家除了能跟专门请来的教书先生学点东西，然后被奶娘她们教些女红之类的，就没什么正经事干了。

　　她们过腻了这样优渥又无聊的生活，就想跟着姜白芷一起忙些有意思的事情。

　　陈地主早些年为了赚钱，是辛苦过的，他不太能理解闺女们上赶着吃苦的想法，只能期望她们别一直这么魔障、早点回家就好。

　　不过，她们姐妹全去了姜白芷身边，也有个另外的好处。

　　陈地主眼珠子一转，说不定闺女们跟姜白芷学的多了，就不怕生孩子了呢？

　　能抱上外孙的日子，指日可待啊！

　　想到这，陈地主笑眯了眼。

　　一直到把女儿女婿们全都送到姜白芷跟前的那一刻，陈地主都是面上带笑的，害的姜白芷回去想了好久，陈地主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可她身上，明面上表现出来的，除了医术，也没别的什么东西可图了。加上徒弟们对她的仰慕不是装出来的，她不信几个陈家女——呃，是陈家的四、五、六姑娘，她至少不信这三人会配合陈地主坑害她。

　　至于另外几个，他们现在插班肯定学不了，只能让他们单独学习比较容易上手的护理知识，另外的专业医科学识，则是让今年稍微清闲点的郭子仪代师授课。

　　郭子仪：……

　　郭子仪沉默又忐忑地接受了这个任务。他现在是真的体会到，当初姜白芷说首徒不好当的意味了。

　　一向喜欢跟郭子仪抬杠的二徒弟胡嘉鸣，则是幸灾乐祸地嘿嘿怪笑着，然后就被姜白芷另外安排的任务，叫他抽空指导几个女弟子，关于妇产科之外的内容。

　　胡嘉鸣：……

　　行吧。他在师父的教导、重用下，都快忘了自己其实还没满十二岁，比其他大部分男弟子都要小的事实了。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能者多劳吧。”胡嘉鸣丝毫没有什么谦虚的理念，耸耸肩，无所谓地接受了师父安排的任务。

　　在越发拥挤的讲堂里，姜白芷开始带着这一批学子，重点学习穴位跟经脉了。

　　早学过这些的郭子仪跟胡嘉鸣，一边听课，当是复习，一边随手写一些大纲之类的，方便课后再给师弟师妹们做指导。

　　刚接触这些的，就学的很认真。

　　像陈家的一、二、三姑娘，即使错过了前头的什么骨头构造、内脏构造等课程，现在学起穴位这些东西来，也是起劲的很。

　　已经成亲了的陈家闺女们，她们还有个不得了的优势。

　　下了课，回到借住的人家，她们可以“胁迫”自己有名无实的夫君脱光光，让她们用真人体验各穴位的位置。除了姜白芷说的死穴不能乱碰，其他穴位，她们找的很勤快，夫君们哆哆嗦嗦地遮遮挡挡，却被一句“你都是跟我拜过堂的人了让我看看摸摸怎么了？”怼得站好，被软乎乎的指尖不断地戳着不同穴位，还得抱出被戳后的感受，他们只觉得自己像个被市井流氓调戏的良家妇女。

　　这么乱来着，两边学习进度都还可以，而且，有些内容，男性学起来比较快，有些内容，女性学起来快，夫妻之间互补着学习，时间久了，夫妻感情反而莫名变好了些，不像之前的上人跟下人的关系，慢慢能平等相处了。

　　有时候，陈家女在自个夫君身上戳戳戳的时候，她们夫君也敢反过来戳她们俩下，调侃几句了。搞得她们这样大咧咧的女人，也渐渐觉得不好意思起来，夫妻相处着怪怪的。

　　姜白芷抬眼瞧着班上几对夫妻，默默扯开嘴角呵呵一声。

　　无语了，他们成亲早几年干嘛去了，现在居然跑她这来谈纯情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