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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做无谓杀孽

　　“你只随便搞了几天, 就弄这么一麻袋蛇，谁知道里头还有多少？”姜白芷皱着眉, 觉得这不是个办法, “我觉得不太.安全，菜花蛇没毒还好一些，万一有毒蛇混在里头……”

　　“哦, 那没事, 菜花蛇吃毒蛇，有菜花蛇在, 应该不会有其他蛇类也混在里头。”杨二立刻回到。

　　但他的说法, 马上又被他哥驳回了。

　　杨大郎回头对弟弟翻了个白眼, “你都不看蛇身上花纹的吗？你捉到的这些, 头上没有王字样的纹路, 不是王锦蛇, 是另一种菜花蛇，不会吃毒蛇的。”

　　杨大郎这么一说，姜白芷也有了印象。

　　菜花蛇只是乡下的混叫法, 算是一种广泛意义的蛇类称呼, 但凡是带着菜花样纹路的, 都可以这么喊。这其中, 王锦蛇跟黑眉锦蛇是最常见的“菜花蛇”。

　　王锦蛇有毒蛇杀手之称, 它本身也吃蛇, 还不怕蛇毒——所谓“一里王锦蛇, 十里无毒蛇”，刚刚杨二信誓旦旦讲，里头没有毒蛇, 就是因为他把捉到的蛇当成了王锦蛇。

　　既然杨大郎讲这些不是王锦蛇, 按照蛇类生活习性来想，很大概率，就是黑眉锦蛇了。

　　因为黑眉锦蛇更容易出现在农户家里，有“家蛇”的叫法，比较喜欢捉老鼠吃，算是一种益蛇，而且，它的攻击性没有王锦蛇那么强。

　　“如果里头一堆王锦蛇，我敢让你去清理？”

　　杨大郎无奈地教育傻大胆弟弟，“你一拿回来蛇，我就翻着看了，就是普通的黑眉，这玩意确实喜欢跑人家家里头去。当初我们把阿坤阿柚接回来，也没心情仔细清扫一下小叔家里，估计散落了不少干肉、干果子、稻谷一类，养出了很多老鼠，然后又引来了不少黑眉。”

　　“也怪我们当初没想周全，忘了在屋里屋外都定期撒一些雄黄。现在想起来，也晚了。”蛇都已经住进去了，撒这种预防的药粉是没用的。

　　“好在是黑眉。”杨大郎感叹着，“如果是王锦蛇，没等你发现它，它们就会先主动攻击你了。如果有那么多王锦蛇聚在一块，把你绞死了你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死。”

　　“确实，一般蛇类会避着人，但王锦蛇是少数主动攻击性很强的蛇类。虽然有王锦蛇在，确实能规避毒蛇，但它们本身的杀伤力，也不比毒蛇低了。”

　　姜白芷想了想，觉得不放心杨二继续去捉那些蛇了，万一里头混着些凶残的，真的会有危险。在这种时候，她可不敢信什么运气论。

　　“虽然这些蛇大多温驯，也少有伤人，但它们已然把那屋子当做窝里，轻易也除不干净。”姜白芷皱着眉，并不太想真的把那些蛇全杀了，毕竟是极少伤人的益蛇，“这样吧，先放把火，直接把院子里杂草烧了。放火之前，先在四周泼足水，免得把屋子也弄起了火。”

　　要烧去杂草，也是防止有蛇就在里头，人没及时发现，会被缠绕住。而且，现在是冬天，蛇基本上都冬眠了，如果想让它们出来，得有点刺激才行。

　　“院里只有杂草的话，火烧不了一会就能烧干净，你们要及时泼水灭火。灭火之后，看看有没有蛇钻出来，有钻出来的、还活着的话，就叉起来装袋子里，别弄死了。”其实，只烧两三分钟的话，蛇从冬眠里醒过来，再从躲着的缝隙里钻出来，并不会被烧死，这是姜白芷让杨家兄弟要及时灭火的缘故，无冤无仇的，少做杀孽比较好。

　　他们俩虽然是猎户，但正常捕猎，也不会去捉这种明显有利于人类生物链的动物。以前那么多年，杨二都没捉过蛇。这次也就是太多蛇占了他小叔的房屋，他想着，堂弟堂妹以后还得回家住呢，不尽早处理，这屋子可就真救不回来了。

　　如今姜白芷给他们出主意，他们俩就认真听着，往镇上走的步伐，都慢了许多。

　　“把院子里清理干净之后，就在院子中间弄个炭炉，你们可以随便找点石头砖头，在正中间，堆个大点的烧火灶，别让火苗往外跑就成。然后日夜不停地在里头烧火——还能顺便烧点碳来用。这么做，主要是要把那边上的温度给提起来。与此同时，白天多制造一点动静，比如说，往屋里头放几只猫、放几条狗、甚至是兔子这种活物等等，把冬眠的蛇给弄出来。不过，最好的做法是借几条比较凶的猫来，猫对付蛇比较有办法。”

　　杨大郎杨二郎同步点点头，这一点他们是知道的。因为猫的动态视力很好，动作又足够快，所以很擅长压制爬行的蛇类。

　　村里养猫养狗的人家都不少，借猫倒是不难。

　　“然后呢？”杨二急着问。

　　“然后就是耗时间了。虽然不停地烧火，能让你小叔屋里也暖和一些，但现在还是冬天，有的蛇藏得深，不一定会出来。就看借来的猫有没有本事了。”

　　猫一般也不杀蛇，倒是喜欢逗蛇玩儿，基本上就把人家当个玩具。姜白芷的目的，是让猫到屋里头去闹，在捉老鼠的同时，也把藏在屋里暖和地方的蛇给搅和出来。

　　只要蛇醒了，能往外爬，事情就好办。

　　“我会配一些能引诱蛇类的药，你们把猫放进去之后，就在离院子里的火灶稍微有点距离的地方，挂上浸泡过药水的肉，蛇从冬眠里醒过来，是挺饿的，经受不住这个诱惑。药水还有麻醉的作用，蛇吃了，会昏沉一段时间，你们还是把蛇都捉起来装麻袋里。”

　　听到这，杨二大致上就懂了。

　　“是不是最后要把蛇送到很远的地方丢了才行？”

　　这些蛇不知道在小叔院里屋里住了多久，是有一点领域感的，如果没有丢远，最后它们还是会爬回来，继续住。

　　姜白芷点点头，“最好是送到大河对面，再跨过那座矮山。山上鸟儿雀儿多，这样的话，它们不缺吃的，也感受不到多少以前留下的痕迹，回来的可能性很小。”

　　“行，就听你的。”杨二说完，好像卸了什么负担一样，语气带着点埋怨，“还是你有办法，早知道我就先去问你了。我其实也不太想把这些蛇都弄死，他们还吃田鼠呢，对庄稼多好。”

　　他那一麻袋里面，已经是七八条死蛇了。弄死它们的时候，他真的带着浓重的愧疚感。

　　“没事儿，你也是一时忙了，没仔细去想，不然也能想到办法的。”姜白芷觉得杨二是真的有点聪明的人，他会主动思考、也会积极从姜白芷这学一些东西。只是，杨二在不熟的人面前，显得特别腼腆，反倒让人家觉得他为人很普通，只是打猎的本领越来越好而已。

　　杨二很喜欢姜白芷夸她，一时间又挺开心。

　　“把小叔的屋子弄干净，经常去打扫通风，等阿坤过了十五岁，就可以又住回去了。也不知道屋子里头有没有霉得严重，搞不好要拿烟熏一熏。”

　　“不用急。阿坤才八岁，还有好几年呢，可以慢慢来。你小叔家也是用青砖做的屋，没那么容易坏。”

　　村里能用青砖做屋子的，都是当初日子过得阔绰的人家。杨家做猎户，危险归危险，但收益确实足够高。不然的话，杨二郎自从能上山打猎后，也不会这么快让破败的杨家走回正轨。

　　而姜家，就是靠着一手好医术存下的家底了。

　　“对了，你小叔家处理好之后，可以把你家那些花花草草啥的，挑拣一下，分一半种到小叔院里。”姜白芷也没想着让杨二去他小叔院里种菜，而是打着转移花草的主意。

　　“你爹挖回来那些花草，很多都挺难得的。兰草反正都是种在花盆里，品相不差，不用管，就沿着两边院墙摆好就成。其他的，像是杜鹃花、丁香、绣球一类的，分一半移栽到你小叔院里。两棵海棠树跟那棵红梅挪到院子外头来。至于太占空间的紫藤、牵牛，跟你娘讲一声，直接全挖了，挪到后山去吧。”

　　杨家屋后就是小荒山，这个小荒山不大，经常有村里孩子上去玩。上面只有一些野鸡野兔啥的，没有什么危险。

　　要是能把占地方的藤蔓花转移到山脚下，省的天热惹蚊虫，也给院子腾出来不少空间，可以做别的。

　　“你娘比较重视的，应该是海棠花、红梅、兰草这些，其他的八成是用来丰富花种类，可有可无。只是把花挪腾一下，也不是直接拔了扔了，你娘应该可以接受。”

　　“行，我回家就跟我娘说。”杨二觉得姜白芷说什么都有道理。

　　三个人走在路上，顺便还把院里种什么菜更好打理，也给商量完了。

　　一路走一路说，又是好长时间没下雨下雪的冬天，姜白芷觉得自己嘴皮子都干透了。

　　这才终于到了镇上。

　　杨二看姜白芷后来总是抿嘴，不怎么舒服的样子，加上他自个也觉得口渴，一到镇上，就立刻走到最前头，先往相熟的药行去。

　　“我们先去药行，他们收药肯定也得品鉴一会，刚好我们讨点水喝。”

　　他这做法就聪明了。

　　如果是去食肆、酒楼或者屠宰户那边兜售猎物，并不方便找个地方坐下来歇歇，顺便喝水润润喉。因为食肆酒楼不乐意让血淋淋的原材料出现在堂客面前，而屠宰户那边，纯粹是没有地方待客。

　　但药行跟他们几个都很熟悉。

　　姜白芷是经常给药行带去生意的人，杨二郎则是药行的常客，他们几个过去，托药行学徒给他们找个地儿，先把猎物放一下，然后坐着喝茶，顺便出手那块何首乌，药行的人绝不会觉得他们麻烦，反而会好好伺候着。

　　“好。”刚好，姜白芷也打算买点药材，打算回去试做方便取用的药膏或药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