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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提出由他来开织布坊, 若要保证平均每天都能产出一匹布,并且不把布宽算作考虑因素的话, 那至少就得要十台新式的织布机。这新的织布机, 每天踩四个时辰,差不多十天内能生产出一匹布来。
光靠二哥一个人做这些织布机,需要耗费太多时间。他媳妇喊来亲爹, 柳鱼生毕竟是能做木工的人, 可以帮上很多忙。大哥则是喊来目前没找到什么事做的大舅子,赵武力气大, 帮着扛东西、切木头都是可以的。
隔壁两个柳家, 也让几个儿子在闲暇时间过来帮忙。姜家每次有什么好吃的, 都会给他们俩家送去一些, 如今姜家需要人帮忙, 他们自然会主动提出来。
有了这些人可以指挥, 做完十台织布机,大约也只需要一个多月的时间。不过新机子做好了,还得上漆做好保护, 估计等两个月后, 才能真正使用这十台织布机。
不过二哥实际上是一口气做了二十一台, 把收来的现成木材全都用了。其中三台是要按照最初的想法, 分别给他媳妇、给大嫂、还有杨大郎媳妇的。
“不能特意把做的第一台织布机给你了。”二哥对自个媳妇有些愧疚。
不过他媳妇柳枝儿倒是不在意这个, 什么第一台不第一台的, 这个织布机, 本就是姜苍术为了她而想出来的,光是这个意义就足够她开心了。属于自己的机子可以再等等,反正她现在也没闲着, 能在一边帮他打磨零部件呢。
“我不着急。不过, 说起来杨二郎那边要搞个专门印花的染坊,不知道他会不会先染布。不然全在原色的布上印花,看着也不太好看。”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你可以问大妹。”姜苍术反正一心做他的木工,别的不去多想。
柳枝儿真去找了姜白芷,问:“你说杨二郎可以先从我们家的织布坊买布匹,然后再染花。但我们统一织出来的布匹也没经过染色,像我平时自己织布时,才会先染好棉线晾干了再织,可作坊肯定不能这么费事,是直接拿最便宜的原色棉线来织布的。他那边是要先染布,再染花吗?”
多一个步骤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染布需要很大的地方晾布,染花也需要地盘晾布,两个还不能混在一起,这就很麻烦。
姜白芷看了眼二嫂,反问道:“二嫂你会染?”
“会啊,之前在陈家,小佑他爷爷奶奶试着做过很多东西,染布也做过。不过那边乱,他们没什么背景,作坊开起来赚了钱,总是被人去收保护费,还不如做点别的随意一点的生意,不会总被找麻烦,后来就没做了。我们后来在家不方便染大匹的布,才养成了先染线再织布的习惯,反正不指望靠这个赚多少,做慢点就慢一点了。”
看样子,柳枝儿在先头那公婆家,真的学到了不少有用的东西,她自己不太当回事,其实这事还蛮厉害的。
姜白芷想了想,提议道:“要不,二嫂你试试开个染布坊?”
“我们这边比较安稳,要是你们几个人的作坊开在一起,互相还有照应。”
“啊,我开染布坊……我可以吗?”
柳枝儿看着一家人都热热闹闹做各种事,自己虽然也参与其中,但毕竟不是主导。她刚开始听到自己男人不想开作坊,然后大哥立刻说他能干的时候,其实内心是有一点点不舒服的。
这个织布机毕竟是她男人,为了她想出来的新东西,结果最终会被大哥拿去开作坊。虽然大哥说了,这算是兄弟俩一起的,赚了钱对半分,可以后谁能保证他会一直愿意对半分?
而且柳枝儿先前嫁人,虽然嫁的不情不愿,但后来的日子过得其实很可以,几乎是像大小姐一样的生活了。她回来之后,也自有一种傲气,面对家里嫂子弟媳的欺压,她傲然、不屑,因为她知道自己远比她们优秀。
这种隐约的傲气,其实让她不怎么乐意被别人压制。
若是大哥的作坊成功做大了,大哥那一家子就是昂首挺胸的有钱工艺人,这无疑会让自己一家被掩盖在大哥一家的光芒之下。
如果她可以作为主导,去开一个染布作坊,只要能把作坊成功地维续着,即使赚的没有织布坊多,也是一件顶有面子的事。以后孩子还能继承这个作坊,不担心他们靠什么吃饭。
柳枝儿咬咬牙,就去跟自个男人要主意。
姜苍术没想到自己媳妇会有这种想法,“你想做就做吧,就像你支持我当个木匠一样,你想开染布坊,我也支持你。不过,要是以后你能赚大钱,可别嫌弃我只是个小木匠就行了。”
“我怎么会嫌弃你,你一直对我这么好,在我心里,你是这世上最好的男人。”柳枝儿红着脸,揪着男人的衣袖。这可是她从少女时期一直喜欢到现在的男人。
“在我眼里,你也是这世上最好的女人。”姜苍术深情款款地看着柳枝儿。
姜白芷在外头听见这夫妻俩的对话,脸上表情都扭曲了一下,不由得从心底产生质疑——难道真正的爱情都是甜蜜自己恶心别人吗?
柳枝儿之前在家的时候总被偷看,对别人的视线就比较敏感,发现姜白芷在外头,就有点不好意思地松开了手,站远了一点。
“白芷你也跟来了啊?”
“嗯,”姜白芷有气无力地回答,“想早点知道你这边是什么主意。”
“你二哥刚刚同意了,反正我们俩的钱是够用的,可以开个染布坊试试。”柳枝儿不怎么害怕亏本,她先头在陈家,公婆说过开染布坊的经验,即使交了许多保护费,也照样赚了很多钱。而且她带回来的那些嫁妆,实在是太丰厚了,足够她造作。
至于染布技术方面,她能调出十几种颜色的染料来,也知道染布的全流程。
染料里,黑色、大红色、红褐色、靛蓝色、土黄色、深灰、浅灰色是最容易做出来的,另外还有浅蓝、淡紫色、绛紫色、浅红色、桃红色、杏色、橙色、茶色、豆青色、苍绿色、鹅黄色,这些就不同程度地麻烦些。
有这么多颜色,已经足够支撑一个小染布坊了。
柳枝儿兴致冲冲地去拿了纸笔,开始列需要的材料,以及估测那些材料的价格贵贱,还有列出自己能染的颜色,估摸着哪些好卖,然后综合这些信息,选出前期主要做的成本低又好卖的几种颜色。
这下子,全家人都忙起来了,小弟小妹全权负责了家里的卫生跟吃饭问题,还好小妹已经过了十岁,确实能做饭了。
二哥这边在一堆人的帮忙下做织布机,大哥则是约着杨二郎一起,带上柳枝儿跟姜白芷,四个人先找村长写个开作坊的申请,然后到镇上官府里,找镇知守申请买片靠近胡杨柳村的郊外的地。
“你们一家人开三个作坊?”镇知守嘴角直抽抽,“这得要多少地,要请多少人,前面花掉的钱都以千两计,你们能行吗?”
镇知守不是不愿意同意将郊外的地卖给他们,郊外大片的地方都归官家,一般有炼铁坊、织染坊什么的,确实会在郊外买地。不卖出去,那些地就是野地,没什么大的意义,也不能从土里长出钱来。
他只是跟姜白芷、杨二郎还算熟悉,觉得有些缘分,是为他们着想,怕他们一家子人,一口气迈太大步,回头亏得血本都没了,才会多提点几句。
“放心吧,知守大人,我们已经算过要花的钱,也知道刚开始可能一年多都是入不敷出的,但我们已经准备好了。”姜白芷出面回答道。
这个准备好了的意思,主要是指已经备足了银两。
镇知守还是挺相信姜白芷的,觉得这姑娘是个靠谱、朴实又有能力的人,既然她都说可以,那他这边就没必要卡流程了。
“行,你们都是一家子的,那干脆就在镇上到你们村的中间,有一片荒地,原先有几座矮山,城知守那边要调沙土过去,就把那几座小矮山全铲了,现在那里依然慌着,你们应该知道是哪一片。”
一群人没特意反驳一家人的说法,只关注知守给的结果。
他们每回到镇上来,都会经过那里,自然知道知守说的是什么地方。
那片地儿确实挺大的,毕竟是铲了几座小矮山腾出来的空地。就是有点凹凸不平,还有一个挖深了留下的小泥潭,旁边长了些不成样的杂树杂草罢了。
而且,那块地儿,离大河流经的地方也不过五百米路,要用水也很方便。
姜白芷跟大哥他们商量,“织布坊还好,织完的布直接打卷,堆积几百匹也就满车的量,占不了多大地盘。但染布跟染花都是需要晾晒的,我们得定个确切的占地范围,买多了地是浪费,买少了地回头不好再补买。”
这事他们在来的路上也在讨论,争议点主要在于作坊整体会做成什么样的,不同的建筑风格,最终要用的地盘也不一样。
大哥只是搞织布坊,规规矩矩弄个大的方形屋子就行,而且还能建两层,上下都预留出能摆下二十台织布机的空间,旁边再单独弄个堆积成品的仓库就成了。
至于杨二郎要给布匹染花,二嫂柳枝儿要染布,就得考虑晾布在哪进行。
“我们以前就是在屋里头染布,屋外头搭很多很高的竹竿,把布挂上去,下摆固定好,就可以晾了。”二嫂说的是陈家的经验。
而姜白芷,其实想到之前看过的一个古代建筑,也是染布坊。
“你们觉得,把染布坊做成圆形塔楼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