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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小路被人护着退到了安全之处, 见薛九源面前的篝火已经散尽,只余一根细木串着一个发红的球, 心下暂定, “薛九源,放弃吧。现在,你已经没有反抗之力了。”
他见自己的人已经将明火地扑得差不多了, 得意起来, “不过是这等小伎俩,给你博取点逃离的时间罢了。可是你已经没力气了。这座山, 是怪山, 没吃的没喝的, 就算给你时间跑, 你也跑不动了吧?”
尾音上扬, 他的语气却是笃定的。
兰花指高翘着, 朝薛九源一点,“你乖一点,跟我回去, 我带你去京城, 到时候, 得了好处, 我也不会亏待你。我们是兄弟, 有钱要一起赚, 你说, 对不对?”
“呸!”薛九源气笑了。
自己使计与他套近乎的时候,并不觉得和他称兄道弟有什么不妥,如今见了他的行径, 脏腑里都泛着恶心。
“这才开始呢你急什么?”
薛九源取出简弩, 将木矢搭上,朝秦小路射去。
秦小路不以为意,仅仅挥袖去挡,可他的衣袖才碰到红球便起了火焰,惊得他失声尖叫。第二个红球射向他的另一只有胳膊,而后是他的双腿……
薛九源这才满意地看了他一眼,朝山下跑去。
她不认得下山的路,却记得全他们来的方向,循着他们上山的痕迹,不时地回头朝脚他们射上一弩。
草篓里的木矢渐空,红球也所剩无几。
她点燃草篓,射向他们的营房。
山间大火引得群猴乱蹿,亦引得人心惊惶。
许银宗在辛村山脉里走了几天,总是寻着薛九源的踪迹却寻不到人,脸色一天比一天冰冷,跟随他的人不是许义,全都被他镇得不敢出大气。
此时见着山间大火,心里拔凉拔凉的,“将军,这么大的火,要是有人在山上,怕是连灰都能烧没咯。”
许银宗瞧了一眼,忽地加快步子,朝起火的山头奔去。
随行之人皆是一惊,连忙跟上。
平日里,许银宗与他们同行用的是平常的速度,可是他是到薛家去受过特训的,若是全力奔跑,身后的人便难以跟随。
跑了一段,他忽地停下来,深吸几口气,本该发红的面颊,微微发白,似覆上了一层薄霜。
进山几日,没有喝药,那毒,就不安分了。
几息之后,他再次提步,不如先前那般快,却也是寻常人跟不上的速度。
遥遥看到一个满身黑污的人艰难前行,许银宗略停脚步,终于长长松一口气,扬唇大步朝她迈去,“薛九源!”
这一声,似从胸腔最深处发出,带动起绵绵不能言的情绪。
这个人,纵是变成了最狼狈的模样,他也能一眼认出。
这样的意识,让他觉得欢喜又慌张,比梦里更真切的体会充盈着胸腔,不再克制自己的情绪和脚步。
薛九源心知自己闹出的动静只能拖延得了一时,极力跑得更远些,寻找安全的,有水有食的地方,她就能重新恢复体力和精神,突然听到有人唤自己,声音有如冰山上化流的清泉,沁凉又带着清爽的甜意,那声音里的喜悦,仿佛是见到了期待已久之人。
她止步抬眼瞧去。
那个人,她是熟悉的,可那个人朝自己跑来的模样,又是她从未见过的。
高空中的烈阳放出交叉的光芒,薛九源被恍了一眼,再看面前的人,面容变得模糊起来,倒是那面上的笑意,让她觉得安心。
身子摇了摇,憋着的一股气在这份安心来临时倏然消散,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了,天旋地转。
许银宗才加快的步子,忽又变得更急,堪堪在她将要坠地时接住她。心尖如被什么狠狠地揪住,疼得连呼吸都窒住了。
秦小路的人追上来,被他冰封般气场镇住,半晌没能发出声来,也没能再前进一步。
秦小路在下人的搀扶上追上来,已然四肢狼狈,双目血红,见众人不动,嘶吼着让大家赶紧动手!
许银宗淡淡地瞥他们一眼。
这一眼,一行将要迈步的人便又如同被冰封一般停在原地。
这时候,许银宗的人也跟了上来。
许银宗抱起薛九源,稳稳迈步,经过自己的人身边时,稍稍停了停,“都抓起来!入狱!”
简简单单的六个字,是他一贯的风格。
他的人熟悉他的风格,倒没觉得这命令有什么不对,只是看着极爱干净的西宁侯衣上一片片黑色污渍,心里发毛。
“你是谁?!”秦小路察觉到不对,但不想放弃十万两黄金,“我告诉你,她是我先发现的,要换银子,也是我的!”
许银宗止步,斜眼扫过来,唇角抿成剑尖的锋利弧度,“你,该死!”
不过,他暂时留着他的命,等薛九源来处置。
得了命令的士兵着力押住秦小路,后者犹自不甘,“你好大的胆子,你知道我是谁?我身后可是有人的!”
他看出来了,眼前这个人有些来头,安阳师爷不一定镇得住他,远在京城的主家或许可以。
然而,许银宗没有要在他身上花时间的意思,急忙把薛九源带回客栈,请人诊治。
薛九源醒来,已是几日之后的事情。
这几日,安阳进了兵,将安阳县从上到下的官员都疏理了一遍,安阳知县和师爷还刚听到风声还未来得及应对便被绑了入狱,整个安阳成了许银宗作主的地方,余下的官员都战战兢兢,日日求见许银宗,却不得见,只得使尽浑身解数去打探。
可是许银宗治军甚严,消息不会外传,他们只能捕风捉影地打听到和一个女子有关。
西宁侯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消息传了出去,无人阻碍,越传越盛。
到薛九源醒来的那日,整个安阳都知道了是安阳知县师爷的侄儿为了一个女人招惹了权势滔天的西宁侯,连同知县都入了狱。
许银宗听了禀报,不予理会,摆手叫人把药端过来,递到薛九源面前。
薛九源呆愣愣地眨了眨眼。
她记得自己晕倒之前好像见到了一个人,让她觉得安心,却没想到是许银宗。
怎么可能是许银宗呢?
更要命的是,她在醒来的时候听到什么许银宗冲冠一怒为红颜……
更不可能了!
她翻个身,又要睡。
许银宗按住她的肩,听到她紧闭着眼碎碎念,“睡醒了就不会做梦了。”
做了什么梦?
许银宗心下好奇,到底没问出来,只是提醒她,“把药喝了。”
他掌心的温度,隔着衣料传到薛九源的肩头。
薛九源呼吸停了停,不情不愿的面对这不是梦的事实,缓缓抬眼看向他,不确定地问他,“现在是何年何月?”
她记得,梦里,不论她遇到什么事,许银宗都不会为她做什么,直到她被射成刺猬的那次,她才感受到了他压在心底的磅礴怒气。
真要说冲冠一怒为红颜,只有那次才算得上吧。
许银宗觉得她问得莫名其妙,还是给了她答案。
得知是成安二十二年,薛九源愣了愣,又问,“那我们……现在是在哪儿?”
“安阳。”屋里伺候的人都被使了出去,许银宗不如有旁人在时冷漠,却也叫人看不出他有多欢喜,将手里的药碗又往薛九源面前递了递,“你伤势不轻,又水米未尽,身子虚弱,有什么话,喝了药再说。”
薛九源看着他,目光越发呆愣了。
这真的是许银宗?
梦里,成安十九年之后,她便再也没见过他对她这么温柔地说话了。
许银宗只当她又如在山寨里时那般,不愿喝药,将药碗摆到她面前,端起另一只碗,将里面黑漆的药一口咽下,如墨的眸子瞧向她,“到你了。”
薛九源惊讶地张张嘴,突然眼角酸涩,泪意涌动,将复杂心绪裹着药汁咽下,想要问的话到嘴边,又随着苦涩的滋味滚回腹中。
就算他在成安十九年便如后来她一样做了上一世的梦,他也已经拒绝过她了。
这么多次,纵她再厚脸皮,也做不到恬不知耻地再问一遍。她想,他一定对她在梦里入过太子府的事耿耿于怀……
所有的绮念被她压下之后,再睁眼,不带一点多余的情绪。
她嘻嘻笑着,一如儿时跟在他身后时的纯真模样,唤的,却是场面上的称呼,“侯爷怎么来了?”
许银宗眼底眸光黯了黯。
找到她时的那种感觉依旧清晰,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放不了手了。
即便知道自己未来没多少时日,也不想再在自己在时把她推出去。
他看到她的神色变化,按她的性子,大抵又要说压寨相公那样的半玩笑话。
他想着,只要她再说,他便应下,却没想到,她只字未提,目光清亮得好似对他再无那种情分。
心里闷得难受,想要出去透透气,身体却非常实诚地钉在杌凳上,一动不动,顺着她的问题回答了起来,“我的副将出营日久,到了时间未归,我自然要出来寻找。”
薛九源这些日子听燕末说了不少许银宗治军时的事,对他的理由有几分怀疑。
许银宗顺着话势就说了下去,“你让人送来的武器很好,质地与形制上的改进,能将战斗力提升几个档次。但灵州告急,军需缺乏,我让姜武将这批武器送往了灵州。所以,九源,我们还是缺武器的。如今大晋将才稀缺,军需难筹,你又是薛家遗孤,于大晋而言,甚是难得,不可出事。”
这样的理由勉强说服了薛九源。
在他的心里,永远都是大晋的安稳摆在第一位,别的事情都要靠后甚至无视,他能对她高看一二,一是因为薛家,二是因为她对大晋有用。
薛九源的态度一点一点地变得疏离起来,就连梦里他为她斩了新帝之事,她也觉得,那大概是为了大晋江山稳固,与她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