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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银宗对外称病, 只带了许义,悄无声息地离开汴京, 前往易州。
与之同时, 萧子奕如愿拿到了一万人马,一路清剿匪寨到德州。
这一万人马,是朝廷的精兵, 与先前只为混资历的五百人不同, 副将岑刀便是从薛家帐下历练出来的,更有不少能征善战的老兵。
萧子奕先是得了其父的嘱咐, 一路听岑刀安排, 打得一众乌合之众毫无还手之力, 很快就打到了德州。
将德州地头蛇们清剿干净后, 萧子奕膨胀了。
他觉得自己终于能扬眉吐气了, 即便没有陈官人那一档子事, 他也想要在德州找齐年贡之后剿了虎栖寨,好在陈酒面前好好找找场子。
可他在德州挖地三尺,也没有找到半点年贡的影子, 仿佛这些东西都凭空蒸发了一般。
他着了急。一怒之下, 不顾岑刀阻拦, 留下一批人继续在德州及周围找, 带着余下的人马直奔易州。
他这回的速度太快, 等消息传到易州的时候, 他带着的人马也已经到了进入易州地界过了黄山的时候。
正巧, 薛九源得知纪南风带人前来拜访,开溜去了易县。
今日,正是腊八。
薛九源闻着腊八粥香, 循着香味儿到了一个小摊前, 见是一道袍被洗得发白却齐整的老道在缓缓熬粥,愣了一愣,“道长瞧着面生。”
老道搅着粥,甚是仔细,没有抬眼。
好一会儿,他悠然开口,“世间众生千百万,贫道皆觉面善。善友可是有事要问?”
薛九源来了劲,“道长这是卖粥摊还是卦摊?”
“粥赠有缘人,既是有缘,可再问一事。”他缓缓盛了一碗粥,递到薛九源面前,“贫道与善友有些缘分。三个铜板即可。”
随着他的动作,薛九源才注意到他是跛着的。
自觉盯着人的残处不妥,只一眼,她便移开了视线,掏出一块碎银。
“今日铜板用尽,便用这些,你给我多盛些粥,多说几句话便是。”
老道抬眼瞧她一眼,这一眼中多了几分和善,“善友心中有惑。”
薛九源看着粥面上浮起的层层白雾,突然觉得曾经被自己遗忘的梦境化为一个个碎片,飞到她眼前,重整成完成的一幕幕。
碗中雾气裹着她颈间染血玉坠,后者轻轻颤了颤。
她心里不觉得悲伤,却流泪不止。
好半晌,似喃喃自语般,“我可还有前路?”
老道接过空了的碗,“善友说笑了,不过雾霭当前,焉知无路?”
“拨开云雾,是山,是河,是海,是康庄大道……”
“焉知不是荆棘丛集,悬崖绝壁?!”薛九源眸光渐空。
雾气渐浓,老道掐诀弹指,厉喝一声,“散!”
薛九源愣了愣,笑道,“好有意思的障眼法!”
老道不置可否,“善友请回吧。”
待薛九源的身影消失,老道收回视线,往拐角处一看,“善友跟了这么久,想必渴了饿了,来一碗腊八,有问可问。”
许银宗缓缓行出来,目光落在雾气氤氲的粥上,“她为何如此?”
老道摇头,“这得问你。”
许银宗微微抿唇,接过粥碗,粥粒几不见粒,入嘴即化,满口清香,但梦境诸事情浮现,引得他脸色微变,“道长,敢问人有前世?”
老道啧声,连道有意思,“你二人,一个问前路,一个问来处。若不想生生错过,何不着眼于眼下?”
他摊开手,递到许银宗眼前,细小而晶莹的鱼形玉坠子躺在他掌心,换个角度,又似人之小像。
“来处不可归,前路不可知,何必执着?是吉是凶,端在善友一念之间。”
老道摇着头走远,许义追上,“老道老道,你粥还没卖完呢。我也等了许久了,渴了饿了。”
老道瞧向他,“只余半碗。”
许义茫然张唇,随后笑了将粥连锅端了,“半碗就半碗。好过没有。”
他转了转眼,一口咽下,更加茫然了,“为什么他们会有那样的反应?而我啥也不想问?”
老道哼声点着他的眉心,“因为你没心!半碗都不留给老道!”
许义:“……”
不是,就喝了你半碗粥,至于吗?!我请你去喝一大碗?!
然而,他回过神来时,已不见了跛脚老道的影。
又行了两条街的薛九源已然把刚才的怪异感受忘到脑后。看到在年贡的加持下家家户户都有了丰年的年味儿,小脸上飘着笑。
花婆婆身边有了新狗子陪伴,精神气已然有了好转,易县知县之职无人替补,仿佛朝廷已然忘了还有这么个空缺。
见锅子跑得急,她扬手叫了一声。
锅子见到她,长舒一口气,“九爷,不好了!朝廷又派人来剿匪了!你看这大过年的……”
薛九源的笑脸一瞬间变得肃杀起来,“到哪里了?”
“过了黄山了。怎么办?我听说朝廷军饷都没发,他们从京城一路洗劫了各个匪寨。”
锅子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都要无语了,到底谁是土匪?!
“他们这样,也太侮辱土匪了!”
薛九源嘴角一抽,拉了他往城外走,“弱则被欺。咱们去看看,这回派了个什么人来。”
听锅子把各地的土匪们说得那般惨,她对这次派来的将军有了兴趣。
不由得想到了当日连射她两箭的小将。那射箭的精准度,与她可拼。
可见着真人之后,白眼差点翻到天上去。
萧子奕?!这是伤才大好就迫不及待了?!
她坐在树上,叼着半截草根,丢出石子砸中萧子奕座下马前蹄,见众人停下,纷纷抬眼看她,她吹了个帅气的口哨,拿斗笠盖住脸,“各位,前面的路,走不得。”
萧子奕稳住马儿,自觉在人前丢了颜面,怒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如何走不得?”
薛九源好似听了个大笑话一般,反问道:“往东二十里,涞水对岸,幽云十六州,可是王土?”
她的话,踩到了不少人的要害,原本充足的士气这会儿迅速蔫巴儿了。
萧子奕冷笑,“那是契丹人的地方,我自不会去,可你这里……”
薛九源眼中闪过厉色,截住他的话头,“我这里倒是可以来,不过,只有一种人能来。”
“什么人?”
萧子奕顺着她的话便问了下去。
她唇间扬起诡异的的笑容,缓缓戴上斗笠,露出半张容颜,脚下飞掠,“自然是我的压寨相公!”
岑刀反应过来,“你就是虎栖山上的女土匪?!”
薛九源提着萧子奕晃荡着,“知道,就退出方圆百里之地。”
她语气一狠,“不然,就给你们的将军收尸吧!”
她身法很快,转眼便不见了影。
军中有人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刚才那身法,是不是……是不是……”
有人笃定地接话道:“是薛家的步法!”
薛家还活着的,又是女子。
所有熟悉薛家的人都反应了过来,“薛家小娘子!”
岑刀面上露出喜色,随后眉眼一沉,“这种话,休要乱说!”
薛九源以为自己把脸藏得好,没想到自己走几步路就暴露了,拎着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的萧子奕上了山,回了寨,去了练武场。
见刘二和纪南风在,扭身就走,被刘二叫住,“囡囡,既然来了,和纪当家的过几招,交流交流的。”
薛九源斜眼扫过去,见纪南风正含笑看着自己,揪着萧子奕的发揪揪提起他的头,“纪当家的想活动筋骨,让他陪你。”
纪南风和薛九源去抢年贡的时候,都掩了原本的容貌,萧子奕自然没认出他们,但他们早见守萧子奕的画像,一眼便能瞧出人的身份来。
纪南风也是第一次见到薛九源的真容,短暂的愣神之后,挑挑眉,“我今日是来提亲的。”
薛九源意外地瞅他一眼,“那你就更要和他过招了,他是我刚抢回来的压寨相公。千万别打死了,他有用着呢,有他在那一万人不敢再进咱们的地盘!”
她将萧子奕丢上比武台,笑嘻嘻地道:“想要娶我,先得打败我所有的压寨相公,然后,再让我服气!”
目光一转,看向刘二,“爹,你说是不是?”
刘二觉得纪南风拿出了半个山寨的宝贝来做聘礼已经很有诚意了,动了心思,却没想到薛九源是这个反应,立时配合道:“纪当家的,囡囡是老子的眼珠子,从来舍不得她委屈,什么事都是顺着她来的。这件事,更得她点头。若她愿意,老子,二话不说。她若不愿意,那些东西,还请纪当家的带回去。就当从来没提过这事。”
纪南风无法拒绝,盯着薛九源的这张脸又看了一会儿,缓缓掀袍卡住袍角,走上比武台,对着萧子奕一脚踹去。
萧子奕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有这样的噩梦经历,每日醒来,便要与人过招。
他自觉在京中武艺不凡,以往自己不过动动手指头都能有人跪在脚边告饶,如今却鲜少有能胜的时候。
一个喽啰装扮的人都能把他打成软脚趴。
他觉得委屈,气愤,不服气。
被薛家人叫软脚虾,那些匹夫叫软脚虾,如今还要被一群小喽啰叫软脚虾!
一次次的被修理之后,他开始了反抗之路人,然而……只要纪南风或者薛九源一出手,他便连反抗的可能都没有。
他睁着红肿的眼皮,从眼缝里看向薛九源,第一将绝望地想要承认,在薛九源面前,他就是一只软脚虾!
他慢慢的,完全没了脾气。
只求,能让他真的当一只能安妥地缩在水泥里的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