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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九源乘于马上, 大刀横置,在一个个飞起的马车盖下寻找石乔的身影, 对于百姓的欢呼声, 她习以为常,只当又回到了虎栖寨的地界。
许银宗安排人迅速疏散百姓,而她, 看到从马车里冲出的黑影时, 立时迎了上去。
黑影也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棱角分明的三角大砍刀,迎了上来。
以力拼力的一击, 两人一触即分, 站在大家自动让开的空地处, 凝眸盯着对方。
石乔回首一看, 便瞧见了这一幕, 瞪大了眼。
他一直以为黑衣人是最厉害的, 没有什么不能解决,眼下看来,并没有比薛九源厉害, 薛家到底出了个什么样的怪物?!
与他同样吃惊的, 还有黑衣人。
他知道薛家女厉害, 但他没想到她能厉害到这种地步, 硬接她这一下, 脏腑气血翻涌。这是她第二次伤到他了。
此女若不能为太子所用, 必要除之!
薛九源亦是惊骇。
梦里的她从来不知道石乔身边有这样的人存在, 对刀之后,竟能让她手臂发麻,险些脱刀。
若不能把这个人除掉, 石乔随时都有卷土重来的可能。
两人身上都拢起滚滚杀气, 各自重新握紧刀,再次出招。
石乔还想等个胜负,余光却见许银宗已经瞧见了他,一步一步踩着他的心跳朝他走来。
他嗷呜一声,大惊失色,抱着断臂,挤入人群,往城外逃。
两刀再次撞,发出响天彻地的嗡鸣声,两道黑景在夜色中打得难舍难分,火光下照射出来的影子一闪即过,像是天边划过的黑色闪电。
一道轰鸣声落下,黑影不再迎战,转身逃窜。
薛九源紧跟而上,一刀一刀劈在他身后不远处。
“小友,停手罢。”
薛九源看着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跛脚老道,嘴角往下压了压,“道长拦我,为何?”
黑衣人朝老道躬了一礼,底气不足地唤一声,“师兄……她要杀我……”
“原来如此。”薛九源哼一声,“若我非要杀他呢?”
“你毁她家,改她命道,乱她国道,不当杀?罢了,回去再收拾你。”老道笑了笑,语气平静,神态轻松,但黑衣人显然畏惧得很,抖着身朝老道眨着空洞茫然的眼。
后者不为所动,对薛九源道:“老道为小友卜一卦,不收铜钱。只求小友饶他一命。”
薛九源盯着他,没说话。
老道又笑了,“他该死该罚,因果不该背在小友身上。”
“背我身上又能如何?”薛九源舔舔唇,嗜血地勾了勾唇角,“断在我手里的人命,本也不少。总好过再叫他为虎作伥。”
“薛家儿郎的下落,换他一条命。此后必不再让他再有出来为祸的能力。”
薛九源的脸色终于变了,“你说。”
“师兄,不可……”
“闭嘴。”老道捏鸭子一般捏住黑衣人的脖子,后者立时安静下来,如一只斗败的公鸡。
老道以左手为盘,拇指飞快地在掌上飞着,片刻后,道:“往北去,山与山之间,林与林之间,漫天黄沙之地,你可见你想见之人。”
薛九源心下记住,面上不羁地笑了,“万一你说得不对呢?”
“我师兄说的,怎么可能不对?”黑衣人炸毛,握着刀又要出手。
老道又捏了捏他的后颈,让他安静下来,“小友去了便知。”
“这样的地方,在北方比比皆是,你知道讨巧,先将我糊弄过去,若是寻见了,是你的功劳,若是没寻见,也我寻不着你算账,怎么算都是我亏大发了。”
“说的也是,我那里不过零星几人,即便告诉你地址,你也寻不着。不如这样。”老道扬眉,“老道再送你天地一卦,可好?”
薛九源未说话,老道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君星日黯,辅星日盛,改朝夺位之相。小友,这回,我说得可对?”
她想到梦中情景,心中大震,依旧面上不显,“我如何知对与不对?我是不会做这样的事的,另说一个。”
“贪心不得。你今日不做,明日何知?纵你不做,还有旁人。”老道一双看透万事的眼扫过,“最后一个,若心有疑惑,去一趟皇陵吧。不过,老道既然多说了一事,便要多带走一人。那人对我这师弟有恩,救他一回,也算了了我这师弟的因果执念。”
他说着话,速度如风,从薛九源眼前消失。
薛九源在原地站了片刻,听着风中传回的黑衣人向老道的道谢声,抿紧唇。
这么多年了,她一直在速度和力量上处于绝对的优势,今日见了这两人,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黑衣人的力量不在她之下,却在老道面前乖巧如鸡,老道的速度又远胜于她。
好一会儿,她才从挫败感中回过神来,扛着刀缓缓往回走,想到还有亲人活着,复又高兴起来。
汴京城里恢复了热闹,没有了官兵搜城,百姓们玩得更欢快了些。
她行到城门边,看到那里孤立着的人影。
离得远,但他的视线太有存在感。
她朝他走过去,“石乔呢?”
“被道长带走了。他说是你的意思。”许银宗脸上没戴面具,半边脸上的伤痕露了出来,没什么表情,只是静静地看着薛九源。
“嗯?!”薛九源磨了磨牙,又有些泄气,“狡猾的老道!真是半点亏也不肯吃……”
当下便将与老道之间的斗法说了一遍。
许银宗动了动眉,“九源可是觉得他说得都对,想要多得一些好处?”
薛九源扁了扁唇,“现在我知道了,我算计人家,人家都记着呢,当下就收了回去。想贪便宜,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许银宗只当她因为没能报仇而不快,“有借有还,本当如此。既是拿他做了交易,暂且放他一回。只要他不再在我们面前,留他一命罢。”
“你也不想杀他吧?”薛九源看着他,“他毕竟是你表弟。”
“唔……”许银宗拉过她的手,轻轻揉着她的手腕,“陛下老了。”
他终不是如面上那般无情的人,如今学着去体会别人的感情,连心肠也软了几分。
成安帝或许不是一个守成的好皇帝,却是一个真正疼过他们的长辈,大喜大悲之下,情况不好,他确实不想在这个时候再让他受到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刺激。
曾经的他我行我素,如今,他敬畏因果。
梦里的他理所当然地享受着她的陪伴与体贴,不知回报,还妄想以后继续享受。终是磨尽了她的温情。
现实中曾经说出的伤人话语,让他得了她这两年的冷待,直到近日才有了回响。
“他不是石乔,还念着薛家的好,经此一事,只能倚重我们。”他轻声细语,似拂过耳圈畔的风,他按在她手腕上的力道,刚好缓解了她手腕上的不适感。
“听你的。”见有人朝他们瞧过来,薛九源不自在地缩回手,“老夫人呢?”
许银宗抿了抿唇,委屈得像被嫌弃的小狗,“他有他郎君顾着,我自是要顾着我的夫人。”
薛九源:“……”
这个许银宗真的没被调包吗?
若还是梦里那样的,她拒绝了之后,不到她死就不会凑上来了吧,更不会说这么肉麻的情话吧?
然而,许银宗嘴里被自己的夫郎陪着压惊的老夫人此时坐在疾驰的马车里,面对着强自镇定的石蕊。
“孩子,你在害怕?”
“不,我不怕。”她催促车夫加快速度,“你看,石乔是个蠢的,抓了我,又舍不得让他的女人来伺候你,他想要除掉我,又不敢不给我自由,更不知道,车夫本就是我的人。他为我吸引了敌人,我才能成功地逃出来。”
“我不明白。你明明是晋人……”生了一副晋人的模样。
“不!我不是。”石蕊粗暴地打断她的话,“苏瞳才是。她的父母都是晋人,被莫山王杀了。因为她生了一个聪明的脑子,才在契丹活了下来,成了莫山王的义女,而我,是莫山王的亲生女儿。”
她发现,说着话,心里没那么慌了,便说得更多了些,“说是义女,其实是我的婢女。她一直记得她是晋人,想要恢复晋人的身份,求我帮她。所以,我才帮她成为莫山王的棋子,陪她来晋国。”
她嘲弄地勾起唇角,“亏得你一直以为她是瞧上了许银宗……或许是吧,但许银宗是我们千挑万选择出来的。莫山王培养她,怎么可能真的让她回到晋国?我们要一个能与莫山抗衡的人娶她,能在莫山王的干涉下给她办好新的身份,而莫山王,需要除掉一个劲敌。”
“当时,她为了能来汴京,献上了除掉薛家的妙计,而后,为了让莫山王准许她出嫁,亲自设计了毒杀许银宗的妙计。”
老夫人觉得浑身血液都在一寸寸变凉,冷得她发抖,心里的畏惧却随之减少,“你们给我儿下了毒?!”
“是啊。你还不知道吧。不过,苏瞳想要脱离莫山王的掌控,我又如何能让她如愿?所以,我毒杀了她,在她进门之前。”石蕊高兴起来,看傻子一般看向老夫人,“你以为我为何要留下来伺候你?因为我要亲眼看着你儿子毒发呀。那毒先在他身上下一回,量不能大,不然,会被发现。而后,下在他身上的,无色无味,单查是无毒的,但配上同样查不出问题的毒引子,就会让他身上积毒。持续三年,他便没多少时间了。老夫人,你知道那毒引子下在哪里吗?”
“你时常会送给他的汤里。我想。有你亲手参与了,你也就没有立场再来恨我了吧?”
最后一个字没说完,老夫人的巴掌已然落到了她脸上,“石蕊,我待你不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