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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成安帝面上青白交加, 用力将筷子拍在桌上,“什么乱七八糟的?!”
小二被惊得声音一停, 四周的人都朝他们的方向看过来。
很快, 他反应过来,笑道:“对对对,现在这个皇帝, 就是这么乱七八糟的。大家伙说是不是?”
食客们纷纷附和, 成安帝一肚子的怒意,却不好发泄出来。
许银宗眉头微挑, “或许陛下有陛下的考量, 有他的难言之隐?”
“什么考量?!”一个穿着短衫的中年男子站起来, 声如擂鼓, “我老氓是个粗人, 不懂什么考量, 只知道,我们老百姓的日子越过越差,比不得先皇帝的时候。”
“你们这般议论陛下, 就不怕传到陛下的耳朵里, 惹来杀身之祸?”许银宗转眼瞧过成安帝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假意制止, “妄议天子, 可是死罪。”
中年男子面色一凝, 似是没想过会有这个问题, 该要如何回答。
成安帝瞧了他们一眼,脸色略有好转。
店小二把肩上的汗巾一扯,“嗨”了一声, “天高皇帝远的, 怎就能传到皇帝耳朵里去了?九爷的身份都被我们捂得好好的,要不是先前那个压寨相公地偷偷摸摸地通知朝廷来剿匪,到现在也不会有人知道九爷藏在我们这里。”
“真要到皇帝听到这些,两年后,咱们一拍脑门。说过吗?没说过呀。”
“客官。”小二习惯性地擦了擦桌子,“您也别怨咱们说这些不得体的话,泄气的话。如今这世道。上头要经咱定个罪,随便找个由头都能定咯,也不需要确定咱们是不是真的干过。人或许还没反应过来的,一家子的命就没了。要不想定咱们的罪,像煊威公家的那几个一样,做什么都不会伤了性命。”
“本就没个公道可依,咱们又何必拘着自己?”
“对!”小二的话引得周围阵阵附和,“九爷也是这么说的,日子没着没落,不知道哪天就没了命没了国了,何不把眼下的日子过快活咯?!”
“我们就喜欢九爷经历了这么多事还能天天快活的样子!”
成安帝的怒气在一阵阵附和声中,忽猛忽弱。
许银宗沉默地看向对面的酒楼,灯火明灭,百家阖欢,他却半点也高兴不起来了。
旁人都道薛九源是心大,说放下就能放下,他最初重遇她的时候,也是这般以为,可后来发生的事,再加上梦里的相处,梦里两改进过的机关陷阱兵器,无不在告诉他,薛九源心思细着呢。
薛家的事,成了她心里的死结,让她愿意沉浸在自己的梦境里不肯醒来。
沉浸在梦境中的人此时耐心地向林玉苏介绍着上桌的菜品,指着中间最大的一盆道:“这个就是鲜汤了。小玉儿,你瞧见了吗?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篆文的‘鲜’字。”
林玉苏稍稍偏着头,面带浅笑,“哦?因为有个‘鲜’字,所以,叫鲜汤。”
“呀!小玉儿也不知道的?”薛九源仿佛发现了大展拳脚的新空间,“当然不是这么简单了,你看,下面有鱼,鱼上有羊,鱼羊两合在一起,才能叫鲜嘛!”
林玉苏问她,“可是为什么会是鱼在下羊在上,不能是羊在下鱼在上呢?”
薛九源似个被考住的孩子,为难起来,不甚确定地道:“难道是因为先写鱼再写羊,所以先放鱼再放羊?”
她越说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拍手笑起来,林玉苏却揶揄道:“说起来,以前可是先写羊再写鱼呢。”
“啊。不管不管,我不管以前怎么样,只管现在。”她撒欢得像个孩子,和先前在楼外的九爷宛若两人,“如果不是因为写的顺序,那就是……对了!因为羊在岸上,鱼在水里,岸比水高。一定是这样的!”
瞧着林玉苏要开口,她又道,“就这么定了,赶紧喝汤吃肉,山之鲜,水之鲜,要趁热吃才够鲜。”
林玉苏忍俊不禁,接过碗,细品了一口,确实鲜香满口,由内而外的暖了起来。
薛九源瞧着,弯了眼,给自己也盛了一碗,却听得风泽阳嘲道:“‘鲜’字最初造来,便是羊在上,鱼在下。连这都不知道,得了小娘子的提示也说不出来,真是无知得狠。难怪只能当个土匪。”
她动作一顿,转眼瞧过去,似笑非笑,正要回嘴,林玉苏先一步变了脸,“这位公子倒是博文广知,怎么不知曲解旁人的话是极无礼的?”
“我尚不知自己所言是为了咬文嚼字。你却知道?”
风泽阳被她堵得哑口无言,瞪大了眼睛盯着眼前生得柔弱却出言犀利的女子。
“好好的一个妙龄娘子,甘愿与土匪为伍!”
林玉苏眉眼都压了下来,不悦地道:“有些人,是土匪,行的是再光明磊落不过的事,如我家阿九。有些人,穿着一身人皮,人模狗样,却到底不会人言人语。不说别的,只说方才,你出现说指责阿九误了旁人用食,事实却是你不知前因后果,生生耽误了所有人约莫两刻钟的时间。”
“风泽阳。”薛九源收了笑意,“今日上元,我想让小玉儿开开心心地过节,无心与你算账,可是,你惹小玉儿不高兴了。”
“薛九源。”风泽阳听到对方叫自己的名字,先是一愣,随后戏谑道,“子奕说你失忆了,认不得他。原来都是假的。”
薛九源顺手便将碗里的汤泼了出去,尚灼人的汤汁将风泽阳泼了个满头,眼见对方自顾不暇还不想停口,“我为了小玉儿忍你,你当我真就会忍你到底?”
她动了动拳,控制着力道将风泽阳揍得腮肿面胀,连眼睛都成了一条缝,这才吐出一口憋着的气,“等你那么久不见人,我早就想动手了。你听着,我只说一遍,我不是薛九源!”
纪南风早见过她揍萧子奕,见她动手,不以为意,倒是林玉苏惊呆了双眼。
见薛九源停下来,急步上去,抓着她的手仔细瞧看,“上次的伤就是揍人揍的,我当时还觉得奇怪,你揍起人来不一拳把人打成残废就已经是留了手,难怪,你是这么憋着力道的!”
薛九源缩手,“我没事,小玉儿,你给他看看伤?”
“不看!”林玉苏没好气地瞪过去,“他那样子,充其量就是个皮外伤。再说了,他刚才说了那么混账的话,做了那么混账的事,活该!”
自以为自己是代表正义来羞辱薛九源的风泽阳,目瞪口呆地看着行凶者被人围着慰问,而自己无我问津……
薛九源笑嘻嘻地将林玉苏按回位置上,给她添了碗汤,保证不惹事,又给自己也添了一碗。
不想,被会突然出现的一只大掌权横空夺去。
纪南风似是猜到她要去抢,立时转了个身跳到风泽阳身后,饮了一口,得逞地笑道:“果然,甚鲜。舒坦!”
薛九源气急败坏,“纪南风,这是我的,你是少胳膊还眼瞎了,竟然抢我的!”
纪南风一脸无辜,“难道不是给我的?我是你的未婚夫,又帮你看管犯人,难道连一碗汤也不给我?”
“无耻!”薛九源毫不客气地挑破,“你分明是见我刚才答应了林玉苏会好好喝汤不惹事!”
纪南风从善如流地递了个空碗过去,“快坐下,好好喝汤别惹事。”
林玉苏转了转眼,瞧着一个气急败坏一个气定神闲的样子,心下暗自打起了比较。
见实在无人理自己,自己的人不知自己的下落也不会发了来为自己撑腰,风泽阳顶着一张猪头脸夫狼狈地坐回位置上,“你既然知道我是易州知州,还敢这么对我?!”
纪南风闻言笑出声来,“她都敢当着煊威公的面把世子揍得差点绝后,打你,有什么不敢的?”
“你难道不知有一句话叫,天高皇帝远?”
“我只知道有一句话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说完,他便觉得不妥,这个时候再逞口舌之快,不是等于再讨打吗?!
正提心吊胆着等着拳头落下,却听得周围的人大笑起来。
纪南风斜倚着椅背,“若真是不漏,怎么年贡至今未查到?怎么薛家蒙冤翻身不得?世间诸多卖女欺儿的恶人,怎么还能好好地活在这个世上?!”
他带着一如往常的笑意,如同一只老谋深算的狐狸。
薛九源闻言不由得多看他一眼。她注意到,他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声音微微加重,唇角也略绷紧了少许。
风泽阳的注意力却被第一句吸引了过去,如同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果然是你们抢了年贡!子奕没说错,就是你们抢了!”
萧子奕认出他们了?!
席上三人迅速以视线交流。
纪南风微微摇头,他们化妆布置,就算是声线都是做了伪的,以萧子奕的脑子,不可能认出来。
“怎么?”薛九源放下筷子,斜眼扫过来,“萧子奕嫁祸给我们了?”
“你觉得那些年贡,应该给契丹人?!”
听到前两个问题时,风泽阳还只觉得有些冷,听到最后一个问题时,他突然觉得周围的冷意都化作了有实质的冰锥,只要一个回答不好,就会原地丧命!
薛九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可怕了?!
心底生出告饶的念头,他强咬着两颊不说出话来,却见薛九源如魔鬼般阴恻又戏谑,“你知道,上一任知州,是怎么死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