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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泽阳不能自抑地后退了几步, 惊觉自己差点失仪,“怎……怎么死的?”
他的害怕取悦了薛九源。
后者轻笑一声, “他要带着满城财物投降契丹, 被我给砍了,他们一家的头,在城门口挂在一个月, 你猜, 契丹兵是怎么退的?”
薛九源缓缓走到他身边,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告诉他, “是被他们一家给臭走的。”
“你又知道, 他们带着的财物去哪里了?”
薛九源面上依旧笑着, 眼里却略微泛红, “你是不是在想自己又发现了一笔丢失的财物, 可以在政绩上添一笔了?”
风泽阳最初冒出来的念头确实是这样的, 可被她挑破之后,莫名地改了想法,头皮发麻。
薛九源很“友善”地拍了拍他的头, “放心, 都用来杀契丹人了。易城里的人都知道, 朝廷不保护我们, 我们得自己保护自己。你说, 这里两年没来知州了, 突然把你派过来干嘛?送死?还是叫你通敌叛国?会不会借机再给你个谋逆之名?”
这会儿的语气, 比起先前那几句带着恐吓意味的话要好了许多,可风泽阳心里发凉。
来之前,并不觉得这是个难办的差使, 还觉得能混个资历, 顺便帮兄弟出口气。来之后,他不这么认为了。
萧子奕那厮分明是要把他的脑袋往铡刀上送!
认清了这一点,风泽阳思维方式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对于她到底是不是薛九源已经半点不在意了,“你当真不欺负百姓,只一心抵抗契丹?”
薛九源注意到他身上的精神气变化,笑了笑,站直了身子,“你当百姓都和你一样傻?”
风泽阳一噎,“还有个问题……”
薛九源却已经坐回椅子里,没有再要理他的意思,“汤要凉了,小玉儿,纪爷,你们别光看着,快吃,吃完了,我还有别的安排。”
林玉苏和纪南风各瞅一眼石锅下烧得正旺的炭火和沸腾的汤汁,一时无语。
可他们没有要反驳的意思,反而真的各自依言加快了用食的速度。
风泽阳跟过来,“你明明知道我是谁,也知道百姓讨厌朝廷的人,你在店外的挑破我的身份,就能把我处理干净了。你为什么不杀我?”
薛九源没停下盛汤的动作,状似无意般回答,“你比萧子奕生得好点。”
风泽阳被噎住。
早先要是听到这样的答案,他必然是信的。
现在?!
他可不信能说出那些话做出那些事的人是个成天只想着讨男人喜欢的女人。
只是他瞧着气氛不对,识趣地闭上了嘴。
慢悠悠地拿起碗筷,又是一愣,石锅里的鱼和肉去了大半,连汤汁都见了底,顿时抽得面颊生疼。
大半锅的汤和肉都进了薛九源的五脏庙,林玉苏觉得薛九源大抵把那卖饼老伯的话给忘了,没有要减少食量的意思,暂且放下心来。
薛九源吃饱喝足之后,餍足揉着肚子眯着眼,才突然道:“杀你,随时可以。但你活着,更有用。”
纪南风似是怕风泽阳没听明白,好心地解释道:“你是九爷的人,做这个知州,能帮九爷调动朝廷的兵马。契丹陈兵,开战不过就是几日后的事,朝廷派来的煊威公能顶用最好,不能顶用,就得咱们自己上。能在你的职权内调动尽量多的兵马,我们的胜算便越大。 ”
薛九源抬起眼皮看了纪南风一眼,没有否认,“你是朝廷的人,有你在,朝廷就不方便再派人过来搞事。我懒得很,不喜欢老是烦这些。你乖些,我让你做这个知州。你不乖,正好拿来祭旗。”
风泽阳觉得脖子凉飕飕的,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有些后悔没抓紧时间多喝两口汤暖身子,“杀了我,你打算换个真傀儡?”
被惊吓到了极致后,反而生出了几分胆量来,见薛九源没有要否认的意思,继续问道:“你既早知道我是谁,又不是非我不可,为何不直接杀了我?”
屋里静默片刻。
就在风泽阳以为薛九源不会理会自己的时候,见薛九源散漫地伸了个懒腰,“你要想死,也不是不可以。”
她说着话,已然有了几分不耐,不欲再言。
纪南风摇着扇子笑了笑,“你会在这个时候申请来做知州,必有几分与契丹对抗的勇气。九爷对契丹人不会客气,对亲近契丹的人也不会客气,但敢于与契丹为敌的,都是勇士。”
他体贴地更进一步解释,“匪有匪道。九爷的道,让她不会乱杀晋人,万一,对方虽有不足,却是对抗契丹的勇士呢?”
他挑着眉,示意风泽阳自己去体会,为何萧子奕能捡一条命回去。
“走了。”薛九源眼风扫过纪南风比旁人格外讨打的笑脸,烦躁地踢开椅子往外行。
林玉苏瞧她同手同脚的憨样,莞尔一笑,取了药瓶摆到风泽阳面前,“既是自己人,该早些将伤治好。”
闹了许久他这才有机会看清林玉苏的相貌。
算不上很美的女子,顶多是清秀柔婉,却有一股让人觉得很舒服的气质。她从他身边走过时,带起的细风里夹着淡淡的药香,将他心底的不安与浮躁抚平,“小娘子如何是谁家女儿?当如何称呼?为何为会与土匪同行?”
林玉苏闻言顿住步子,抬眼看向薛九源的方向。
见后者已经到了屋外等她,那神色不似听到了风泽阳的问话,眉角微扬,轻声回问,“你知薛家,可知有一家与薛家唇亡齿寒?”
说着,也不等风泽阳反应过来,迈出步子,把手放到了薛九源掌心。
风泽阳不肯作罢,又拦着纪南风问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纪南风从来就没关心过林玉苏的来历,可他不会承认,“这都不知道,你还算了解九爷?不了解,你哪里来的勇气说她不是?”
风泽阳:“……”
被风泽阳耽误了许多时间,薛九源想要带林玉苏去上妆画花黄是不成了,倒是楼下的投壶和猜谜正是最热闹的时候。
投壶的奖品是一把弓,灯谜的奖品则是一双手套,各自挂在相对的高木顶上。
薛九源瞧着那把弓不错,心痒痒,却注意到林玉苏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对面的那双手套,很想要的样子,“那手套,有什么特别的?”
林玉苏应声回答,目光却还黏在手套上,“如果我没瞧错,那应该是蛇皮手套,用来采药,最好不过。”
她这会儿也注意到了那是灯谜的方向,收回了视线,“并不是非得要的。”
回头瞅到那把弓,喜道:“阿九,那个配你,你若去投壶,没人比得过你。”
薛九源压住蠢蠢欲动的心,“我一去,就能被他们认出来了,必然都是让给我,败了他们的兴致。”
“我有办法。”林玉苏去一边买了几个面具,分给四人,“戴上它,别人就认不出我们了。”
风泽阳的是兔子面具,纪南风的是狐狸面具,薛九源见自己和林玉苏的都是罗刹面具,满意地接过来扣脸上,“戴上这个,若是猜错了谜底,也不会有人笑话。”
“不行,先拿弓。”林玉苏急道,“你正缺一把好弓,不拿弓,我怎么能安稳采药?”
“你看,已经有人在打那把弓的主意了!”
她不由分说地把薛九源推过去。
薛九源定睛一看,已有人连投十支箭,箭箭入壶,再两支,弓便要被他取走了。
那人听到动静,顶着一张青面獠牙的面具回头看过来。
薛九源认出他,后牙槽一磨,走到他身边,抓起一把箭,齐齐投入壶中。
许银宗眼中光芒微闪,“我送你?”
“谁要你送?我自己能赢。”原本,对于这把弓有些喜欢,却并没有势在必得之心。但见许银宗也喜欢,她偏要得了,似乎这样给他添些膈应自己心里能舒畅些似的。
“既是如此,我就不客气了。”许银宗说着话,将手里的一支箭投了进去。
他的唇角是一惯的冷峻,薛九源却莫名从中品出了几分笑意,“那是我的!”
一股气憋在心口,她觉得那弓给谁都成,就是不能给许银宗。
恰在这时,清点箭矢的小郎笑道,“客官,十支,还差两支。”
薛九源二话不说,又投了一支进去,这下,两人持平了。
越往后,箭壶越满,便是她,有求胜的心,也不敢一次性射两箭过去。
许银宗缓缓抚着手中的箭羽,“你恨契丹,想对抗他们,我能给你一切你想要的。不仅是这把弓。你为何不动心?”
“你?”薛九源垂眸看着粗糙的箭头,“那你告诉我,这回为何不是你来带兵?”
她嘲讽地勾了勾唇角,“成了你,我便失了自己。为何要成你?”
“如果是你,会不一样。”许银宗将箭矢抛出,箭尾地空中打着颤,精准地朝箭壶飞去。
他相信,以成安帝对薛九源的疼爱,能做到许多他做不到的事。
薛九源的箭也飞出,两箭几乎同时射入各自的壶中,“不。你给不了我想要的。谁都给不了。”
温暖的节日灯光融不化覆在她身上的雪,“我要什么,我自己来抢,我自己有手,自己来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