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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逸耳朵灵敏，没忽略这细小的动静，他听到对方要水，便不紧不慢的伸手倒了一杯。
皇帝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恢复了些精神。
“朕这是怎么了？”
秦逸恭敬的回复了当时的情形，并道：“儿臣让御医们进来。”
“先不用，让朕休息会儿。”皇帝却拒绝了。
秦逸听话的站在原地，微微低着头没去看他的脸。
皇帝打量了他一会儿，神情莫测。
“朕这病会传染给人，你可知道。”
“儿臣知道。”
“那你还过来？”
“儿臣只是想在父皇面前尽孝，儿臣一无所有，只有父皇。”
皇帝皱了皱眉，“咳，外头可有其他人后者，源儿可过来瞧朕了。”
“六弟年纪还小……”
“你回去吧，不用来伺候了。”半晌，皇帝却冒出这一句话，“让你六弟来。”
秦逸愣了下，“父皇……”
“朕知道你要说什么，想必你也知道，朕为何这么做。”
秦逸捏了下拳，他应了声，又默默的退了出去。
秦逸抬手撩开珠帘，挺直脊背离去，珠帘晃动，相互撞击叮叮作响，老皇帝眯眼看着他背影，终是长叹一声。
皇帝醒后，除了吩咐六皇子前来伺候，还允许大臣前来探望，并商讨重要朝务，并允许六皇子在旁边听政，有些有争议的问题他还会让六皇子提出见解，不管对不对都会指导一番，一时间，六皇子在朝中的风头无人能及。
眼看皇帝的精神一天不如一天，虽然六皇子的太子之位还没下来，但朝中大臣已经默认六皇子会继位，越发殷勤，六皇子难免得意，偶尔朝中遇到秦逸，下巴都要扬起到天上。
秦逸倒是不卑不亢，从不言语。
就在众人默默数着变天的日子时，许是六皇子得意过了头，意料之外事发生了。
皇帝还没死，负责照顾他的六皇子先倒下了，不但是他，还有其他来往比较密切的大臣以及贴身大太监，两天之内先后病倒。
德妃第一时间把六皇子带回宫中，并对外宣称是累到了，并不是得了传染病，而其他病倒的人也很快被送回府里，任何人不得探视。
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他们的病是陛下传染的，可惜命的本能作祟，申请看望陛下的人一夕间骤然减少，而原本夹缝中争宠的各皇子犹豫过后，也放弃了趁着六皇子倒下前去侍疾的机会。
反正六皇子死了后，他们各凭本事也能争一争那个位置，可如果命没了，那就真没什么好争的。
朝中风云变幻，秦逸仿佛全然不知，把自己关在小房间里翻阅古籍，直到门房前来传话，苏沐歌又来堵门了，他才拿起佩剑，做出一个决定。
两人在门口相遇，秦逸一身官袍身子笔挺，清俊的面容无悲无喜，连飘动的发尾都透着一股看淡生死。
“你要进宫？”
苏沐歌早在家中听说了皇帝的病情，她母亲这几日喜形于色，因为苏盛海精神头好了不少。
一旦六皇子继位，苏沐歌的身份可能也会跟着高贵一层，只要她及时去找德妃认错。
“这是赴死！”
秦逸点了点头：“这是一个好机会。”他满脸冷漠，眼中只有算计。
苏沐歌愣了一下，他这是什么意思……该不会要以命博位吧。
秦逸微微低头看着她，眼中情绪复杂。
他知道苏沐歌是关心他的，但是不够，根本不够。
如果印象不深刻，她能记得他几分？
“必须去？现在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缺这一个机会吗！”苏沐歌极力阻拦，“你会有展示头角机会的，别急于一时，这个病……”
苏沐歌有话说不出来，这个病会肆意好久好久，很难治疗，而且感染之后根本无法根治。
他要去老皇帝面前表现，但现在不是时候。
苏沐歌清楚知道这结果，但秦逸完全不听劝。
“这个世界对我从来不公平。”
“可是……”
“没有可是，要么干脆的死，要么尊贵的活。”
他说这话异常坚定，苏沐歌伸出一半的手就缩了回去，她的确没有资格劝他，她根本不知道他经历了怎样府痛苦，那些道听途书的，无法感同身受。
秦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越过她离开。
苏沐歌站在长街上，看着他孤绝的背影，好像这一别就是一生。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错觉？
苏沐歌皱眉，心头千头万绪，却没有一头是能抓到的。
宫中消息传得快，秦逸主动请缨照顾皇帝的事很快到了各方人马耳中，有人嗤笑，有人不屑，亦有人惊讶，却独独没有感动。
“他必是有利可图。”
“不要命了吧这是，谁不知道皇上中意六皇子？再蹦跶也没用。”
“可不是？人就该认命，也不看看谁的肚子出来的，呵呵。”
所有嘲笑自四面八方涌来，似要将他淹没，可秦逸却不理，他好像失去了感官耳朵，他只知道要照顾皇上，要留下不可磨灭的孝子印象。
在皇上重病期间，偶有重要事务需要请示皇帝的朝臣，不得不全副武装进宫面圣，亲眼目睹了秦逸照顾皇帝的全程后，心有触动，五殿下的因为常日配搭面纱，脸上勒出的红印子。
殿下日渐消瘦。
殿下似乎累病了，不过身子年轻，撑着无大碍而已。
原本朝中中立的老臣，将一切看在眼里，回去就把这事和几个至交好友提了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