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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逸看不下去她胡闹，侧脸看向苏沐歌，“阿姐，你是如何得知母亲的住所。”

　　“我……”嚣张的苏沐歌顿时夹起尾巴，我从书里看的，可这教我怎么说？

　　“我是从宫里得到的消息。”苏沐歌想了想，干脆破罐子破摔，“以前我和德妃混的不错的时候，意外从她口中得知的。”

　　“从娘娘那得知，这么机密的事，娘娘怎么会不小心告诉外人。”太监冷哼。

　　秦逸目光闪烁，看着苏沐歌不敢置信，可苑娘就在面前，所有信息又对得上，他这不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他一直以为深宫无情，可苏家与众不同，待他还是有一丝真心的。

　　他为了这一点真心，努力去回报，原来在她们眼中都是笑话吗？

　　“阿姐早就说，要带我来看望娘亲。”

　　“那是因为桃山的事耽误了。”

　　“所以你是早就知道我娘亲在哪，也知道会有这一天，对吗？”

　　她的确一早就知道，但万万没料到是以这样的形式。

　　“此事说来话长……”

　　“每次阿姐想说谎，又没编好时，都会这样说。”秦逸勉强笑笑，“我明白了。”

　　他低头，按住手中剑，“多谢公公提醒。”

　　那公公还以为他要和苏沐歌反目，不料话音落下，宝剑如电光一闪而过，那刚刚还嚣张跋扈的公公已经被抹了脖子。

　　人影“咚”一声栽倒在地，血无声沿着地面蔓延，他嫌弃退去半步，鞋子都未染上一滴。

　　这是苏沐歌今生第一次见他杀人，又快又准，吓得她半天说不出话来。

　　少年背影和上一世登基模样重叠，微微侧脸时，她以为自己看到了登基的新帝。

　　染血的剑锋指向苏沐歌，“阿姐又有什么话说？”

　　“太快了。”

　　“什么？”

　　黑化太快了，苏沐歌投降举起双手。

　　早知就不来了，说不定还能在府中逍遥快乐两日，这下好了，直接被抹脖子。

　　“还等什么，放箭！”

　　为首太监倒下后，他身后宫人代替下了指令，窗外早已严阵以待的弓箭手纷纷拉满弓。

　　利箭“噗噗”刺破窗户，秦逸起先还能用剑及时斩断，保护身后人周全，到后来箭雨越来越秘密集，穿破窗户钉在梁柱上，木桌上，秦逸一个不慎肩膀中箭，向后退去两步，鲜血沿着手臂流到他握剑的手上，可他不曾放手。

　　“逸儿，别再坚持了，你好好活着，娘能在死之前再见你一面，已经心满意足。”

　　苑氏和苏沐歌躲在角落，眼见秦逸腿上擦伤第二箭，泪水绷不住往下流，最后干脆扭头看向苏沐歌，“求苏姑娘成全！”

　　苏沐歌瞪圆了眼睛，“你干什么！？”

　　“不论姑娘是不是德妃的人，都请姑娘帮忙带话，民妇是死在逸儿剑下。”

　　苏沐歌察觉情况不对，立即伸手去拽她，但还是晚了一步。

　　苑氏猛地推开苏沐歌窜了出去，箭雨之下哪能万全，苑氏脸颊被刮伤，膝盖中箭，即便如此她依然咬牙扑到秦逸身边，将秦逸带倒。

　　母子滚倒在桌边，秦逸惊异回眸看苑氏，却是一张满是泪痕的脸，以及愧疚的笑。

　　“逸儿，娘对不起你……”

　　下一刻，秦逸手上一空，苑娘夺剑刺向自己心窝。

　　秦逸反应敏捷，却也只来得及抓住剑身，他清晰感觉到剑身在掌心划过，划破，可不论他多用力去抓，长剑依旧以势如破竹之势刺向苑娘。

　　他满手鲜血，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苑娘的。

　　长剑刺入体内，太深，若抽出来反而会加速失血，秦逸双手颤抖，不知该如何是好。

　　“娘……”

　　他试探喊一声，苑娘呼吸渐低，她终于伸手摸向他脸颊。

　　因为常年做粗活，她指尖有些粗粝，染着血，在他脸颊上留下清晰深刻的触感，他没想到时隔多年，母子相会，竟是这种局面。

　　血痕留在脸上，如烙印滚烫。

　　“逸儿，不要，怨娘……”

　　苑娘张了张嘴，已经发不出声音，她还想再看面前孩子一眼，却再提不起力气。

　　苑娘满足一笑，合上眼手臂倏然落下，秦逸一把抓在掌心，“娘！”

　　声嘶力竭，悲痛欲绝。

　　他想把苑氏护在怀里，这时窗外又一支冷箭射来，他不设防备，正中肩膀。

　　秦逸手臂再提不起力气，苑娘从怀中滑出去，他咬牙红了眼眶。

　　苏沐歌在边上眼睁睁看着一切，却无力阻止。

　　那一箭，到底钉在了他身上，会留疤，会成为他此生难忘痛苦回忆，会是整个朱雀覆灭的祸根。

　　“小逸。”

　　似乎察觉到屋内之人已无力反抗，外面弓箭手终于停了手，苏沐歌从柜子后爬出来，想要安慰秦逸，却又无从开口。

　　秦逸闻声回头看向苏沐歌，红着眼眶，满腹委屈，“阿姐，为什么。”

　　“我，我们先离开这，你活着才重要。”

　　“这世上，还有什么值得吗？”

　　他问话声音很轻，落在苏沐歌心中却是千斤重。

　　阳光从破败的木窗投进来，光线照出屋内每一粒飞舞尘埃，他在墙边半明半暗处，下颌还挂着苑娘留下的血迹，像是命中注定的劫难烙痕。

　　殷红沿着他削尖的下巴滴落，那抹红衬得他脸色越发苍白，眸子越黑。

　　她看见他眼中最后一丝温暖随着苑氏离去而凉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