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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四章 细描摹美人如画

凰女天下 九圆 6043 2022-05-08 1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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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珑说出来的话,总是那样轻柔。

  以前的烈性,也被这深宫后院磋磨的没了领教。她手里带着墨黛远山墨细细描摹着自己的新月眉,如同远山含翠。笑起来的时候,更是好看。虽比不得以前年轻,可是那种气度风情,却是一般人等所难以匹敌一二的。

  她生了几分艳羡,看得久了,倒是希望自己变成花珑了。

  真是好。

  风帝宠爱,对她也有几分真心。自己又儿女双全,还有风长栖那样矜贵的养女。自己的脾性也是顶好的,可是淑妃自己什么都没有。

  若是风旭失去了惊云司的职位,日后就更没了立足之地了。

  淑妃就算是再怎么愚钝,也不肯叫自己的孩子往回走。

  “花姐姐说的是哪里话?妹妹不是这个意思。”

  “既是如此,便回去歇着吧。天儿这么热,还是正午,你就这么跑了来。”

  淑妃也是被急糊涂了,想到风旭因为区区一个平常女子,就要得罪那么一号大人物,她自然着急。毕竟日后风旭还是要在朝中谋事的,一旦是得罪了那些官员,日后举步维艰。

  “姐姐教训的是,是妹妹急的没了主意这才往姐姐这里来的,还请姐姐莫要责怪才是。”

  花珑却也不恼,放下手中的月牙梳,骇笑连连。看着外头蒸腾的暑气,不禁也默然了。四下里静悄悄的,遥遥听到鸣蝉的声音,聒噪的很。

  她有些乏了,冷咳了一声。

  “下去吧。”

  淑妃哪敢多留,应了一声,忙不迭地去了。

  也不怪风帝会不喜欢她,哪个男子会喜欢如此卑怯的女子?哪怕是现在贵为淑妃,可她还是跟数十年前一样,没有半点主见,更没有什么主意,一味地想要攀附在旁人身上。

  等那人前脚一走,奈莳嬷嬷便紧随其后、进来了。

  “娘娘不帮着也好,这可是个烫手山芋。”

  “旭儿是个好孩子,我也怜惜他。只是惊云司的事儿,我若是这样插手,也太点眼了些。若是招来皇上的疑心,可就不好了。”花珑鼓了鼓嘴,吃了一口茶水,“对了,玉坤宫那头可有什么动静?她的身子可好些了么?”

  这个“她”指的自然就是曦妩。

  “不大好,”奈莳嬷嬷颇有几分唏嘘,“现在只能靠汤药吊着命了,听闻这几日曦昭仪都想着见云皇子,可是皇上一早就下了圣旨,不准曦昭仪见皇子的。”

  “真是可怜。”花珑摇了摇头,“皇上对她,其实是有些感情在的。”

  这世间的女子,哪一个是不艳丽的?在进宫之前,向来曦妩也是一个顶天真活泼的女子。天赋异禀,美貌优容。进宫之后,也享受过无上恩宠,那个时候,她一定怀揣着无数绮梦。

  九五之尊是爱她的,那个时候,她一定是这么想的。

  花珑叹了口气,“吩咐下去,务必要让太医院里头的人尽心尽力医治。若是曦昭仪有个什么不好,那他们的前程,也算是完了。”

  奈莳嬷嬷听了,微微一愣。

  “娘娘,何苦为了曦昭仪让太医院的人忌讳?”

  “他朝吾体也相同,何苦这样为难她呢?都是可怜人罢了。”花珑一早就想明白了,同在深宫里头苦苦熬着,曦妩既然已经得了报应,她有何必紧咬着不松口?

  满城芳菲尽,曦妩花事了。

  一切都尽了。

  她心中伤情,那种悲凉,从自己的心口喷薄而出。那种疼痛是陌生的,带着无数种心痛,奔涌而来。

  ——

  熣联,东宫。

  风昭就这么病了,从皇宫回来的那日开始就病了。一脸缠绵病榻数日有余,白囝立来瞧她,她也不大说话。

  太医诊断,只说是忧思伤身,需要静养。

  至于这思虑是从何处而来,白囝立清楚的很。

  果灵原先猜测是跟曦氏一族有关,而后见风昭对白囝立的态度那样奇怪,心里也就猜到了些许。

  疑心是无穷无尽的,只要开始猜疑,便坠入了阿鼻地狱。她没日没夜地梦魇,每次都能见着皇后跟白囝立,他们之间到底有些什么?风昭的疑心像是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感,像极了无数个细小的花蛇吐着鲜红的蛇信子,朝着自己废墟地奔了过来。狠狠地咬食着她的血肉,挣脱不得,难受的厉害。

  这日白囝立来的要比往常时候晚一些,暮色沉沉,寝殿里还没有掌灯。

  风昭看到白囝立慢慢走近,坐在她边上,连连叹息。

  “昭儿,为何?为何你什么都要知道的那么清楚?许多事跟你半点干系都无。你若是知道了,对你也没有什么好处的。”

  风昭不吭声, 背过面孔。

  “好处?我并非要什么好处。只求你给我一点点真心,跟我说一句实话。熣联皇室乱糟糟一片,我就像是一个单薄的鬼影子一样,我什么都不知道。可我又是你的太子妃,为何?为何我什么都不能问?”

  白囝立一脸悲恸,“昭儿,你是我的妻,我只想同你好好儿的。”

  “母后为何总是单独召见你?父皇都没有这样过,是也不是?奇怪的很,我实在是不明白,为何总是如此?”

  白囝立无话可说,只是坐在一边,面色沉重苍茫,带着一股子悲凉的怯懦。

  “其实你不告诉我也无妨,我不是痴儿,我也在深宫待过十余年,我都明白的。”

  她的胸腔剧痛难言,“莫不是,皇后同你有染?”

  风昭很是艰难地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来。这个猜疑,一直都在,只是一直以来,她都哑忍,不肯多说半句。生怕自己的猜测是真的,那样对他们都没有什么好处。

  她实在是害怕,实在是害怕这一切都是真的。

  这会儿那种心痛,迅速蔓延到了四肢百骸,所有的血肉都在沸腾着、疼痛着。特别是在看到白囝立面如死灰的模样,风昭知道,他们之间彻底完了,她猜的都是对的。

  她使不出半点力气,轻轻地握住了白囝立的手。

  “这是乱、伦,你对不住父皇啊。”

  长窗外头的天色,是惨淡的暗白。山雨欲来风满楼,带着一种浅淡的眩晕感。风昭的眼泪止不住地落下流,她已经看不清白囝立的面孔。

  只是案几上铺着的暗紫色绸布,这会儿却带着异常耀眼的光亮。

  “不是,”半晌,白囝立才抬起头来,“昭儿,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太子爷实在是不大会诓人的。昭儿可以从太子爷的脸上,看到你的心思。”

  “我跟她一早就过去了,昔日我还不是太子,她只是一个官家小姐,比我大了三岁。我们二人交好已久,可是她为了富贵荣华,这才进宫步步高升当了皇后。自此后,我跟她之间,再也没了牵扯。”

  原来是这么个缘故。

  风昭只觉着这一切都太像是戏词里头唱的了,浅淡一笑。

  “是么?”

  “是,真的、”白囝立一脸真诚,“我不必骗你的,昭儿,我不必的。”

  “可你还是瞒了我这么久,哪怕你对我有几分赤诚之心,我也不会这样难过。”

  “这并非什么好事儿,知道的越多,就越是危险。”

  皇后是什么人?风昭一早就明白的,可是这会儿面对白囝立,她还是觉得屈辱。

  同为女子,风昭当然知道现如今皇后还有什么心思。熣联皇帝年迈,白囝立迟早都是要继承大统的。她隐隐约约也猜到了当初自己的孩子为何会落胎,为何就那般凑巧,那些刺客,只是为着让她受损,让她腹中胎儿受损。

  她也不过就是一介女流,根本就对旁人没有什么威胁。

  现在她全明白了。

  嫉妒,皇后在嫉妒。

  着实可笑。

  “咱们的孩子,也是被皇后的人害死的吧?”风昭紧紧地咬住了薄唇,看着白囝立的眼神愈发悲切,“以太子爷的聪慧,想必也一早就猜到了吧?只是太子爷向来隐忍惯了的,竟然半点风声都不透露,我就这么被蒙在鼓里,只当是自己跟孩儿的母子缘分太浅,没能保住他。”

  可是现在看来,这一切都不过就是一个阴谋。

  皇后蓄谋已久,从头到尾都不想让她生下跟白囝立的孩子。

  风昭太过疲惫,这一连串的变故,已经让她彻底失去了斗志。

  窗外已经染上了凉薄的夜色,像是潮水一般,一波一波地涌了过来。大片天空都只剩下一片墨蓝,果灵一等掌了灯,四下里亮堂堂的。

  风昭见白囝立脸上也是湿漉漉的一片,心中微动。

  “我不会说的。”风昭也不知自己到底是哭还是笑,只是生了许多自怜的心思,觉着自己实在是可笑。这一生一世,好似都在为他人做嫁衣裳,哪怕是到了熣联,亦是如此,命格奇突,甚是可怜,“太子爷尽管放心,我只当自己是个哑巴。我所看到的,听到的,都不会说出去。”

  “那你我之间呢?”

  “你我?”风昭低低地笑了两声,“太子爷以为呢?太子爷对我,其实也不过尔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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