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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宫人怨曦妩事发

凰女天下 九圆 6025 2022-05-08 1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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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远似近地能听着凄厉蝉鸣。

  只是这会子那蝉声猛然间就这么低疏下去,再也听不到一星半点。

  曦妩的眼睛一直都盯着窗牖上头的精致花样,这新换上的窗纱,是这宫里头最矜贵的,只有她跟太后的寝殿里有的用,这都是皇上上次。

  若是旁人见着,必定还会说上一句,皇上如何如何恩宠曦贵妃这之类的话。

  只得曦妩知晓,这恩宠是从何而来,也就只有她一个人心里明白,若是没了自家阿爹护佑西南边陲,她在这冷寂深宫,又有何种地位。

  这窗纱映着阳光最是好看,大红色作底,看得久了又能瞧出三两股金线来,这都是老手艺人的好本事,能织出这样的布匹,比之冬日里头最难得的羽缎也是不相上下的。

  只是这样艳丽的颜色,若是看得久了便有些刺眼。

  她反倒是沉寂了几分,直挺挺地坐在一边,脸上的表情颇为冷淡。

  “死了便死了,不过就是一个丫头罢了。自缢还是?”

  “他杀,好似是被人勒死的。”

  一听到这句话,曦妩哪里还有方才那样淡静的模样,登时就是一阵气恼。

  “该死的东西,看一个人也看不住么?竟然叫她被人给勒死了。这若是查出来了,何况是我,纵使是你们也是死无葬身之地。”

  这流觞比不得旁人,她是个老宫女,是以前伺候过太妃的。

  她好容易才得了她来,谁成想,还没怎么用上她,竟就这么让她死了。

  “此事断然不可声张,可知道了么?”

  “是。”孙岩破跟芳心也有几分慌张。

  虽说他们寻常时候十分跋扈,但是每每到了生死存亡这之类的大事上头,二人不免会想得多些。

  曦妩背后有人撑腰,纵使是做了再多的错事也都不会被风帝严惩,可是他们二人如何一样?不过就是一个寻常人物,死了便是死了,连个哭丧的人都找不到。

  次兰苑。

  洺影一起身便让坠儿给自己捯饬,今时不同往日,到底是要主持大事的。

  望着镜中的自己,洺影勾唇一笑,拿着粉黛细细描摹着远山眉,用这东西画眉,能叫人看起来愈发温婉无害,风帝最喜欢看她这样画。

  只是寻常时候她惫懒的很,并不愿意过得这样精细。

  这会子只见镜中的人横波入鬓,流转生辉顾盼生辉,端的是个冰清玉骨的好女子。

  坠儿朝着自家主子笑了笑,轻声道:“主子好模样,淡妆浓抹总相宜。”

  洺影冷笑两声,“若非是为了那事,这张皮囊,与我没有半点益处。真正的好模样可不是我。”

  坠儿也知道这其中缘故,见她说的这样凄厉,一时之间倒是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只好闷不吭声,低垂着小脑袋,给洺影戴着一直碧玉簪子。

  那簪子十分简单普通,也并不十分名贵,只是若是梳着堕马髻,只别上这么一只簪子,已然足够。

  况且洺影自有计较,有些地方,坠儿固然是心里存疑,却也不敢说些什么闲话。

  曦贵妃哪里想到洺影会亲自找上门来。

  本以为这丫头对自己比而不及呢,谁曾想,她谁也不怕,磨刀霍霍向猪羊般的朝自己奔了过来。

  穿着一身白衣,站在日光下头,如同笼着一层氤氲着的雾气,她眯着眼睛,微微抬起下颌,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她跟死去的白欢简直一模一样。

  曦妩对白欢几乎有着本能的厌恶,往后退了几步。

  芳心赶忙上千搀扶,轻声道:“主子,是洺影姑娘来了。”

  她这才回过神来,端着贵妃的架子,坐在主位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洺影。

  “见着我也不行礼?洺影姑娘当真是好教养。”

  “姑娘这几日腿腹疼痛难当,纵使是皇上,也是不让姑娘跪着的。”说话的乃是贴身伺候她的古奕,寻常时候最是机灵不过,当初在盛乾殿的时候,左右逢源,是个十分厉害的主儿。

  洺影也不吭声,就静静地听着那人的话,脸上依旧是淡淡的,看不出多余的情绪。

  曦贵妃是什么人?见多识广,一旦是发现有人意图爬到自己头上去,这心火难消,登时就变了脸色。

  “好大的胆子,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哪里容得下你来撒野。”

  “奴婢不敢。”古奕赶忙朝着那人磕了几个头,好似当真怯懦卑微,不敢直面曦贵妃的威严。

  曦妩骇笑连连,上前三两步,狠狠地给了古奕一巴掌。

  古奕登时就头脑昏昏,她哪里知道,向来养尊处优的曦贵妃,竟然有这样大的气力,能打的人耳朵轰鸣,半点不能控制。

  一时之间襟袖淋漓,悲不自胜。看起来也实在是可怜,曦妩特意看了一眼洺影,哪里知道,那人目不斜视,嘴角还带着一抹浅笑,仿佛对这么一桩戏码,心里没有半点波动。

  “拖下去,乱棍打死,好好教教她什么叫规矩。”

  孙岩破固然是有些迟疑,毕竟这玉坤宫里头已经有了一条人命官司,若是又将古奕打死,只怕会叫皇上过问。

  到了那个时候,可就糟了,整个玉坤宫的人,谁也别想脱身。

  “主子……”

  “怎么?你一个阉人还想着怜香惜玉不成?给我打,给我狠狠地打!”在说出这话的时候,她的眼神一直停留在风长栖的脸上,“洺影姑娘难道对自己手底下的人都这样凉薄不成?听着这人要被打死,也没有半点反应,着实稀罕的很啊。”

  洺影耸了耸肩,“娘娘惩罚奴才,洺影不敢过问。只是有一件事,还想问问贵妃娘娘。”

  “说罢。”曦贵妃向来都是这样自视甚高惯了的人,睨着洺影,一脸倨傲。

  “听闻玉坤宫昨儿个夜里死了一个人,也不知是真是假?”

  惊云司。

  玉无望正专心致志德看着手中的卷宗,他这些时日查的都是数十年的旧事,十有八九都已经被定案了,纵使是想要平反,亦非易事。

  若飞之前朱同阁被烧毁,闹出了望天犼一事,若非是风长栖多问了三两句,这些陈年旧案,只怕也只会随着卷宗百年之后腐烂了去。

  正想着,就听到背后有纤履之声。转头一看,不是风长栖是谁?只见那人指白如玉,迅速抽走了自己手里的卷宗。

  见那丫头笑脸盈盈,暗香盈袖,一脸得意地看着他。

  “开阳说的果然不错,这几日师父整日介都忙着跟这些卷宗斗智斗勇,至于旁的事,是半点都不在意了可是?”

  “朱老太的案子耽搁不得。”

  “那也要从允王身上下手,现如今朱同阁已经毁了,这都是数年前的旧案,纵使是翻出来,也难有什么大水花。况且现如今朝中正是用人之际,为着大局考虑,父皇也必定会想着弃车保帅,不会深究。”

  风长栖侃侃而谈,玉无望倒是有些佩服这么一个小妮子。

  也不知哪里练就的铁齿铜牙的好本领,说出来的话叫人半点反驳不得。

  “师父对于朝中之事,应当比我要明白几分才是。”

  玉无望微微颔首,想着那允王曦忠毅现在的处境情形,骇笑两声。

  “平反又往,昭雪得成。现如今咱们只要搜罗证据便是了,若是什么都不做,可对不住那些冤死的亡灵。”

  听到“亡灵”二字,风长栖只觉着头皮发麻,恰好叱离端着一碗入冰的莲子羹走了进来。

  这是给风长栖的吃食。

  风长栖拍了拍叱离的肩膀,脸上溢出几分欢喜来。

  这人自从来了金运司之后,即莅厨次,煮糜蒸饼,无所不能。风长栖是最爱那些精致吃食的,每每见着那些东西,整个人都动弹不得,是以对叱离是愈发倚重了。

  依着开阳的话就是,但凡有些甜头,风长栖就没有不欢喜的。

  “可还有么?给师父也来一碗。”

  叱离点了点头,脚步匆匆,又盛了一碗来。

  二人相对坐着,面色沉着,有条不紊的说着数十年的往事。

  看着风长栖那张玉脸,恨意沉沉,他猛然间看得呆了,心口一滞,半晌回不过神来。

  只猛然想到那么几句:香脸初匀,黛眉巧画宫妆浅。风流天赋与精神,全在秋波转。早是萦心可惯,那更堪频频顾盼。几回得见,见了还休,争如不见。烛影摇红,夜来筵散春宵短。当时谁解两情传?对面天涯远。再奈云稀雨断,凭栏杆东风泪眼。海棠开后,燕子来时,黄昏庭院。

  这些话说的句句都好,一声声都是他的心思。

  奈何佳人年幼,命格奇突,凡俗人等高攀不起。

  玉无望念着他们二人的师徒情分,心里多多少少也觉着心酸。

  这若是从前,他自然是毫无畏惧,纵使是命不久矣也不枉费,偏得现如今,他靠着风长栖如此苟活,总觉着对不住她。

  “师父?”分长期放下手中的卷宗,一声闷哼,“师父,像是穆志章这样的清官,这样的朝中大员,一朝身亡,难道朝中人等都无人怀疑旁的缘故?卷宗里头并无半点记载,这到底是被抹去,还是当真未曾被人怀疑提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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