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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银瓶迸裂般,泻出了千万年的沉淀,雪如鹅毛片片狂舞着。
玉染衣颔首微笑:“我赌了一场!”
赌你会来。只是此话,她不能说。
“我不会因为你,”离容祉看到那夹带着血的劲风几乎把大明离字旗帜撕裂,染上血色。他未有顿口,只是淡举剑迎向玉染衣,“而放弃的!”
他早便告诉过她的。
剑光凌厉闪过,凄厉的闪到玉染衣面上,他看到玉染衣眸子微颤,而笑意愈发的灿烂。只是,太遥远一般,看不清她眉睫。
玉染衣转身对身后三百死士喊道:“古田的儿郎们,举起我们手中的刀剑,刺向我们的敌人!”
不待那战鼓声起,玉染衣狠的一扬鞭,战马飞起铁蹄,冲向离容祉,而那些死士们也都随玉染衣而去,冲向大明军队。
杀戮血腥,殷红的昙花一现。
玉染衣奋起提剑,狠挥铁鞭,飞奔向离容祉,马蹄踏碎这一路的雪片,埋下了无人能知的泪。长剑一扫,刺向离容祉喉口,她剑势疾快,离容祉从未见过,出于自保,离容祉飞扬起剑,挡住玉染衣的剑,谁料到玉染衣却见离容祉扬剑之时,一抹笑绽出,如一现的昙花,转眼就凋谢。那一瞬,剑顿住,而离容祉飞扬起的剑却未及她速度之快,她身子向前倾去,倒入离容祉剑身之中。剑顿时没入她心口,深深刺去。
风声依旧凛冽,而雪,仍是那般肆无忌惮。
她笑着握住那剑身,心口一朵绝艳倾国花,那方古田火光冲天,古田王城已破。
杀伐歇,只望眼前男子。
“你不会武功!”离容祉恍然,心陡然倏地揪紧疼,离容祉疾声问。
有些人,会了剑招,大着胆子往你面前一站,你不知其深浅,反认定其是高手。
就如玉染衣。
雪,下得愈发猛烈,似欲把世间都淹没。
玉染衣笑得无邪,心口血喷薄而出,染上了她白衣,听得离容祉如此问,唇畔那一抹笑得其所,“王爷与我夫妻一年,还不知枕畔人会不会武功?”喟然长叹,却不能怨谁。
古田三百死士不敌离容祉所率的大明精兵,俱被俘。
暮色沉沉,万里只一片苍茫。
有将士飞马来报,已破古田王城,说皇上不费一兵一卒,便将古田王城占领了。
离容祯另率精兵十万,自暮苍山攻入古田。两面夹攻,誓要将古田灭了。
离容祉面上无半分喜色,只带着一脸的狐疑望向眼前女子。
而玉染衣听得那战报时,笑了起来,古田自然是要灭的,离容祯不费一兵一卒,是因为,古田所有的兵马都被玉染衣给制住了,无玉染衣之命,无人会去出兵抗敌的。
身子渐渐不支,手一点一点放开缰绳,无力的身子翩然跌落雪上,如断翼蝶般。
“玉染衣!”离容祉惊起,飞身跃到她身边,稳稳将她抱住怀中,“你……”
“你自是恨我,怨我杀了夙云霓,而今,我死于你手上,你可不可以不要再恨我?”虚弱若游丝的声音自她渐惨白的唇间轻幽幽的吐出。他为何还要那样深的恨着自己呢?而自己能告诉他,那时发箭杀夙云霓,是以为她要杀离容祉吗?若不是怕他有事,自己何必急急出箭?可是,这些,玉染衣能说吗?
手倏地收紧,离容祉心落空一般,“玉染衣!”
他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冲将士们大喊:“传军医,传军医啊!”她的身子,一点一点凉去,让他害怕。离若寒说,莫让玉染衣成为第二个水灵玉,他以为他放了她,她不会重复那条不归路。可未料到,她的不归路,是他亲手结的。
玉染衣微弱的声音透入他耳中,“王爷……不要了,染衣是抱了死心来的!”
“不会的,不会死的!染衣你不会的!”素来清冷的祉亲王,慌了,“染衣,不会死的!”他紧着帮她按住心口,不让那血再漫延去,不让再盛开血色的花。折断那长剑,他不愿看到她如此痛苦。
玉染衣眸子点点晶莹,气若游丝,“王爷,莫恨染衣,好吗?”
她亲手杀了他最爱的女子,他定是对她恨入骨,而如今,以一死,能否偿还了那些恨债?她哀求着那个男子,只求莫恨她。
“我不恨,我不恨!”离容祉急道,抱起玉染衣要往军营方向去,“染衣,你撑住,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才一起身,脚下一软,重重跌入雪中,雪花溅起,而他们彼此发上,已经覆上斑白。
离容祉声嘶力竭的喊道:“染衣,你撑住啊!”
他并不愿看到她有事的。
唇子缓动,眸子无力垂着,“染衣赌了一场,赌王爷会自玉门关攻古田。若是赌赢了,染衣赢了一世,终有人伴。若是赌输了,染衣也赢了一世,还有相思。”
见,或不见,就在那里,一世相伴至死,或是一世相思至死。
风雪突然缠绵起来,不休不止。
离容祉怅然若失的望着怀中那个女子,她的痴情,竟是他惊的。他知她对自己有情,可未料过如此之深。
成婚那一晚,他对她说,我娶你,只是政治交易,可并不代表我与你都要将彼此心交出去,这场交易才是完整的。我们已经沦为交易品,但我希望我们,能把自己的心守着。
他自娶她时,便告诫过自己,与她之间,不过是一场交易,不须动真心的交易。
而她,傻乎乎的说,我如果想喜欢你,做你心上的女子,不是交易品呢?
她从未将这场婚姻当过交易品,如果,她嫁的是离容祯,许不会那样痛苦,而她,偏偏嫁的是自己这个祉亲王。她定是以为,嫁了亲王,少了后宫争宠之事,是幸。却不知,失了心,乱了情,于他,却是对她的大不幸。
玉染衣手自腰间摸索许久,终是摸出一块古玉令牌,满手的血染尽古玉令牌上,映着白雪,孤独却惊心,“王爷,染衣与王兄皆不愿战,不愿百姓受苦。此令牌是古田军队调动之物,拿此令牌,无人不从。”她颤抖着手将令牌交于离容祉手中,笑向他,“染衣求王爷,善待我古田百姓。史书上,请王爷写古田灭亡是因玉染衣叛国,毒杀兄长,引明军入境而亡国,与他人无干。”
离容祉瞳子噙泪,悲戚恸伤,寒风冷落,此时心中的情劫,无人能解。怀中女子气息一点一点的弱下去,而那一剑,是他亲手刺上去的。
“染衣!”她何苦如此?
“王爷,好不好?”她恳求着,用尽生命最后的气力,成全他的天下,亦让世人不骂她的王兄胆小怕事,还保住古田无辜百姓,史书的骂名,就让她一人承担了,女子终是祸水。
“王……”他为何犹豫,为何那样不决?玉染衣眼中的离容祉,不是这样的人,他决断杀伐,从不会犹豫的。
“好,好,只要你撑住,我都听你的!”离容祉拼命点头,抱起玉染衣走回军营,“染衣,你撑住,什么都别说了,一定会好的!”一步一步走得稳稳,他要救回她,要带她回大明,他要好好爱她。
玉染衣颔首,笑意绽在唇畔,此方归路,是她想与他去的地方。
只是,那方太遥远,看不清将来。
“王爷,你会宠爱染衣的,对吗?”她颤音问,却极平静。她不过是寻常女子,宠也要,爱也要的。
你若许我半生宠爱,我必予你一生欢颜。相伴于林间,了却尘缘,只为与你厮守至白首。可是离容祉会宠爱自己吗?她此生的夙愿,便是与他白首。
而她看到,他眉心眼底,尽是担忧。
他只望着前方路,坚毅的唇认真的道:“染衣,我们回家!”
心顿跌落,笑嫣然。他的话,比那剑还寒,刺破她的沦陷。
终是缓慢抬手,握上心口那断剑,暗里咬紧牙关,拔去了心口剑,撕裂的痛,停驻她生命。
身后花开成红雪,凋谢也无人能知。
她朦胧的抬起眸子,似是看到他发上所覆的白雪,笑微微,“王爷,染衣想与你白头到老!”
这一路走回去,她与他,算不算是共白头?
离容祉郑重答道:“我们白头到老!”
苍茫天地间,红尘浮生,是否这样也算是白头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