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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轩不答话,只是向后退缩着。
她并不怕他,只是怕他会带走自己,而后,一切的发展,是她所不能阻挡的。
秋水眸子抬起,望住耶律哲,若他步再前,她便退入那冰湖之中。
红色云纹靴踏于雪上,雪咯吱声微响,琼玉自梅树跌落。
终于,他步子顿住,痴望青轩,“雪鸾,怎么可以怕我呢?你怎么可以怕我?”自言自语着,“如果当年你给我一耳光,打醒我,我又怎么会丧心病狂的把你送到他们二人手中?”
听他的话,青轩只觉得恶心得紧,胃里翻了天,俯身呕吐了起来,腹中的孩子,并不那么安静。
耶律哲凝起桃花瞳子,眉也皱起,“是谁的孩子?”
青轩扬唇冷笑,可心里也怕得紧。
“离容祯的?还是玉染弦的?”他再度问。
青轩站起来,衣上还有雪碎,发髻也有几瓣零乱的梅,梅艳压却凤钗芳。
耶律哲突然笑起来,瞳子闪忽不定,时而喜,时而怒,决断也似是拿不定,指尖拈一瓣梅,轻轻弹向静儿,打在静儿身上,解开她的穴道。
穴道一解,静儿便足尖巧巧踢起剑,飞身一跃,握剑刺向耶律哲,耶律哲唇噙冷笑,一侧身,避开了静儿的剑,指尖一抬,轻轻松松夹住了那刺过来夺命软剑,一转,便将那剑折成几截,片片飞向暮苍冰湖,数声破冰,沉入了千年冰封湖底。
静儿脸色大变,她不是耶律哲的敌手。
淡笑挑起桃花瞳子,“我只败在离以沫手上!还不带了你们王后回去!”前一句是冷笑,后一句是冷喝。
这一句话,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定,终于阂起桃花瞳子只道三个字,“你回去!”这是对青轩说的。
静儿快步走到青轩身边,要扶了青轩回去。
苍山暮雪,终年不见阳光,只是一片洁白琼瑶。冰封此处的,不止是千年冰湖。
青轩未料到耶律哲这样轻松的就让她离去了,这是她十分意外的事,瑟瑟寒风侵上她身,只疑惑着耶律哲会这样轻易放开了她。
不犹豫,转身便走,耶律哲若是放了她,那么,将来屠空云城的事,是不是已经改变了?她不会再等耶律哲反悔的。
才走开几步,就记起玉染弦,不禁又顿下步子,回头看一眼耶律哲。
一拢红衣,妖娆艳魅,那桃花瞳子在见到她转头时,流转轻笑,是戏谑之笑,“玉染弦为你猎那百年白狐,跌入雪山深谷,此时只怕已经冻死!”
耶律哲的话,总是半真半假,可是这一句,青轩不想去怀疑,也来不及怀疑,与静儿快步离去。这冰湖,回荡她急慌的脚步声,空悠悠。
如那一缕冷香,渐行渐远。回头,也不为他人。
一抹妖红潋滟,目送那女子,终是笑凝住。桃花瞳子,不再妖娆,只深深黯然。
“出来!”低喝一声。
木屋里走出个男子,面容清瘦,却瞳如寒星,望着那女子去的方向,一丝恨意掀起瞳子里的寒,“为何放了她?明知她是贺兰玦要的人,为何还放了?”
扬手,一耳光挥到那男子面上,“本王的事,何时轮到你来指手划脚了?”
血腥自嘴间漫开,却狠狠咽了下去,脸上恨如烟云散开,不留一丝痕迹,“顾君宇知错了!”低垂下头,一态恭敬。
“当年,就是想着用她来挑起玉染弦和离容祯这二人的矛盾,如今,雪鸾不想,却也成就了本王的心,为何还不放她,让她成为这祸水?古田必然不是大明的敌手,若是与我联手,还有几分胜算。玉染弦心虽向往安逸,但若让他当个亡国之君,他定然是不会的。更何况,为了雪鸾,他也会与离容祯一战!”
耶律哲冷看顾君宇一眼,“雪鸾是本王的人,你若是敢因为顾青枫之死动她半分,别怪本王翻脸不认人!”
顾君宇低头,却道一句:“我可不动她,只是,王爷与她毕竟是亲兄妹,若是此事传到别人那里,于王爷不利!”刚刚耶律哲那般待耶律雪鸾,“而且,贺兰玦那里,王爷要如何去交待?”
耶律哲噙一抹冷笑,“贺兰玦要她,本王自然把她献去,只是,现如今还不是时候!”黯然在瞳子深处,隐隐约约,似是无人能察觉,“告诉夙霓裳,若是想复国,就好生待雪鸾,夙云霓给雪鸾下的毒害了雪鸾不能开口,她必然知是如何解!本王的妹子要当古田的王后,自然不能是哑后!”
眼前,浅蓝,幽香。暮苍雪山,冰湖畔,凝结无情。那个女子体内毒已清,而如今,失声之疾,也得治了才好!
“是!”顾君宇应声道。
梅开正是时候,却一树梅败,终拂去衣襟上雪花,转身下山。
顾君宇站在原地,看耶律哲远去的身影,渐成一朵梅艳。许久,冷笑。
那个自称狼族之王的男子,心竟也有柔情?笑得几近癫狂,耶律哲该是这世上,最可笑的人了吧,居然爱上了自己的妹妹?
“哈……哈哈……”
笑向天地间,狂放不羁。
顾君宇记得,耶律哲本是要带走那个女子,本是要践与贺兰玦之约,将耶律雪鸾献给贺兰玦,结果,见到她有孕,却放了她离开。
耶律雪鸾,命中注定是个祸水。
可顾君宇却不得否认,那个女子笑意浅浅时,悠悠眼眸缓缓抬起,便是没有言语,也足以让那些男子动心,更何况,她天生倔强,从不屈服于任何男子。那是所有男子都想征服的女子!不过是征服欲作怪罢了!
湖水被风吹皱,点点斑斑似是相思。
风铃送来清音,东窗早已泛白。
相对一夜,俱是无语,青轩是有话不能言,而玉染弦,是不知该如何说。
暮苍雪山之巅,青轩寻到玉染弦,白狐已死,而他,疲惫不堪的躺在了雪上。
血染红白雪,不知是他的还是那白狐的,连他那温润如玉的面容也染开鲜红,纵是如此,脸上还是扬起兴奋的笑容,似是满足。大口大口呼吸着,他倦极。
雪山巅,并非传说中的那么寒,只是,空气有些稀薄,像是凝结住了。
默默伫立在远方,看着那个男子,终于心乱,终于,慌乱了这一切。
苍茫的天空,而那个男子,却如此清晰的出现在眼前,她震痛了眼眸,震痛了心弦。
她都已经告诉他了,她不是顾青轩,不是他曾经深爱过的那个女子,为何他还这样相待?不语,只是相望,或是,他没有察觉到她的到来,只是她一人看着他。
然轩居之中,她不知要如何去面对那个男子。
反是玉染弦回来,便将白狐交给了静儿,让她赶在立后之前,为青轩制成这件白狐裘衣,静儿自然点头,立下军令状,说一定不会让夫人与王上失望的!
青轩转身进屋,古田文武官员听说了是青轩亲去了暮苍山寻回了国君之时,都纷纷赞这个女子将来定是古田之福。因为,甚少有女子敢去暮苍山,而这新王后,可说胆识过人。这等女子,也难怪王上多年不立后,只为等她了。
风铃声还在叮叮咚咚的响着,奏一曲深情眷恋。
东窗泛白,玉染弦站起身来,走到青轩面前,扶着她肩,轻声道:“雪山极寒,你不该去的!”
青轩不让静儿说遇见了耶律哲之事,她不愿惹太多是非,而静儿,自也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的。
玉染弦不顾自己,一夜无言之后,竟对青轩说这一句话,青轩心里一片疼,轻推开玉染弦的手,他不是知自己的心吗?为何还要这样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