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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扣直播和小瑞白解约#的热搜挂在第17条。
言无恙进去看了一眼,说是主播许瑞白和纽扣平台闹掰,正要出走,可是解约就要面临着赔偿大量违约金的窘境。网友议论纷纷,粉丝和骂许瑞白的人对骂,事态不妙。
[为什么这样菜又low的人能当主播啊?难道不应该给观众树立个好印象吗?]
[这个主播终于翻车了,感觉整容脸就只能骗骗那些未成年小姑娘粉丝别杠我,你们什么素质大家都知道。]
[还记得上次他网暴素人主播吗,还侮辱女主播说人家菜得抠脚,他也没好到哪去啊……]
一时之间,许瑞白黑料蜂拥而至,眼红他的人太多了,其中不乏带节奏的电竞圈其他人。
言无恙之前和许瑞白住一起的时候都会帮他维护形象,知道他有的时候脾气直就不让他多说话,尤其是不能对各种事件轻易发表自己的看法,别人站队撕逼也不要参与,有人要跟他套近乎也不能跟人掏心掏肺。
言无恙这都是切身经验之谈,因为他知道言家之所以墙倒万人推,就是因为父亲言正升太容易信任他人又口无遮拦。
上天给予的东西一共就那么多,不透支福气才能细水长流。
可是许瑞白太年轻了,表面上听话,脾气秉性却难改,有时夜间直播,言无恙也没精力盯着他看,更没那份义务。
很多人趁乱发他的旧直播录屏,直播中的他说着垃圾话,还砸键盘,感觉就像是精神病患者。当然下面的评论也没辜负博主一片心意,纷纷说他这是癫痫。不过言无恙还是一眼看出来这些视频都是经恶意剪辑的,以前许瑞白是犯过错,可怎么都不至于要像网友们说的那样被封杀……
同样是经历过网暴的人,言无恙非常能感受许瑞白的心情。他很长时间没发微博了,现在也没出去解释,言无恙打开微信找到他,想了很久,不知道该不该说些什么。
最后还是问了一句:“纽扣真的要和你解约?找好下家没有,违约金怎么办?”
许瑞白回得很快,他说:“大不了不播了。”
这是当初言无恙在他面前说过的话,但因为真的热爱,所以这种话只是无奈之下的叹息,如果真的面临放弃,就会知道这究竟有多么艰难。感同身受,言无恙从这短短六个字的回复中感受到了许瑞白的痛苦。
从朋友的角度出发,他当然希望许瑞白更好,他看着观众们对他的喜爱,偶尔还会刷到他的短视频集锦,身为他朋友与有荣焉。
他不想看许瑞白就这样一蹶不振,更何况还要面对经济赔偿。言无恙知道欠钱是什么样的滋味,甚至还夺走了母亲的生命。
他回:“什么事都可以解决的,我认识纽扣的老板,也许我可以帮你。”
许瑞白:“哈?贺明希是吗?你怎么知道不是他搞的我。”
言无恙:“有证据吗?”
言无恙震惊之余,本来是想问他有没有什么证据,如果确认了是贺明希再做打算。而很多时候文字交流会让人误解情绪,在许瑞白看来,这就是充满质问的一句。
他平复了心情,回,“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他的,我算个什么东西也值得他让人搞我。”
言无恙一看就知道他误会了,因此迅速给他发了语音通话,先解释,“我刚才不是那个意思。”
许瑞白闷声回:“嗯。”
“这样吧。”言无恙道:“你能把事情经过告诉我吗?看有没有办法能解决……”
许瑞白也就简单地总结了:“昨天直播的时候我和一个主播碰上了,粉丝在两边直播间里带节奏,反正弄得挺难看,我被强制下播了,那主播是蓝星的,还挺嚣张,说他认识纽扣的人,要封杀我,今天我直播前超管跟我说不用播了,纽扣高层的意思是要和我解约,就是说我得罪了人呗……”
“那就是蓝星的主播和纽扣高层有关系,背景很深啊。”言无恙道。
许瑞白的声音听起来也没什么不同,似乎很平静,“解约金我赔不起,不过赚的钱都能还他们,我也累了,哥,我太累了……”说到这时,他的声音才越来越弱,听起来似乎哭了。
还是个没有毕业的大男孩儿,面对网络的乌烟瘴气,被人喜欢的同时就一定会被人讨厌,一举一动被人盯着,直播间里有固定黑粉天天辱骂。纽扣的十大主播之一,站得有多高,盯着他的人就有多盼着他从高处跌下来,最好摔得粉丝碎骨,再也站不起来。
也不知道受了这样的打击究竟能不能挺过去,在他人看来也许没多大的事,但只有当事人才知道事件本身多么令人痛苦。
言无恙都有些想哭,成年之后他很少掉眼泪。他等许瑞白情绪平稳下来才说:“不能就这样一言不发,如果你还想继续走这条路,就一定要发声,无论怎样都一定要写一个道歉信,以后你就想看着所有人继续抹黑你吗?提到你的时候人们不会感到可惜,只会觉得这是你应得的下场,这也是黑你的人最后的目的。你退出了,他们高兴了,在所有人看来你就是个逃兵,是个失败者,从此以后不配和他们相提并论。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你可以继续站着把钱挣了,一定要站起来。”
平稳的语气,却给人安定人心的力量,许瑞白不知道听进去了多少,过了会儿,他才问:“言哥,你也是这样想的,这样做的吗?”
突然间,言无恙觉得他似乎意有所指,可他不在乎了,“写一份声明吧,写完后发给我看一眼,如果没问题再发。”
“你希望我这样做,是吗?”
“……”言无恙不知道如何回答,他说,“你想的话就去做,人生是自己的,我绝对没有替你做决定的意思。”
“我以前希望自己更好,更优秀,也许就会被人看到。可是最近我才发现,好像怎么努力都没用。看不见的,还是看不见。”
许瑞白说完这句话就挂断了,言无恙不知道他有没有去写声明,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样的选择。他心中只有一种浓浓的无奈感,一边感叹造化弄人,另一边,又知道他们每个人都在自己的路上努力。可他和许瑞白注定只有那么一丁点交集,绝无交缠。
因为他的命运已经和贺明希紧紧缠绕在一起。
想到这,门口有声音,他探出头看了眼,贺明希回来了。
因为有上次的经验教训,言无恙知道什么事都不应该瞒着他,所以也就非常自然地说了句:“我有事要说,谈谈吧。”
两个人在沙发处坐下,贺明希长腿随意岔开,人靠在沙发背上,很放松的姿势。他脸颊有些红,似乎是喝了酒,离得太远,言无恙没闻到。
言无恙先说了许瑞白的事,简单概括了下,随后好奇地问:“这事儿你知道吗?”
“什么意思?”贺明希回来后听了他拐弯抹角的质问,“你觉得是我让人做的?”
“不是。”没想到他突然发脾气,言无恙否认的同时又觉得他的态度十分可疑。
“那他要解约的话你也应该知道吧……”
“言无恙,你有什么毛病?”贺明希突然站了起来,拿起茶几上的矿泉水咕噜噜喝了几口,喝完才继续问,“他找你告状了还是怎么的,轮得到你来替他出头?你为了别人还来质问我?”
他的话没说完,尽管如此,言无恙还是从他的眼神中看见了三个字,“你也配?”
“是你之前说的什么事都让我直说别瞒着你。”言无恙道:“你要是没做就没做,生气只会让人觉得你心虚。”
“我心虚?我心虚!”贺明希气愤至极连问了两声,到最后伸手指向门外,“赶紧给我滚,别让我看见你!”
这样的贺明希他见过太多次,他们之间的地位本不平等,到最后灰溜溜地滚,等贺明希消气后再滚回去,已经成了他的习惯。
言无恙看了贺明希一眼,他的前胸有水渍,一张脸沉着,激动的情绪已经平稳许多。
只是简单几句争吵,言无恙觉得现在走也解决不了问题,他甚至主动用缓和的语气道:“我一开始没有质疑你……”
“不走?”贺明希瞥了他一眼,拿出手机打了电话,那边一接通,他就说:“谦和,过来一趟,房间号发给你。”说着将手机随意一扔,又躺回了沙发上。
言无恙只觉得这一幕格外刺眼。
最近一段时间他早有感觉,觉得他终究会忍不下去,只是时间的问题。他有韧性,又倔,走进了死胡同后都要四处敲敲打打,看看是不是真的无路可走。他习惯性退让,次次认错,贺明希却用实际行动打他的脸。
如果人生是一部小说,他恐怕都被骂成贱受无数次。言无恙攥紧了拳头,问:“你有必要这样吗?”
贺明希没理他。
言无恙说:“你答应过我……”
贺明希:“随口一说。”
“好的。”
言无恙深深地看着他,好像要把他的轮廓刻下来一样,在不知不觉中,走到尽头的那天被突然提前,令他有些措手不及。
他的底线摆在这,他把一颗心也完整放在贺明希面前,没得到多少反馈。言无恙也累了,他平静地道:“我知道了,以后我不会再来烦你,贺先生,我太不识趣,不适合当情人。”
贺明希看他这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不遗余力地嘲讽,“你倒很有自知之明……”
俩人在一起时也没明说,也没弄什么协议之类的东西,两年间贺明希在经济上照顾言无恙,言无恙在生活上照顾贺明希,算是互相帮助。
言无恙口头承诺过,若是日后有了钱就还他,当时贺明希还只是轻嘲,反问他是下辈子才有钱吗。
总的来说这两年快乐与痛苦一样多,言无恙想自己应该歇歇了,也许放下才能走更远。
他把手伸向贺明希,“我证件可以还我吗?”一会儿他要是开房,没证件可不行。
贺明希从钱包里翻出他的身份证扔过去,落在地上。
言无恙捡起后回去收拾了东西,动作很快,一刻都不想多留,称“落荒而逃”也不为过。逃到门口,还是没躲过去,他一开门就撞见了刚要摁门铃的乌谦和。他穿着睡衣,神情高贵而慵懒,好像血统纯正的布偶猫。
见到言无恙,他眼前一亮,似乎在思考他和贺明希之间的关系。
“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乌谦和噙着笑问。
正是时候,贺明希正需要你。
但往下想,言无恙就想不下去了,他从乌谦和身边侧着身子过,一句话都没和他说。
望着他拎着出差包走远的身影,乌谦和心想,唉,没礼貌的小家伙。
走到里面一看,贺明希正躺在沙发上生闷气,乌谦和走过去问:“你新男朋友啊?看起来可不太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