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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二章

　　天边已经有了些零星的微光，曙色渗透了云层，黑夜和白昼交融在一起。

　　陆见深已经有了反应，宿醉的他脑子还有几分不清醒。

　　一晚上挺尸，半个身体悬空，都没睡在床上，骤然起身的时候腰部剧烈疼痛。

　　陆见深脸色略一扭曲，僵硬的缓了许久，足足五分钟他才立直了身体。

　　——真是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

　　夏黎捂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微微掀开一道缝隙，把陆见深的动作看了个一清二楚。

　　太惨了，人间惨剧。

　　不知道为什么还有点沙雕。

　　陆见深没有注意到夏黎在装睡，目光缓慢的移到了外面。

　　“……知砚？”

　　陆见深站起身走到了阳台，身体仍是僵直的：“你在洗什么？”

　　林知砚：“你昨晚酒醉，吐了夏黎一身，我帮他洗衣服。”

　　夏黎：“！！！”

　　哪有吐一身！？

　　还有林知砚怎么在给他洗衣服！！

　　夏黎震惊的脸色快要隐藏不住，废了好大力气才按捺下来。

　　陆见深额头愈发疼痛，对这件事完全没有任何印象。可既然林知砚这么说，一定不会骗人：“……抱歉。”

　　夏黎：“……”锅就这么主动背上了？

　　陆见深回望身后：“他没事吧？”

　　林知砚眼神微微闪烁，依旧笑得柔和：“他昨天突发胃疼，你喝醉了又非得缠着他不放。”

　　陆见深：“……胃疼？”

　　林知砚：“是啊，疼得身体抽搐，一直在冒汗，脸都苍白了。”

　　夏黎：“……”

　　林知砚形容得这么严重，他都觉得自己身患重病，马上要嗝屁了呢！

　　陆见深一听，方才‘吐夏黎一身’的疑惑完全消失，毕竟他对这件事情根本没有任何印象。

　　而如今陆见深的心里生出万分愧疚，昨夜和夏黎的争吵，他还能记得起来。

　　看来知砚说的是真话。

　　没想到夏黎那个时候就已经开始疼得这么厉害了吗？

　　那自己还拽着他不放？

　　陆见深尝到了苦涩：“夏黎的身体原来这么差了。”

　　林知砚微微侧着脸，整个人陷在黑暗中，看似温柔，可声音里却带着冷淡：“你已经让他这么痛苦了，就不能别折磨他吗？”

　　陆见深恍然从他柔和的表情中，感受到了尖锐和病态，像是被剥开了外壳，露出里面的尖刺。

　　陆见深心头一紧，微微发凉，连宿醉的脑子顿时清醒。

　　然而下一秒，林知砚恢复了正常，笑着对他说：“阿深，你不会往心里去吧？我也是看夏黎太痛苦了，才会这样说。”

　　陆见深哑然，又陷入了那份自责。

　　“是我不对。”

　　林知砚没有再应答，而是把衣服冲洗干净，又拿了晾衣架，晾在了阳台上。

　　这动作娴熟无比，像是做过很多次。

　　可陆见深却知道，林知砚是个画家，很注重自己的手，从来没有做过这些事情。

　　陆见深：“我都不知道，你会洗衣服。”

　　林知砚唇角弯起，有种病态的甜腻：“脑子里演练过很多遍。”

　　陆见深：“？”

　　他尚未深想，下一秒便看到了林知砚的手。

　　明明已经受伤，他却非要去沾了水！

　　陆见深拔高了声音：“知砚，你……！”

　　林知砚的眼神极冷，他将手指放到了唇边，做出一个嘘的手势。

　　“安静些，夏黎睡着了。”

　　而说这话的同时，他手背又渗出了血珠。

　　血痂被冲了干净，露出里面鲜嫩的肉来。

　　仿佛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是不能吵醒沉睡中的夏黎。

　　陆见深心脏震颤，心脏微微颤栗。

　　最后就连他自己也觉得莫名。

　　明明他所认识的林知砚，温柔、又最需要别人保护了。

　　—

　　夏黎根本没看得清他们两人的表情，只是从那刻意压低的声音里，听到了一两句而已。

　　抵不过困意来袭，夏黎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等夏黎醒来的时候，已经快接近中午了。

　　阳光无比刺眼，一股脑的撒入室内，仿佛昨天的暴雨都是假象。

　　夏黎惊出一身冷汗，赶忙洗漱后便去到了训练室。

　　没想到所有人都没责怪他，还一派嘘寒问暖：“黎哥，你没事吧？怎么不多休息一下，还勉强自己起来了？”

　　夏黎脸色苍白：“抱歉，我没耽搁你们吧？”

　　“你还在担心这个啊？千万别逞强！”

　　“是啊，听说你胃溃疡？”

　　“什么胃溃疡，我听说是胃穿孔！”

　　夏黎：“？？？”

　　哪里传来的谣言！

　　夏黎摆了摆手：“不至于，不至于。”

　　他的目光忽然瞥到了旁边，陆见深一直在训练，却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谁都不敢轻易靠近。

　　在自己赶来训练室之后，陆见深才有了点儿反应。

　　众人小心凑到了夏黎身边：“深哥好像心情不好，跳舞姿势都很僵。”

　　“特别是那腰，就跟生了锈似的，弯下去的时候特别费力。”

　　夏黎：“……”可不是生了锈吗？

　　一整夜挺尸，床只睡到一半，半个身体都悬空，腰不疼才怪！

　　由于明天晚上就会开始主题曲的录制，所有人的神经都紧张了起来。

　　夏黎中途一直没有别人的训练量那么大，却跟工作人员借了个平板，连舞者的身高数据都要到手了，就是为了在大脑计算每个动作的位置。

　　这中间起码看了千遍，早就烂熟于心。

　　最后时间，当然得努力。

　　他将平板放到了地上，开始练起舞。在那个瞬间，夏黎就像是天然的发光体那样，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你们有没有觉得，黎哥比陆见深跳得更好？”

　　“陆见深跳得我好腰疼……”

　　“别说了，我觉得我的腰也疼起来了！”

　　众人纷纷扶住了自己的腰，一副被传染的苦逼样子。

　　都怪陆见深！一大早给人洗脑！

　　“黎哥除了每天看平板和拿哑铃，根本没怎么练习吧？难道这就是跳得好的秘诀？”

　　众人目目相觑，要是平时他们绝不会相信这样的话。可在看到实际效果之后，几乎全员都在心里记了小本本。

　　不能落后！

　　时间很快便过去，转眼已经到达了晚上，训练室依旧没几个人愿意离开。

　　没想到这个时候张溪却爆发出一个惊人的消息：“广告门面的候选暂定夏黎了。”

　　林知砚这么快就做出了选择？

　　可恶，还没争就只能被迫放弃了！

　　A班的人长期和夏黎待在一起，又在今日重温了他的实力，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而其他班，便颇有微词了。

　　齐钰早就饿得受不了，等着夏黎一起去吃饭呢。

　　两人路过D班时，尚在转角处，便听到了里面的对话声：“夏黎没走后门我都不信，连林知砚都被他蛊惑了。”

　　D班另一人：“陈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陈觉：“那张脸长成这样，不仅周洛书和陆见深开始维护他，现在连林知砚也……啧，恐怕早就不干净了。”

　　话只说到一半，所有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无非就是说夏黎出来卖的，还到处招惹人，不止卖了一家，恐怕屁-股都烂了。

　　齐钰听得火冒三丈，恨不得上去套陈觉麻袋，从后面打上几闷棍！

　　他冲动的走了进去：“你说谁不干净呢！”

　　夏黎：“……”

　　冲太快，没拉住。

　　夏黎正准备进去阻止，还未迈动脚步时，便看到对面走来的林知砚也进到了D班的训练室。

　　夏黎连忙躲到了转角处，满脸的纳闷。

　　齐钰冲动要打人也就罢了，林知砚这么柔弱，绝对是别人打他的份儿！怎么也冲动！？

　　里面的冲突仍在继续，齐钰纵然嘴巴厉害，但也抵不过那么多D班的人。

　　两边闹成了一团，在这样下去事情只会更大。

　　齐钰和陈觉的脸上都挂了彩，又是冲突最前端的人，自然无法消气。

　　“齐钰，你TM的疯了！”

　　“说谁呢！不是你在后面造谣？”

　　当林知砚进来时，双方全部愣住了。

　　林知砚轻柔的说：“广告门面的事不光是我决定的，你们有什么火大可以去跟张导发。”

　　林知砚的语气不快不慢，又柔和得像是羽毛那般，却让人心底一颤。

　　他们哪里敢？

　　底下人低声抱怨：“好处全都让夏黎得了，凭什么……”

　　林知砚长睫微垂，眼罅间透着阴郁。

　　这些人有什么资格和夏黎比？

　　他说出的话仍然柔和，给人如沐春风的错觉：“我记得训练室的摄像机是二十四小时开着的吧？”

　　陈觉：“摄影机我……”

　　他眼神望向那边，后面的话戛然而止，脸色刷的一下变白。

　　明明用衣服盖住的，什么时候被拿下来了？

　　林知砚：“这么好的素材，你们猜张导会不会放过？”

　　D班所有人都被吓住了，倘若节目播出，那他们才是真的死无葬身之地。

　　这样公然说人坏话，不过是出自嫉妒。

　　所有人都开始明哲保身。

　　“这事儿都是陈觉在说，跟我们没关系。”

　　“是啊，我们刚才就觉得夏黎实至名归，陈觉非要挑起事端。”

　　陈觉：“你们！”

　　林知砚笑了起来：“原来就只有你一个人啊。”

　　轻飘飘的话，不仅孤立了陈觉，还砸得陈觉头晕脑胀，像是千斤的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分明看着那么弱！

　　陈觉满脑子都是完了，上一次的事不仅让金主抛弃了他，现在连节目里的形象都维持不住了吗？

　　他眼眶赤红，不知不觉迁怒了林知砚。

　　偏生齐钰还在旁边冷嘲热讽的刺激他：“也不知道是谁不干净，还破人家脏水。”

　　这话是什么意思？

　　齐钰和陈觉是同一家公司，难不成知道什么内情？

　　D班那些人的目光瞬间变得鄙夷，恨不得立马跟陈觉拉开距离。

　　陈觉大脑的弦完全断裂，竟朝着里面看着最弱的林知砚举起了拳头。

　　林知砚单手将他的拳头挡住，纱布开始渗血。而他仿佛不知道疼似的，笑得阴郁：“原来是恶人先告状。”

　　这一句话，便是定棺盖板了。

　　夏黎终于忍不住从门外走了进来。

　　林知砚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手上的力道就松了，仿佛自己真有多弱似的喊了起来：“好疼。”

　　齐钰：“……”哥哥诶，你刚才可不是这样的！

　　他忽然想起了某个表情包——

　　我好弱，我装的。

　　夏黎冷着脸：“陈觉，如果不想别人把你的事情都抖出来，最好闭上你的嘴。”

　　他又望向林知砚：“没事吧？”

　　林知砚眼睫上沾染着碎钻般的泪珠，一副强忍着疼痛的表情：“没事。”

　　夏黎默不作声的拉着林知砚离开，一同回到了宿舍。

　　夏黎：“自己这么弱，以后别动手了。”

　　跟来的齐钰脸都麻木了，林知砚弱什么了？

　　舌战群儒啊！

　　明明在笑，那些话就跟刀子似的，戳得人心脏都快受不了了。

　　没看陈觉那脸色？简直刀刀割脸！

　　齐钰望向林知砚，看到他脸色苍白，好似真的被吓得不轻。

　　齐钰：“……”

　　又想到一个表情包——

　　我哭了，我装的。

　　他死死摇头，林知砚好歹帮了他们，不能把人想得这么坏！

　　夏黎望向齐钰：“帮我找干净的纱布和酒精。”

　　齐钰跑得飞快，等把东西交给夏黎后，齐钰眼见时间已经不早了：“我先去食堂给你带点东西。”

　　宿舍内就只剩下了两人，夏黎脸色紧绷，发现林知砚手上的伤口异常凄惨，血液几乎和纱布黏在了一起。

　　他好不容易才把伤口处理干净，重新为他包扎。

　　原以为林知砚会喊疼，没想到他倒是有骨气，硬是一个字都没吭。

　　“下次别为我出头了，我不在乎这些。”

　　夏黎面颊微红，“还有……你早上给我洗了衣服，谢谢。”

　　还好他把内-裤藏得好，不然夏黎严重怀疑林知砚会一起洗了！

　　这好像是夏黎第一次和他道谢？

　　心里笼罩的阴郁，像是被阳光驱散的乌云，快要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有和夏黎待在一起，才令林知砚感觉自己像个正常人。

　　林知砚眼神发亮：“我下次还帮你洗……”

　　夏黎：“不用了！”

　　这么羞耻的事，他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林知砚失落的问：“那你喜欢什么？”

　　夏黎：“？？？”

　　怎么绕到这个上面来了？

　　就算有喜欢的东西，他也不会告诉前情敌。

　　夏黎绞尽脑汁，余光瞥到了桌上的杯子，便随口说了句：“我喜欢杯子，有点收集癖。”

　　说罢，他还干笑了两声，以示尴尬。

　　太随便了，就连他自己都觉得好敷衍。

　　林知砚心满意足的离开了宿舍。

　　他的眼底跳动着病态又愉悦的光，看着手上的纱布，竟忍不住靠近亲吻了一下，仿佛这样的疼痛于他而言是极致的享受。

　　一点、再多一点，想要占据对方哪怕丁点儿的注意力。

　　真好。

　　这次是夏黎主动拉着他走的。

　　—

　　夏黎简单的吃了点儿东西，就去训练室练到了深夜。

　　他之后是和齐钰一起回来的，里面没什么贵重物品，自然就没有锁门。

　　打开宿舍门的一瞬间，两人看到堆了一整个床的杯子，各种款式，各种颜色，长的短的，竟然全都有。

　　齐钰沉默：“夏黎，你是遭变/态盯上了吗？”

　　夏黎脸色凝重：“好好说话。”

　　齐钰指着里面，声调拔高：“这不都是证据！竟然还有这么绿的杯子，太丧心病狂了！”

　　说着，齐钰赶忙把那些大大小小的绿杯子抱了出来。

　　正巧陆见深回来了，齐钰怀里抱得太多，没能拿住，忽然全都砸到了陆见深脚边，像是地球对月球的天然吸引力似的。

　　陆见深的脚本来就被哑铃砸过，现在又被大大小小的杯子砸了。

　　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夏黎：“……”

　　陆见深：“……”

　　滚落的杯子还不断往陆见深脚边凑。

　　嫩绿、苍绿、荧光绿、翠绿、大大小小的绿色全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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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见深和绿之间的关系：地球对月球的天然吸引力，围着他转哈哈哈哈。

　　抱歉今天上午有事更晚了。

　　封尧应该是两三章之内就会出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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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生后我回苗疆继承家业》——燕孤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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