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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章

　　羡慕这种东西不能在心里多想，不然容易造成心理失衡。徐昭楠把那点小情绪抛在脑后，很快继续投入到了学习和赚钱的两大基本主调里——马上就要期末考，能不能拿奖学金就看现在的知识存储度了。

　　一直以来看徐昭楠不爽的曹梦纠结于自己的小秘密是真的被知道了，还是只是被炸胡了，这几天都和徐昭楠错开或者当没看见。宿舍里没了时时刻刻都盯着她想要刺她的舍友，加上各科复习的顺利，兼职薪酬准时发放，徐昭楠好心情一直显现在脸上。

　　就连刘芹都发现她这几天的笑比以往多多了。

　　“哇，你最近春风满面的，老实交代，是不是背着我有好事将近？”刘芹搭住她的肩膀调侃。

　　“我上哪找好事去啊。”徐昭楠摆摆手。

　　刘芹往她那边压了压，压低声音道：“谁说的？就你这长相这气质，都被搭讪多少回了，上回那学长不是还~~~只要你点点头，好事不就来了？”

　　徐昭楠不为所动：“不行，谈恋爱影响我赚钱的速度，还增加我钱包的负担，拒绝。”

　　虽然刘芹知道一些她家里的情况，但更深的那些，她没接触过，不知道。

　　自己的情况自己知道的最清楚，谈恋爱那是耽误对方，在没有挣脱自己的家人之前，徐昭楠不会考虑这个极度奢侈的事情的。

　　而且她没有和刘芹说过的是，因为这么多年接触最近的异性是养父和弟弟那样性格的人，她对于男性已经产生了一股抗拒之情——一想到未来伴侣的性格会是那样的，她就浑身起寒毛。

　　她甚至觉得自己以后很可能孤身一人过下去，直至死在某个无人知道的地方。

　　刘芹叹了口气，夸张的摊了摊手：“看来某位学长的早餐，我是吃不到咯~”

　　徐昭楠乜她一眼：“别说我，你去找你自己的那个早餐啊，就在你手机里，掏出来让我看看。”

　　“不要不要，我才不要他的早餐！”

　　两个女孩笑笑闹闹着，洒下了一路的欢乐。等快要上教学楼的时候，刘芹才拉扯着徐昭楠：“你快看，昨天那个秦总的人像海报居然在那立了一张诶！”

　　这样的巧合让两个女孩有点好奇，想要走近些去看看上面写了什么。

　　突然手机铃声响起，心思全在和刘芹说话的徐昭楠带着笑，毫无防备的直接按下了接听，说话的语气甚至带着笑意：“喂？”

　　“心情很好啊。”

　　一道熟悉的声音透过电波从听筒里传出来钻进了徐昭楠的耳朵里，让她在和刘芹打闹一路之后热腾腾的身体猝不及防的打了个寒颤。

　　徐昭楠停住了脚步。

　　因为开心而勾起的唇角瞬间僵硬，她有点慌乱而短促的叫了一声：“……妈。”

　　电话那头的主人，正是徐昭楠的养母钱敏。

　　钱敏语气可以称得上是平和：“心情好挺好的。”她随意接了自己的话，语调一转：“我看了你的课表，之前都没有满课吧？”

　　“……嗯。”

　　“打工去了吧？”

　　“……嗯。”

　　她简短的回答让钱敏很是不满，平和的假象瞬间破灭：“你怎么回事？对我这个妈就是这样死气沉沉回话的？我们把你从河边捡回来没让你冻死淹死，天天省吃俭用供你上学，你就是这么敷衍我的？！”

　　徐昭楠没有说话。

　　她毫无焦点的目光无意识的停留在了远处那张印着秦度明人像的海报上。

　　对于父母的打骂，她早早就学会了用沉默来对抗。虽然会惹来变本加厉的对待，但有时候也能因为毫无反应而让对方兴致缺缺的结束打骂。

　　好在这次钱敏打电话过来为的也不是找她麻烦，她压下自己想要继续骂下去的情绪，快速说道：“你弟弟想要个新手机，你买个给他，就那个刚出的水果手机，他说要最高配置。”

　　刚出的水果手机在这种时候价格被无限炒高，对于每个月的生活费都靠兼职，学费靠寒暑假打工节省下来的徐昭楠来说那就是天价。

　　她当即说道：“我没那么多钱。”

　　“没钱你和我说？我告诉你徐昭楠，我现在是心情好所以来通知你，别以为你能和我讨价还价！我要是心情不好了你也没好果子吃！”钱敏的声音立马高了起来，尖利的刺进徐昭楠的神经，让她脑袋突突的疼，“你弟弟在学校因为手机太差都抬不起头来，要是因为你不买让他抑郁症病情加重，我就剥了你的皮！”

　　徐昭楠抿起了唇，握紧了手里的手机。

　　“没钱就去赚，去贷款！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大学生表面上看着干干净净的，实际上背地里什么都能搞得出来！所以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把手机买回来，给军杰！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养你这么大都不知道回报家庭！”

　　“滴——”

　　钱敏挂了电话。

　　在旁边等着的刘芹小心翼翼的看着徐昭楠的脸色：“昭楠，你……你没事吧？”

　　徐昭楠看着自己手里这个她来了大学后才从学校跳蚤市场买回来的，四角已经全被蹭掉了漆还有撞击的凹陷，屏幕中间还横亘着一道裂痕，运行迟缓的三手手机，一时没有说话。

　　她也曾嫌弃过这个手机，但每次父母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她又很庆幸自己有这部手机，因为这样刻薄的言语尖利的声音只会进入她一个人的耳朵里，而不是像从前那样被同学老师看到她被父母大庭广众下的辱骂了。

　　肩膀一垮，徐昭楠麻木的想着，上次兼职才发下来的高额酬劳所带来的快乐不过三天。

　　过了一会儿，徐昭楠才勉强调整好情绪，扬起脸对刘芹露出一个笑：“没事，我们走吧，辅导员还等着呢。”

　　尽管旁边的人脸上还是带着笑，可刘芹感受得到，徐昭楠此时情绪非常低落。她不用想，就知道刚刚那通电话肯定一定绝对是她家里打来的。

　　刘芹百思不得其解，怎么会有家长像徐昭楠家长一样的坏，那对待徐昭楠的态度简直就是仇人，不折腾死她不罢休，生怕她活的自在的那种。

　　作为好朋友，刘芹非常心疼她，却也无能为力。

　　原本欢乐了一路的两人接下去都很沉默，连那个人像海报都没好奇心去看了。

　　上楼去到辅导员办公室的时候，因为刘芹只是陪着过来的，所以徐昭楠一个人进去了。她在里面待了有点久，等到刘芹无聊的开始数地砖的时候，终于出来了。

　　她出来的时候拉着刘芹手臂就闷头往楼下走，等到了无人的楼梯拐角，在刘芹已经要思考她是不是受家里刺激大发了的时候停了下来，露出闪亮亮的眼睛：“我要有一份工作了！”

　　“嗯？是又有兼职的消息了吗？”

　　“不是兼职，不，也是兼职，”徐昭楠有点语无伦次道，“就是那个秦总，他们公司和我们学校开展合作，给了一批工作岗位，说只要是家庭有困难的学生都可以报名去他们公司，考试过了就能留下！”

　　“真的吗？”刘芹瞬间为好友高兴，“那你以后不是就可以拿固定工资，不用为有时有有时没有的兼职发愁了？！”

　　“对！只要我考试能过！”

　　刘芹哈哈笑：“你个学霸难道还会有考不过的试？铁定的能行！”

　　“嘿嘿嘿嘿嘿！”

　　两个女孩重新笑成一团。

　　“不过为什么这种实习会要大一的啊？正常不是要毕业生么？”嘿嘿完，刘芹挽着徐昭楠的手问。

　　这个问题徐昭楠也问过：“辅导员说是秦总公司那边的意思，说他们这次放出来的只是些行政辅助岗，专业性不要求，只要做事就行，这段时间可以先去试试，做得来的暑假就留在他们公司工作。而且秦总是想帮家庭困难的学生，一些拿贫困补助的都给报上了名。”

　　“啊？那你……你不是没有贫困补助么？”当初刚开学时见到徐昭楠的样子和平时的花销，刘芹就觉得她应该会拿补助。可对方连名都没报，只是兼职，各种兼职。

　　徐昭楠哪会告诉刘芹，因为家里面觉得贫困补助说出去不好听丢面子，不愿意帮她搞，也不愿意出学费，所以她才会拼了命的去兼职。

　　“辅导员他们还联系了管着兼职群的那几个学姐学长，要了份名单。我名字出现的多，所以就叫我过来填报名表了。”徐昭楠解释。

　　刘芹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哦~~是不是早餐学长~~”

　　没有心思再去想秦总这种大公司老板的想法，徐昭楠立马去捂好友的嘴：“不许乱说！不是啦！”

　　——————

　　贴着公司logo的磨砂玻璃门外，赵助理抬手敲了敲门。

　　里面很快传出声音：“请进。”

　　赵助理推门进去，看见他的顶头上司罕见的没有盯着电脑，而是坐在了茶几旁，看着面前的一叠东西。

　　他走近一看，发现是一封封信件。

　　“那天采访过后我才突然想起这些东西，拿出来数一数，居然已经有83封了。”秦度明的声音响起。

　　作为一个跟了老板十年的助理，说实话在刚知道老板的那些往事时，赵助理也是很震惊的。

　　抛开年龄，他的老板看起来年轻英俊有气质，怎么看都是让男人嫉妒的单身钻石王老五，手握人生赢家剧本才对。却没想到不但结了婚，还有了个女儿，甚至妻亡故女失散。

　　直接变成了美强惨。

　　因为找女儿这件事他一直知道并且时不时有帮忙，所以那些信件他也见到过。

　　信件有新有旧。

　　一些已经泛黄的纸张是他老板保存了十多年的老信件，甚至当时夹杂在信里的有零有整的钱币都好好的封存着。

　　当初老板把女儿放在那户姓方的人家寄养后，第二年就按照约定开始往那个地址寄信寄钱，直到后来有钱了工作稳定了兴冲冲的回去，才发现人早已搬走，女儿联系不上了。

　　那些寄过去的钱寄过去的信件全塞在那户人家房子门缝里，无人签收，被老板一起带了回来。

　　之后，他老板也还保持着每年写信的习惯，只是不再寄出。而后来，每次只要公司发生大事，老板就会写信告诉他女儿，零零总总加起来，居然已经这么一大摞了。

　　他心里叹了口气，随后将手里的文件递过去：“这是人事那边汇总过来的学生名单，您看看。”

　　秦度明接了过来，细细的看着。

　　赵助理其实有点不懂他这个操作：“秦总，若是真的按照这样的方案去执行，那花费会很大。我们出钱出人工的给他们培训，对公司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助力啊。”

　　“对我们没助力，可对那些学生有助力。我们每年往慈善机构捐那么多钱，现在直接放眼皮子底下做好事不是更好。”秦度明淡淡道，“方案之前就定下，我不会改的。而且我们给的又不是什么核心岗位，不过是辅助类罢了。”

　　“还有……我总想着，我这么帮一把这些学生，说不定就有人能够帮一把我女儿。她现在也是这个年纪了，我总不能等到她到了进社会的年纪再动作。”

　　赵助理觉得，老板这种能量守恒式算法不太可行。

　　秦度明手指在那些人名上点着，若有所思道：“而且啊，我和学校合作，帮这些学生，要是哪天真被我女儿知道，或者被方家夫妻知道，就找上门来了呢？这也不是不可能的嘛。”

　　又叹了口气，赵助理觉得老板这么多年都要魔怔了。

　　他对那对姓方的夫妻十分埋怨，怎么就把老板女儿带走了呢？！说好的寄养，眼看着变成了拐孩子，做人讲不讲点信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