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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天(三十五)

镇国公主(BE线) 4328 2022-05-08 2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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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热得很,冰又加得不对,湿漉漉的使人难受。想唤人将冰换一换,看见那几个斜眉歪眼、瑟瑟缩缩的奴婢,还有高延福那痴老团缩的模样,又觉不忍——暅不知听了什么传闻,将她跟前样貌好些的宦官都给撤了,反是韦欢私下给她送了几个伶俐周正的宫人,可她眼下想要的,却都不是这些。呼出一口气,高延福恰一个点头,在门口惊醒了,伸头问她:“陛下?”

  她嗯一声,也有勤快的宫人上来扶她,可脚步太快了,她尚未能起身,人已挤到跟前,高延福倒是慢悠悠的,却太慢了,等她站起来,隔着还有五六步,她看得叹气,例行地问:“有谁来么?”多是废话。既非朝见的日子,又不是什么节庆,除了阿思,没人会来上阳宫,阿思偏又有些感风,不得进内——倒是打发人去问问阿思才好。

  高延福笑眯眯地道:“公主回来啦,听说陛下在午歇,正在外候着呢。”

  她一怔,偏头掰指:“去了二十日了?”

  高延福道:“足一个月了,皇帝手令叫回来的。”

  她的眼神飘忽不定:“随行者有谁?”

  高延福会意,直起腰,轻声道:“高金刚跟着,待公主进来,老奴便去见他。”

  她蹙眉:“力士不在?”她还以为太平会更爱用机灵的年轻人。

  高延福露出些不大好意思的模样,低头道:“说是为了些事恼了他。”

  她觉出些意思,斜眼道:“什么事?”不待高延福开口,却又道:“是高力士和你说的,还是高金刚给你的信?”

  高延福笑道:“陛下圣明,不是他兄弟,也不是他,是东内的一个小子和我下面的一个小子说的,像是为着公主问他和那边的管事朱恩话,他答得不好。老奴想着,既是陛下赐给公主的人了,自是由公主教训,所以没及时和陛下奏报。”

  她斜看高延福:“你倒是交游广阔。”

  高延福道:“也是托陛下洪福,从前判宫监的时候顺手做过一两个人情,那小子也做宫监了,又随公主还都,进宫见着,寒暖几句,才说了这个。”

  她便不问,却笑着点点头:“太平长大了,记得刚生下她时,你也只是我跟前一个小子。”

  高延福笑道:“就是现在,不也只是一个奴小子么?”

  她笑而不答,挥了挥手,高延福会意,命人引太平入见。

  这孩子难得地施了浓妆,红衣红履,环佩叮当,进来还只喊:“阿娘。”倒头一拜,倒勾起她些许思子之情,招手笑道:“让阿娘看看。”太平便蹿到眼前,一个直身,她不得不仰起脸来,却笑道:“肥肥白白,看来东内供应甚佳。”

  太平忙弯了腰,扶她向榻上坐:“见不到阿娘,吃饭都没意思,管什么供应不供应!”

  她哂笑:“只怕你乐不思蜀……”忽地想起这典故的来源,略一皱眉,挥袖掩饰:“京中如何?”

  太平笑道:“很好。”

  她挑眉:“一个多月,只这两字?”

  太平笑嘻嘻道:“儿去京中,于东内住了二十余日,不曾出门……”被她一瞪,也不慌不忙:“但这二十余日,儿也并未闲着。”袖出一张纸来,递与她看。

  她只一眼就知是名单之属,懒怠伸手,只扬下巴:“说。”

  太平笑道:“圣驾十余年未曾返京,大约不知道京中治水榭台阁之家,而今已有多少。”

  她蹙眉:“只是这事?”

  太平却肃了脸:“永安、清明二渠,本为灌溉之用,而今两渠之地,为人侵占,几乎断流。黄渠为阿耶亲自下令,引浐水入芙蓉池,本是为操练水师、与民同乐之用,今也受侵剥。连京中水渠,天子眼下,都侵剥至此,遑论京畿赤县?阿娘觉得这是小事?”

  她不答,伸出手去:“给我看看。”待太平将那白纸呈上,略扫一眼,又丢开:“你若认真想管,倒也罢了。”

  太平却笑道:“阿娘的指教倒是,以此区区小事,也犯不上兴师动众。”

  她敏锐地挑眉,有些感兴趣。

  “儿奉阿兄手书,与宗楚客、崔秀等共议京中政事。进呈一章,几样事情,皆是我等共署。第一是请编《神龙礼》……”

  她将指头点了点几案,饶有兴致地等着。

  “此事大合阿兄心意,已然准奏。”

  她颔首,对儿女此举都十分满意。

  “第二是恩科……”

  “第三是赈灾……”

  太平有意停了一下,抬眼看她,她察觉了女儿的志得意满,也不自觉地身子前倾,等着下文。

  “……儿请将此次汛中受灾之亭台水榭,一并列入赈济。”

  她怔住,手指悬在空中,回望那白纸名单,皱眉哼笑:“岂有此理!”

  太平一本正经地道:“儿知赈济豪富,从无此理。但以儿所知,哪怕没有这道令,那些受灾之豪绅,该谎报田亩、贪墨赈济的,一样都不会少。有了这令,大伙名正言顺的受赈济,反倒少了许多上下勾连、徇私舞弊之事……”

  她瞪着太平,嗤笑道:“胡白!你想寻人把柄,直说就是……宗楚客竟也信你!”

  太平笑:“多少年来,朝廷虽不曾明令,实际却都是这么做的,我不过将这一切挑明,他有什么好不信的?再说,改朝换代,他岂不也想邀买人心、博一美名?”

  她垂下衣袖,言语冷淡:“你阿兄知道你的打算?”

  “知道。”

  她不免哼出一声:“你们手脚倒是快。”

  太平满面微笑:“或迟或早,总有这一步,早些晚些,于阿娘又无碍。”

  她冷哼:“你和你阿兄都商量好了,直做就是,何必还要和我这退了位的老婆子禀报!”

  太平笑道:“阿娘误会了,此事从头到尾,是儿一人的主意,并不曾与阿兄商量。”见她皱眉,笑得更灿烂:“倒是上官师傅,给过些许指点。”

  她只觉一股无名之火自内而起:“她这是怨怼!”

  太平还是笑:“阿娘且听儿说完……”瞥她一眼,笑嘻嘻道:“儿此次回都,便是为这事。阿兄昨日已令儿入见,解释了此事,阿兄甚为称赞,不信是儿的主意,还问是否有人参赞。”

  她冷笑:“于是你就向他推荐了上官婉儿!”

  太平的笑微妙起来:“儿不曾提上官师傅的意思,而是说,这是阿娘教的。”看她怔住,笑眯眯补充道:“这个主意,却是上官师傅出的——上官师傅还托儿带一句话。”清了清嗓子,道:“上官师傅说,许久未与阿娘对弈了,阿娘可愿与她对此一局?”

  她眯起眼,像是独身撞见熊的猎人,嘴角不自觉地动了动,舌尖抵上齿根,血气骤然凝聚,充盈于周身百脉,肌肤腾起了鸡皮疙瘩,背上紧绷,人倏然挺拔起来。累月闲暇所带来的惫懒瞬间消散,像是饮下一杯至烈之酒,既迷眩,且兴奋:“你回她: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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