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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国公主(BE线) 3750 2022-05-08 2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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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驾行到前门时遇见了武三思,是王元起的干儿子王忠英引来的,并未着亲王袍服,只一领旧青衫,仪从清减,与我和阿欢的车遇见,远远地便以家人礼示意:“四娘,二娘。”

  阿欢与我对眼一笑,虽在车内,却还是微微欠身,声扬于外,朗朗唤道:“梁哥。”

  武三思不在小朝之列,我对此竟不感到意外——参与事变的多是李唐旧臣,又打着光复的名义,从这个道理来看,武氏诸王们个个名列“旧朝余孽”之上,连身家性命能否保住都是两说,遑论参与论功行赏的讨论了。

  可惜他们忘了,李暅眼下还不是皇帝,只是一个“监国太子”而已——或许不是忘了,而是故意要在一切都未萌发时先行排挤政敌。倘若李暅是他们预想中那种轻信盲从、愚蠢无知的小皇帝,这一着倒是妙棋,又或者李暅是被他们自房陵请回来,甫入东都毫无根基,兼以宗室凋零、羽翼不丰,这着也能奏效。

  可惜的是,李暅虽然算不上什么千古一帝,却也是受过父亲和母亲耳提面命,在风雨中沉浮了十数年的成年人,而武三思与我,则更不是什么昏庸外戚、纨绔宗室,至少我们是实打实地参与了此次事变,功勋著此,那一群大臣,哪怕说破了天去,也无法否认这件事实。

  我缓缓地踏出去,到门口刻意敛了衣裳,微微躬身,隔门向阿欢道:“阿嫂。”

  阿欢雍容地“嗯”了一声,缓慢地伸出手去,稳稳地搭在佛奴的手上,探身出门,一手扶着我,一手扶着佛奴,以慈禧老佛爷般的姿态下了车。

  除了武三思与我之外,余人皆矮下去,簇拥着太子妃娘子向前——不是李暅示意的侧门,而是直接从大门走了进去,王元起早已识趣地报起了我们的觐见,殿中则传来李暅略带着几分惊喜的声音:“你们来了。”不等我们入内全礼,便已示意王元起搀扶,对阿欢招招手,令她走到太子座次之侧站立,再看大臣们——武三思不在,李旦却在,这倒是略出我的意料,与阿欢再看一眼,却更觉出几分把握,各垂眼束手,装出十二万分的淑女模样,缄默不语——声音中便有了底气:“梁王也参与了此事,若要议功过,也不能略过了他。”

  起居官在,所以他不提阿欢和我,但只提武三思也足以表明他的立场,阶下坐着的几人脸色变都有些阴沉,桓彦范上前,厉声道:“殿下!”

  阿欢率先打断他:“殿下,是不是先赐梁王与公主座?”

  李暅笑道:“是极。”向我们道:“坐。”又牵着阿欢到身边:“你也坐。”再看大臣们,便更带出几分底气:“诸卿正在议上阳宫人的处置,以为当大兴狱讼,清检风气——梁王兄以为此议如何?”

  武三思倒并不马上答话,而是向四面一看,慢吞吞道:“在诸位看来,上阳宫的人,犯了何罪?”

  桓彦范冷冷道:“曲附阿从,岂非有罪?”

  武三思道:“曲附阿从,从的是谁?他们是陛下的奴仆,陛下有令,他们听命行事,何罪之有?”

  张柬之冷笑道:“薛、陈二人,不也是陛下的奴仆么?”

  武三思道:“诸位以为,上阳宫中,人人都是薛、陈?”

  张柬之淡淡道:“虽不至人人都是薛、陈,但为首的几个,总是逃不了从逆的罪过的。”

  武三思便要回答,阿欢忽地扬声道:“从逆?昨夜之事,诸位以为是什么?有人犯上作乱?”

  武三思会过意来,面上不由自主地浮出一缕笑,从容道:“陛下年迈,误信奸邪,我等奉太子率兵清君之侧,为的是安圣体、定圣心,绝非犯上作乱。”

  李暅亦反应过来,朗声道:“昨夜之事,是孤与梁王兄、诸卿尽臣子匡正谏议之忠,并非有人作乱,这‘从逆’二字,无从谈起。”

  众臣面沉似水,桓彦范道:“虽不致从逆这么严重,失于匡谏也必是有的。”

  武三思道:“诸卿立身于朝,执圭秉笏,泱泱数载,怎么也不见匡谏,反倒怪起奴婢辈来了?”

  又是一片沉默,实际上自我们入殿起,李暅的姿态便已十分明显,诸臣此刻的争斗,早已毫无意义,人人心中明白如镜,却总还要一分一分地去争些利益,于是一阵眼色乱飞,渐定之后,推出敬晖来开这口——他是武将,从头到尾紧紧跟随李暅,护卫左右,分量总是重些。

  我看得明白,便要发声,阿欢已起身,走到座前,环顾四周,将诸臣一一看过,款款向李暅道:“恕妾愚昧,不懂什么国家大事。只是身为人子,思量持家孝亲之道,无非忠孝仁恕。上阳宫中都是跟从阿家的老人,虽不能致以圣明,但多年侍奉阿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今恶首已诛,这些人不宜再行推罪。且阿家年迈,夜来已受惊骇,若再大兴刑检,惊动太过,一旦圣体有损,于公为失忠义,于私则少孝顺,非孝亲养德之道。还望殿下裁断。”

  提起母亲的身体,李暅的眼圈便不由自主地红了,武三思也适时地以袖掩面,呜咽出声。我不得已,只能用袖子擦了擦眼角,强行悲怀。阿欢满怀忧愁地叹息一声,半是自言自语,半是向李暅道:“昨夜之事,本为不得已。惊动至此,已是我们做儿孙的罪过,若再大兴刑狱,恐怕有伤慈明。”余光向我一瞥,眼角轻挑,道:“旦儿,你说呢?”

  李旦自我们进来之后,便一直站在人从之后,不料被阿欢点名,还是以这等方式,不免一怔,扯了几次嘴角方道:“太子妃所言甚是。”

  阿欢盯着他,冷冷道:“你是故雍王兄的嫡子,比诸孙都不同。阿家看在死去的阿兄份上,待你一向不薄。你能知恩图报,恪守孝义,也算是不曾辜负阿家的养育。”她将李晟的名头提了两遍,到结尾显然还想再说,最终却只抿了嘴,不曾将未尽之言说透,我知她的意思,随而站起,淡淡道:“阿兄,旦儿此次也随入宫中,立有大功,我以为当为他行赏。”

  武三思凉凉道:“阖不嗣立先父为雍王?”

  李旦脸色发白,跪地道:“姑姑、梁叔折杀侄儿。儿行军迟延,阿叔不加罪过,便是大恩,何敢领赏!”

  事已至此,胜负分明。几位大臣你看我我看你,终是拱手败退,达成共识——不可以小失而罪大功。

  阿欢若非戴着帏帽,此刻一定已露出笑容,我虽笑不大出来,却也松了一口气,然而望见跪在地上的李旦,却又感到一阵莫名的疲惫。阿欢这一招祸水东引,恍惚间竟似在哪见过,仔细思索,原来是在母亲给过我的小匣子中,在她立为皇后的漫长过程里,在大臣们劝阻父亲立她为皇后而言辞激烈的时候,母亲抓住了某一位大臣的马脚,厉声说了一句“何不扑杀此贼”。于是那一日争论的重点从立谁为后变成了杀不杀大臣,再后来,群臣为保己方栋梁,只能做出退让,使母亲得立为皇后,那是她一生辉煌的起点。

  而今阿欢用同样的招数,保下了武三思、崔明德和婉儿,也间接地宣示了她作为未来皇后的强势地位。说不定这也会是她一生辉煌的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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