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汀水遇险风波起

调鼎为霖 还是脆皮的 8231 2022-05-08 2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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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燕自然是一直有留心身后的,及时侧身一闪,避开了护栏外攀上来的手,再出掌一击,把那玩意儿拍了下去。

  他正准备扬声道谢,就见杨全友那边,一只手伸上来牢牢擒住了杨小弟,杨小弟正惊恐的挣扎,杨全友想把那东西拉开,但力气不够大,于是他话不多说,飞奔上前,出掌一翻变为手刃,迅猛雷利一劈,把那玩意儿的胳膊砍断。

  断掉的手脱力,咕噜噜滚落在甲板上,冒出肉眼可见的黑气,然后那只手迅速腐化,变成枯骨。

  沈燕把杨家兄弟二人险拉回自己身后,抬头看向那玩意儿,它穿着和穿上船员都差不多的粗麻衣,全身皮肤发白浮肿,眼睛泛灰像死鱼眼,走路时关节扭曲,像是不会掌握平衡,此刻它没了一只胳膊,仿佛正吃痛暴怒,嘴巴大张,嘶吼出怪声的同时不停往外冒臭水。

  它聚力后迅猛地朝沈燕扑过来,沈燕早有准备,脚上也蓄着力,等它一扑过来,就抬腿狠命一踹,把那玩意儿一脚踹老远。

  暂时脱离危机,沈燕脑海里已经迅速自动分析起来,这些不是水鬼,这只是水下面那东西的傀儡,想要救全船人,除非去把下面那东西杀了。

  沈燕又看一眼远处船头和几只傀儡缠斗的王道长,晚了,就这么一会儿,怀川剑自带的灵力在对方手上已经挥霍大半了!

  以他现在的能力,就算加上那柄灵力所剩无几的怀川剑,能自保就不错了,根本杀不了底下那东西。

  怎么办?只能丢下全船逃命了吗?至少让他把身后这两兄弟保住吧。沈燕定了定神,长喘一口气,压榨着丹田里不多的灵力抵抗御寒。

  此时船上四周都响起呼救声,

  “仙长救命啊!”

  “这里,这里也有……啊——!!”

  “救命啊!救命啊,它们越来越多了……”

  雨势不停,干扰人视线,加上光线越来越暗,让人只能隐约看见对面的影子,那王道长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全船人都慌了神,求救声撕心裂肺,更要命的是船摇晃得越来越厉害,仿佛下一刻就会被打翻。

  沈燕回身,见杨家两兄弟狼狈地抱在一起,蹲在地板上抖如糠塞,他们已经被雨淋得浑身僵硬冰冷,这样的情况还跟着他涉险下水,也可能会死。

  情急之下,沈燕鬼使神差地想起自己那口鼎来,莫名就有了些许信心,他朝杨家两兄弟道:“别怕是我,你们跟我来。”

  说完,沈燕又一掌推远围上来的一只傀儡,拉着两人退回甲板上那间小房间。

  这间小房间平时是船员睡觉的地方,堆满了各自的私人行李,沈燕催动灵力,暂时能视夜如昼,他迅速找到角落里自己那只被竹棒挑着的包裹,把鼎从包裹里拿出来。

  灌了一丝灵力进入鼎里后,鼎依旧如同之前一样,没有任何反应,沈燕犯了难,直觉告诉他,这鼎是个法宝,肯定能帮助他避开这次危机,但他依旧是想不起任何施展这鼎能力的办法。

  “可恶啊!为什么就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呢!”沈燕心乱如麻,捏着竹棒的手青筋暴起,杵了一下地板,

  “我会的,我肯定会的啊!”

  听见声音,杨全友不安地问道:“沈、沈兄弟?是你吗?”

  “是我,你们等一下。”沈燕回答道,他见杨全友和杨小弟二人浑身湿透,蹲在黑暗里瑟瑟发抖。

  他情急之下又心生一计,取了一节纤绳,两头拴住鼎的两个耳朵,再打个结,把鼎提稳,然后把墙壁上挂的油灯取下来,把里面因为颠簸所剩不多的油全倒进鼎里,找来火折子引燃灯芯放入鼎里,房间里终于有了些许微光。

  沈燕提着鼎走到杨家兄弟面前,道:“你们快找一下自己的行李,我们跳江。”

  杨全友抬头看向沈燕,眼睛里满是惊恐,他颤声问道:“跳江?那不是去送死?”

  “没有别的办法,要么跳江杀出一条路,要么就是跟着这艘船陷下去。”沈燕回道,他一边说,一边徒手拆了块木板,

  “你没感觉吗?下面形成了个漩涡,这船开始转圈了。”

  “好,好,我们一起走。”杨全友努力喘了几下,摇摇身旁蹲着啜泣的弟弟,

  “阿弟,快,听见了吗?收拾行李。”

  杨家兄弟借着沈燕鼎里那抹光亮,迅速找到了自己的包裹,用沈燕拆的那块木板护着身体,跟在沈燕屁股后面,冲了出去。

  多留片刻就多一分危险,沈燕一手提鼎照明,一手持竹棒击扫,在摇晃的船上快速为自己和杨家兄弟开了一条道,来到护栏边,把木板扔下去,

  “跳下去,我断后。”

  杨家兄弟很听指挥,基本没有拖后腿,虽然也不停打怵,但还是没过多犹豫便跳了下去,摇晃着踩在木板上,沈燕见两人下去后,也迅速跟着跳入水中,在水中护着两人。

  沈燕下水的瞬间,水里就缠堵上来数只傀儡,他疯狂压榨体内那丝仅剩的灵力,推着木板上两人,在水里沉沉浮浮,用腿把傀儡蹬开,顺便借力往漩涡外游去。

  正在这时,一丈来远的水面上也卒然跳下个人来,那人朝沈燕这边拼命呼救道:“少侠救命啊!别丢下我……”

  那人正是王道长,他此刻全然没了之前仙风道骨的模样,头发披散、狼狈不已地在水中挣扎,他手握的怀川剑已然没了之前神武,暗淡不已,显然是剑里原本存的灵气全耗尽了。

  见王道长脚被好几只傀儡拖着,眼看着就要沉下去,往自己周围围拢的傀儡也越来越多,沈燕挣扎了一下,心想再这样下去他怕保不住杨家两兄弟,或许他有了那柄怀川剑,这3人他都能保下,于是放开木板,腿一蹬,迅速去接应王道长。

  几乎是顷刻之间,王道长就被拖到了离水面两丈远的深水里,沈燕疾追上去,想把人拉起来,却没能成功。

  沈燕闭眼,轻呼出肺里最后一口气,再睁眼,面对瞪着大眼已经无力挣扎的老道心底默念了句抱歉,取走了他手里的怀川剑,再奋力一蹬腿,向水面上游去。

  此时木板上的杨家兄弟面临着相当凶险,没了沈燕保护,傀儡全围上去拖木板拽人,杨全友跪坐在木板上,一手紧紧把杨小弟搂在怀里保护着,一手死扣住木板不让它失去平衡。

  “大哥!大哥!大哥……”杨小弟在哥哥怀里大哭着尖叫着,一声声具是悲切和恐惧。

  尽管丹田里几乎已经没有灵力了,沈燕还是自毁式的挤榨出一丝灵力注入怀川剑里,霎时暗淡的怀川剑剑锋上泛起一丝银光,寒光逼人,他在水里挥舞着怀川剑,砍了两三只傀儡。

  可是它们太多了,十几只、二十几只,沈燕已经数不清了,漩涡越来越大,大船已经被拉入水里大半,他自己也几近脱力,只能看着傀儡们把木板整个拖下了水,杨家兄弟也被傀儡拉着,渐渐沉入水里。

  杨全友似乎是知道自己今日逃不过这死劫了,突然猛地爆发出浑身力量,帮杨小弟挣脱开傀儡,认准了沈燕的方向,狠命把杨小弟推往沈燕处。

  杨小弟已经晕了过去,可沈燕低头就能看见,杨全友闭眼前,望着他阿弟的那个眼神。

  沈燕觉得心突然被刺得巨痛,他能看懂那双眼睛包含着怎样的情谊,甚至感同身受!

  那是生为一个哥哥为弟弟而死的觉悟,那是他对弟弟的祈盼与祝福,以及心疼和遗憾。

  活下去吧,替我活下去,好好活下去。

  真是抱歉,对不起啊,接下来的路让你只能一个人走了。

  沈燕一瞬间感觉头疼欲裂、心如刀绞,他浑身颤栗,却知道自己此刻绝对不能倒下。

  那样的眼神,那样的眼神……

  他绝对不能辜负那个眼神!

  沈燕强忍住莫名流下的眼泪,强打起精神,背起杨小弟,疯狂压榨丹田里干涸的灵力,压下喉头涌起的血意,一边催动怀川剑砍杀,一边继续往岸边游去。

  明明是泡在冰冷刺骨的水里,他却感觉自己浑身发烫,背上背着的孩童沉重如山,蹬水的双腿越发使不上力,挥剑时也感觉抬手都吃力,距离岸边不过7、8丈远,却感觉像是永远也游不到岸。

  他感到眼皮越来越沉重,咬破舌尖强打起精神又游出一点距离,紧接着是无边的疲惫和倦意,他终于闭上了眼,怀川剑也从手里滑落出去,掉向深渊……

  似乎过了很久很久,又恍惚只须臾一瞬,沈燕睁开眼,精神大振睡意全无,心底也浮现出数个法决。

  他找到需要的法决默念出口,怀里那口鼎终于自动飞出水面,伴随着飞快的旋转,它外面那层黑黢黢的壳逐渐裂开,里面泛出耀眼的金光。

  是灵气!好多灵气!沈燕心下一宽,感受着鼎溃散出来的灵气驱散周围的黑气,他也恢复了一些体力。

  鼎越转越大,变成能装下两三个人的大小后才停下,浮在水面上,那些傀儡被它的灵气压制得根本靠近不能。

  沈燕见状,赶紧使出吃奶的劲儿,背着杨小弟爬进鼎里,然后他心念一动,催着鼎往岸边移动。

  这回很轻松地,鼎载着两人浮在水面上方一尺高向岸边慢慢移动,它所到之处与水永远隔着一尺间距,下面的浪再怎么翻涌,也一滴水都挨不着鼎。

  到了河岸边的树林里,沈燕心念一松,大鼎就地一停,“轰隆”一声摔地上,他被震得没忍住,噗出一口血来,终于昏迷过去。

  等沈燕再次睁开眼,已经是第二天的日上三竿,他是被灼热的烈日烤醒的,但他浑身酸软难受,一点儿也不想起身。

  他翻了个身,发现身旁的杨小弟还昏迷着,这孩子受了大惊吓又呛了水,此时能活着也是命大。

  沈燕伸手抚上鼎的内壁,这口鼎里蕴藏了相当多的灵力可以取用,他闭上眼,努力从脑海里翻出昨日回想起的各种法决,从中找到合适的,催动起鼎,让鼎内缓缓扩散出温和的灵气,修补自己和杨小弟的身体。

  “呼……”全身被灵气包裹,他舒适地缓缓吐出浊气。

  再看向杨小弟,虽然杨小弟不能吸纳灵气,但被充裕的灵气包裹,也让他快速恢复,脱离了昏迷阶段,只是普通的睡眠。

  恢复了一会儿,沈燕起身,把杨小弟抱出鼎放在草坪上,然后开始仔细研究起这口鼎来。

  此时它已经和之前蒙尘时完全不一样了,露出了真容,整个都一副华丽珍贵的样子,双耳为金,呈半圆弧形,三足和鼎腹的底色洁白如玉、温润如水,鼎腹的外面还浮了一层淡金色浮纹,是密密麻麻规则排列的福字纹。

  沈燕把鼎缩小了点儿,低头研究鼎腹内部,发现边里面居然还刻有一段铭文:

  天下英雄无名辈,调鼎为霖无需悔,

  历尽风雨携同归,呼朋引伴开派对。——盛宴

  沈燕“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么华贵的一件法宝,里面居然是一首完全不着调的荒诞打油诗。

  他把目光停留在派对那两个字上,又看看后面的盛宴两个字,心里又泛起一阵奇异的之感。

  这“盛宴”二字,是对“派对”二字做解释吗?可为什么不直接写作“呼朋引伴开盛宴”?

  沈燕思来想去也没明白,只觉得盛宴两个字很不错,与他有缘。

  他决定他以后不叫沈燕了,那毕竟是沈小二的名字,他想以“盛宴”为名!

  就这么随便又草率地,盛宴把自己的大名改成了盛宴,他满意地扬起笑脸,摸着鼎腹外这些密密麻麻的福字纹,心想这回可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盛宴把鼎缩小到原本大小,重新放回自己怀里,然后活动一下,给将将好转的身体热热身,选了旁边一颗稍高的大树,攀爬上顶,查探方位。

  “原来是到汀洲上了啊,这可难办了。”他望着十几里远外那座巍峨的高山喃喃道,

  “汀洲上没有人烟的,今天还得横渡一次汀水。”

  昨天逃难的时候只想着能上岸就好,可没考虑去哪边。

  盛宴跳下树,微叹了口气,腹中饥肠辘辘,还是先找点儿能充饥的东西吧。

  他四下确认了一遍,周围没什么能咬伤孩子的蛇虫鼠蚁,就独自走入密林深处摘果子,许是因为有充沛的灵力傍身的缘故,盛宴感觉他这会儿比之前更能观察出一个物体蕴含的“气”的成分,之前他看灵气和黑气就是银白色和黑灰色,现在他再观察身边这些花草树石,发觉灵气是五彩缤纷的,那些黑气也是五彩斑斓的。

  他找到溪水边用鼎取了半锅水,选择性地摘了一些没有黑气缠绕的野果子和蘑菇,又挖了几块没有黑气缠绕的野茎薯后,就往回走,没再深入。

  回到杨小弟身旁,架起篝火,煮野果子蘑菇汤、烤野茎薯,等鼎里的果子蘑菇汤逐渐熬熟了,居然尝起来味道还不赖。

  盛宴一边觉得这汤真好喝,一边又不禁发自灵魂地自问道,盛宴啊盛宴,你为什么这么熟练啊?

  难道以前自己都是这么过生活的吗?

  “呜……”没等盛宴多想,身旁沉睡的杨小弟终于醒了,刚一有意识就用沙哑的声音呐喊,

  “大哥!大哥!大哥……”

  “杨小弟你醒啦?小心些,你现在身体还虚着呢。”盛宴见状,立马扬起笑脸道,

  “刚好汤煮好啦,快起来吃点吧,别看这汤是野果子野蘑菇煮的,可香了呢。”

  “啊,对了,我还烤了野薯,等那个烤好了就着汤吃,顶饱。”盛宴一边说着,一边用对半切的竹筒舀了一勺汤递过去。

  杨小弟没有接那碗汤,而是默默盯着盛宴,眼神略带阴鸷和无助,半响后他开口问道:“我大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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