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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碰壁

四序同尘 壶粥 6755 2022-05-08 2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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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玄英宫的穷羽殿前往潋滟涧,需要进入一条时刻被霓蛇卫监管着的水下回廊。

  回廊的入口连接着正殿后方的水亭,炎炘并非受邀而来,即便前往水亭也多半无功而返,但她好歹也是一国之主,一旦越过正殿进入回廊,霓蛇卫就不得不以礼待之,因此她一向都是先跳入水里,再游进回廊,以免遭到霓蛇卫的拒绝。

  炎炘来自朱明,又是与水相对的老阳之体,本身一辈子也用不着学习游泳这一门技艺。

  实际住在朱明之人,十个中有九个都不会游泳,但炎炘却从七岁起就开始钻研泳技,如今与玄英国人相比也不遑多让,为的便是能够畅通无阻地见到常年居于水下的寒涟。

  不过潜入水下到底不同于在水面畅游,炎炘若不想溺水,下水之前就必须食用一枚玄冰果。

  玄冰果为玄英特产,具有食用后半日不会溺水的功效,且产量颇丰,乃是玄英平民或前来玄英游玩的旅客必备之物。

  但玄冰果终归比不上比它有着更强功效又产量稀少、口感更佳的玄英珍果沙棠果,吃下玄冰果之人至少会浑身发冷两刻钟。

  若此人身体素质不强,又赶在发冷阶段贸然下水,则极有可能引起全身痉挛,不得动弹,一旦玄冰果失效又没被人发现,此人就会有溺亡的危险。

  因而每个惜命之人食用玄冰果后都会在安全区域等待一时,被玄英水气所克制的朱明国人更要多加注意,只不过炎炘仗着自己年轻力壮,从不在意这些细节。

  炎炘已经走熟了通往潋滟涧的路。

  这条水下回廊其实是一个看似密闭实则开放的细长护罩,海水和鱼虾会被护罩抵挡,人却可以在任一地段穿入或离开回廊。

  回廊之中如履平地,炎炘一进入回廊就立刻甩了甩身上的海水,切换成了疾走的形态。

  多日未曾见到寒涟,她已经没有了往日那般边走边欣赏四周海景的兴致,但偏偏有人不识趣,每次都会赶在她抵达终点之前来扫她的兴。

  “如无请帖不得入内,还望朱明国主海涵。”

  潋滟涧是一个贝壳形状的水下宫殿,宫殿范围内本无海水,但炎炘刚踏入此中就被身着蛇纹玄甲、脚跨小型海鲨的霓蛇卫们架起的水墙给阻挡了前路。

  除了领头的指挥使乘着黑鲨之外,其余霓蛇卫的契兽都为金鲨。

  炎炘第一次被黑金鲨群包围之时还是惊奇大于其他,但现在看到那个总是领着一大堆人来断自己前路的霓蛇卫指挥使墨枕河,她就会觉得胸闷气短:“我当然有请帖了,只不过这请帖需要我先送出去。我劝你们赶紧把这面水墙撤掉,以免耽搁了我送请帖的吉时。”

  炎炘为了防止请帖浸水,可是做足了准备工作。

  只见她从自己兜里掏出来了一个密封的铁制长盒,而后又手贴铁盒催动内火,将整个铁盒瞬间融化成了液态。

  “喏,没骗你吧。”

  炎炘高举手中完好无损的一叠红皮请帖,在墨枕河面前晃了晃。

  墨枕河没有接茬,转而拿出了她的武器霓蛇瓶,将地面那滩铁盒融化后形成的红水吸入了其中:“朱明国主,请您不要再做出破坏潋滟涧环境的举动了。”

  “你什么意思?我好歹也算潋滟涧的半个主人,爱护这里的环境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去刻意破坏?”在水下融化金属的确有污染水质的嫌疑,炎炘有几分心虚,但却不肯在这么多霓蛇卫面前服软,“还不都怪你们先出来阻拦我!”

  “——我怎么不知你是这潋滟涧的半个主人?”

  一个传话用的细长海螺突然穿过水墙出现在了炎炘的上空,无甚起伏的清泠之音浇灭了炎炘几近沸腾的心火,也浇灭了她刚要点燃的斗志。

  “七杀贤君敢在潋滟涧威逼本国臣子,看来是不把天梁放在眼里。那就劳烦贤君留下请帖自行离去,也省得天梁出来碍贤君之眼。”

  “涟儿,这可是咱爹的寿宴请帖,你不出来亲自接收要我怎么向老爹交代?再说我们都快有一旬没见了,你就不想我么?”

  寒涟此前都是托人代她传话,而非主动给炎炘传音,即便炎炘曾经尝试过传音联系寒涟,也都无一例外以失败告终。

  若不是听出寒涟话语中的赶客之意,炎炘真恨不得将那悬浮在半空中的海螺抓进手里好好倾诉,而不是像此刻这般低声下气地乞求寒涟改变心意。

  “天梁不明贤君之意。”寒涟依旧心如铁石,“大家皆为国主,既然转交给白藏国主的请帖能由衔火使代劳,那贤君又何必为难于我?”

  又是那个爱告状的讨厌鬼!

  以往怕惹寒涟生气,炎炘都会适可而止,但此刻听到寒涟提及自己厌恶之人,她竟气得不管不顾地盘腿坐到了地上:“他哪配跟你比?涟儿,你若不肯出来,那我就坐在这里等你。反正到冬时你还得去穷羽殿上朝,我就不信我今晚见不到你!”

  “随你。”

  寒涟对执迷不悟的炎炘失去了耐心,音调骤冷,随即收回传话海螺,不再言语。

  寒涟一动怒炎炘就想要服软,但她被这么多霓蛇卫围着,实在拉不下面子,便仰头望向上方的墨枕河,用凶狠的眼神示意道:“看什么看,还不赶紧把人都带走给我一个台阶下!”

  霓蛇卫均为极阴极柔的太阴之体,个个姿色秀丽,只是赋予她们灵力的寒凉水气也多多少少影响到了她们的气质和性格,即便她们不似寒涟那般终年冷若冰霜,但也甚少对其认定的外人展露笑颜,因而总给炎炘一种不近人情的感觉。

  其中最为典型的便是这身高还不及炎炘胸口的霓蛇卫指挥使墨枕河,明明长相温婉却从来不苟言笑,就算看见了炎炘的小动作,她也会当作没看到,这一次也是亦然。

  “所有霓蛇卫原地待命,未得允许不得擅自离开。”

  与寒涟如出一辙的冷淡声音在上空响起,炎炘怄得吐血,又不敢真的动手伤人,唯有悻悻地收起请帖,继续枯坐在原地。

  作为朱明的当代国主,炎炘身上最不缺的就是蛮力,她若拿出真本事,也并非闯不过霓蛇卫搭建的那面浑厚水墙,只是水墙易闯,心墙却难开。

  坐在水墙之外,她还可以找借口说是被他人阻拦才没有见到涟儿,但穿过水墙,她直面的便是涟儿毫不留情的拒绝。

  她自认为自己是世上最了解涟儿的人,又怎会不知即便她厚着脸皮来到潋滟涧,也多半见不到涟儿一面。

  她这般不请自来的鲁莽举动,从来都只会惹得涟儿不满,换不来涟儿的笑颜,可她却有不得不做的理由。

  坚持近十年都没能打动涟儿的心,她当然也有过挫败。

  但她跟涟儿之间的感情本就不对等,涟儿从不会主动找她、主动联系她,如果她也开始自暴自弃什么都不去做,那她们的契侣关系便会迅速走向末路,而这并不是她愿意见到的结局。

  尽管如今这般境况看着也离末路不远,但只要她和涟儿的缘契一日未断,她就绝不会选择放弃。

  好在染三已经替她们这一代的国主开了成婚的先河,她坚信只要自己坚持不懈、更加努力,那她和涟儿就一定能够依照祖训在一年之内完成彼此的婚姻大事,届时她也不用再为一时的冷遇而心烦意乱了。

  思及此处,炎炘便一扫颓靡,闭上眼自顾自地打起了坐来。

  霓蛇卫们没有收到寒涟指示,也不敢硬来,只能规规矩矩地守在水墙之外监视着炎炘的一举一动。

  这般僵持了将近两刻钟,四周忽然有了异常响动。

  难道是涟儿出来了?

  炎炘内心一喜,连忙睁眼,却意外看到一张熟悉的清冷脸庞正在对着她微笑。

  “终于舍得睁眼了啊,”来者伸出一只手悬在炎炘头顶,随即笑眯眯地吸走了附着在炎炘衣物、卷发之上的那些细小水珠,“身上湿着还要耍性子,也不怕受冻着凉。”

  今时的寒涟不会对着炎炘微笑,也不会在意炎炘是否生病,所以来者并非寒涟,而是寒涟的钦定近臣凫水使冬净湖。

  冬净湖乃是玄英开国国主冬淑婉的新一代传人,若单论面相,她给人的感觉还要比小她一岁的寒涟更加冰冷寒凉。

  但因为她与炎炘相识甚早,又在儿时撞见过炎炘脆弱的一面,即便后来的炎炘看上去已是性格大变,她也始终无法对炎炘狠下心来。

  到如今,她俨然成为了炎炘认识的所有同代玄英灵士之中待炎炘最为温柔和善的那一人。

  “我这不是知道净湖姐姐你会来疼我么。”

  炎炘看到周围严阵以待的霓蛇卫都纷纷背身退去,眼前的浑厚水墙也不见踪迹,瞬间明白了来龙去脉。

  趁着冬净湖还没收回手,她便微微抬头,在冬净湖的掌心温顺地蹭了两下。

  “姐姐再疼你,也没见你来主动找过姐姐。”冬净湖顺势揉了揉炎炘的一头蓬松红发,而后便拉着炎炘从地上站了起来,“你还是坐下顺眼些,站着望得我脖子酸。”

  炎炘比大部分玄英国人都要高上一头,闻言便躬身凑到冬净湖耳边哄道:“我站起来了,姐姐就不用弯腰了呀。”

  “就你嘴甜,”冬净湖很是受用,退后一步,摊开双手笑骂道,“说吧,这次又要我替你带什么进去?”

  冬净湖身上穿着凫水使专用的缁色游鲛憩流袍,若不是被人特地叫来了潋滟涧,此时她应在玄英宫的正殿之外等候上朝。

  “能把我带进去吗?”

  “你再调皮我可就走了。”

  “开玩笑的,我哪敢为难姐姐,”炎炘也不是第一次被冬净湖解围,感激她还来不及,又怎敢得寸进尺,“家父的这一叠寿宴请帖就劳烦姐姐代我转交给涟儿了,若是姐姐四月初有空,也欢迎到我们焚雀堡来做客。还有这个小盒子,又要劳烦姐姐替我求涟儿收下了。”

  说着,炎炘就把她手中的请帖和她从另一个裤兜里掏出来的铁制小方盒一起递给了冬净湖。

  “知道啦。”冬净湖拿起铁制小方盒左右打量,“你这小铁盒里究竟装的什么,每次问你和小涟都不肯说,搞得神神秘秘的。”

  炎炘一听眼睛骤亮,忍不住咧嘴嘚瑟道:“这是我跟她之间的小秘密。”

  “行行行,你跟她之间的小秘密,我这个孤苦伶仃的局外人就不探究了。”冬净湖想起正事,忽然招呼炎炘附耳过来,悄声道,“上次给你的沙棠果应该快吃完了吧,这一袋你先拿去,若是不够之后再找我要。”

  语罢,便把她腰间装满沙棠果的丝绸香包取下,塞进了炎炘兜里。

  “谢谢净湖姐姐,”炎炘无以为报,唯有识趣地抱拳请退,“马上就到冬时了,我也该告辞了,剩下的事就拜托姐姐了。”

  “快走吧,等小涟出来我可就帮不了你了。”

  冬净湖作势赶人,待到炎炘重新进入水下回廊,再也见不到踪影之后,她脸上的笑容才骤然淡去,眼中才闪过几分黯然。

  ——可惜我能帮得了你,却帮不了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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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溺于嗑糖,加重了拖延,已在悔改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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