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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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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清踏了几步,裙裾展放,脚上的一双云头履露出几分,上绣着朵绯红的牡丹花纹。

  “应当是吧,我想,就算我在堂上极力否认了此事,想来伯母也有办法逼着我认下。”她伸了伸脚,把那朵牡丹暴露在外头的光线下。

  那牡丹用的丝线极好,暴露在阳光下的时候,花朵更是娇艳欲滴。

  “我也的确想为三姐姐兜下此事,这么说来,也不能算逼迫吧。”

  她把鞋履微侧过来,露出鞋边绣的草叶缠枝,低下头,又认真观看起针脚来。

  流云见道清毫不在意的模样,握紧了拳。

  暗自思索,今日必要把此事写信给夫人听,姑娘竟平白受了这样的委屈。

  “流云,此事,切不可告诉母亲。”道清又如常言语了一句,她想到什么,便又补充道,“母亲送我来邺都,本就是期盼我平安喜乐,所以,不可再让母亲担心。”

  流云本下定了决心,见道清这番言语,也只得止住心思。

  “还好主君为人宽厚,多少也是关怀着姑娘的。”流云又想到晏衢的态度,才缓和下来。

  道清收回鞋履,又重新隐进裙裾底下。

  回头,见流云与澹月已进了屋子,她抬头看远处飞过的几只鸟雀。

  那鸟雀飞得匆忙,像是急着寻枝安落。

  其实,她对每个人都只说了一半的话。

  若说她那位伯父丝毫不知事由真相,她也是不信的。

  即使他为官还算正直且为人刻板,但浸润官场多年,最擅察言观色,明哲保身之道,这样一个人却被这些女儿家事蒙蔽,说出去能有几人相信。

  应琢当街殴打计相女婿,本许会牵扯到她这位伯父治家不严的私德上,或许会遭谏院弹劾,后果如何便不可知。

  本应琢之事怕是只有负荆请罪的份,才可挽回些损害,但如今却发现应琢打人事出有因,且是为了儿女情长。

  施暴者实则是受害者,惩戒的是负心人罢了,风评转向倾倒,谏院许要弹劾的便另有人选。

  两厢皆伤,谁也不讨好。

  只是在两败俱伤中,晏家还有更好的一个选择。

  晏衢待她好不假,对她宽厚也是不假。

  只是·····

  那几只四处寻枝的雀鸟落在了院中枝叶繁茂的玉兰树上,吵闹着说些什么事情,道清盯了看了半晌。

  她轻微地笑了声,似是喃喃自嘲道:“在自己女儿与侄女之间,选择保全自己女儿名声,也不算为过。”

  她这位伯父在朝堂上处得久了,便做得自然些,她的那位伯母嘛,终究还是有些虚势了。

  还好自己并不在意这些流言。

  流言可杀人,却杀不了不在意的人。

  应璟一病病了数日,连着应琢养伤,府中处处可闻药草的气味。

  秦氏对外宣称应璟的病症许是会传人,除了贴身伺候的侍女与郎中,更无一人进得了她院子。

  可这几日,秦氏倒是隔三差五差人送东西到道清院里来。

  不是说今日来了郎中,顺势开了些补药,就是送些朱钗首饰,说是给道清装点门面用。

  道清也就让澹月与流云理着,她连日里不出门,或是拾起笔墨练字,或是数那庭中又落了几只鸟雀。

  大抵又过了半月,应璟的病有些好转,秦氏便说带她去临近雒阳住些时日。

  雒阳是大梁花都,气候温和,盛产牡丹,如今正是牡丹盛放的时节,时人最好观花,常租车行马,举家探花看景。

  且雒阳又有晏家的宅院,秦氏便指名让应璟陪着她去观花。

  远离邺都,便听不得邺都的那些风雨,对应璟而言,也是桩好事。

  应琢便又开始往卢家大儒处听课,倒也消停些。

  道清慵懒了近月余,无任务压力,本以为此番快活日子还能继续,却被一封名帖惹了波澜。

  “刘家姑娘邀我去柳圃雅集?”道清盯着那名帖愣神。

  她挠了挠连日都未梳理的发髻,摸上去颇有些炸裂的鸟窝的意思。

  “那不是沈郎君的未婚妻子吗?递帖子给姑娘,这又是几个意思?”澹月蹙着眉宇,饺着帕子思索道。

  “能有什么好事,想是听到了那些流言,要给姑娘脸色瞧瞧。”流云在旁冷声道。

  道清方要扔了名帖,继续埋头睡觉。

  许久没有动响的系统发出了熟悉的指令:“请宿主接受邀请,将开启下一项任务。”

  道清猛得立起身。

  柳圃,这个名字她有几分熟悉,好像的确是关乎她的剧情点。

  “我去。”道清对着还在腹诽的流云与澹月道。

  “姑娘你疯了吗?这肯定是那刘家姑娘等着给你下马威呢。”澹月急道。

  “我知道。”道清叹口气。

  自己选择的工作,自是哭着也要上完啊。

  “反正都是要面对的,早见晚见不都一样。”她摩挲了下发额,从被褥里胡噜下来。

  “澹月,洗脸,穿衣。”她鼓足了气,盯着镜子中的面目半晌。

  “流云,我是不是有一把簪刀?”道清问讯。

  流云从底层的妆盒里拿出一支檀木的流云簪,递给道清。

  “姑娘今日取这个做什么?”流云询问。

  道清握住长簪一处,微微松动几分,微小的刀口显出一段冷光,道清又把它固上。

  目光回到了铜镜间,凉声回:“今日有大事。”

  柳圃占地不大,却是邺都远近闻名的雅致院落。

  其间种有青竹梧桐,特是春日里,更有灼灼杏桃,错落有致,春色满园。

  道清踏入圃园时,便只觉芳香四溢,绕过几方竹色,竟看到几株蓬勃的木绣球,花枝花杆修长,上缀有花絮似雪球累累,视线晃眼间,会误以为这蓬蓬春日又见冰雪满头之色。

  “晏姑娘。”道清仰着头觅花色,身侧有女子温声问好。

  她回目,见那女子面容秀丽,温婉端和,唇角噙着亲和的笑意。

  “多谢姑娘能赏脸来此。”她对着道清一揖。

  道清思索,想来这便是那邀她而来的刘家幺女,即是沈继云的未婚妻子,刘湘岚。

  她本臆想中,刘湘岚应当是跋扈不讲礼数之人,却未料到,竟是这般温文尔雅的大家闺秀。

  “刘姑娘客气了,能来姑娘的雅集,应是我的荣幸。”道清斟酌语气。

  “姑娘且先入座。”刘湘岚领着她寻了凳椅坐下,对着道清又是一揖,“前方还有客,姑娘请自便。”

  道清点头。

  待刘湘岚行远,她注意到这长桌天地为铺,露空而搭,其间有矮渠流水而过,颇有些曲水流觞的古意。

  席上除却她,还坐着些娘子们。

  但都离她远,方才她随刘湘岚过来的时候,便听到这些姑娘们的窃窃私语。

  她们见道清目光扫来,便又如鸟兽惊恐状散了开,语调都低了几分。

  道清见此,抿了抿唇,暗自感慨,八卦中心的感觉,也不是很好啊。

  她拿起放置她身前的茶盏,本想抿几口,低头见那茶中无水,便也只得尴尬地放下。

  目光又四下游离开。

  “道清。”有人唤她。

  “昭韫?”见是程昭韫,她本就容貌极好,对着道清笑的时候,更似春日和风,那谨小慎微的情绪淡了许多,竟比往日里多了些欢悦肆意来。

  想是如今已与那裴洵心心相印,成婚也是指日可待了。

  果不其然,她身后几步,自是跟着靛青衣衫的裴洵,少年郎气,走在心上人身后,更是意气风发。

  昭韫循着道清身侧坐下:“许久未见你了,近来可好?”

  倒是道清忙着问:“上次马球场上,是我注意不及,才累及你又···”

  昭韫制止了道清的话语:“左右你也因我受了伤,我那些不过都是小事,无妨。”

  道清见此便不多言,身后的裴洵却和一根塔柱般直立,道清想到什么,目光移到昭韫脸上:“还没恭喜你们呢。”

  道清眼神示意裴洵,又对着昭韫眨眨眼。

  昭韫似才反应过来,面颊上沾染了几丝飞红,低下头去。

  倒是裴洵笑呵呵地对着道清拱手道:“多谢晏姑娘了。”

  “你在这里坐着做什么,还想再继续偷听我们说话?”昭韫抬头,对这裴洵言语道,语气里有几分娇嗔。

  “哦,哦好。”裴洵恍然大悟,便一躬身踏步朝着郎君们多的地方行去。

  道清目送裴洵的视线远走,回神时,便见昭韫遥遥盯着一个人面色微凉。

  她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见几个郎君围簇着一人,那少年声量不高,着了身赤色的圆领袍,那袍子衣衫在日光下还有隐隐的光色,似是用上好的布料制成。

  有些光亮的地方,还能看到上头的暗色牡丹缠枝纹。

  腰间的玉带颇为贵气,连着固住发髻的发冠,都似用的金银错的手工,嵌着几粒珠子,明明得晃人的眼。

  察觉的这厢的目光,那少年从众人中目光探过来,五官倒也算得上端正,但却冒着些萎靡的气息,他对着道清咧嘴一笑,颇有些邪魅狂绢的味道。

  道清一阵恶寒,问询身侧昭韫:“那位是谁?”

  “献王的幺子,魏泗。”昭韫冰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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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存稿红灯告急中(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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