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白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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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末,辟雍峰上雪势渐大,鹅毛大的雪花每日不停的向地面上堆,黑压压的云笼罩在人的头顶,乌黑厚重,如大军压阵般,直叫人从心底敬畏。
雪一连下了半个月,学堂早已停课,连成均峰山上的书楼也闭楼了,田狗蛋每日里风雪无阻的去撞山,回来时已是冻得鼻头通红。温陶和李思语、盛谦三人倒都窝在小院的书房里,他们生了一盆炭火烧的室内暖融融的,盛谦甚至还从储物袋中翻出了一套茶具,每日里三人煮雪水泡茶喝,末了两人或指导温陶练功或看书,倒是一副其乐融融的模样,很快,温陶便进阶练气二层,并且修为渐渐稳定在练气二层前期。
这日里,雪渐渐地停了,天上厚重的乌云变淡了些许,像一副不浓的泼墨画,虽乌压压的一片,却并不叫人心底压抑。四人饶有兴致的出了小院,准备朝辟雍峰山脚下的食堂走去,也好改善改善这几日以来的口味。
从食堂出来,四人饭包,虽绕着竹林走,渐渐地就发觉走到了今源湖上游的竹屋旁。
齐伯年迈,一头花白的发散乱地披着,在北风中微微拂动,映衬着这满竹林的雪,显得格外的沧桑。他略微佝偻着脊背,正背对着四人盯着自己的竹屋。竹屋都是采用竹林里上了年份的竹子搭建而成的,故而呈现出一种厚重的墨绿色,像夜间有星星的天幕。
此时的竹屋,在一片雪中仍旧是这副模样,只是竹屋的屋顶上积了一层厚厚的雪,一侧的屋顶已是被大雪压塌了,露出几根拦腰截断了的柱梁,光秃秃的竹梁立在那儿,显得萧瑟极了。
见了四人齐伯很是欣喜的模样,忙要邀四人进屋去喝竹笋汤,“是丁真人前两日刚刚研制出来的,依着老习惯叫丁宁先送了一些给我尝尝。”
齐伯说,一双有有些凹陷的眼窝里有些神采。
盛谦礼貌道:“不了,我们刚从食堂出来,吃多了怕积食。”
温陶指着竹屋一侧问:“齐伯,你这屋子塌了几天了?”
齐伯捏着下巴上的胡须慢慢道:“昨日夜里风大,雪也大,所以压塌了,今晨起来一看,风雪倒是小了些,只是我这老胳膊老腿的,怕是爬不上去。”
李思语道:“既是如此,我们倒是可以试试。”她说着,双眉弯弯,唇角微勾,初具美人坯子的脸上一片兴色,倒叫人忍不住看了好几眼。
田狗蛋泼冷水道:“李师姐,你会修屋顶吗?你不是世家出来的小姐吗?”
李思语道:“这有何难,待我——”她说着,双手掐诀,却见没有响应,忽而想起自己如今没有修为在身,脸上倒是浮出一抹囧色。
温陶笑道:“修屋顶,我会。”
李思语和盛谦都有些诧异的看着她,只有齐伯摸着胡子看着她,一双有些浑浊的眼不悲不喜。温陶道:“我来宗门时家贫,住的地方每到冬日都会被雪压塌,我便学了些法子,只要将积压的雪弄下来,重新立下柱梁,按着步骤一步步搭好房梁,最后铺上一层稻草就好了。”
她说的轻巧,可这其中步骤繁复,众人又怎听不出来。温陶其实本来也是不会的,但她和温贤二人相依为命,又身无他物,只能在破旧的义庄中度日,幸而温陶天生神力,温贤博览群书,两人这才能一人出力一人出智的将本来破破旧旧的义庄修好。
田狗蛋有些不喜的撇了撇嘴,众人知晓他的性子,倒并不理会他。
齐伯从屋后杂屋搬来竹梯,小心翼翼地架在竹屋一侧,温陶挽了衣袖正要上去,就听得田狗蛋在一旁道:“辟雍峰上有修为的弟子那么多,为什么不叫几个修为高的弟子来帮忙修屋子呢?倒叫我们几个,练气一二层的、没有修为的小喽啰在这里辛辛苦苦的扫雪搭建。”
齐伯道:“修真者本就自认高人一等,老朽不过一山野村夫,哪里有幸认识那么多高修为的弟子呢?饶是丁家兄妹俩,也是看在丁真人的份上,而丁真人则是看重老朽会点厨艺这点了。只是如今丁真人潜心研制新菜,丁家兄妹俩又久居他处,老朽一时竟也不知该找谁帮忙了,幸而诸位仙师前来,这才解了我的难题。”
众人看着温陶小心翼翼地爬上屋顶,她站定,伸手握住一杆竹扫把,将屋顶上的雪一一扫落。
雪已凝结成块,掉在雪地上瞬间砸出一个坑洞来。饶是练气二层修为在身,不惧寒冷,但北风呼啸中,温陶紧握着竹扫把的手还是冷的冰凉,直至后来更是被冻得有些发麻。
盛谦和李思语两人也没闲着,他们虽然看着便是没有做过粗活的,但今日倒是配合的在扫着地上的积雪,唯有狗蛋气鼓鼓的环着胸立在一旁,显得很是气恼的模样。
温陶停下,敲打了一下竹梁,见着断裂的口,心里估量了下才对着齐伯等人道:“齐伯,我需要十根新的竹子。”
李思语看了眼狗蛋,提议道:“狗蛋,给你找个有意思的事情,你看见那边的竹林了吗?”
田狗蛋的目光朝着深山里的竹林望去,积雪的竹林已然是一座雪山,翠绿的竹叶竹身被白雪掩盖了大半,只微微露出一小块的空地,从远处望过去,竹林雪山融为一体,比史上最好的丹青画手所描绘的景象还要让人惊.艳,那边的竹子比山腰的竹林更加密集,所处更加荒凉,但竹子也更加粗壮高大。
齐伯沿着狗蛋的目光望去,随后笑呵呵道:“那边那边的竹子长了快二十年了,各个都有人的大.腿粗细,拿来做主梁倒是正好。田仙师若是有意,前去运几捆回来也无妨。”
田狗蛋双眸一亮,未及众人反应过来,他已是疾驰而去,众人只见得一个黑色的身影在白雪绿竹中穿梭,快的像只雪地上疾驰的狐狸。
但随即,一阵风又刮了回来,一个黑色的身影突然又出现在齐伯身前三步远的地方。田狗蛋伸直了脖子,一脸诧异的看着齐伯,他双眼瞪得很大,一双远山眉挑起,有些圆滚滚的脸蛋上满是疑问。
他问:“你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
齐伯停下手中扫雪的动作,只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用一种和蔼的眼神看着狗蛋,他道:“今日有正事要办啊。”
狗蛋摇头道:“我才不信!一定是那竹林里有什么可怕的动物!你莫不是诓骗我进去,好叫我吃个大亏还有苦说不出?”
盛谦噗嗤一声便笑出了声,他道:“狗蛋,你怎的对齐伯如此不信任?”
“哼,”田狗蛋环胸看着齐伯,眼睛斜睨,半晌从鼻孔中冷哼一声,显得傲气十足,“前科在此,不得不防。”
齐伯很是开心的笑了,他以往虽是笑着的,但总是笑的很矜持,有些文雅老人的派头,这次却是笑得爽朗,宛若见了让人开心的小孩儿一般,直击人心,“你原来是这般想我的?”
齐伯又道:“山后确实有动物,不过都是些兔子狐狸之类的野兽,再厉害些,便是猞猁了,这些野兽本是凡人界来的野兽,虽吸食了些灵气,却断然算不上灵兽妖兽之列,只能说比凡人界的猛兽厉害些罢了。田仙师这般肉身力量,想必便是修真者也是对付得了的,又何必惧怕那区区一两条猛兽呢?”
这话倒说到田狗蛋心坎上去了,他听了果真两眼放光,看着就像是饿了十天半个月的汉子见了肉一般,他道:“既然齐伯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去里面给各位师兄师姐探个路。”
说罢,他又颇为惋惜的叹了一口气,看着站在竹梯上的温陶道:“只可惜温陶姐的羽箭用完了,不然我就可以拿弓箭来猎野兽,那该有多方便,”
田狗蛋将两只有些肉滚滚的手举起,映衬着有些乌云压顶的天看着,他道:“现在就只能靠我自己的双手了,如果能抓到一两只回来让我们尝尝野味,还是很不错的了!”
说罢,田狗蛋已是如风一般疾驰而去,他这次的速度比之前更快,快的便是以温陶如今的眼力也只能在空中看到他的残影。
一行人笑笑,却是又忙起自己手中的事情来,没过一会儿,就听得身后边传来一阵阵的撞击之声,又或夹杂着些雪块从树上要落下来的声音。
“沙沙”之声不绝于耳。
温陶很快就将屋顶上的雪扫落,她凭借着天生神力握着断裂的主杆摇了摇,试了下竹屋的牢固程度,又开始拆横梁。
后删除传来突然传来一声狐狸凄厉的叫声,众人皆是一惊,随即谈论起这件事来,却也无非说的是狗蛋的那些事。
待得四人清扫完雪,山后的巨竹倒地声已是响过一次又一次,以温陶的高度,甚至能看清原本翠绿莹白的雪山上空出一块地儿来,倒下的竹叶相互摩.擦着,顺着北风传入众人耳内。
忽而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自小屋西侧响起。“沙沙”声,细碎而沉稳,是人的脚有规律的踩在雪地上的声音,温陶循声而望,就见着一片莹白翠绿的山中雪林中走来两人。
北风微鼓,吹散竹叶上点点细碎的雪籽,宛若万千柳絮随风而落,风吹竹叶沙沙的声响映衬着二人脚踩雪地的脚步声,显得格外的和谐。两个身穿青衣长袍的人并排从雪中竹林里走来,一行一动间宛若山风拂面,更似雪中竹的清冽高傲,更让人难以生出小觑之感。
两人近了些,温陶才看清略微走在前方的青袍人是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他一头白发略微散乱的披散在肩头,随着风微微拂面,挡住了他布满皱纹的面容,只让人记住他那一把长及胸口的大胡子。这人虽看着年迈,却脚步沉稳,脚踩在雪地上轻而有声,格外的有旋律,且他身上那压抑不住的沉沉压力,让温陶知道这是一个修为并不弱的修士。
依着温陶的经验来判断,这老者修为虽弱于丁真人等一干金丹期强者,却比冯乐君这样的筑基期修士更高,想来他是个筑基后期的修士。
略微落后这位筑基修士一步的是个长发整整齐齐扎起的青年,他样貌清秀,发上和肩上些微落了点雪籽,他周身环绕着一股文雅气质,只比以前见面时更多了一份冷冽和不近人情。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孙叶。
作为仅剩的上届收徒大典的甲院弟子,温陶一行人自然无可避免的和他打过不少交道,但他生性腼腆,又终日里忙着自己的事情,所以温陶一行人和他并不熟。
孙叶和这名老者走到竹屋前,温陶顺着竹梯滑下。她跺跺脚,伸出冻得有些红的双手,捧起,轻轻哈气揉手。
行至竹屋前的空地,孙叶停下,先替这老者拂了拂肩上和发上的雪,又拂袖擦去自己身上落下的雪水。
盛谦道:“孙师兄,好巧!今日.你也出来踏雪寻梅吗?只是不知这位师叔是谁?”
见盛谦与他说话,孙叶身上那股冷冽气息顿时消弭无形,只是低眉垂眼,面目柔和,整个人又显得内向羞涩了不少,他拱手还礼,道:“盛师弟说笑了,踏雪寻梅是文人雅士,我不过一个平常的修士,没得这般雅性。”
他又温和的看向身侧的那名老者,颇为郑重地向众人介绍道:“这位是孙师叔,是成均峰书楼里的一位管事师叔,我自入宗门起,便受他照顾良多。”
孙管事很是沉熟稳重的模样,他双眸沉沉似水,只让人觉得宛若一潭深井的水,幽深而又晦涩,让人望而生畏。他道,嗓音有些沙哑,声音里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凉意:“几位师侄说笑了,我二人并没有踏雪寻梅,不过是在这竹林中寻了个好去处,下了两天两夜的棋而已。”
一说起棋字 ,眼前两个姓孙的面色都是眼见的柔和了许多,周身的冷冽气度也消弭不少。
孙叶低头羞愧道:“我学艺不精,这次又输在师叔手下了。”
“你我之间对弈,输赢不算什么,重要的是你自己的感悟。”孙管事又道,他侧头对着孙叶谆谆教诲的模样,倒还真有些师父教导弟子的风范。
确实如孙叶所言,两人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也有师徒之情。
李思语叹道:“孙师叔和孙师兄的向道之心真是让弟子受教了。”
孙管事没有说话,孙叶倒是腼腆的笑了一下,随后道:“对了,我来此是有事要与几位师弟师妹说。”
“师兄请讲。”温陶道。
孙叶道:“不知几位师弟师妹可知腊月二十八的开市?”
盛谦拧紧了眉头,李思语面露愕然,温陶灵光一闪,想起往日里在食堂就餐时听到周边弟子谈论的事情,忽然道:“孙师兄所说可是白圭峰的开市?难不成腊月二十八就要开市了吗?”
孙叶笑道:“温师妹所言不假,临近年关,白圭峰会开市长达半月之久,届时不仅有宗门弟子会在东西二市开业,更会有外界修士前来,同时也会有其他宗门强者和世家大族的人前来拜访。”
“多谢孙师兄告知。”温陶道。
孙管事和孙叶再次离去,两人同来时一般,依然走的很慢,脚步很轻,这般模样,虽说不是踏雪寻梅这般雅事,倒也相差无几了。只是,温陶注意到,两人直至离去,也没有对凡人修为的齐伯另眼相看,更别说与他说一两句话了。
齐伯倒是似乎早已习以为常,只自作自事的在那里慢慢扫着地上的积雪,一下一下的,并不朝这边看过来,倒是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
盛谦问温陶:“温师妹,你说的白圭峰开市是什么?”
温陶解释道:“是这段时间在食堂吃饭时听周边弟子谈论过的,每月初一十五宗门的外峰白圭峰会对外界开放三日,一用来招待宗门往来、世家拜访以及散修的拜师入门,二用来互通市集,让宗门内部弟子和外界商家都得已入驻东西二市以供宗门内弟子的采购。”
“每年过年,开市时间都会延长到二十日,所以这段时间前来拜访宗门的门派世家格外的多,但是相应的,商家也会更多,”温陶摸着下巴琢磨着自己乾坤袋中的灵石数目,“所以刚才孙师兄就是特意来告诉我们的。”
“开市?”盛谦道,往日里总是温和有礼的语气终于有了些少年人的惊喜,“这倒是有趣!我待在辟雍成均二峰快四个月了,早就……咳咳,早就想出去走走看看外界如何了。”
李思语倒是若有所思的模样,她轻声道:“宗门开市,世家齐聚,想来是地处中州东部的那些世家,亦或依托于玄光派的世家会来拜访,顺便缴纳岁赋。”
“岁赋?”温陶惊道,“世家也要向宗门缴纳赋税吗?这与凡人国度有何不同?”
盛谦摇头,他猛地拍了下掌,解释道:“当然有所不同!凡人国度君王治四方,地方官员缴纳赋税于国库,而修真界则是依附于强者的弱者进贡,以庇护自己所辖太平。中州虽修真人士众多,但也不乏一些四处作乱的妖兽,更甚有些修了奇邪诡道的修魔者为乱四方,玄光派既然作为中州东部的魁首,自然有权利义务派遣弟子维护一方平安。”
“这么说来,这些世家和小宗门倒是有幸被大宗门庇护了,若是偏远之地没有大宗门庇护,恐有惨案发生。”温陶自言自语道。
一旁的盛谦听得此言倒是眸光闪烁,少有的沉寂了下来。
“这次的开市,我要去看看,怎么,你们要去吗?”李思语道。
温陶点头道:“左右无事,前去长长见识也好。”
盛谦刚要开口说话,众人就听得一阵“哗哗”声响,却是从山后传来的,未几,这声响渐大,似嘈杂雨声渐渐由小而大,一个黑色的身影向众人跑来。
这黑色身影本来不小,但他身后拖着的一大团雪白的东西实在太大了,这才叫他显得渺小了许多。田狗蛋两手提着竹竿快速向前跑,身后拖着的枝丫竹叶在雪地上划出一道道雪痕,响起一阵有些嘈杂轰鸣的声响。
风扬起飞溅的雪籽,狗蛋快速的向前跑着,身后的一团“雪雾”却是穷追不舍,这情景让温陶一行人看了倒像是觉得狗蛋遭遇了雪崩一般。
跑到众人身前,田狗蛋“刷”的一声扔下手中两捆竹子,迈腿,向前一步,忽而抬手一把扔下肩上绑着的一只灰色雪狐,又解下腰间绑了脚的两只雪白的鸡。
他用脚踢了踢雪地上的灰狐狸一脚,眉头紧皱,颇为嫌弃的道:“这灰狐狸可真臭,一股狐狸骚味搞得我全身都是的!”
说罢,他又想起什么似的,从地上成捆的竹子上取下四只雪白的圆滚滚的兔子,他道:“没想到后山还有这么肥的兔子,拿来红烧正好,咱们一人一只。”
“嘿嘿,”田狗蛋嘿嘿直笑地看着齐伯,道:“齐伯你是老人家了,老人家的胃口都不好,我怕你吃了红烧的兔肉身体不好,就没给你准备。”
齐伯一愣,随即笑道:“没想到我老头子也能得你这没心没肺的记挂着,倒还真是我的福气了,只是我看你腿脚不便,怕是要多喝鸡汤补补。”
齐伯这般说了,温陶才一行人反应过来的看着田狗蛋的脚,却见他穿着一双黑色靴子,有些宽大的裤脚牢牢地束在一起绑在靴子里面,一时倒是看不出什么。
唯有李思语拧紧了眉头,忽而向前走了两步,她绕着狗蛋走了两圈,突地蹲身指了指狗蛋的左腿,有些担忧道:“狗蛋,你的左腿受伤了。”
温陶和盛谦都没有丝毫感觉,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眸光中看出了疑问。
盛谦问:“齐伯,您怎么会知道狗蛋受伤了?”
齐伯笑道:“能猎得灰狐,想来狗蛋是深入林中了,林中深处有一些修为低下的弟子布置的陷阱,依着狗蛋毛毛躁躁直来直往的性子,掉入陷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严重吗?”温陶问。
田狗蛋不在意地摆了摆手,看向齐伯的目光少见的带了些嘚瑟,“我早知道你这老头子心里没几壶好酒,尽是些坏水,总想着怎么整我才开心。”
“陷阱什么的我早就料到了,虽然还是不慎猜中了一个,但你没想到吧,哈哈!……我恢复能力极好,不过是皮肉之伤而已,过个一两日便也全好了。”田狗蛋语气颇为自得。
齐伯仍是那幅波澜不惊的模样,只微微勾起的唇角让人知道他此时心情不错。
温陶不再理会两人每次见面的斗嘴,只自顾地去取竹子来修缮房屋。待得修整好房屋,已近天黑,齐伯从竹屋中取出点燃的煤油灯挂在一旁,几人在竹屋前收拾了空地出来,又架着兔和鸡烤了,只是李思语嫌弃狐狸味重,几人便没烤,只道是留下来给齐伯作伴了。
田狗蛋颇为熟练的去掉兔和鸡的内脏,又用竹片串上了,到了最后烤的时候却只迟疑的拿了半只鸡来烤。李思语和盛谦是全然不会的,温陶虽也经过穷日子,但这烤肉却是不会的,唯有齐伯颇为淡定的拿了另半只鸡在烤。
齐伯烤的很快,半只鸡烤的透着股暗黄.色,空气中更是传来阵阵香味。狗蛋的则相反,他只能将自己烤焦的肉丢给一旁爬着的狐狸吃,谁料狐狸也不给他面子,只略微嗅了嗅就忙撇开了头。
众人一起等着齐伯。
齐伯泰然自若的在兔肉鸡肉上一一撒上佐料,然后烧的流油烤的香脆,随后一一递给众人,温和笑道:“吃吧,我老人家肠胃不好,不能吃这些。你们年纪虽小,但也不能多吃。”
几人都有些感动,李思语和盛谦更是如此,两人忙道谢,随后盛谦看着手中香酥的烤鸡咽了下口水,唯有田狗蛋一把拦下他的胳膊,急声叫道:“不能吃!”
几人都有些诧异的看着他,田狗蛋怒气冲冲地举了举手中的半只鸡,道:“这老头子每次整我之前都笑呵呵的,还一副为了我好的样子,你们没点记性嘛?!”
温陶道:“难道不是你处处和齐伯作对吗?”
田狗蛋顿时萎靡,他撇嘴,一副委屈的模样看着众人,出口唤道:“温陶姐——”
然而温陶已经咬了一口了,她使劲地撕下一块肉,放在嘴中慢慢咀嚼,然后咽了下去。
李思语和盛谦也不甘落后,见温陶吃了便也纷纷吃下,唯有田狗蛋惊疑不定的看着众人,随后问:“盛师兄,你觉得怎么样?”
盛谦向来温和有礼的面孔此时早已被撕下,他双眉紧凝,一脸奇怪的表情,随后郑重点了点头。
田狗蛋看着三人的表情,仍有所怀疑得撕下一块鸡腿扔到狐狸前面,这次狐狸终于动了动鼻头,随后伸出尖牙撕咬起来。
田狗蛋不疑有他,咬了一口,随后却是趴在地上,一把一把的往嘴中塞雪。他黝黑的面庞被辣的通红,整个人犹如熟透了的螃蟹一般散发着热量,他便含着雪边呜咽道:“辣……好辣……”
一旁的李思语也憋不住地取出乾坤袋中的水猛灌。
唯有盛谦和温陶两人一副便秘的神色,憋的十分辛苦。
盛谦问:“温……师妹,你是什么味道。”
“苦。”温陶简短回道。这味道虽有些苦,但并没有超出她的承受范围,温贤病重,久无良方,温陶为他试药多次,早已不畏苦。
盛谦皱着眉,一副难以忍受的模样:“我牙齿……要酸掉了。”
他话音刚落,一旁吃的正欢的灰狐狸却突然停住了,随后“噗通”一声倒在雪地里,开始不停地口吐白沫。
温陶一惊,随后看向齐伯,却见他慢条斯理地摸着下巴上的胡子,往日里波澜不惊的面上已是可见的露出了一抹会心的笑意,“温仙师何故如此看着我?老头子我就是凭着这手艺才入了丁真人的眼,不然凭借老头子我一肉.体凡胎,怎么会引得高高在上的金丹厨修试菜?”
“酸、苦、辣、咸,你们四个倒是齐全了。”齐伯笑呵呵道。
“那这狐狸是怎么回事?”温陶又问。
齐伯摇摇头,只道:“这我也不知道,不过按照以往的概率,可能是四者皆有。”
温陶看了一眼还窝在雪地上口吐白沫的狐狸,突然很佩服它。
齐伯突然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温陶问:“温仙师三日后可是要去白圭峰?”
温陶点头,齐伯又道:“届时老头子有一封信想要交与故人,还望温仙师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