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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逝世

仙路温陶(修真) 暑气难消 8297 2022-05-09 0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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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二章逝世

  北风卷着雪籽落在温陶的眼帘上, 眼前朦胧, 像隔了一层水雾,她看着来人, 看不清那人的面容,只见着一个少年模样的人穿着黑衣踏雪而来。明明雪厚及膝, 他却没有没过脚踝,可见其身法之灵妙。

  身后传来李思语的声音:“院里有脚步声,是谁来了?”

  “润之回来了。”温陶架好木窗, 回屋内, 把有些凉意的手放在火盆上熏烤。

  盛谦拿着书坐在一边,闻言抬眸看了眼窗,问道:“可是还没天黑, 润之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屋外传来几声跺脚声,木门被轻轻推开, 一股夹杂着雪籽的冷风席卷了暖融融的屋内, 让屋里的三个人都有些受不住的哆嗦了几下。

  田润之裹挟着一身风雪进来, 一开口,嘴里冒出白汽。他忙转身掩住了门, 回身对盛谦解释道:“雪大天冷, 师傅让我先回来。”

  “所谓‘冬练三九,夏练三伏’, 润之, 你确定是卢真人让你回来的吗?”盛谦笑问。

  田润之不理会他, 自顾举了双手到火盆上烤。

  他压的低, 几乎要把手压在火焰上。

  田润之的一双手并不好看,骨节粗大,铜褐色的皮肤上带着道道深深浅浅的小伤口,有些地方已经结痂了,有些地方却生了冻疮。

  温陶三人看着他的手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

  盛谦看着他的手,皱眉道:“你手上的伤也太多了,身上还有灵石吗?有的话趁着过两天白圭峰开市去买些药膏回来抹。”

  温陶笑道:“我猜润之肯定是又没灵石了,前几天还找我借了两百灵石,说是要换新的药草了。”

  盛谦沉吟道:“体修每天要用各种各样的药炼体,确实很耗费灵石。”

  田润之伸手挠了挠后脑,嬉笑道:“还是你们惦念着我,说起灵药淬体,我想起来我已经欠了师父四千多块灵石了,得亏他老人家大业大也不找我要,否则光是这负债就够我吃一壶的。”他身上总有股懵懂的气质,往往只是普通的行为举止放在田润之身上却仿佛有了更多的笑料似的,因为这个原因,哪怕他四灵根进甲院,但不少弟子对他的观感还不错。

  温陶几人闻言不免笑出声来。

  “唉,”田润之叹气,“体修穷是共识了,我现在就想着快些达到练气七层,然后进师父的百炼峰,到时候宗门任务在那里摆着,体修总有用武之地的。”

  田润之似乎又想起什么似的拍了一下掌,看着温陶道:“温陶姐,刚才我回来的时候碰见赵管事了,他说齐伯今年可不好过。”

  温陶皱眉道:“今年冬天格外冷,雪也下的大,就是我们这些练气初期修为的修士都有些受不住,何况齐伯?不过好在往年都有丹药供齐伯过冬,再过两日白圭峰开市我就去找李管事取,到时候给齐伯买个生火的炉子,再给润之买些治冻疮的药膏。”

  几人闻言都点了点头,面色缓和许多。

  及至两日后白圭峰开市,温陶如约取了丹药,买了火炉银碳和药膏,回两峰的时候就特意往今源湖畔走。

  雪大,竹林积了一层厚厚的雪,险些要没入膝盖,走在里面北风咆哮着从竹林上方掠过时总有雪块从上面砸下,砸的人满脸满身都是雪,雪水顺着浸入脖子里,更让人浑身一抖。温陶掐诀支了个避风的膜,虽然费些灵气,身上却干干净净的,也没有冷风呼啸着冻得满脸通红。

  等到了小木屋,温陶敲门,等了片刻却不见有人,她走到窗边轻声喊了几声,仍不见有人,这才反应过来齐伯许是出去了。

  “这么冷的天,这么大的雪,齐伯去哪儿了?”温陶喃喃自语,转身去寻齐伯。

  依着往常的习惯,温陶朝着今源湖走。

  雪大,湖畔的树光秃秃的枝丫上积了雪,结了冰凌,像一柄柄冰剑斜插在树枝间,反射着冬日里淡淡的阳光的光辉,像极了温陶幼时见过的火树银花,让人心神皆荡。湖面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皑皑白雪间像块宝蓝色的玉石,在阳光下莹莹生辉。

  湖面上一个身穿蓑衣斗笠的小小黑点,正端坐着,手中还持了一根细杆。

  温陶叹气,朝着湖中黑点走去。

  今源湖冰厚,温陶走在上面微微打滑。她费劲行到齐伯身前,见齐伯身前的冰被凿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圆洞。

  齐伯蹲坐在板凳上垂钓,身旁的竹篓里没有一条鱼。他闭目养神着,只发上、胡须上、眉毛上乃至睫毛上都挂了雪,结了冰,整个人口鼻间竟是丝毫白汽也没有,一动不动的,像个雕塑一般。

  温陶心下一慌,险些以为齐伯已经死了,忙伸出手去探。还没将手伸到他口鼻前,就见齐伯缓缓睁开了眼。明明是一个老人的眼,往日里也是普普通通甚至有些浑浊无光的,此时温陶竟觉刹那间的目光比结了冰反射着眼光的今源湖来得耀眼,来得夺目,也来得惊心动魄,让人心颤。

  温陶心下微颤,再定睛去看,只见齐伯的目光又变成了往常的模样,带了些长辈看晚辈的和蔼,有着垂暮老者特有的老态和浑浊。

  温陶心下微松了口气,收回手,顺势拂落了齐伯肩上已经堆到耳边的雪。她轻拍雪的时候,感觉齐伯的身子微颤了颤,随后变得有些僵硬,她只当是久坐久冻之后的后遗症,并不在意。

  温陶取出丹药瓶递给齐伯,道:“齐伯,这是我刚从李管事那里取来的丹药,你快吃一粒吧,这么冷的天,要受冻了也不好。”

  齐伯伸手接了温陶手中的丹药瓶。

  两手微触之下,温陶只觉齐伯的手冰凉入骨,像是个大冰块疙瘩似的,不由得有些生怒了,她道:“这么大的雪还来湖上凿冰钓鱼,就是我们这样炼气期的修士也受不住,齐伯你不过是一肉|体凡胎怎么跑过来了,难不成丁真人就差这两尾鱼吗?”

  齐伯摇头,面上已带了些不赞同:“唉,所谓‘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这是先贤所言,大有意境,我是追随先贤罢了,可不关丁真人的事。”

  温陶闻言,道:“这是在玄光派的辟雍峰,这东域关宁山脉上的冬和凡尘俗世的冬万万不同,这是苦练修士毅力筋脉的冬,齐伯区区肉|体凡胎怎么承受的住?”

  齐伯笑笑,毫不在意的举了举手中的,道:“这不是有你送来的丹药吗?”他拔了白瓷瓶上的木塞,伸手将瓶子拿到鼻尖下,另一只手微微煽动,微眯了眼,细嗅瓶中丹药的香味。

  温陶催促道:“齐伯,天冷,你现在先吃一粒吧,免得等会儿冻坏了。”

  齐伯收回了丹瓶,并不吃,看着温陶慢慢道:“无妨,不过一时片刻的功夫罢了,我还是承受的住的。”

  齐伯既是这般说了,温陶心知他是个倔强的老头子,也不再说什么,只定睛看着凿穿的冰洞出神。

  齐伯突叹道:“唉,这么冷的天,全辟雍峰只怕也只有我跟你两个还在外面踏着雪闲逛了。”

  温陶忍不住笑道:“要是前两年,孙师兄肯定也会和孙管事踏雪对弈的,只是他今年就出了三院,两峰上可就没有他这样闲情逸致的人了。虽然踏雪对弈这种雅事没人做,但三院弟子中还是有不少人喜欢出来玩闹的,尤其是今天白圭峰开市,我可是看到不少弟子都去了。我方才还与李思宁和蔡昂几人同行了一段路。”

  齐伯点头,面上带着浅淡的笑意,利落的收了鱼竿竹篓,又要弯腰去收板凳,被温陶抢了先。两人回小木屋,温陶刚把东西放好,齐伯就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进里头去找找东西,我有个东西要给你。”

  温陶又惊又喜,等了片刻就见齐伯从里屋走出来,递给温陶一本小册子。温陶翻开来看,只见里头都是些榫、卯、刨等木工活相关的使用方法。

  齐伯道:“近年来,许是年岁高了,我越发觉得身子骨没有以前那么强了,留下这本手札给你,你以后按着上面记载的方法,自己也能制出简单的竹箭、木剑乃至金箭来。”

  温陶听闻此言心下又是愧疚又是欢喜,忙道:“是我以前不懂事,太麻烦齐伯了。”温陶说着,双手执了书,站的笔直,两手覆于身前,弯腰长鞠一礼,随后缓缓起身,恭敬道:“齐伯赠书于我,授我此艺,便有师徒之谊了。”

  齐伯忙摆手,道:“区区一本手札,送出去就送出去了,何至于像你这般说的,有了师徒之谊了?”他嘴里说着不在乎,但面上分明带笑,显然是受用的。

  齐伯继续道:“辟雍峰上的翠竹林,原是我所植,以后你若要用,记得先向赵管事打声招呼便成。”

  温陶再谢,两人说了几句话,遂离去。

  雪大,弟子堂也停了课,温陶每日修炼。随着修为的增长,温陶能很明显的感受到自己的神识在稳定的增长,并且身上筋脉也渐渐发生了变化,运用神识疏导灵气绕体的时候,已经没有了明显的堵塞感,比以往要顺畅不少。托这个的福,温陶每日能轻松的用神识牵引着灵气绕体十七个大周天,再多,等到了十九个周天,就渐渐觉得有些力所不及了。

  她以往不觉得这有什么,等问了李思语和盛谦,才发现自己的神识要比同阶段的修士高出许多,竟是和李思语早已达到练气七层修为的神识强度相差无几。盛谦曾羡慕说,这是天生的神识强度高,以后温陶若是要专研四艺,这就不是锦上添花,而是一一所得大于二。温陶听了倒没觉得什么稀奇,因为按着这个理论,翁十三娘也是天生神识强盛,并且不输于她。

  整个十一月温陶都在屋里修炼,修炼倦了或是觉得头昏脑涨时就专研阵法符箓,及至这也倦了,她就开始学做竹箭。温陶特意请教赵管事后劈了几十根竹子拉回院子里。起初盛谦和李思语还饶有兴致的蹲在院子里看温陶慢慢学,及至后面两人也渐渐的失了兴致,躲回屋里烤着火看书去了。

  及至来年二月,雪渐渐的消融,院子里也终于能看见一点绿色了,温陶终于做出了一百支竹箭,翠绿色的箭身被磨得光滑,很是漂亮,拿出来和齐伯做的相比,虽然做工要粗糙些,但短短三个月,还要兼顾着修炼,温陶这样的进度已是天赋匪浅了。

  温陶拿了箭给李思语、盛谦等人看,又笑道:“这都是齐伯的手札的功劳,也应该拿给齐伯,让他看看。”

  李思语和盛谦也点头称是,正当三人说笑之时,院外突然传来几串嘈杂又急切的脚步声。温陶回身,正见披着一身貂裘的蔡昂快步走进来,还融着雪的寒冷天气,他面色沉沉,额头上竟出了一层细密的汗。蔡昂身后跟着的也是一脸焦急,外加神情不对劲的李思宁。

  见两人都这幅神情,李思语显见的有些急了,忙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难不成掌门另收了单殊然为徒?”

  李思宁面上一怔,随即摇头,道:“不是这事,是、是……”

  “算了,还是我来说吧,”蔡昂大声叹气,上前一步,看着温陶,“温师妹,听说你和今源湖畔木屋里的杂役齐伯很要好?”

  温陶心头一震,握着箭柄的手险些没松开,就听得蔡昂道:“我和思宁刚从那边回来,正好碰见了赵管事,他说有弟子禀告他,齐伯已经逝世了。知道你和齐伯关系好,现在让你过去送他一程。”

  乍闻此噩耗,温陶心头一颤,但片刻之后,竟也慢慢冷静下来了。她面色沉沉,隐有哀戚,只不哭不喊,倒是比一旁讲述此事的李思宁和蔡昂还要镇定许多。

  “我过去看看。”温陶轻声道,声音平稳,微有颤音,随之朝着山下走了。

  身后传来盛谦几人交谈的声音——

  “这么大的事,怎么还从今源湖跑过来呢?用传音玉符不是更快些吗!”

  “事情紧急,我、我给忘了……”

  身后几人的交谈声已经传不进温陶的耳内,她只慢慢抬眸看着身前的道路,看积雪消融,嫩芽吐露,看院落前还残留的春节的喜庆,看天边斜阳,也看水潭里的冰反射着阳光的光辉。

  温陶突然想起,作为她人生中的第一个老师的温贤,也是在这么一个冬雪消融、万物复苏的日子里走的。

  等温陶到小木屋的时候,木屋外已经围了些三院弟子,温陶看也未看,直往里走。赵管事知晓她和齐伯关系好,也就让她进去了。

  这还是温陶第一次进齐伯的房间。陈设简陋,竹制的矮塌上铺了一层厚厚的毯子,齐伯躺在毛毯上,身上穿着单薄的衣衫,显得有些干瘪僵硬。他双眸紧闭,面色平和。温陶伸手微触他的胳膊,只觉得自己在摸冰柱子,干瘪坚硬,又凉的让人心惊。

  赵管事道:“看尸身的僵硬程度,应该是昨夜凌晨走的。今年冬天酷寒无比,再加上齐述年事已高,承受不住,也算寿终正寝了,你是修士,万不可为了区区凡俗之人的生老病死而入了魔障。”

  温陶叹气,回身给赵管事鞠了一躬,道:“多谢赵管事提醒,弟子无碍。再者管事说的也对,齐伯是寿终正寝,这般年岁也算高寿,这是喜丧,也不用太过悲痛。”

  赵管事又道:“听说齐述和白圭峰的李管事交情匪浅,想来这种身后之事,齐述早已跟李管事说过。我已联系了他,等到傍晚,他就要过来了。”

  温陶应了,只仍忍不住回身看竹塌上的齐伯,这四年多来齐伯的音容相貌一一出现在她眼前,她叹气,摩挲着手中拿着的被打磨光滑的竹箭,上前一步,将竹箭放在了竹塌边的小几上。温陶眸光一转,就见小几上放着一瓶颇有些眼熟的白瓷玉瓶,她伸手拿起,顿觉重量不对劲。温陶拔了塞子,将里面的丹药倒出来,豌豆大小般的丹药,褐色,极淡的药香,整整十粒,竟是一枚不少。

  “这……齐伯竟然连一枚丹药也没吃吗?”温陶喃喃自语。

  赵管事见她这般,也心生疑惑,伸手拿了一粒丹药,放到鼻尖轻嗅,他轻轻伸出舌尖点了一下,随即面色微变,沉吟道:“这是什么丹药?”

  温陶便将齐伯每年冬天要吃的养身保暖的丹药说了,只赵管事面色沉沉道:“这根本就不是你说的那种丹药。”

  “你说的养生丸,是凡俗之人常用的,味甘而生津,下肚浑身生暖。这丹药闻着味淡,和养生丸没什么差别,但入口苦涩,下肚辛辣难忍,隐有不适,分明不是养生丸,而是石莲子做成的石莲丸!”

  温陶在弟子堂的时候曾听说过石莲子,这是一种高大乔木而生的果实,入口苦涩不说,下肚更是辛辣无比。石莲子是制作多种丹药的辅药,但单独食用并不对人体有益,甚至有一定的副作用,三天嘴巴发麻无味并且腹泻,虽然不至于要了人命,但折磨人也是一种好手段。

  “养生丸……被人换过了?”温陶心下又惊又疑,看着竹塌上的齐伯,心下更是不敢细想——

  “如果齐伯没有吃养生丸,那这个冬天,他是怎么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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