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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多么拙劣的谎

奔向他的甜蜜心事 九歌 16086 2022-05-09 02: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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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怪就怪他有个痴汉爸,以至于将他一起同化。

  01.我顶着大太阳却想为你撑伞。

  公布数学成绩的那天,阳光前所未有的烈,俨然又回到了夏天。

  暮瑟的心却像被人丢在了冰水里浸,拔凉拔凉。

  试卷被平摊铺放在桌上,得分栏上猩红刺眼的“56”不停地在暮瑟眼前晃动,刺激着她的神经。

  她脸上苍白一片,耳朵一直在嗡嗡作响,连温纯如一直在旁边轻声喊她都没听见。

  她觉得整个世界都仿佛崩塌,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

  放学的路上,坐在苏峦青单车后座的她整个人都有些心不在焉。

  苏峦青从她脸上看出端倪,伸出手戳了戳她肉肉的脸:“瑟瑟,怎么啦?”

  “唉……”暮瑟长叹一口气,无比颓败地垂着脑袋,“我怕是活不过今晚了。”

  “啊?”不单单是苏峦青,就连距离暮瑟最远的温纯如和宋之若都被暮瑟这话给吓一跳。

  不放心的苏峦青又问了句:“瑟瑟,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温纯如一整天都和暮瑟待一块,也是最早发觉暮瑟情况不对劲的那一个,她纠结好久,才出声问了句:“是不是因为数学没考好啊?”

  暮瑟微微颔首,旋即大手一挥,跳下车,头也不回地往前走,颇有一种壮士英勇献身的悲壮之感。

  苏峦青连忙追了上去,只剩温纯如、宋之若、郭嘉豪、肖震鹭四人面面相觑。

  暮瑟本来是要回家吃饭的,但数学考了个56,她连回家的勇气都没了,只得唆使苏峦青给她妈发短信,说她在苏家吃饭。

  一路上,暮瑟都在叹气,苏峦青瞧着她这小样儿只觉可怜又好笑,等她情绪稍稍稳定住的时候,才开口问了句:“你现在准备怎么办?”

  暮瑟将几乎就要埋在饭碗里的脑袋抬了起来,幽幽说了句:“凉拌,炒鸡蛋。”

  “嗳,我是说正经的,你也不可能天天躲我家吧?总得想个别的办法。”

  “哪有什么别的办法呀……”暮瑟丧气地搅着碗里的汤,搅着搅着她又想起什么似的,两眼骤然一亮,“要不,我装病?总不能病了还得挨揍吧,得多狠的爹妈才能做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

  苏峦青右手手臂撑在桌面上,轻轻托着自己的下巴:“那你是准备装什么病?”

  暮瑟眼珠子转了一圈:“感冒?发烧?”

  “我觉得还是不太好。”苏峦青垂着眼帘,“你要是病了,叔叔阿姨得多心疼,还是换一个换一个。”

  “啊……换一个的话,我也想不到别的了。”

  “还真是不好想……”苏峦青又陷入了沉思,隔了好一会儿才说,“等等,你这次是考了多少分来着?把卷子给我看看。”

  暮瑟乖乖掏出了试卷,一摊开,那猩红的“56”再一次刺伤了她的眼,她简直都没眼去看。

  苏峦青不慌不忙地从自己书包里掏出一支红笔,在阿拉伯数字5上轻轻勾了一笔。

  一张56分的卷子被他轻轻松松改成86,这还没完,他又将卷子从头到尾都改了一遍,几乎所有能动的数字都被他动了一遍,如此一来,倒是真看不出破绽,除非暮瑟爸妈真有这个闲情逸致,将卷子从头到尾做一遍。

  暮瑟喜笑颜开,末了,又觉苏峦青把这分数改得太高了,她爸妈又不是不知道她到底有几斤几两,打小学开始数学成绩就几乎没上过80分,更何况,她突然想起这次月考之后还得请家长来开家长会。

  乐不过三秒的暮瑟立马又泄了气:“还是不行啊,这次得开家长会,啊!我们学校怎么就这么变态!哪有月考就开家长会的道理,不都是期中考以后的事吗!”

  苏峦青也陷入了沉思。

  又隔半晌,他提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要不……我替你花钱请个人去开会?”

  暮瑟没好气地朝他翻了个白眼:“又不是演电视剧,再说,哪个大人会为了这点钱去做这么没节操的事?”

  暮瑟这话说得很有道理,苏峦青止不住地点头。

  此时此刻,两人都陷入了一种莫名“忧郁”的境地,一同托腮趴在桌上思考这件事的解决方案。

  不论苏峦青想出多少法子,最终都能被暮瑟摇头否认,到了最后,苏峦青只剩托着腮帮子叹气,而暮瑟也显然不想继续与苏峦青商讨这一问题。

  这件事便这么不了了之,往后的几天都无人再提起。

  三天后,也正是众所期待的周五那天,最后一节自习课上,班主任丁老师再一次提起了开家长会的事。

  在此之前,她提过好几次,不过暮瑟都不曾上心,也并没那个胆量去和自家老爸老妈说,怎么都没想到一下就给拖到了家长会当天。

  暮瑟父母忙于做生意,很少在家,今天亦是如此,目测又得忙到深夜才能回。

  直到现在暮瑟心中才有了那么一丝丝压迫感,整个人急得宛如那热锅上的蚂蚁。

  班主任慢条斯理地在讲台上讲着今晚家长会的注意事项,暮瑟坐立不安地在椅子上不停地晃啊晃。

  同桌温纯如察觉到她的异常,悄悄问了句:“瑟瑟,你怎么啦?”

  暮瑟无比幽怨地瞥了讲台上的班主任一眼,才垂下眼睫,气若游丝地说了句:“我还没跟我爸妈说开家长会的事。”

  温纯如登时瞪大了眼:“啊?不是吧!”

  暮瑟现在也不知道该如何去与温纯如解释,满脑子都是四处飘毛的鸡毛掸子,她甚至都能预料到鸡毛掸子抽在身上的那种疼。

  班主任仍在讲台上讲着晚上开家长会的事,暮瑟思索再三,还是没忍住给苏峦青发了条短信:“怎么办?怎么办?今晚就要开会了!要不……你替我爸妈上?”

  苏峦青那边几乎是秒回:“这样真的好吗?”

  暮瑟也知道这样当然是不好的呀,可除了这个现在还有什么别的办法能解决呢?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聊了起来,却临近下课都未能讨论出个所以然来。暮瑟也是豁出去了,索性把心一横,这件事也就这么定了下来。

  家长会定在晚上八点,暮瑟和苏峦青统共还有两个半小时的时间来做准备。

  下课铃声一响起,暮瑟便跑得不见踪影,徒留温纯如和宋之若两人四目相对。

  暮瑟与苏峦青商讨出来的结果很简单,甚至都可以被称之为幼稚。

  不过就是让苏峦青穿上暮瑟爸爸的衣服,特意乔装打扮一番再去参加家长会。

  他们之所以能产生这样一种自欺欺人的错觉,锅还得甩给各路电视剧,真以为换身衣服整个世界都认不出他们了。

  一个半小时后,西装革履、头上起码抹了一整斤发蜡的苏峦青粉墨登场。

  暮瑟从上往下再将苏峦青仔细打量一遍,越看越觉得满意,遂像个老大妈似的拍了拍苏峦青的肩,笑得一脸荡漾:“嘿,小伙子看起来还挺不错嘛。待会儿可得加油!”

  苏峦青朝暮瑟倜傥一笑,宛如黑道大哥般戴着墨镜大摇大摆地在暮瑟眼前晃了一圈。

  此时距离开家长会还有最后半小时,一切准备就绪的俩活宝匆匆忙忙往暮瑟学校跑。

  二十分钟后两人终于抵达“战场”,眼看苏峦青就要走进教室,暮瑟突然就心虚了,一把拽住苏峦青的胳膊,压低声音问了句:“你说……我们会不会被人识破啊?”

  苏峦青对自己的伪装很有自信:“不会,不会,怎么可能。”

  他话音才落,不远处的走道里立马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咦,瑟瑟、苏峦青,你们这么早就到了呀?”

  苏峦青那不可一世的笑立马僵在脸上。

  回家换掉校服的温纯如正挽着自家老妈的胳膊目光定定望向暮瑟和苏峦青。

  此时此刻,不论是暮瑟还是苏峦青,都陷入一种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迷茫”中,倒是温纯如的妈妈率先反应过来,朝他俩微微一笑:“你们好,我是小纯的妈妈,经常听她提起你们俩。”

  温纯如的妈妈穿着浅栗色的薄风衣,一头长而卷曲的焦糖色卷发瀑布般在肩上披散开,她属于那种一眼看过去看不出多美,却有种独特气质,并且越看越觉好看的人。

  暮瑟眼冒金星地盯着温纯如妈妈看了好一会儿,才甜甜一笑,脆生生喊了句:“阿姨好。”

  温纯如见到暮瑟稍稍有些激动:“瑟瑟,你们家今天是爸爸来还是妈妈来呀?”

  暮瑟愣了一下,她原本是准备说爸爸的,可当着温纯如的面,这话怎么都说不出口,那些话在她喉咙里“咕噜咕噜”打了好几个转,最后变成了:“叔叔来。”

  温纯如仍是一脸迷茫,暮瑟才不想让她一路问下去,只得说:“哎呀,我爸妈都没时间的,所以……就让我叔叔来了。”她边说边冲温纯如眨着眼。

  温纯如纵然纯良却也不傻,已经察觉到暮瑟话中有话。

  暮瑟跟温纯如可是默契无比,只需一个眼神,暮瑟便已经知晓温纯如有所察觉,她连忙趁热打铁,又指着苏峦青说:“喏,这就是我小叔叔。”

  02.这“家长”实在是浮夸。

  温纯如虽然也已经大致猜测到暮瑟和苏峦青究竟在捣什么鬼,但真正听到暮瑟说这话时,还是被吓了一跳。

  苏峦青身高腿长,西装革履抹着油头倒也装得像那么一回事。

  在暮瑟坚持不懈朝温纯如使眼色的努力下,终于使得温纯如改口,她边干笑边言不由衷地说:“原来是我认错了……还以为是苏峦青呢……”

  暮瑟脸不红心不跳,说谎不打草稿地接着编:“是呀,我们都觉得很奇怪呢,我叔叔居然和苏峦青那货长得像,哈哈哈哈哈!”

  温纯如妈妈倒也没多想,稍稍在心中感叹了下现在的人都越长越年轻了,便朝温纯如及暮瑟挥了挥手,示意自己要先进去了。

  暮瑟见温纯如妈妈都已经坐在了温纯如座位上,连忙招手催促苏峦青进去。

  还想和暮瑟多待一会儿的苏峦青很不乐意,心不甘情不愿地撇嘴走了进去。

  温纯如的表情一直都很怪,等苏峦青坐在了暮瑟的椅子上,她才欲言又止地望向暮瑟:“瑟瑟……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呀……”

  暮瑟倒是气定神闲,一副十分不以为然的模样:“没事儿,你妈妈看到他不也没认出来吗?反正,应该是没多大问题的。”

  温纯如仍觉不放心:“可是……”

  “可是?又什么可是的?”暮瑟并不想把事情往坏的方面去想,“我爸妈今天是真没时间过来,我一直还没告诉他们要开家长会的事,反正只要苏峦青那货不给我惹事,应该就没多大关系。”

  暮瑟都已经这么说了,温纯如也不好再讲什么,只得一脸紧张地和暮瑟一同站在走道外注视着教室里的一切。

  初秋里的夜很静,教室中的家长们互不熟悉,并无几人说话,倒是苏峦青一下就吸引住了绝大部分家长的目光。

  一呢,是这“家长”实在是年轻,二呢,是这“家长”实在是帅,三呢,是这“家长”实在是浮夸,不就是开个家长会吗?有必要弄得像偶像剧里的男主一样?

  当然,这只是绝大部分男性家长的内心OS,女性家长们更多的是在猜测他究竟是“那位同学”的什么人。

  不仅仅是坐在教室里的家长们注意到了苏峦青的存在,教室外的走道上聚集了越来越多随行的学生,他们可都是见过苏峦青的,特别是跟在自家老爸身后姗姗来迟的肖震鹭,看到苏峦青的那一瞬间,他的表情几乎可以用精彩来形容。

  而肖震鹭他爹,原本就是苏家公司的员工,自然也是认得苏峦青的,以至于在看到苏峦青的一刹那,他整个人都惊呆了,再一撇头望向自家儿子,发现肖震鹭的表情比自己还要精彩,顿时就释然了——还好,还好,看来这件事他儿子并没胡乱插一脚。

  肖震鹭老爸一落座,肖震鹭便朝暮瑟所在的方向跑,一脸见了鬼的表情指着她,倒还是记得要压低声音说话:“暮瑟……你和我苏哥究竟是准备做什么呀……”

  暮瑟如实和他说。

  肖震鹭的眼睛越瞪越大,嘴巴张得几乎可以塞下一整枚鸡蛋:“你们这胆子也太大了吧,佩服!佩服!”

  其实暮瑟胆子还真没这么大,要说不怕也是假的,可事已至此,哪里还有退步的余地,还不就只能硬着头皮上。

  暮瑟不想认,装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老子最大的牛气样,豪迈万丈地一拍胸口:“那是,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

  走道上,暮瑟、温纯如、肖震鹭三人正讨论得热火朝天,教室里的家长会已开了起来。

  外面的学生越积越多,原本静谧的夜又渐渐热闹起来。

  教室门紧闭着,班主任的声音本就不大,再加上走道上的喧哗声,即便暮瑟再怎么把耳朵往门口凑,也始终听不清里边的开会内容。

  可她偏偏又紧张得很,生怕苏峦青什么时候就露馅了,整个过程她都像个木头人似的趴在窗口,心想,即便听不清里边在说什么,也要认真看清每个人的表情。

  暮瑟口口声声说不怕,神态和行为却出卖了她,温纯如和肖震鹭也不戳破,特别是温纯如,到现在都还紧张得很,生怕暮瑟和苏峦青会被发现。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于暮瑟而言,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班主任的目光又时不时穿透玻璃窗扫在暮瑟身上,暮瑟虽并不清楚这究竟是班主任刻意而为还是意外,心虚到极致的她始终不敢正面迎上班主任的目光,每当她视线扫来,暮瑟都会下意识去闪躲。

  如此持续了近一个小时,家长会终于散了。

  开会开到几乎就要睡着的苏峦青第一个起身,准备往教室外走,屁股都还没来得及离开椅子,便已经被班主任丁老师喊住:“暮瑟同学的家长请留步。”

  趴在窗外,密切关注着一切的暮瑟只觉自己的小心脏像是突然被什么东西给攥住了。

  苏峦青仍是那副懒散的模样,他淡定且从容地收回了迈出去的那条腿,挑着眉望向丁老师。

  可别看苏峦青这么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拽样,实际上他心里早就乱成一片。

  如果这只是他自己的事倒还好,偏偏是暮瑟的事,一个不留神,可得把她拖下水。

  教室里别的家长已走得差不多,温纯如和肖震鹭都一脸担忧地挥着手和暮瑟说再见。

  此时此刻,已经无法用紧张来形容她的心情,暮瑟觉得自己就像是一条突然被人捞出水面的鱼,缺氧缺到使她感到窒息,她甚至都已经生出了打退堂鼓,直接转身逃跑的冲动。

  她当然没有勇气这么去做,而丁老师的声音也再一次响了起来:“暮瑟,你也进来。”

  仅仅六个字而已,却宛如直接给暮瑟公布了死讯。

  暮瑟心如死灰地迈步走进了教室,脑子里那根紧绷着的弦“咻”的一声绷断,她心中不断重复着一句话:完了完了,这下真完了……

  暮瑟全程垂着脑袋,压根不敢对上丁老师的目光。

  原本喧闹至极的校园突然之间变得这么静,暮瑟一时间有点不适应。

  过于寂静的环境之下无限放大着她的恐惧,她从未如此清晰地倾听着自己的心跳声,“怦怦怦怦”,每一下都是极为剧烈的碰撞,仿佛随时随地都能冲出胸腔,落在地上。

  丁老师面无表情地盯着暮瑟和苏峦青看了足有三秒,才终于说出一句话:“你们胆子倒是挺大。”

  暮瑟的心早就已经紧绷得不像话,全程垂着脑袋盯着自己鞋尖,一副“我错了,任凭处置”的乖巧态度。

  可苏峦青却不想这么快认输,仍一口咬定自己就是暮瑟的叔叔。

  丁老师只觉又好气又好笑,她强行压制住自己的怒火,又侧过脸瞥了暮瑟一眼。

  瑟瑟发抖中的暮瑟猛地打了个寒战,眼神越发闪躲飘忽。

  丁老师便选择在这时候开口问话:“他真是你叔叔,不是那个总往咱们班上跑的一中学生?”

  丁老师都已经说得这么明显了,就差指名道姓。其实她对苏峦青也仅仅是眼熟罢了,又哪知道他究竟叫什么名字。

  于是……原本就了的暮瑟更了,她现在慌得手心都在冒汗,声音里也带着那么几分颤音:“丁老师……我错了……”

  尾音才落,她便急得眼泪水哗哗往外冒。

  “我真的错了,再也不敢了……”暮瑟越说,哭得越厉害,全身都止不住地发颤。

  她这眼泪水着实冒得太过太过汹涌,别说向来把她视作心头肉的苏峦青,就连丁老师都吓了一跳。

  暮瑟都哭成这样了,苏峦青哪还有工夫去想别的,连忙伸手去替暮瑟擦眼泪,慌慌张张地轻轻拍打着她的背:“别哭呀,别哭呀,瑟瑟你别哭……你一哭我真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苏峦青是真慌了神,不停地拍打着暮瑟的背脊。

  丁老师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里又盘算着,今天是不是还得牵扯一出早恋的事。

  苏峦青打军训开始就老往暮瑟班上跑,自打暮瑟朝他发了一次脾气以后,他倒是收敛不少,即便他现在鲜往二中跑,可丁老师仍对他印象颇深。

  丁老师皱着眉安慰了暮瑟两句,最后仍给暮瑟爸妈打了个电话。

  03.我一定会呵护着你也逗你笑。

  正如暮瑟所说,暮父暮母都忙着做生意。

  一挂断丁老师的电话,暮母便撸着袖子直奔而来。

  暮瑟一直惴惴不安地等着,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她在暮母推门而入的那一刻又忍不住瑟瑟发抖。

  平日里看着温柔极了的暮母这一刻宛如夜叉在世,红着眼板着脸,一上来就拽着暮瑟打。

  暮瑟反应极快,躲过了这一下。

  暮母也是气过了头,一巴掌下去没打到人倒也平静了不少,只是她的表情依旧有些“扭曲狰狞”。

  眼看她又要靠近暮瑟,这下连丁老师都忍不住来劝架,苏峦青更是大手一挥,将暮瑟护在自己身后,生怕一个不留神,暮瑟就又会挨打。

  暮母喘了几口粗气,周身气势并没削弱一分,她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显得平和,侧过脸对丁老师说:“丁老师您别拦着我,我今天非得把这臭丫头给打残不可,让她知道什么叫作天高地厚!”

  躲在苏峦青身后的暮瑟又是一抖。

  蹬着细高跟的丁老师已经拦不住暮母,暮母气势汹汹地朝苏峦青走去:“峦青你给阿姨让开。”

  苏峦青自然不肯,可暮母终究是打小看着他长大的长辈,他对暮母的态度自然与丁老师有所不同。他仍像护幼崽的母鸡似的张开着手臂,语气却已经软了下来,他说:“阿姨对不起,今天这事是我出的馊主意,您别打瑟瑟了,真是我的错。”

  暮母不禁发出一声冷笑:“你出的主意?我还能不了解这死丫头片子?这种事明显就是她自己给整的,还把你给拖下了水!”

  正所谓知女莫若母,暮母这个猜测可是一点都没错。

  苏峦青也是真倔,不管暮母说什么,就是死活护着暮瑟不肯让开。

  暮母今天也真是气炸了,冷着脸给苏峦青的父亲打了个电话。

  一场早就该散了的家长会愣是被无限延长至晚上十点,站在一旁怎么劝都没用的丁老师只觉心力交瘁。

  暮母挂断电话的半小时后,苏峦青的父亲到场了。

  他西装革履文质彬彬,明明都四十来岁的人了,依旧身姿挺拔宛如三十出头。

  他的气质与苏峦青截然不同,一眼看过去只会让人觉得这两父子压根不像,可若再仔细瞧瞧,便会发觉,这两父子的眉眼其实非常相像,不同的是一个年轻气盛夺目似朝阳,一个气质内敛,被时光雕琢打磨得犹如一枚沉淀千年的莹润美玉。

  苏父一出现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他只淡淡扫了苏峦青一眼,便开口与丁老师以及暮母道歉。

  教室里原本胶着的四人也因他的出现有了新的变化。

  他舌灿莲花,先是劝动丁老师回家,又轻轻松松几句话将暮母的怒火熄了下来。

  当丁老师离开,暮母也舍弃要将暮瑟“打残”这一想法,暮瑟以为一切都将成为过去时,空旷的教室里传来“啪”的一声脆响,只见苏父的手仍扬在半空中。

  全然没料到会有这么一出的苏峦青正歪着头,傻愣愣地盯着自家老爹。

  他白皙的脸颊上五道红印清晰可见。

  和苏峦青一样蒙了的暮瑟连忙“噌噌噌”跑过去,学着苏峦青一开始护住她的模样,张开手臂站在比自己高出一大截的苏峦青身前。

  “叔叔,您别打他了,真不关他的事,都是我出的馊主意。”

  这时候暮母也跟着帮腔:“对,这还真不关峦青什么事,都是我这死丫头片子搞的鬼。”

  反倒是挨了揍的苏峦青一句话都没说,又一次将暮瑟拉至自己身后。

  苏父叹了口气,慢悠悠地说:“我这巴掌是扇你脑子不好使,这种显然就会被识破的法子都能想得出。”说完,他又撇头瞅了暮母一眼,“亲家母,我这一巴掌下去,也算是替你出了气,我知道准是这浑小子又在搅稀泥,现在打也打了,您就别再打瑟瑟了,女孩子不比男孩子皮粗肉糙,不耐打,要出了什么毛病可不得心疼死?”

  这下苏峦青可算是明白了,他这一巴掌分明就是给暮瑟挡灾用的啊。

  啧,他爹可真是亲爹啊!

  其实吧,暮母的气早就消得差不多了,不过是虚张声势想吓唬吓唬暮瑟,好让她长点记性。

  见暮母神色缓和不少,苏父又趁热打铁:“时间不早了,咱们也都先回去吧。”

  所有人都点头,唯独躲在苏峦青身后的暮瑟仍心有余悸。

  为什么呢?还不是她怕回去后没人挡着,又会挨打。

  像是看穿了暮瑟的心事,苏父突然又补了句:“说起来瑟瑟好久没去我们家过夜了,你阿姨怪想你的,要不今晚来我们家睡?”

  暮瑟眼睛里含着两包泪,点头如捣蒜:“好!好!好!”

  暮母语气酸溜溜的:“怎么?还怕我回去又会打她不成?这丫头都被你们惯成什么德行了!”她说是这么说,倒也没在这事上较真。

  暮瑟在苏家有成套的洗漱用品和换洗衣服,压根就不需要回家收拾东西,屁颠屁颠就跟着苏家人跑了。

  苏家做房产生意,或许比不上福布斯榜上那些金融大鳄,在建宁这座小小的三线城市却算得上是富甲一方。

  至于暮家,则是典型的小康之家,不愁吃穿,买得起名牌奢侈品,算不上大富却也比下有余。

  暮父暮母本是大学同学,毕业后留在了大城市发展,直至暮母生下了暮瑟,两人才一同将尚未满月的暮瑟抱回老家建宁办满月酒。

  暮父便是在那时见到了多年未见的老同学苏怀瑾,也就是苏峦青的父亲。

  苏怀瑾富二代出身,和暮父既是老同学又是挚友,甚至可以说,若无暮父便无今日的苏怀瑾。

  身为一个正儿八经的富二代,苏怀瑾打小就觉得,即便自个再混账,他爹的东西都终究会落到他头上,于是他整天不是在外乱挥霍便是到处玩。

  他的改变还得从那场变故说起。

  总的来说就是,他爸不待见他这儿子,若不看他是自己唯一亲生的,估计早就亲手掐死的那种。

  苏怀瑾也是作,越知道自己老子不待见自己,就越要在外边浪。

  结果高一下学期那年,他爹就带回了个私生子,这也就算了,还居然二话不说,直接将那私生子扶正。

  苏怀瑾从前还只是小打小闹,自打私生子来了,他便玩得更过火,后来还真给整出了件大事,气得他爸直接要与他断绝父子关系。

  那段日子大抵是苏怀瑾人生中最灰暗的一段时光,从前有多风光,那时便有多落魄。

  曾经的弟兄见了他统统绕道走,唯有那个与他相看两厌的暮父站在了他身边,不停地鞭策他鼓励他。

  不过短短两年时间,他便从一无是处的纨绔变成了品学兼优的保送生,直接保送上国外的名牌大学。

  他们那个年代不似如今这般,留洋并不是件轻松事。

  异国街头的游子饱受白人的歧视与孤独。

  苏怀瑾再度归国已是四年后。

  他父亲重病,弥留之际想起自己还有已成大器的大儿子。

  最终苏家的财产他与那私生子各分一半,二人虽都姓苏,身上流有相同的血,却老死不相往来。

  也正因有这段往事,原本不在同一个城市的苏暮两家往来才如此亲密。

  得了自家老父亲遗产的苏怀瑾迅速在建宁市扎了根,听闻老友携妻女还乡,连单都顾不上谈,头一个赶来喝满月酒,甚至直接送了个三百平方米的门面给刚刚满月的暮瑟做见面礼。

  暮父与暮母就此被劝着留在了建宁市,安心经营那三百平方米的古典红木家具店。

  也是自打这时起,苏怀瑾就打起了暮瑟的主意,老惦记着要将人女儿拐回家做儿媳,从而直接影响了自家孩子。

  于是,苏峦青对暮瑟就变成了这样的态度。

  毕竟有苏怀瑾这成天就想拐人家闺女的爸,人家教自个孩子学说话,首先教的都是“爸爸”“妈妈”,他倒是好,一来便教“暮瑟”“瑟瑟老婆”之类的。

  苏峦青学会的第一句话便是“暮瑟”,并且从小就十分坚定地认为暮瑟将来会是自己的老婆。

  这样不怪他,要怪就怪他有个痴汉爸,以至于将他一起同化成痴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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