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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又是一年春xinREmenXS.CoM

奔向他的甜蜜心事 九歌 17967 2022-05-09 02: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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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论风多大,路多岔,我一样把你找到,你逃不掉。

  01.将愿望折成纸飞机寄成信,因为我们等不到那流星。

  苏峦青做出了决定,珍惜这个机会,去做交换生。

  时间定在第一次月考以后,期中考之前。

  暮瑟与苏峦青的关系似乎又恢复到了从前,谁都不曾提起那夜的事。那夜的告白,那夜的诉衷肠仿佛从未发生过,宛若一场无意间在脑海中划过的梦。

  高中生涯便是这般,越往后走课业越重,全部升入高中的暮瑟等人渐渐都因越来越重的课业而感到吃力,更遑论还要分出时间来写额外的东西,从前定好的目标是每人每周交三次稿,真正实施起来却无一人能做到。

  第一次月考如约而至,除却苏峦青那压根不用听课成绩都很好,每一个组员的成绩都有着不同程度的下滑,特别是身兼多职的暮瑟,其实也并不是因为这课外项目所带来的影响,最关键的还是因为文理分科,大家一时间都还没适应,可除了他们自己,没有人会往这方面去想,只是很纯粹将原因归结在写小说耽误学习上。

  月考成绩出来后的第二天,暮瑟被喊到办公室。

  像暮瑟这种成绩不太好,平日里又怕老师的学生多多少少都有些恐惧“被喊办公室”这一环节,去的路上,她不停地在脑子里想,这回究竟又是怎么了?难道是因为退步太多,老师看不下去了,所以被喊到办公室谈话?

  暮瑟犹自在脑子里胡思乱想着,推开办公室门后才发觉,温纯如竟也在,不仅仅如此,宋之若、肖震鹭和卢紫芸也都垂着脑袋站在一旁。

  虽然仍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暮瑟却没由来地一惊,一股不好的预感顿时涌上心头。

  她撇头望了温纯如一眼,希望她能用眼神给自己进行一番提示。可不待温纯如给她一个答复,正襟危坐的年级组长便已经发话。

  也就在这时,暮瑟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原来是温纯如利用自习课的时间写小说被老师看到,这件事原本没什么,惨就惨在,她写小说的本子上详细记录着他们的整个计划和每个人的分工,也正因如此,在二中的几名成员才全都被请了过来。

  暮瑟都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语言来描述自己的心情。

  不仅仅是年级组长,各个班级的班主任轮番上阵,不停地给大伙进行着思想教育。

  暮瑟知道,若这次上课写小说被抓的人是她或者肖震鹭,一定不会是这样的结局,可偏偏被抓的是身为尖子生的温纯如,学校不会容忍这样一颗种子毁掉,于是便有了这一幕。

  思想教育做完了,每个人都回到了自己的班级,唯独暮瑟被单独留了下来。

  和先前的循循教导不同,不论是暮瑟的班主任还是年级主任,对暮瑟说话的内容中都夹杂了一丝压迫。

  总而言之就是要让暮瑟自行解散这个所谓的组合。

  暮瑟垂着脑袋,一直都不曾说话,唯独眼眶湿湿的,泛着红。

  这天回去的路上大家都很消沉,肖震鹭难得没在第一时间告诉苏峦青这边发生了什么。

  站在校门口外的苏峦青隔着老远就看到了暮瑟微微泛红的眼睛,他一下就慌了神,连忙追问:“瑟瑟,你这是怎么了?”

  苏峦青不问倒还好,一问暮瑟就更委屈了,那些负面情绪瞬间翻涌而上,“哇”的一下哭出了声。

  她抹着眼泪打着嗝和苏峦青说:“年级主任和班主任说我带坏温纯如和宋之若,让我即刻解散咱们这个组织,否则就请家长……”后面的话已经开始模糊,她泣不成声,越说眼泪掉得越厉害。

  看着都快哭成泪人的暮瑟,苏峦青只觉一阵阵心疼,不停地拍打着她的背,轻声安抚着,其余几名成员也都纷纷安慰着暮瑟。

  此时此刻,暮瑟承受着前所未有的巨大压力,一边是不断施压的老师,一边是她将要承担起的责任,倘若大伙真因这件事而耽误了学习,错过一个好大学,那么,她大抵这一辈子都无法再心安。

  许是察觉到了暮瑟究竟在担忧什么,素来不喜在团队里发表意见的宋之若破天荒地做了出头鸟,第一个代表大众发话:“你不必自责也不必多想,成绩下滑这种事压根不是因为写小说,而且这是我们大伙自愿参加的,既非你威逼也非你利诱,即便要解散也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大家说了才算。”

  宋之若这番话就宛如一剂安定剂,本还有几许慌乱和无措的暮瑟顿时静了下来。

  温纯如第二个开口附和,然后大家便都跟着发言,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

  不仅是暮瑟,所有人都怀着一腔热血,都不希望这个好不容易才做好全部前期工作的“世界”说崩塌便崩塌。

  或许他们这时候确实不是最好的时机,可若不轻狂一次又谈何年轻?

  他们的世界就这样假装解散了,接下来的时间里,不曾有任何动作,也没有人再带相关材料去教室。

  可年级组长和各班班主任们似乎不仅仅希望如此。

  在他们看来,高二是冲刺的关键,温纯如和宋之若这种尖子生就该彻底静下来备战,不应和暮瑟、肖震鹭等人有着过多的联系,于是,温纯如和宋之若的家长纷纷与班主任们进行了一番交谈。

  有哪位家长不想要自己的孩子考上一个好学校?

  至于玩伴方面,不论是家长还是老师,当然都希望好学生能与好学生一起玩,远离那些整日吊儿郎当混日子的差生。

  温纯如和宋之若纷纷被家长和自己的班主任施压。

  他们不敢瞒着大伙,所有人都知道这些天发生了什么,众人的关系突然之间就变得很微妙,甚至,都已经到了不敢再一同上学一同回家的地步,而温纯如的家长更甚,已经开始命令禁止她和暮瑟往来,大家只能在QQ上进行交流。

  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几乎就要压垮暮瑟,所有人的注意都集中在提防家长和班主任上,全然忽略了时光的飞逝,忘了还有一件事将要到来。

  那便是苏峦青的交换生之旅。

  苏峦青要走了。

  时间定在这周周日。

  许久都不曾见面的众人又重新聚在了一起,地点是在苏峦青家的别墅里。

  明明每个人都心事重重,每个人去都竭力在笑,他们就像玩农家乐一样扎堆聚在了苏家的厨房里,洗的洗菜,切的切菜,从来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孩子们又有几个能做好这样的事?被挤在一旁没地站的幕后大厨苏峦青只觉没眼看,一会儿告诉郭嘉豪菜切得太厚了,一会儿满脸嫌弃地瞅着宋之若洗好的菜,指挥他再去清洗一遍。

  一桌饭做好已是两小时以后,郭嘉豪提来了洋酒,学着电影里将不同的洋酒和饮料兑在一起一顿乱摇,一杯鸡尾酒就这样出炉了。

  那天,所有人都喝了不少酒。

  菜很好吃,却因放太久而微微有些凉,暮瑟一口酒一口菜,吃着吃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她突然有些后悔了,后悔没能留住苏峦青,可若是能重来一遍,她大概还是会说同样的话。

  每个人都是不同的生命体,她无权自私地将苏峦青留在自己身边,虽然会舍不得,可这对苏峦青来说无疑是个极好的选择。他这么聪明,这么厉害,自然得去更广阔的天空底下翱翔。

  苏峦青也喝了不少酒。

  大抵是有了酒精来壮胆,一直盯着暮瑟的他毫无征兆地将默默吃着菜流眼泪的暮瑟搂进怀里。

  暮瑟显然受到了惊吓,身体微微一颤。

  她下意识想要将苏峦青推开,苏峦青的手将她箍得紧紧的,尖尖的下颌抵在她头顶:“瑟瑟别动,以后都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再见,我就抱抱,抱一会儿就好了。”

  暮瑟这才放松了身体,仍由苏峦青抱着自己。

  许是这一霎的氛围过于悲戚,原本还在说说笑笑的另外几人也都停了下来,每个人的眼圈或多或少都泛着点红,就连最后加入、对这个团队其实并未投入太多感情的卢紫芸都尚且如此,更遑论别的几个成员。

  那一天,所有人都喝得微醺。

  大伙儿齐聚在苏家,一同举杯畅饮,一同畅想未来,一同数落那些大人的不是,一会儿哭,一会儿又笑。

  肖震鹭买的都是些度数低的果酒,再兑上饮料,度数着实算不上高。

  可他们这群人啊,还都是些从没喝过酒的学生,纵然是果酒兑饮料也都喝得摇摇晃晃。

  暮瑟毫无疑问成了当天喝得最多的那个,她醉醺醺地被苏峦青扶回家,脱掉外套倒头便睡,第二天醒来已是上午十点半。

  苏峦青是下午两点半的飞机,暮瑟醒来第一件事便是摸手机,一看那么晚了,连忙从床上弹起,趿上拖鞋,没命地往厕所跑。

  等暮瑟洗漱完毕,做好一切准备工作已是十一点,她连忙给苏峦青打了个电话,和爸妈一同往苏家走。

  苏峦青一家人的送别宴地点定在苏家的院子里。

  院子里架了个烤架,所有食材都已经提前准备在推车里。

  这一顿饭暮瑟吃得食不知味。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想要摆脱苏峦青的,直到要分别的那一刻,她才明白,究竟有多舍不得。

  苏峦青真的走了,暮瑟身边再也没有一个名字叫苏峦青,见了她便笑得像条大狗狗的人了。

  她的日子本就过得混沌,苏峦青不在的时候,再也没有一个苦口婆心监管着她的人,她的日子越来越浑浑噩噩,而成为她新同桌的卢紫芸则与她关系越来越好。

  起先,卢紫芸还总是不停从她嘴里打听苏峦青的消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卢紫芸说苏峦青这个名字的频率就慢慢变低了,渐渐地,她彻底停止了打听苏峦青的消息,而苏峦青这个名字也开始被郭嘉豪这三个字所代替,被她反复提起。

  换作从前,暮瑟一定会八卦地和她胡乱侃上一通,现在的她已无任何心情。

  那时候她以为日子就将这么无聊地过下去,直至高考的那天,他们毕业。

  又岂会料到,短短一个月内竟挤入了这么多的意外。

  那是在苏峦青离开后的第三个星期。

  温纯如和宋之若晚自习后牵手回家被年级组长撞见。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的家长便都被请来学校。

  暮瑟知道的暂时只有这么多,此后很长一段时间温纯如都没来上课。

  暮瑟试着给她发了很多消息打了很多电话,可不论是消息还是电话都像石沉大海一般。

  温纯如突然人间蒸发了。

  在她消失后的第五天,暮瑟突然接到一个陌生电话,号码是本市的。

  她愣了愣接通。

  那边传来一个女声:“是暮瑟吗?周末方不方便来我家一趟?我是纯纯的妈妈。”

  “阿姨?”暮瑟陡然一惊,惊完又突然激动了起来,“阿姨,纯纯她怎么了?怎么一直都不来上课啊?我给她打了好多电话,都没人接,她到底是怎么了?”

  电话那头的纯纯妈不曾回答,她的声音听上去有那么几分凝重:“她……一直把自己锁在房里,饭也不怎么吃,已经整整一个星期没和我们说话了,阿姨实在没办法了,知道你和她关系好,所以,想让你来劝劝她。”

  听完这番话,暮瑟的心情也变得很凝重。

  她从不知道看似柔弱的温纯如还有这样的一面,她自然忙不迭地点头同意。

  02.丑到我了可怎么办?

  周末,暮瑟到温纯如家的时候已是上午八点。

  温纯如的妈妈,那个暮瑟曾见过一面的气质美人如今正顶着两个黑眼圈,满脸憔悴地冲她勉力笑着。

  暮瑟礼貌性地朝她打了个招呼,换好拖鞋就直往温纯如的房间走。

  正如温纯如妈妈所说,她的房门紧闭,门外还放着一份早已凉透了的饭菜。

  温纯如的妈妈疲惫地说:“她昨晚又没吃饭,你先和她聊聊,我去准备早餐。”

  最后一个字才从嘴里溢出来,她便端起放置在门前小桌子上的碗趿着拖鞋走进了厨房。

  暮瑟心情复杂地在温纯如房门口站了好一会儿,她试着抬手去敲了敲门,轻轻喊了声:“小纯纯,你在里面干什么呀?是我,我来啦,我是瑟瑟。”

  暮瑟与温纯如之间隔着一扇门,她全然不知晓,自己这一句话究竟给裹在被子里的温纯如带来了多大的冲击。

  她猛地将被子蹬开,连拖鞋都顾不上穿,打着赤脚“噔噔噔”地跑来给暮瑟开门。

  不过才五天没见温纯如,暮瑟陡然有了一种恍然隔世的错觉。

  温纯如房间里的窗紧紧闭着,厚厚的窗帘遮蔽住室外所有的光,她就这么穿着睡衣,披头散发地冲了过来,有着暮瑟从未见过的邋遢,亦有着暮瑟从未见过的脆弱。

  暮瑟本还想张嘴说些什么,温纯如却猛地将暮瑟往自己房间里一拽,并且再度锁上了房门。

  从客厅传来的光也就此被房门隔绝在外。

  幽暗的房间里暮瑟看不清温纯如的表情,却也能大致猜测到,此时的她一定又哭肿了眼睛。

  打了无数遍腹稿,本有千言万语要和温纯如说的暮瑟突然之间就沉默了。

  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那些昨夜在脑子里组织了无数遍的话突然就说不出口了。

  她试着发出声音来打破这沉寂,嘴唇动了又动,最终只说出一句话:“你怎么这么傻?”

  温纯如却抱住暮瑟“哇”的一下哭出了声,她声音里带着浓厚的鼻音,想来是委屈得不行:“他们不相信我,非说我和宋之若早恋,可我们真的没在一起,我们一直都在解释,可没有人相信我们……”

  暮瑟的心突然变得柔软起来,她在黑暗中搂住不停啜泣的温纯如,轻轻拍打着她的背。她知道,温纯如此时的情绪很不稳定,不论自己说什么她都听不进,既然如此,那就陪在她身边,静静看着她发泄。

  温纯如趴在暮瑟肩上一直哭一直哭,哭到暮瑟肩颈濡湿一大片,她仍未停止啜泣:“我讨厌他们,从来都不顾及我的感受,一天到晚只会拿学习考大学说事,一会儿不让我接近这个,一会儿让我远离那个,我不明白他们生了我到底是为什么!”

  温纯如越哭越凶,越说越激动,说的那些话恰恰好又戳中了暮瑟的伤口,得知温纯如妈妈禁止她和自己往来的时候,暮瑟也很难受。

  如她这个年纪的女孩本就敏感,她甚至和温纯如偷偷躲在厕所里抱成一团哭。

  这时的她们还太小,敏感又稚嫩的身躯里容不下太多的质疑。

  她甚至觉得自己和温纯如活似一对被人拆散的怨侣,明明这么喜欢对方,却不得不被迫分离。

  原本都已痊愈的暮瑟再听温纯如说起这个,禁不住和温纯如一起哭出了声。

  当温纯如妈妈端着早饭从厨房里走出的时候,温纯如房间里已经哭声一片。

  听着自己孩子声嘶力竭的哭喊声,温纯如妈妈又岂会不难受,她难受得心都揪成了一团。

  请暮瑟来给温纯如当说客,无疑是温纯如妈妈这些天来做得最对的一件事。

  房间里的哭声渐渐停了,而一直紧闭房门的温纯如也终于走出了那扇门。

  她穿着皱巴巴的睡裙,红着眼睛望着自己的母亲,直至这时,她才发现自己母亲的眼睛也已是通红一片。

  温纯如的妈妈连忙抹去即将滚出眼眶的泪,弯起嘴角勉力一笑:“早饭做好了,你们都来吃吧。”

  暮瑟就这样静默无语地在温纯如家里和她一同吃着早饭。

  吃到最后,温纯如突然一言不发地望着暮瑟。

  温纯如这些天大抵一直都躲房里偷偷哭,她那双又大又亮的眼睛此时肿得就像两颗桃子,突然这么望着暮瑟,暮瑟只觉又好笑又心疼,于是,便问了句:“你哭得好丑啊,还这样一直盯着我看,丑到我了可怎么办?”

  温纯如笑点低,换作平常,她一定会忍不住笑起来。

  而现在她却无任何反应,神色平静得可怕,于是,暮瑟心中又倏地腾起一股不太好的预感:“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啊?”

  “嗯。”温纯如点点头,忽地收回目光,“我,下学期可能要转学了。”

  “轰……”

  如果说苏峦青的离开对暮瑟来说是一顿重击,那么现在温纯如放出的这个消息,于她而言已经不亚于晴天霹雳的存在。

  她只觉大脑一片空白,半天都没能反应过来。

  温纯如却垂着眼帘,将话再重复了一遍。

  暮瑟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离开温纯如家的,意外一个连着一个接踵而来。

  她难受到想哭都已哭不出声,她不明白离别为什么来得这么快。

  接下来的那段时光里,温纯如妈妈不再禁止暮瑟和温纯如往来,两人一如从前,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偶尔也会有路上偶遇到宋之若的时候,可不论是温纯如还是宋之若,都像是从未看到对方一样,就这么旁若无人地走远了。

  暮瑟不知道这是温纯如和宋之若的另一个约定,每当看到他们这样,她都没由来一阵难受。

  日子就像回到了从前,可不论是谁都明白,从前已然变成再也回不去的过去。

  暮瑟渐渐让自己习惯身边没有苏峦青的日子,可有些人一旦沾上了便再也戒不掉,他在的时候暮瑟并无此感觉,直至他走远了,她才明白,“苏峦青”这三个字究竟在她生命中占了多重的分量。

  时光就这么一往无前地向前冲,秋去冬来,又是一年春。

  只不过这年的春天没有苏峦青,而温纯如也再没回来。

  暮瑟身边突然变得好空,原本拥挤到令她心生厌烦的世界突然就静了,静到连她都觉得不习惯。

  余下的几个人中,除却卢紫芸、肖震鹭都与她无太多交集。

  她和宋之若之间原本就只算得上是相互认识,偶尔遇到也不过就是相互点个头挥个手。

  而从前那个令人如沐春风的宋之若也像是完全变了个人,沉默且寡言,甚至有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暮瑟突然觉得人生好乏味。

  她突然变得很喜欢一个人坐着发呆,一呆便是一上午。

  从前上课认真听讲的她都尚且成绩不好,更遑论如今这个天天发呆的她。

  可高中的课程便是这样紧张,特别是她最不擅长的数学,哪怕只是走了五分钟的神,想要再追上都很难,更何况是像她这样成天发呆。

  暮瑟的成绩就此一落千丈,而她爸妈的生意却越做越大,越发没有时间来管她。

  当暮瑟缓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堕落时,已经到了几乎无法挽回的地步。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整夜整夜地躲在被子里哭,不停地想,这时候要是苏峦青还在该有多好,他一定会好好监督她,哪怕她成绩再烂,他也都一定有办法替她补上来。

  虽然她每天都会与苏峦青聊QQ,可那些伤心的、难过的事她从不与苏峦青说,她每天都装得很开心很快乐,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其实她真的很想告诉苏峦青,她现在过得一点都不好,希望苏峦青立马就能回来陪着她。可她却连一句“我想你了”都说不出口,害怕苏峦青真的会不顾一切地跑回来看她。

  暮瑟原以为这已是生活给她开的最大的玩笑,不曾想到,在那之后还有一场更大的考验等着她。

  期中考试那天下了一场很大的雨,那时已快入夏,没有带伞的她独自一人站在屋檐底下。

  卢紫芸有时先走了,她不过是被英语老师留在办公室逼着记了二十个单词,天就已经变了。

  雨越下越大,天与地之间的界限渐渐模糊。

  她站在那里等了很久,已经很久很久了,雨仍未停。

  被她紧紧握在手里的手机也无任何动静,她的父母忙于做生意,一定不会记得她出门的时候是否带了伞,这时候即便给他们打电话也都不一定能走开吧?

  暮瑟在心中静静地想。

  这种时候要是苏峦青还在就好了,要是他还在……

  这个念头才打心中冒出,暮瑟便止不住地摇了摇头,然后一头扎进了雨幕里。

  在此之前,暮瑟从未想过她的身体这么不堪一击,不过是淋了一场雨便开始生病。

  起先她不过是有点点咳嗽,压根没往别处想,随便吃了点感冒药,谁知咳了整整一个半月,到了期末的时候,她咳得连话都已说不出,而这时候一直忙于生意的暮父暮母也终于发现了暮瑟的异常之处。

  可这时候发现已经太晚,暮瑟已经出现咳血的症状,经常一咳便觉喉头一甜,吐出一口掺杂着血丝的浓痰。

  这场病来势汹汹,恰好卡在学业水平测试前。

  在此之前,暮瑟从不知何为病来如山倒,这一下她算是彻底明白了。

  她整天整天地咳嗽,根本无力再去学习,只能暂请假住院去治疗。

  有些事说来也巧,暮瑟所在的省份恰好在她这一届恰好刚刚推行学业水平测试,不参加便无缘高考,而她却偏偏在这时候病倒。

  从前总念叨着读书有什么用的她第一次因为不能上学而哭。她本来就咳嗽咳得厉害,再没日没夜地哭,便咳得更厉害了。

  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浓得呛人,她两眼呆滞地望着天花板发呆。

  这些天苏峦青发来了很多条消息她都未回复,电话她也不曾去接,她怕她一开口说话,便忍不住会哭出声。

  暮瑟的电话打不通,苏峦青便打给暮母,打给肖震鹭,暮瑟生病的消息又怎么瞒得住。

  暮瑟不知道的是,在她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苏峦青已经连夜从英国赶了回来。

  近十八个小时的长途飞行使苏峦青疲惫不堪,他甚至连一件衣服都没带,就这样不管不顾地飞了回来。

  苏峦青抵达医院的时候,暮瑟正躺在床上输液。

  她嘴唇很白,脸色微微泛着黄,不复往日的白皙,显然一副病容。

  全然不曾料到苏峦青会突然飞回来的暮瑟惊得瞪大了眼睛,而苏峦青却只是满脸疲惫地朝她笑笑。

  他说:“我听说某人在医院里没日没夜地哭,生怕自己再也没书读。”

  暮瑟眼中带着一丝羞赧:“呸,你这都是听谁瞎说的呀,根本就没有的事。”

  苏峦青也不与她多说,指了指她哭成烂核桃的眼睛。

  暮瑟连忙低头挡住自己眼睛。

  苏峦青又是一声轻笑,声音里无限宠溺:“你果然还这么不让人省心。”

  暮瑟也不甘示弱:“你果然还这么爱操心。”

  说完,两人便默契地相视一笑,明明苏峦青离开也不算太久,却总有一种他们已分开三四年的错觉。

  苏峦青的到来使得暮瑟的心情平复很多,他总有办法逗暮瑟笑。

  苏峦青明明困极了,仍守在暮瑟窗前和她聊了大半宿的天,大抵真是困到了极致,聊着聊着他便趴在暮瑟床头睡着了。

  病房里的灯已经被人关上了,窗外微风轻扫树影斑驳,屋内一片沉寂,静到能清楚地听到苏峦青的呼吸声。

  暮瑟神色复杂地望着披上一层夜色的苏峦青。

  此时此刻的她仍不懂苏峦青究竟为何能替自己做到这样,她只知道,自己对苏峦青的感情里似乎开始掺杂了些别的东西。

  这样的感觉让她感到很陌生,她又惊奇又有些抗拒。

  苏峦青睡得很深,因趴着的原因,呼吸声略有些重。

  暮瑟纠结了很久,才决定将他拍醒,这样一直趴着睡,别说会容易着凉,一觉醒来,他的手肯定得麻到发酸。

  苏峦青这次可谓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不过待了两天,他便又去了英国。

  这么一番折腾倒让暮瑟明白了一个道理,她也真该长大了,再这样任性下去只会加重他人的负担。

  只是她依旧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样的人生。

  从前正常上课有书读的时候她全然不曾去珍惜,到了现在,彻底失去一次机会方才开始懊恼。

  暮瑟的病情渐渐稳定,身体也有所好转。

  她既已错过了学业水平测试,便只能选择在明年的这个时间补考,可是她现在的状态根本无法再去上学,她别无他法,只能选择休学半年。

  如此一来,本就学渣的她又如何直接参加明年的补考。

  她爸妈的意思是让她暂时在家养一年的病,到了来年再重读一年高二。

  暮瑟心事重重,根本听不进爸妈的话,一回家便将自己锁在了房间里,就像那时的温纯如一样。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越来越不愿意出门,越来越害怕和恐惧与外面的世界接触,她主动隔绝了与外界的一切交流,卢紫芸、肖震鹭等人也曾结伴而来看过她多次。

  可不论是哪一次,暮瑟都未表现出不寻常的地方来。

  进入高三以后,不仅仅是卢紫芸和肖震鹭,连一直用QQ和她进行交谈的苏峦青和温纯如都突然变得很忙,总是要隔很久才会回复她的消息。

  她的世界仿佛就此余下了她一人。

  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暮瑟总是成天成天地躺在床上发呆,既不吃饭也不喝水,就像突然变成了植物人一样瘫在床上。

  她不想再去复读一遍,可如她这么大的女孩子若不读书又还能做什么?

  给人端盘子?给人洗碗?

  讽刺的是,从前有书读的时候总觉读书无用,即便有幸考上大学,将来也不一定能找到好的工作,事已至此,她才发觉读书大抵是她唯一的出路,哪怕她成绩很烂,哪怕读的是个完全不入流的三本学院。

  她的发呆不仅仅是完全放空自己,偶尔也会替迷茫的自己考虑未来。

  她不知道这样一无是处的自己究竟还能做什么,连能拿得出手的东西都没有。

  往后的日子里,她花了很长的时间用来思考自己究竟能干什么。

  不知道是谁说的,人活着总需要有点盼头。

  而今暮瑟的盼头便是寻找自己能做且想做的事。有了这个想法以后,她终于不再继续像个残疾一样整天瘫在床上,她开始用才换不久的智能机上网搜索起2012年最具潜力的行业,并且将那些一一记在笔记本上,不停地思考,不停地筛选,考虑这样的自己究竟能不能去做。

  闲暇的时候她也会写些稿子,听从苏峦青的建议,将自己的文章投在网络上。

  她尝试着走出阴影,学会避开那些大人探究的眼神,学会一个人生活,甚至开始学习骑苏峦青送给她的那辆粉色小单车。

  人总是被逼迫着去成长,每一次都注定要失去很多东西以换取成长。

  这个过程很痛,需要克服的不仅仅是恐惧。

  一开始的时候,暮瑟一个人走在街上总觉得每个大人看她的眼神都带着异样,她觉得自己就像个没读书在外面乱混的小太妹一样,逢人便会解释一通,以告诉他人,她这个年纪没在念书是有理由的。

  暮瑟越是这样做,反倒越说明她的不自信。

  她也曾和苏峦青聊起这件事,苏峦青只在电话那头轻声地笑,说她傻。

  可不是嘛,她就是傻,傻到被这无聊的自尊心所支配。

  有些人面对打击会颓废会堕落会一蹶不振,而另一些人则会越挫越勇,迎难而上。

  暮瑟原本属于前者,幸运的是,她身边有个苏峦青,总能在她要放弃自己的时候拉她一把。

  时间一天又一天地流逝着。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暮瑟已经适应了这种生活,她不再觉得那些大人看她的眼神里蕴藏着别的东西,她能一个人出门看电影,一个人出门逛超市,甚至在某个无聊的下午自己一个人学会了骑单车。

  她知道,从前的自己就是个被宠坏的小女孩,什么事都只想着去依赖苏峦青。

  学会骑单车的那一天,她觉得自己瞬间长大了。

  她不再迷茫,终于认准了自己的方向。

  那些焦躁和不安也都随着目标的出现而渐渐消散。

  她终于也有了一个梦想,和自己喜欢的人有了一场约定。

  她知道,到了那个时候,不论是她还是苏峦青,都将会成为更好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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