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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我们的世界

奔向他的甜蜜心事 九歌 20613 2022-05-09 02: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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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穿了其实我的愿望就这么小,就这么每天祈祷我的心跳你会知道。

  01.第一时间想起你算是什么关系。

  重新调班后的时间,是那样乏味,却又过得一如既往地快,眨眼间一周又已过完。

  周五放学的时候,肖震鹭突然给暮瑟发了条消息,周六上午十一点,高一2班全员在校门口集合,大家一起去南郊公园聚餐烧烤。

  这是暮瑟班级第一次组织课外活动,从前肖震鹭也不是没提出过,可不论他怎么蹦跶,都没人搭理。

  这次终究还是有些不一样。

  暮瑟早早就挑选好了衣服,浅色T恤搭配浅牛仔色裙裤,再扎个高高的马尾,看似简单利落却有种说不出道不尽的青春活力。

  换好衣服的暮瑟又背了个和鞋子同色系的小挎包,和与暮母并肩坐一排的苏峦青挥手:“我走啦,拜拜。”

  苏峦青一脸哀怨,如同一条被主人抛弃的小奶狗,望向暮瑟的眼睛里慢慢都是水光:“真不能带上我?”

  暮瑟无比坚定地点了点头:“当然。”

  “好吧……”苏峦青的脑袋又默默垂了下去。

  暮瑟班上的活动就没有哪一个能逃过苏峦青的眼睛,即便暮瑟从没跟他说过周六聚餐的事,他仍大清早就跑到了暮家,意味不明地朝暮瑟笑啊笑。

  以暮瑟对他的了解,自然一下就明白了,他又想跟着她出去玩。

  暮瑟当即义正词严地拒绝了,他便一路期期艾艾地跟在暮瑟身后。

  眼看暮瑟就要出门了,苏峦青突然又“噌”的一下站起来:“啊,瑟瑟,你真的都不需要我送你吗?一个人挤公交车哎,多危险多麻烦啊?”

  这次回复苏峦青的是“砰”的关门声。

  苏峦青无比颓败地坐回了沙发上,暮母则捂着嘴憋笑。

  苏峦青装模作样地长叹一口气,暮母终于笑完了,正经地说:“峦青啊,你是要在我家一直等下去不成?”

  以往苏峦青也时不时就往暮家跑,可一般只在暮瑟在的时候来,暮瑟不在他便跑得比谁都快,也正因为如此,暮母才会觉着今天的苏峦青看起来不大正常。

  事实果然一如暮母所料。

  苏峦青神色突然变得复杂起来,有些踌躇和犹豫不决:“阿姨,其实我今天本来有事要和瑟瑟说。”

  苏峦青看上去显然不太对劲,暮母即刻就察觉到了,不禁一皱眉:“怎么了?”

  苏峦青却在这时候卖起了关子:“哎,算了,也还不确定,还是等确定以后再说吧……”

  暮母都没来得及做出回复,苏峦青又突然站了起来:“谢谢你啦阿姨,我先回去了,等瑟瑟回来,再来您家玩。”

  苏峦青便这么莫名其妙地出现,又莫名其妙地消失,暮母没闹明白他到底想说什么。

  苏峦青离开暮家的时候,暮瑟早就已经和温纯如坐在了公交车上。

  二十分钟后,暮瑟与温纯如抵达校门口,班上同学也都已来得差不多,一同上了开往南郊公园的车。

  南郊公园距离市区很远,临水而建,整个公园绿意缭绕,一眼望过去皆是上了年纪的苍翠古木,九月里的天仍有些燥,一走进公园便整个人都静下来了,不论是幽深不见底的林荫道还是脚底下悄悄蔓延生出绿芽的藤蔓野草,深深浅浅的绿交替在一起,无端令人安心。

  顺着这条铺满青石的林荫道走了近二十分钟,藏匿在林木间的烧烤园赫然映入眼帘。

  班上共有四十六名同学,八个同学一桌,恰好坐六桌,而暮瑟那一桌则刚刚好只有六个人,她、温纯如、宋之若以及肖震鹭,此外还夹带了两个并不是很熟的女同学。

  暮瑟原本还想和温纯如坐一块,才挽住她的胳膊,暮瑟便察觉到宋之若那“哀怨”中又带着一丝胁迫的眼神。

  他那目光着实过于强烈,像被人用502胶加热熔胶一同焊在了暮瑟身上。

  与宋之若对视不到两秒钟的时间,暮瑟便已经默默松开了温纯如的手,转而拽住一旁妄图和某妹子坐一块的肖震鹭。

  肖震鹭也是真倒霉,才和妹子勾搭上呢,转眼就被暮瑟给拽了过来,结果是,还没和妹子聊上两句,一切就都已经前功尽弃。

  宋之若从前也和朋友及同学弄过这样的活动,一切轻车熟路。

  不多时,连烤串带火炭一切都准备就绪。

  有了酒精块助燃,火一下就烧旺了,串在铁签上的肉被刷了一层薄薄的油,正“滋滋”作响。

  暮瑟早就饿得两眼冒金星,都恨不得抱起生肉直往自己嘴里塞,故而正两眼一眨不眨地盯着火上泛着油光的烤肉,而坐她身侧的肖震鹭则一直都在偷瞄温纯如和宋之若。

  他偷瞄的动作很小很轻,若不是一直盯着他观察,一定发现不了他的目光一直都在往温纯如和宋之若两人身上瞥。

  今天的宋之若穿了件纯白的T恤,下身是件宽松的黑色运动裤,简约又有活力。

  至于温纯如,她的穿着打扮素来都很淑女,和她认识这么久,暮瑟也都从未看她穿过校服以外的裤子,永远都是简约又不失精致的裙装,和她身上那股柔柔弱弱又带着几分书卷气的气质搭配得天衣无缝。

  也正因温纯如有着这样的长相和气质,班上有着近乎一半的男生喜欢她,自然也就有着近乎一半的女生不喜欢她,分明都没怎么接触,却已经先入为主,觉得她一定是那种矫揉造作又娇气的小白花。

  一直盯着铁架上烤串的暮瑟口水都要流下来了,眼看一串鸡翅就要烤好,才准备伸手去拿,铁架上陡然横过一双手,一把抄起那串她虎视眈眈已久的鸡翅!

  暮瑟愕然抬首,只见宋之若正用他那双骨骼分明且纤长的右手捞起了那串被暮瑟用眼神打上“标记”的鸡翅。

  宋之若全然没注意到猛咽口水的暮瑟,直接就将鸡翅递给了温纯如。

  暮瑟那眼神里的渴望明显到令人无法忽视,接过鸡翅的温纯如突然一愣:“瑟瑟,你是不是想吃鸡翅啊?”

  暮瑟连忙点头“是是是”,全然不顾形象,一副尾巴摇上了天的馋鬼样。

  她最后一个“是”字都还没说出口呢,宋之若的眼神便已经扫了过来。

  暮瑟仍未察觉,连坐在一旁的肖震鹭都觉着看不下去了,连忙在桌子底下偷偷踹了暮瑟一脚。

  这一脚算是彻底把暮瑟踢清醒了,她连忙闭上了嘴,一脸正气凛然地摇了摇头:“我其实看中了它隔壁那串,虽然看起来还没熟,不过也应该要熟了,你吃吧。”

  宋之若这才收回目光,依旧温柔地望着温纯如笑。

  暮瑟瞥了这两人一眼,默默在心中吐着槽:两情相悦了不起喔,连鸡翅都不给分享,至于嘛!

  吐槽完毕,暮瑟又仔细想了想,突然觉得,这种事似乎还真了不起的,起码她就遇不到一个能相互喜欢,能相约一起考大学的人。

  想着想着,暮瑟又莫名有点想念苏峦青了,铁架上那串早早便被暮瑟钦定好的鸡翅完全熟了,散发着烤物特有的焦香,暮瑟将它紧紧握在手上,胡乱吹了吹塞到嘴里啃。

  一口入腹,暮瑟只觉自己仿佛更想念苏峦青了。

  肖震鹭瞧暮瑟一脸忧郁,奸笑着凑近打趣她:“哎哟,你怎么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该不会是想我苏哥了吧?”

  被猜中心事的暮瑟吓得浑身一颤,连忙摇头否认。

  “才不是,我只是在想,别人烤的鸡翅怎么就这么难吃。”暮瑟边吃边小声嘟囔着,最后一个字还在喉咙里打着转,放在口袋里的手机陡然一振。

  感受到这股振动的暮瑟擦了擦手,将手机从口袋里抽出,一翻开盖便看到了苏峦青发来的短信:

  “瑟瑟,你们到南郊公园了吗?”

  暮瑟的嘴角再一次不自觉地翘了起来,她并未回答,而是直接拍了张照发彩信给苏峦青,少顷,才又打出一行字:“想念你的厨艺了,我怎么就这么傻,这种情况下居然不带你来?”

  网络那头的苏峦青不自觉地笑出了声,他现在甚至都能脑补出暮瑟那懊悔的表情来。

  笑完以后,他又不忘贴心地问了句:“我有时间的,现在过来?”

  暮瑟倒也想说“好”,可一想到自己过来光坐车都花了整整一个小时,她便拒绝了:“不了,太远了,等你过来,估计大家都已经吃完了。”

  苏峦青微微沉默,稍后又问:“那怎么办呀?”

  暮瑟低血糖不能饿,还挑食挑得厉害,不好吃的东西宁愿饿着都不会多动一口,苏峦青担心的正是这个,怕她又任性,饿着肚子不肯吃东西。

  暮瑟全然不知道苏峦青究竟在担心什么,只回了句“看情况”便不再作答。

  02.有些话从来不急,一直放在心底。

  大抵班上同学都受了重新分班的影响,原本只打算出来聚一次餐吃顿烧烤的他们又临时起意,决定再一起去唱个歌。

  KTV里鬼哭狼嚎群魔共舞,有了灯光和啤酒的双向催化,不论是熟还是不熟,矜持还是豪放的同学们都疯成了一团,这种大环境之下连宋之若都被感染,跟着一起疯,一起喝起了啤酒。

  宋之若是个彻头彻尾的好学生,这也是他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喝酒。

  一口灌下去,宋之若连忙眯起了眼睛,只觉世上怎么会有这么难喝的东西,这样的情绪才生出不久,立马就被压了下去,只因他都未有一个缓冲的时间,便又被肖震鹭塞了一杯啤酒:“来,这杯是敬班长您的!”

  肖震鹭这货早就看宋之若不顺眼了,哪能不借这种机会来故意灌酒。

  有了肖震鹭带头,其他人也都跟着起哄,纷纷跑来给宋之若敬酒。就那么短短十分钟内,宋之若便已被灌了三四杯啤酒。

  暮瑟坐沙发上津津有味地吃着东西,温纯如则一脸紧张兮兮地盯着被男同学们团团围住的宋之若。

  班长这种职位多多少少都有些得罪人,现在可真是有仇的报仇,凑热闹的凑热闹,全挤上去给宋之若灌酒。

  一旁默默望着的温纯如可谓是提心吊胆,时而握拳,时而又叹气,最后,大抵是真看不下去了,鼓起勇气站了起来,走上前去劝大家别再给宋之若灌酒。

  她本就长得柔柔弱弱的,嗓子也细细柔柔,那些簇在一起的男生哪个嗓门盖不过她?

  于是,可怜的温纯如站在那群人边上吼了老半天,都没人能听到她究竟在说些什么。

  头一个发现她存在的还是肖震鹭那货,他从人堆里抽出身来,皮笑肉不笑地打趣着:“哎哟,你这该不会是心疼了吧?”

  肖震鹭人糙嗓门大,他这番话纵然是压低了声音去说的,却仍比温纯如的“蚊子叫”高出数倍,一下就引起了宋之若的注意。

  被人灌酒灌昏了头的宋之若恍然清醒,连忙婉拒后面那些人递来的酒。

  而这时暮瑟也已吃饱,察觉到动静的她连忙起身,径直走向肖震鹭所在的方向。

  肖震鹭原本还要挑事,才欲张嘴说话,暮瑟就已经一巴掌呼在他膀子上:“喝你自己的酒吧,少挑事。”

  暮瑟算得上是唯一一个能在混世魔王肖震鹭身边说得上话的人,不仅仅是因为暮瑟本身“武力值高”,更关键的还在于暮瑟有苏峦青这“护妻狂魔”来撑腰,他可真不敢得罪。

  暮瑟一巴掌呼下去,肖震鹭立马就安静了,温纯如则不知在何时就已经默默将宋之若扶回了沙发上。

  暮瑟本也准备回去继续吃东西,电视屏上赫然亮起了她点的那首歌,她连忙转身,屁颠屁颠跑过去拿话筒唱。

  有了酒精的刺激,肖震鹭比平常更为大胆,平常他只敢用眼角余光去偷偷瞄温纯如,几乎不会被任何人察觉,今天的他就像着魔了一样,包厢里杂乱且缤纷的灯光四面八方散射而来打在他脸上,他的表情一直都很平静,那些或明或暗的灯光在他脸上不停地变换着,一如他此时的心情,他的目光一直不曾离开温纯如,看得越是着迷,啤酒便灌得越多。

  暮瑟主唱的那首歌将要曲终,伴奏声渐渐变小,直至最后完全消失的刹那,暮瑟身后陡然传来一声尖叫。

  那身尖叫短促且尖厉,若不是伴奏声突然消失了,暮瑟大抵也不会发现。

  当暮瑟一脸迷茫地转过身去的时候,只见温纯如一脸激动地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暮瑟都没能闹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就已经跑了,而一直坐在沙发上的宋之若则明显一愣,等到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的时候,整个人也已经不受控制地起身跟着跑。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无人知晓他们俩究竟是怎么了。

  就在众人皆迷醉之际,一直闷声喝酒的肖震鹭终于暴走了,他一把将玻璃杯重重地砸在桌上,紧紧地捏着拳,也跟着冲了出去。

  好了,这下大伙更迷茫了。

  温纯如跑出了包厢,宋之若才将包厢门拉开,肖震鹭的手便已经搭在了他肩上。

  宋之若这时急着去追温纯如,懒得搭理旁的人,下意识地就将肖震鹭的手甩开,可也正因为他这一甩,生生甩出了肖震鹭的脾气。

  肖震鹭竟二话不说便握起拳头砸在了宋之若的右脸上。

  包厢里看到这一幕的女生们纷纷发出尖叫。

  被一拳打蒙了的宋之若晃了晃脑袋,旋即,也是一拳砸在肖震鹭脸上。

  随着他这一拳的落下,原本静了一霎的包厢再度沸腾起来,尖叫的尖叫,劝架的劝架。

  暮瑟赶紧丢下麦克风抓住了肖震鹭即将落下的第二拳:“你这是干什么?有话好好说不行吗?”

  “我跟他没法好好说!”这一句话肖震鹭几乎是用吼的,距离他最近的暮瑟可倒霉了,直震得耳膜生疼。

  可也就肖震鹭那一句话的空当,班上的男同学已趁机将宋之若和他拉开了。

  暮瑟皱着眉掏了掏嗡嗡作响的左耳,耐着性子安抚肖震鹭:“究竟怎么了?你倒是给我说清楚啊?”

  温纯如一下跑得无影无踪,暮瑟本是准备跟着追上去的,眼下也就只有她能劝得住肖震鹭,她也是进退两难,最终还是选择了先解决眼下的事,反正也已经有人出去追温纯如,该不会出什么大事。

  肖震鹭声音听上去有些闷闷的:“刚刚……我看到宋之若这不要脸的狗东西亲了温纯如一口,人都给吓跑了!”

  “呃……”暮瑟这下也是真不知该如何接话,又不敢再去刺激肖震鹭,只在心中默默想着,人家两情相悦关你啥事,我都喜欢宋之若这么久了,不还是说放手就放手?

  暮瑟一直沉默不语,肖震鹭这货也不知究竟是酒精上了头还怎么的,竟然像个小孩子似的号啕大哭起来:“可我是真的很喜欢她啊……我怎么可能就这么看着不管?”

  肖震鹭本来就长得糙,一咧着嘴哭,完了,更丑。

  暮瑟实在不想去看,偏偏还又得安抚他。

  一旁围观的群众更是被肖震鹭这一哭给弄蒙了。

  而肖震鹭这货也是说完就后悔,不为别的,他那话才说出口,包厢门就已经被人从外推开了,方才冲出去的温纯如正含着泪水站在包厢门口。

  啊!啊!啊!什么叫作无地自容?什么叫作想挖个地道钻进去?

  这一刻,肖震鹭想死的心都有了,像个傻子似的咧着嘴僵在了原地,都忘了把嘴好好闭上。

  原本还有些喧闹的包厢顿时变得静谧无声,激昂的背景音乐隆隆响起,偏摇滚风的男声声嘶力竭地唱着:“A BA LI BI O BO LI BE,A BA LI BI O BO LI BE O BO SA BA,爱你的只有一个人!爱你的只有一个我!爱你的只有一个我……”

  明明是一件很严肃的事,可不知道为什么,暮瑟就是忍不住想笑,大概是觉得这BGM来得太好,既无缝隙贴合了这场闹剧,又实实在在唱出了肖震鹭此时此刻的心声。

  和暮瑟抱着同样想法的大抵还不止一个两个,于是喜闻乐见的一幕出现了。

  《爱你的只有我一个》这首歌仍在撕心裂肺地唱着,原本紧张的氛围一扫而空,几乎所有人都在捂着嘴憋笑,而刚刚进门的温纯如则一脸迷茫。

  尴尬到想以头抢地的肖震鹭手足无措地从椅子上弹起,赶紧推开暮瑟,去和温纯如澄清:“不是!你别想多了!我是还挺喜欢你的,但不是那种喜欢,真不是那种喜欢!我就觉得你跟我妹很像,嗯,真的很像。”

  肖震鹭这一举动不亚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温纯如原本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他这么胡乱一通解释,不论是该知道的还是不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其实他大可不必如此,温纯如这样的女孩子又怎会有人不喜欢。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全班二十来个男同学里,暗恋温纯如的占了一半以上的数,可是这样的女孩过于美好,就连在脑中幻想都觉是一种亵渎。

  一场声势浩大的闹剧因温纯如开始,也因温纯如而结束。

  等到散场的时候已是晚上七八点。

  暮瑟和肖震鹭默契地没和宋之若温纯如一块走。

  暮瑟坐在KTV附近一家小小的奶茶店里等苏峦青来接,肖震鹭便这么与她一块坐在了奶茶店里。

  酒醒过后的肖震鹭看上去很颓。

  暮瑟吸了一口奶茶,难得温柔地和他说着话:“你也别太纠结了,过去了的就都过去了。”

  肖震鹭完全没将暮瑟的话听进去,仍是止不住地叹气。

  暮瑟按捺不住地朝他翻了个白眼:“你这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是给谁看啊,不就是喜欢的人不喜欢你嘛,不就是不小心漏嘴告白了嘛!”

  肖震鹭听后不服,闷闷地回了句:“你倒是说得轻松,这种事没发生在你身上,你能感同身受个屁!”

  “嘁……没用的东西。”暮瑟百无聊赖地用吸管搅拨着玻璃杯里的珍珠,搅着搅着神色突然变得正经起来,“跟你说句实话吧,你别跟人说,包括苏峦青也一样,这算是我的一个秘密。”

  暮瑟这么一副严肃正经的样子着实不像在开玩笑,肖震鹭无端就被她吊起了胃口,把脖子抻得老长去问:“什么秘密?什么秘密?”

  “其实我喜欢过宋之若,而且,喜欢了还挺久。”

  “轰隆隆……”

  暮瑟这一句话的威力简直不亚于在肖震鹭脑袋里投入一颗原子弹,他整个人都惊呆了,世界观都仿佛要被那颗“原子弹”给震成粉末渣渣。

  03.雨下整夜,我的爱溢出就像雨水,告诉我,你没有唱出来。

  “不是吧!”

  暮瑟一脸嫌弃:“怎么就不是了?我就不能喜欢宋之若?我喜欢他到底是有多奇怪啊,至于露出这么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吗?”

  肖震鹭全然没心思去管自己“失恋”这种屁大的小事,有些事还没开始就已经注定了结局。

  肖震鹭缓缓合上嘴巴,踌躇很久,才组织出语言:“不是……你不是跟我苏哥一对吗?”

  这下轮到暮瑟呛到了,她白眼几乎就要翻破天际,连忙挥着手去推翻这句话:“哪有的事!”

  肖震鹭仍沉浸在一种莫名的情绪中:“我真以为你们俩就是一对,还是两家人早就定下了娃娃亲的那种。”

  暮瑟都不知道该怎么去接肖震鹭的话了,只憋出一句:“你这是打哪儿听来的……”

  而肖震鹭则仍在纠结:“你们两个的家长不是还互称亲家公亲家母吗?”

  暮瑟已经无力反驳:“那是因为他们无聊,总拿我们俩开玩笑!”

  暮瑟本以为这样就能让肖震鹭选择闭嘴,岂知这货还真打算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只不过相比较之前,他的表情要更为严肃正经:“你难道真没喜欢过我苏哥?”

  暮瑟真没想到肖震鹭会突然这么问,她下意识地摇头反驳:“什么呀,我哪会喜欢他?”

  肖震鹭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暮瑟,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终于重重叹了一口气:“你怎么就不喜欢我苏哥呢?我要是个姑娘,我怕是也会喜欢他啊……”

  这个问题,暮瑟心中其实并没一个确切的答案,想了半天,也只得出一个结论:“他是挺好的呀,可能我跟他真的太熟了吧,就像亲兄妹一样,根本变不成那种喜欢。”

  肖震鹭本还想再说些什么,暮瑟的手机却毫无征兆地响了起来,翻盖一看,是苏峦青打来的,想必是他已经到了这附近吧。

  这通电话才挂断不久,苏家的车便已停在奶茶店前。

  暮瑟和苏峦青一同坐车后座,肖震鹭则被“赶”到了副座。

  不论这是第多少次见面,苏峦青仍是一见到暮瑟便忍不住笑,暮瑟一上车,他便问:“瑟瑟,今天玩得开心吗?”

  暮瑟有些心不在焉,望着苏峦青的脸莫名一阵心烦,突然就想到了肖震鹭说的那些话。

  她便没来由地冷了脸。

  暮瑟是个脸上藏不住事的人,什么情绪都直接摆在了脸上,苏峦青又怎么看不出来。

  他明明有所察觉,却又不点破,只在心中想,究竟发生了什么。

  其实苏峦青此时心里也藏着话,暮瑟又一副冷冰冰不搭理人的样儿,苏峦青只觉心里更堵。

  此后暮瑟与苏峦青一路无话,就连坐副座的肖震鹭都能感受到那股子尴尬。

  直至抵达暮瑟家楼下,她才勉强笑着挥手和众人告别,仍算不上搭理苏峦青。

  苏峦青也正因暮瑟的异常翻来覆去睡不着,夜里,实在无心睡眠的他默默掏出了手机,给正在打游戏的肖震鹭发了条消息:“瑟瑟到底是怎么了?你知不知道?”

  作为一枚被苏峦青安插在暮瑟身边的眼线,肖震鹭也不知道该如何来回复。

  他憋了老半天,愣是只憋出一句话:“大概是因为重新分班,所以,有些伤感了吧。”

  苏峦青若有所思地盯着手机屏幕。

  肖震鹭已经无心去打游戏,思来想去仍是没忍住问了句:“你知不知道她其实喜欢过宋之若?”

  苏峦青的答案倒是十分出乎肖震鹭的意料,他的反应几乎可以称之为冷淡:“知道,早就看出来了。”

  关于这点,肖震鹭可谓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对宋之若那货也算是刮目相看。

  正如苏峦青所说,他很早很早以前就已经发现暮瑟喜欢宋之若,初发觉的时候,他也不是不难受,甚至生出过要用麻袋蒙着宋之若打一顿的念头。

  他对暮瑟的感情或许早已超出喜欢,也正因此,他才有着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所没有的克制。

  然后,他便想,若暮瑟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宋之若,他也一定会选择放手,虽然肯定会舍不得,可那是他的小姑娘,那个打小就被他捧在手心里来疼的小姑娘,从小到大,不论她想要什么,喜欢什么,他都会竭他所能,拼了命地去争取。

  苏峦青与肖震鹭各怀心事,两人的对话突然就归于沉寂。

  又过良久,肖震鹭才接着问了一句:“那件事你和暮瑟说了吗?”

  “没有。”苏峦青的答复依旧简洁,隔了半晌,才又补了句,“一直都没机会,我明天再找机会告诉她吧。”

  “嗯。”

  这场对话就此止住了。

  苏峦青仍是睡不着,心事重重地翻动着QQ通讯录,最后定在唯一一个只有一个名单的分组里,那个分组毫无疑问是特意为暮瑟一人而设的。

  暮瑟的头像明明是暗的,他仍没能忍住发去一条消息:“睡了吗?”

  巧的是,暮瑟此时也正在翻QQ通讯录,为了躲苏峦青,她甚至直接将自己的状态设置成了隐身。

  苏峦青的头像在暮瑟手机屏幕里不停地闪,暮瑟原本想回个“没”字。这个字才打出,她又无端地开始心烦,将那些拼音字母一个个删去,索性阖上了手机,关掉了流量,来个眼不见为净。

  夜,很静,月色是这般皎洁,它穿过透明的窗,柔柔地洒落在暮瑟床头上。

  也正因为有了那溶溶月色,仰面躺在床上的暮瑟才得以看清这已经陷入黑暗中的房间。

  她心里很乱,前所未有的乱。

  她不明白,是真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她和苏峦青是一对。

  暮瑟就这样平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了很久很久的呆。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睡着的。

  第二天睁开眼,她做的头一件事便是翻开手机,打开流量和QQ界面。

  正如她所预料,苏峦青又发来了新的消息,他问:“明天有时间吗?听说河边会放烟花,要不要一起出去看?”

  暮瑟抿了抿嘴,仍是没回这条消息。

  这一整天她都躲着苏峦青,电话不接,消息不回。

  苏峦青便直接杀上了暮家。

  屋外敲门声“砰砰”作响,杂乱无章,一如暮瑟此时的心情。

  外面的敲门声越是大,暮瑟便越觉心烦,可她明白,不能就这么一直躲着,该面对的总该去面对。

  她迅速地从床上爬起,在睡衣外随意套了件外套便趿着拖鞋匆匆走出房去开门。

  苏峦青手里提着便当盒,见到暮瑟就笑开了眼:“猜猜我给你带什么吃的来了。”

  暮瑟没心情去猜,脑子里虽依旧很乱,却仍有一丝理智存在。她勉强弯了弯嘴角,状似不经意地说了句:“怎么每次过来都给我带吃的呀?”

  苏峦青随口便回:“阿姨今天不在家,我还不知道你,宁愿饿着肚子都不怎么会吃剩菜剩饭。”

  同类型的话换作平常,暮瑟听了定然没有任何感觉,今天却没来由地升起了一股异样的情愫。

  她本就算不上平静的心湖又被人掷入一枚小小的石子,顿时泛起阵阵细小的涟漪,漾着散开去。

  苏峦青却不知在何时换好了鞋子,自顾自走到餐厅去,慢条斯理地替暮瑟摆好餐,一切准备就绪,笑嘻嘻地朝暮瑟摆了个“请”的动作。

  暮瑟心中涌起千种情绪,她默不作声地坐在了椅子上,从头至尾都不曾和苏峦青说一句话,一直垂着脑袋,食不知味地慢慢吃。

  既然暮瑟不想说话,苏峦青也不勉强她,他一如从前,就像什么都没发现一样,静静地望着暮瑟。

  吃完便当盒里的整整三根鸡翅,暮瑟才终于停止往嘴里送食物。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她依旧是垂着脑袋,长长的睫毛全然遮住了她眼中流淌着的情绪,话也问得有些突兀。

  04.对一个人告白究竟需要多大的勇气?

  苏峦青毫不在意地摇了摇头,嘴角一弯,露出宠溺的笑容:“你这问得什么傻问题?对一个人好需要理由吗?”

  暮瑟反倒被苏峦青给弄急了:“怎么就不需要理由了?”

  苏峦青笑容里带着一丝无奈,而暮瑟却仍不依不饶,他只能长叹一口气,揉揉她的脑袋,以安抚她的情绪。

  暮瑟有预感,知道自己今天肯定问不出想要的那个答案,便不再去问,继续低头吃苏峦青带来的便当。

  一顿饭的时间过得很快,苏峦青的目光从未离开暮瑟身上,直到暮瑟吃完便当盒里最后一块肉,他才再度露出笑来:“吃饱了吗?要不要再出去走走?听说今晚河边上有烟花看。”

  暮瑟下意识想拒绝,可一想到自己今天的所作所为,又觉不好意思,只能点点头,说:“好。”

  沿江风光带的景很美,可这条路暮瑟已与苏峦青一同走过太多遍,再美的景也总有看乏的一天。在她看来,这样的景与平日里相比较并无多少差别,就像不论时间如何推移,苏峦青也仍是那个苏峦青,再美的景,再好看的人天天对着便也失去了那份惊艳。

  这大抵就是暮瑟对苏峦青始终都无心动的感觉的缘由吧。

  晚风习习吹来,拂在两人的脸颊上,微微有些凉。

  暮瑟与苏峦青并肩而走,走着走着,苏峦青突然停了下来,转身望向暮瑟。

  “瑟瑟,其实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暮瑟随即也停了下来,静静望着苏峦青。

  原本有些喧嚣的风也在这一刻静了下来,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倾听。

  “其实我很早就想告诉你了,只是一直都没机会。”

  暮瑟眉头微微一皱,却也不曾接话,依旧在等待,等待苏峦青说完余下的话。

  “大概是三天前吧,我们班主任突然告诉我,有个去英国做交换生的机会,交换时间很长,大概一年,我爸妈倒是挺希望我去的,正好我爸年底有意开拓海外市场,我要是去了,可能全家都会搬过去吧,三五年内不一定能回。”

  这消息来得太过突然,暮瑟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愣了半晌,只说了一句:“怎么这么突然?”

  “是有点吧……”苏峦青的情绪藏得很深,他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显得愉悦,“其实,我自己倒是没任何想法啦,我觉得吧不论在哪儿都一样啊,反正我这么优秀,在哪儿都能发光不是。”

  说到这里,他终于停了下来,目光定定地望向暮瑟:“所以,你觉得我该如何选择呢?是去还是不去?你给我提个建议好不好?你说什么我都听的。”

  苏峦青的眼神从未如此炙热,炙热到暮瑟都无勇气再与他对视。

  她不明白苏峦青这番话究竟想表达什么,她神色慌张地四处张望着:“可是我不知道呀,这种事怎么能我说了算?我觉得现在这样其实也挺好的,每天都很开心,但这个机会肯定很好吧,否则你爸妈也不会都想你去。”

  苏峦青不给暮瑟逃避的机会,仍在紧逼:“那……瑟瑟,你觉得我该不该去呢?或者说,你想不想我去?”

  暮瑟心里更慌:“我不知道,这是你自己的事,我做不了决定,你应该自己负责。”

  苏峦青的目光却在这时候暗了下来,他看上去有些失落:“是吗?”

  暮瑟脑子已经一片混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该说什么,可若是什么都不说,她又觉尴尬。

  暮瑟踌躇,陷入沉思之际,苏峦青又说话了,他说:“我要是去了,你又该怎么办?”

  暮瑟紧紧攥着衣袖沉默不语。

  苏峦青仍在问:“还有我们的世界又该怎么办?”

  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一改往日的作风,突然变得这么咄咄逼人,或许他是真有些累了,仅仅想从暮瑟那里得到一个答案。

  暮瑟垂着脑袋发了很久的呆,隔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尽量用听上去显得欢快的语气说:“你可别小看我,我当然会好好照顾自己,至于我们的世界,你即便去了英国,我们依旧可以联系呀,网络可是能沟通整个世界的呢!”

  这个答案所表达的东西再明显不过,苏峦青不可能听不懂,他脸上的情绪越来越淡,眼睫垂下又睁开,良久,才又说:“瑟瑟,其实我还有别的话要跟你说。”

  暮瑟扬起脑袋,“嗯”了一声。

  苏峦青说:“其实我……”

  “砰!砰!砰!砰!”

  余下的话湮灭在一片烟花绽放中,漆黑的夜霎时被点亮,一片绚烂。

  暮瑟两眼亮晶晶望着黑夜中绽放出的一朵朵烟花,终于露出了真心的笑容:“真好看。”

  此时的苏峦青又哪有心思去看烟花,他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要说出在心中埋藏多年的话,居然就这么被烟花盖过了。

  这一刻不仅仅是懊悔,内心更是煎熬得无以复加。

  烟花绽了几朵,终于停下,暮瑟的视线也从天空中移至苏峦青脸上:“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声音太吵了。”

  “我说!其实我一直都很喜……”

  头一个字尚在喉咙里打着转,烟花又一次相继绽开在天幕。

  这一次烟花绽放的数目比上一轮足足多出一倍,五分钟后才再度停下。

  看完新一轮烟花的暮瑟又笑着说了句:“你什么人品呀,哈哈哈,这烟花是故意和你作对的吧?我还是没听清,你再说一遍啦。”

  苏峦青从来都不是一个信命的人,可这一瞬间他分明就感觉到了命运对自己的捉弄。

  对一个人告白究竟需要多大的勇气?

  他不知道,也明白,自己大概无法对暮瑟进行第三轮告白。

  于是,他想,就这样吧,或许是老天有意阻拦。

  对于暮瑟,只要她不主动将他推开,他永远也做不到放弃。

  没关系,来日方长,他有的是时间去等待。

  那一晚,烟花放了足足半个小时,而苏峦青也终于得到了一个答案。

  他什么都不缺,同理也就什么都不想要,整整十七年来都一直围在暮瑟身边绕,正如他父亲所说,如果脱离了苏家,就凭这样的他,又该如何去照顾瑟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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