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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做完了？”冯宝良惊讶。

　　“昂。”做完了, 无一遗漏。

　　冯宝良的视线在她身上多停留了几秒，半晌才收回惊讶低头看试卷。他拿起笔准备批改试卷，但动手之前又停住，想让叶栖言回去。任何一个学生都不会爱上被老师叫来当面批改试卷, 那太挑战心脏了, 对于一个成绩可能没那么好的学生来说，这种心跳加速的感觉更甚, 可能还会把这看成是某种惩罚行为。

　　冯宝良的目的只是想在期中联考到来之前对不熟悉的转学生摸个底, 并不想为她。

　　想到这，他张了张口。

　　然而——

　　“小可爱, 过来我这里。”涂丹玉突然叫住了叶栖言, “我们聊聊。”

　　“嗯。”

　　叶栖言走过去了。

　　冯宝良：“……”

　　他错过了让叶栖言离开办公室的机会。

　　他默了默，最终选择等涂丹玉谈完之后再让叶栖言离开，在这之前, 他不批改试卷，只是看一看。

　　于是, 办公室里的情况变成了，涂丹玉正在跟叶栖言聊学习，几步之遥的冯宝良正在看叶栖言的试卷。

　　冯宝良本来只是想在这段时间里随便看一看，结果越看越心惊, 瞳孔不自觉地紧缩, 手指快速地在每一道题上滑动, 他甚至怕自己弄错，匆匆忙忙从办公桌的抽屉里翻出一张印有答案的同一试卷来对照。

　　他重新从第一题开始对比, 接着是第二题, 第三题……

　　他一道道对照下去, 拿试卷的手甚至因为过于受刺激而微微颤抖。

　　他一口气对照完, 半天沉默。

　　许久，他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向不远处的叶栖言。

　　他犹记得他第一次见到这个学生的时候，她从门口探进头来，乖巧又听话。他不奢求转来自己班的是个多么优秀的学生，只希望对方能安分守己，不给班上添一个小霸王就行，显然，这个转学生做到了。

　　他不敢奢求更多，可——

　　“栖言同学——”他沉声唤了一声。

　　涂丹玉没料到冯宝良会打断自己与学生的谈话，一时间以为是叶栖言做的那张试卷差到离谱，把冯宝良给气得失去了理智。

　　她对叶栖言的感观颇好，下意识地维护她，说：“怎么了，老冯？栖言同学正在跟我聊天呢，你要是有什么话说，等过会儿再说呗！”

　　再这之前你冷静冷静，不要对着一个小可爱胡乱开火啊！

　　冯宝良给了涂丹玉一个歉意的眼神，他也想等，可他等不了，他的血液像是被一把火烧滚了，变成了岩浆在身体里翻江倒海，他想立刻就跟叶栖言好好聊聊！

　　涂丹玉被他突然间变得灼热的眼神吓了一跳，他们共事有两年了，她还从来没见过老冯被“气”成这样呢！

　　她深深担忧。

　　与此同时还有那么一点点感同身受，要知道她那个时候批改叶栖言的试卷结果批改出了个21分，也是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

　　“老冯——”涂丹玉嘴角抽了一下，想劝老冯冷静。

　　冯宝良冷静不下来，但身体里越是灼热，面上的表情却反而越沉着，只有一双眼睛像是所有情绪的发泄窗口，火热火热的。

　　“栖言同学，我问你——”冯宝良把声线压得很低，像是在努力克制自己，“我先前布置的课后作业，你都是自己独立完成的吗？”

　　叶栖言怔了一下，没预料到自己班主任会问这个。

　　她一脸茫然地点点头：“是的呀。”

　　冯宝良：“！！！”

　　他猛然做了个深呼吸。

　　叶栖言乖巧，不会乱撒谎，他能判断她说的都是真的。

　　真的！

　　那么完美的作业，每次都毫无错漏，竟然都是由她独立完成！

　　他一直以为她是上网抄答案了，就跟许多其他同学一样！

　　他的定式思维让他错过了这么多！

　　如果不是他突发奇想拿A班的试卷给叶栖言摸摸底，他一定会误会更久！

　　是的，他发现了，叶栖言所做的这张试卷，没有一道错题，得分是满分！这是三个升学班一共一百多名学霸都无人拿到的成绩，这张试卷很难，在升学班的测试中，得分最高的是A（2）班的一个学生，得分143。

　　他声带发颤，又问：“栖言同学，你做这张试卷做了多久？”

　　这张试卷的测试时间是90分钟，如果叶栖言少于90分钟，那无疑能力惊人，如果超过了90分钟，那也非常厉害。因为这张试卷并不是给的时间越多就能得到满分，最后一道题的能力上限极高，不是给足时间就能一步不错地解答出来！

　　不管怎样，毫无疑问，叶栖言在数学这一科目上具有升学班甚至超过升学班的实力！他之所以还问时间，只是不想像先前那么稀里糊涂罢了。

　　对于冯宝良想的问题，叶栖言的回答是：“我中午休息时做了几道选择题，觉得困了就午睡去了，剩下的都是刚刚的那节自习课做的。”

　　冯宝良瞪大眼。

　　只用了这么一点时间？

　　这是哪里来的怪物？！

　　冯宝良哑然失声。

　　他想起了之前看转学生的档案信息的事，在她的档案上，她的学习成绩等级被评为普通。他早应该想到了，在叶栖言的历史、政治成绩差成那样的情况下她还能被评级为普通，一定是有高分科目在拉平这个差距，他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

　　他不知道说什么了，只直勾勾地盯着叶栖言。

　　涂丹玉旁听到这里，觉察出了不对味，她挑了挑眉，走过去从冯宝良身后顺走叶栖言的试卷，嘴上说道：“看来咱们小可爱这次考得不错啊，我来看看……”

　　涂丹玉也是出自百泽的优秀毕业生，虽然不是最顶尖的，但也不差，拿到试卷后看两眼，发现上面没有做对错标记，眉心一跳。她一点也不想回味高中被题海埋葬的日子，看了两眼后就把试卷放了回去，问：“老冯，栖言同学得到了多少分啊？”

　　满分。

　　叶栖言在心里说。

　　“满分。”冯宝良做了个深呼吸，声带绷紧，“她在极短的时间内得了满分。”

　　涂丹玉：“！！！”

　　她怔住，“什么？”

　　冯宝良没再重复，只用眼神告诉她——是的，你没听错，就是满分。

　　涂丹玉愣了许久，半天，机械地扭头看叶栖言，像是要重新认识她一般。

　　突然，她笑了，笑得有几分怪异，“小可爱远超我预料啊，看起来绵绵软软的一只，怎么这么‘凶’呢？”

　　超凶！是怪物啊！

　　叶栖言露出无辜脸，眼睫扑闪扑闪：“我不凶。”

　　涂丹玉伸手轻轻捏捏她的脸，道：“是嘛？那我说错了，我道歉。”

　　说完，目光一定，又道，“小可爱，你跟我说说看，你除了数学这里厉害，还有哪些科目不错？”

　　叶栖言道：“除了政治、历史、地理都还不错吧。”

　　涂丹玉：“……”

　　这是歧视文科系吗？！

　　涂丹玉给冯宝良示意一眼，后者接收到后说：“栖言同学，你是转学生，我们还不清楚你的情况，所以我的建议是，拿几张其他科目的试卷给你做做看，你怎么想？”

　　叶栖言没意见，老师布置了任务她便完成，没其他想法。

　　冯宝良眼中上过一丝笑意，他不自觉地扬了扬嘴角，语气也放轻了一些，说：“那你先回教室吧，我跟其他老师商量商量。”

　　叶栖言说“好”，说完转身走向办公室门口，走到一半又顿住，回过头来。

　　“冯老师——”她唤道。

　　“嗯？怎么？”

　　叶栖言道：“你可以帮我在我的数学试卷上打上150分吗？”

　　她感觉不太好意思，明明这并不是考试，只是随便做做题而已，她因为自己提出的要求而微红了脸颊。

　　冯宝良一愣，随即笑道：“当然可以。”

　　他说做就做，在试卷上的每道题都画上勾，然后在打分栏写上龙飞凤舞的150，并在旁边画了个微笑脸。

　　“给你。”冯宝良将试卷递给她。

　　叶栖言接过来，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出办公室。

　　一回到教室，她便拿手机拍下这张试卷，将照片发给A（1）班的白晓鑫。

　　A（1）教室里。

　　白晓鑫正在跟同桌争论一道数学题的做法，两人都很擅长数学，却做出了不同的答案，都认为自己的思路是正确的，一时间争执不休。

　　手机信息提示音响了的时候白晓鑫正斗志高昂，不想妥协，根本没时间去看什么信息，她的同桌却争累了，想退出，便道：“白晓鑫，你的手机响了，你不去看看？”

　　白晓鑫木着脸：“你承认我对你错我就去看。”

　　“……”同桌面容扭曲了一瞬，“我是怕你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信息，好心提醒你！”

　　白晓鑫“呵”一声：“笑死个人了，你会那么好心？”

　　“白晓鑫，你这个人真是……”

　　白晓鑫扯了扯嘴角：“行，就当你好心吧。”她嘴里这么说，心里很不屑，拿出手机想快速看一眼信息后继续和同桌战斗，然而，当她的视线落在那条由“叶栖言”发来的信息上，她僵住了。

　　！！！

　　她大惊，顾不上再和同桌争辩，两只眼睛几乎要脱出眼眶。

　　150分。

　　她没有看错，叶栖言给她发的照片上显示，k班的垃圾竟然得了满分！

　　这张数学试卷不能作弊，写上学生的名字之后就只能由本学生独立完成，任何作弊手段都会失效。也就是说，叶栖言真的得到了150分，不管她用了多少时间来做这张试卷，这都是一个惊人的分数！

　　这……这怎么可能呢？

　　白晓鑫脸色不太好看，手机滑出手中，啪——摔在了课桌上。

　　“白晓鑫，你咋啦？”

　　“白晓鑫，你脸色不对啊，生病了？”

　　“喂！白晓鑫！”

　　“……”

　　白晓鑫那高高在上的自尊心被一个k班的垃圾狠狠踩在了地上，她……

　　她咬住了嘴唇，将发白的嘴唇咬出了血痕。

　　她不允许！她不允许有k班的垃圾超过自己，马上就要期中联考了，她让那个在她面前炫耀的垃圾羞愧难当，让她知道挑衅她是个错误的决定！

　　***

　　叶栖言等了等，没等到白晓鑫的回信，她关了手机不再关注，等过了一会儿又把手机拿出来，把白晓鑫的联系方式给删掉。

　　给白晓鑫发照片是意气之争，她不觉得在这之后她们还有什么联系，继续互相加着联系方式没有意义，不如删除。

　　以上是她的想法。

　　冯老师说要给她一些试卷做，叶栖言是在第二天拿到试卷的，好几张，除了数学、政治和历史都有，挺多的，她不想把作业积压在手上太久，想快速解决掉它们，便破了例，占用了一些休息时间，而教室里太吵，她想提高效率，便有去图书馆的打算。

　　恰逢涂瑜电话约她，说是想请她帮忙看一下一道物理题，她答应了，于是两人约着午休时一起去图书馆待个半小时。

　　百泽学院的图书馆建得非常大，藏书丰富，而且环境清幽，整栋大楼都采用的是隔音材料，非常受学生的欢迎。叶栖言也是去的时候才知道想要在这里占用一套有桌有椅的位置，需要提前去占位，好在她在发现这个问题之前问题便已经被涂瑜给解决了。

　　涂瑜抢到的是两个靠窗的位置，窗户正对着运动场，坐在位置上可以看见运动场上挥洒汗水的学生。

　　涂瑜：【我发现白晓鑫从昨天开始像是受了刺激，你联系过她了？】

　　图书馆里，涂瑜和叶栖言明明面对面坐着，却采用了信息联系。

　　叶栖言：【……嗯。】

　　联系了，还特意把分数照得特别明显特别清晰！

　　她一个双料博士，和一个高中生争这一口气，回头想想还挺让她不好意思的……

　　涂瑜却不觉得，捂嘴偷着笑：【她就是在A班待太久了，目中无人得很，就该让她涨涨眼界……所以，你那张试卷考了多少啊？看把人家给吓的！】

　　叶栖言：【不是正规考试……】

　　涂瑜：【一句话，多少？】

　　叶栖言：【满分。】

　　涂瑜：【……】

　　涂瑜张了张嘴，没发出声来。

　　片刻之后，她说：【栖言同学，你让我感到害怕。】

　　叶栖言：【？】

　　害怕？

　　涂瑜笑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她拿出自己想要求助的物理题让叶栖言帮忙辅导，这个时间持续不长，很快两人便各自忙各自的，互不打扰。

　　半小时后，两人收拾好东西一起走出图书馆。

　　路过小卖部，涂瑜让叶栖言等会儿，自己则跑去买水。

　　今天的太阳依旧咬人，叶栖言站在路边的树荫下躲太阳，就在这时，她看见远处一对夫妇带着一个初中生模样的男孩子正朝着图书馆方向走。

　　“栖言，给你水！”涂瑜拿冰镇果汁碰了碰叶栖言的脸。

　　叶栖言被冰得一抖，伸手拿走果汁。

　　“谢谢。”她说。

　　涂瑜笑说：“别，该我谢你。”

　　叶栖言没去争这个“谢”到底由谁来说，她的目光再次瞟向远处，并拿手臂碰了碰涂瑜的手，说：“涂瑜，我好像看到你家长了。”

　　“啊？”涂瑜有点没听清，“你说什么？”

　　叶栖言指了指图书馆的方向，涂瑜顺着指向看过去，看到一对中年夫妇带着个初中生模样的男孩子正在观看图书馆外的建馆历史。她笑了出来，说：“现在是学校对外面初三考生和家长开放参观的日子，参观日一直会持续到6月1号，那三人一定是来参观学校的。”

　　叶栖言：“……”

　　她扭头看向她。

　　涂瑜被看得莫名其妙。

　　叶栖言舔了舔嘴唇，说：“那对夫妇不是你家长吗？我上周末在新丽大饭店外面看到你们走在一起。”

　　涂瑜：“……”

　　啊？

　　她什么时候和那对夫妇走在一起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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