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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看到了吧?”我道。
白逸尘没有回答我,我转头看向他,发现他看我的眼神有点冷。
“怎么了?”我不解。
“为什么不躲雨?”他淡漠开口。
“一时出神……阿嚏”,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刚才的人影应该就是我们一直警惕之人。”
“拿着。”他把伞推到我面前。
我伸手接过,不解的看着他冷淡的脸,然后更加不解的看着他脱下自己的外衣替我披在了身上。直到他把伞从我的手里再次接过,我才反应过来。“你会着凉的。”
我说着就要把衣服还给他,结果他眼神更冷了,“别动。”
他说完这两个字,我还真就没敢再动,因为这个眼神让我想起了小时候将墨水泼在他身上后他的那个眼神,我顿时就心虚了。岂有此理,都过了这么多年了,怎么见到他就怂呢?
“走吧。”他淡淡道。
我点点头,也不敢说什么,就跟着他往回走。雨还是那么大,我数着伞上滑落的水滴,开口道:“你怎么在这里?”
“路过。”他淡淡道。
我:“……”谁信啊?
沉默了一下,我又问道:“那刚才的那个人,你有什么看法?”
“与湖面之人为同一个。”
其实我早就怀疑了,我相信在上一次花花提到落尘阁那股在大白天就出现的阴冷气息时,白逸尘应该也就有这个怀疑了。今日这个神秘人再次出现,已经证实了这一点。现在我唯一的疑惑就是,潜入陆府封印陆雪魂魄的人与此人又是否是同一个人。
我决定,回去就问问陆雪。
“阿嚏。”我吸了吸鼻子,不会这么脆弱吧?不过是淋了点雨,难道着凉了吗?我裹了裹身上的衣服,低头竟然发现白逸尘半个身体都被雨打湿了。这个冰块脸,他在干什么?我握着伞柄,将伞往他的方向推了推。在他冷淡的神色下,伸手凌空画了一道传送符。须臾之间,我们就回到了落尘阁门口。
“本来是要画符的,结果就看见那个神秘人了,你一来我就又忘了。”我笑道。
“听闻修道之人皆能御剑飞行,你似乎没有用过。”他淡淡道。
我尴尬的笑了一下,“我恐高。”
他闻言脸上终于有了点不一样的表情,是一种无奈的浅笑,倒是让我颇为意外。“进去吧。”他道。
走了进去,我直接将手里的纸包丢给算盘,然后直奔房间。本想将白逸尘的衣服还给他,结果他一转眼就又不见了。过堂风吹得我一哆嗦,也就顾不得找他了。我赶紧回房间换了一件干净的衣服,又从柜子里找了一件披风披上。
我将白逸尘的衣服叠好,推门出去,喊了一嗓子,“大花?”
下一瞬间,一个身影飘了过来,是落尘阁负责日常浆洗的丫头,袅袅。“小姐,花少侠不在,你要洗衣服吗?”
“白天阳气重,你别乱跑。”我道。
她笑了一下,“这不是下雨了嘛。可以恢复我的元气。”
我把衣服交给她,“那也要小心点,别让人看见你飘来飘去的。”
她点点头,又飘走了,“知道了,你快回屋去吧。”
我抬头望了望天空,这雨估计还要下一会儿,趁此时阴气重,还是把陆雪放出来问一问吧。
于是我回到屋里,将门关好,解下神之笔将陆雪的魂魄放了出来。
起初她只是一团灵光,随后慢慢化成一个年轻的姑娘,若还活着,应是豆蔻年华吧。
她看了一眼四周,十分警惕的看着我,语气里带了一丝敌意,“你要做什么?”
我转着手里的笔,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我若想对你做什么,你恐怕已经没有机会站在这里问我了。若不是我的笔,你已经魂飞魄散了。”
闻言,她稍稍放松了下来,“那你为什么要帮我?”
“含冤而死,理应沉冤得雪。”
她垂下视线,“连我爹都没有怀疑过我的死,你竟然会知道。”
“我是修道之人,当然能看到普通人看不清的东西。”我道。
她沉默着,眼底划过悲痛和无奈的挣扎。
这几日陆家并无人来这里找我,也不清楚那陆老爷到底弄清楚真相没有。不过这陆雪的魂魄越来越虚弱了,她身上的怨气还在,再拖下去恐怕入不了轮回了。
我看着她,淡淡道:“你在陆府徘徊了很久了,为何不对你真正的仇人下手,而是折磨那个还在惦记你的小妹妹?”
“我靠近不了那个人,她身上有庙里求来的符咒。“
那陆夫人对于自己女儿的疼爱倒是真的,不可能只顾着保自己的平安。陆霜身上应该也有符咒,不过恐怕被她自己扔掉了吧?
“陆霜早就知道你的死与她母亲有关,也知道你回来复仇了,但她没有把你当成敌人对吗?”我道。
她点点头,道:“我爹不明真相,听信她的话也将符咒带在身上,只有陆霜烧了符咒,我才能靠近她。但是没有人能看见我。”
果然。我心道,是陆霜那个小丫头。
说到此处,她的眼里弥漫了一层水雾,“我知道她是无辜的,我并不想伤害她,但是我不甘心,我要让那个害我的女人付出代价。我曾经那么敬重她,将她当做我的亲娘,可是她竟然害我?!”
“那你知道她害你的原因吗?”
“当我能够看见我自己的身体躺在那里没有呼吸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已经变成了鬼,他们都看不见我,但是我还是舍不得离开他们。就在他们身边一直游荡。那是一个雨夜,我在我娘的排位前,听到了所有的真相。”她的眼底划过悲痛,“现在想来,这原因如此的简单,而我自己显得那么可笑。只要我死了,陆家的一切就都是她们母女两个的了。仅此而已。”
是啊。有时候人害人,哪有那么多复杂的理由呢?或是爱,或许是恨,也或许只是利益而已。
“那么”,我道,“你想要做什么?”
“我要回去。”她说着就要往门外走去,不过人还没走到门口,门就开了。
白逸尘端着个碗,站在门口,漠然看着她。
陆雪惊讶不已,“你能看见我?”不过还没等白逸尘开口,外面的禁制就有反应了,了不得,那禁制能防御亦能镇鬼,没有我用神之笔在她身上设下保护,就凭她现在的虚弱程度,恐怕撑不住的。
我急忙起身走到门口,将白逸尘拽进来,然后将门关上,“没有神之笔作为载体,你走不出落尘阁。”
陆雪感应到了刚才禁制反应,心有余悸的看着我,“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我家而已。”我淡淡道。然后看向白逸尘,“你怎么来了?”
他把递给我,“把它喝了。”
我接过来闻了闻,是姜汤。“谢了,请坐。”我坐下喝了一口,见他望着陆雪似有疑惑。于是道:“她就是陆雪,上一次我去陆家发现有人将她封印在了陆霜的体内,将把她带回来了。”我喝了几口姜汤,实在有点辣,于是放在了桌子上,等一下再喝。
我看向陆雪,“最后一个问题,谁把你封印在你妹妹体内的?”
“你先放我回去。”她道。
“你靠近不了陆夫人,回去又有什么用?”我道。“陆霜的身体受到你的阴气影响已经十分虚弱,就算你要复仇,但陆霜毕竟是无辜的。”
“那我呢?”她像是受了刺激一样,悲愤的看着我,“我就不无辜了吗?我只是想要一个公道而已,她却不肯说出真相。”
“我自然知道你无辜”,我道,“再等一等,我相信你的父亲和妹妹会给你一个公道。”
她沉默不语,眼底的挣扎清晰可见。她姐妹二人皆心地善良,奈何如今皆苦苦挣扎。一个在母亲与良心之间,一个在妹妹与仇人之间挣扎,还真是造化弄人啊。
“就赌一把如何?”我道。
陆雪看着我,神色不解。
“就赌你那仁义忠厚的父亲和真心待你的妹妹,是否能还你一个公道。”
“如果……”,她含泪看着我,“如果不能呢?”
“如果不能,我替你讨这个公道。”我道。
她犹豫了一下,点头道:“好。我与你赌一把。”
“那现在是否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
她想了想,道:“那天夜里,我在霜儿的房间,忽然听见一阵铃声,然后我就没有意识了。但是我能感觉自己好像很虚弱,连霜儿也虚弱了起来。”
“不错。”我道。“你以阴灵之身被封于她体内,险些与她同归于尽。”
她垂下视线,没有说话。
“你真的不曾见过将你封印之人吗?或者,当时还有什么其他异常?”
她摇摇头,“除了那一阵铃声,我什么都不清楚了。”
也罢。我本就没有抱太大的希望,陆雪只是个普通的魂魄而已,并无多大的灵力,而会这种阴邪之法的一定不是普通人,对付陆雪应该是手到擒来,所以陆雪应该没有什么机会看清那人的面目。但这人究竟有什么目的呢?
“你魂魄不稳,在落尘阁之中寸步难行,还是在我的笔中呆着吧。”我执笔将她重新收入神之笔中,目的仍需调查,不过还是急不了一时。
我按了按太阳穴,端起碗把剩下的姜汤喝掉,白逸尘仍旧坐在旁边,似乎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