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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时间和凡世是一样的,此时也是深夜,幽幽的灯火点亮了长街,连亘六七里。远有青山绿水,近有亭台楼阁。街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原来这就是鬼市?”洛子辰惊讶道。“和我们的世界很像啊!但是这些人的衣着,还有这些房屋的建造,好像各个年代都有。”
“那是因为,每个时代都会有人来到这里。”我淡淡道。“你想送你奶奶什么礼物?可以在街上看看,都是古董。”
他四处看了一眼,“我也没想好,我们边走边看吧。”
我只好随他。一路上,洛子辰东看西看,搞得好几次我们都要停下来等他,他说这里的东西都是跨越时代的精华,只应天上有,人间哪能见几回。
其实他说的也不算太夸张,鬼市从数千年前就已经存在了。这里其实保存了很多历朝历代失传的手艺技术,这里随便拿出去几件东西,都可以称为古董。
“尘尘”,洛子辰把一块玉佩递到我面前,“你觉得这玉佩好看吗?”
我打量了一眼,“这玉佩入手细腻温润光滑,晶莹剔透,内含白色云翳状的包体,这是蓝田玉。不过这雕琢之法倒像是秦朝的工艺,却又远胜于一般工匠。”
“这位姑娘眼光不错,这确是秦朝古玉,由当世一流名匠雕琢。它还有一个美丽的名字,叫‘碧海苍蓝’。”摊主道。
“确实好名字。”我道。
“多少钱?”洛子辰问道。
“五百两。”
“成交!”洛子辰爽快的付款,将玉佩塞进了怀中。
他还要继续逛,在我忍无可忍的眼神中,被花花强行拖走了。
“你们来这里难道不是逛街的吗?”他不解道。
“像你洛大少爷那么闲”,我道,“我要去吟霜楼,查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那是什么地方?”他问道。
花花拽着他向前走,“去了就知道了,别那么多废话。”
总算走到了吟霜楼,我看着牌匾,祈祷那个老家伙最好出去勾搭哪个美人,别让我遇见他。
白逸尘和洛子辰看着眼前的楼皆有点意外,因为这座楼真的很大。共有九层,更像是一座塔。但是制式有点奇怪,好像是秦朝的古建筑,却似乎又像是殷商时代的古代遗址。
我第一次来的时候研究了很久最后毫不犹豫的放弃了。这里的建筑历经几个朝代,经后世工匠维修改造,早已不是最开始的模样,根本无法考究。
“好气派的古楼。”洛子辰赞道。
我点了点头,“如果说,鬼市是一个国家,吟霜楼就是这个国家的京都。如果鬼市是一座城邦,那么吟霜楼就是这个城邦的命脉。它维持着鬼市的秩序,每一层楼都有独特的领悟。同时在这里,你可以交易任何东西,只要你有钱。你不是要给你奶奶找贺礼吗?可以在这里面找。”
洛子辰道:“那这楼是不是有个老大?”
“国有国法,自然鬼市也有鬼市的规矩。而规矩,总要有人去制定和实施。吟霜楼的主人,则是这个城邦的主人。我们速战速决。我可不想看见他。”
我带着他们走进去,这座楼一共九层,每一层的作用都不同。
第一层是宝物交易的地方,一半为买卖品,一半为拍卖品,反正都价值连城。
第二层好像是钱庄?国库?好像是这样,反正全都有人守着,应该是重地。剩下的三四五我就不清楚了,因为从正门进来之后,正对着楼梯,一共九节。楼梯两侧都是巨大的白色纱帘,挡住了视线。
每一节两侧的楼梯口都有人守着,想要进出这层楼,需要出示信物。
我也没关心过里面到底是什么,反正第六楼我知道,是监狱。鬼市里犯了错的人都会关在这里。
第七楼,就是交易各种信息的地方了。之所以说是交易,并不是单方面的。可以来这里买消息,也可以来这里卖消息。鬼市诞生了数千年,总会有外来的生命带来各种各样的信息。这些信息都可以卖到这里,然后再卖出去。
我为了搜集古书,可没少来这里,跟这里的掌柜(如果我一定要叫他掌柜的话)也十分熟悉了,后来他每次见到我都装作不认识我。
这一层楼是一个巨大的平面楼层,分为左右两间,我毫不犹豫的进了右边屋子。
里面只有一个年轻人,穿着秦朝的服饰,坐在屋子的中心位置。他脚下的台阶是按照八卦修建的,他就在正中,阴阳之间。在他头顶之上,是数以万计的算筹围绕着他摆出一副完整的伏羲六十四卦。
这其中每一个算筹都代表着一个消息,或者说一个问题的答案。
我们走到他面前,他看也不看的就在那里坐着喝茶。
我敲了敲桌面,他面无表情的开口,“几位想知道什么?”
“当然是想知道点有价值的东西了,要不然怎么会来找你?”我笑道。
“我这里有很多有价值的东西,一般人都交换不起。这里的每一个算筹都代表一物”,他挥了挥手,有些算筹变成了虚影,“这些虚影代表着算筹原本的记载的信息已经消失了,如果你的运气好,或许能够在剩下的算筹中找到你想要的信息。”
“木头脸,都认识这么久了你的开场白都不换,你不觉得无味吗?”我道。我问过他的名字,但是他从来不肯告诉我,又总是摆着一张没有表情的脸,我就称他为木头脸。
“我不认识你。”他冷漠的看着我们。
“装吧你就!”我白了他一眼,“我们都这么熟了,你就别演戏了。他们是我的朋友,看在我们两个的交情上,打个折扣吧。”
他有些无奈的看了我一眼,“不管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不会告诉你。”
“为什么?”我道。
“你得去问他。”他给我倒了一杯茶,“我要是告诉你,他会扣我工钱。”
“少废话!”花花掏出银票拍在他面前,“你就是想敲我们家小姐的钱罢了。”
木头脸接过银票,然后递给我一支木签和笔,“写出你要问的问题。”
在这里无论想问什么,只要写出来即可。如果这里有答案,就会有一支算筹落到手中。这是对每一个来这里的客人隐私的保护。
我接过笔,在那签子上写了六个字,“何为冥煞之气”,然后交给他,结果他接过去看了一眼,那木签子直接化成了灰。
与此同时,他整个屋子突然一道惊雷响起,光影幻灭之间,算筹在虚影和真实之间不断闪现。
“我靠!什么情况?!”洛子辰惊讶的看着他。
木头脸还是没有表情,“你得去问那个人了,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
“你没蒙我吧?”我挑眉,“我给你的钱可够多了。”
“我若是骗你,我身上会着火。”他道。
我翻了个白眼,“我又没见过。那换个问题。”
“恐怕你今天的问题都不会在我这里得到答案,包括他”,他看了一眼白逸尘,“如果想知道,还是去问那个人吧。”
洛子辰开口,“你收了那么多钱,结果说你自己回答不了,你该不会是在坑蒙拐骗吧?”末了,他又看了花花一眼,“我总算找到一个比你还要黑心的人了。”
花花没理他。
木头脸看着我道:“子时之前你得带着他们离开这里,还是不要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出门右转。”
我叹了口气,站起身接过花花手里的食盒,看着白逸尘,“跟我来吧。”
洛子辰道:“那我们呢?”
木头脸开口,“隔壁那位不喜欢见多余的人,你还是留下吧。我不介意你碍着我的眼。”。
花花看了洛子辰一眼,“我去一楼找一找古书,你随意。”
洛子辰点头,“那好吧。”
“别乱跑。子时之前,生死门见。”我交代了一句,就带着白逸尘出门往另一个房间走去。
白逸尘始终神色淡然,这时开口问了我一个问题,“我们要见的是什么人?”
“吟霜阁的主人,鬼市的老大。”我塞了他一张符咒,“收好了。”
白逸尘看了我一眼,将符咒收在袖子里,跟我一起走进了第二间屋子。
这里其实和上一间的布局是一样的,但是又有很多不同,比如说这里面的算筹都是玉做的,还比如说这里这里都是水池,开满了莲花,也是按照卦象摆的,再比如说,在这里云雾缭绕,仿佛仙境。
再再比如说,八卦的正中,阴阳之间的那个人,是个老妖怪。
实际上,他只是年岁比较大,容颜其实如我小叔一般模样。
此刻,着一身烟青色的长袍,斜卧在软塌上,长发铺了一片,像是上好的绸缎。低垂的眉眼精致如画,手里握着一卷竹简,在升腾而起的茶雾中,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
他便是吟霜楼主,玉衡。
我与他的相识简直就是一场孽债,且听我之后慢慢道来。
此时我看着他,一心想着等一下要如何脱身。我将手里的食盒放到他面前的碧玉茶桌上,没有说话。鬼市里没有海,他们自然吃不到海里的虾兵蟹将。
他放下竹简,坐直身体,抬头看了我一眼,勾唇一笑,声音如山涧之水般清泠,“好久不见,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仗着我给你的玉牌,竟然带着凡人进出鬼市,你破坏了鬼市的规矩。”
“我也是凡人。”我道。
“你不一样。”
我翻了个白眼,“你大人有大量,何必与我计较呢?”
他抬头看了一眼白逸尘,“他是谁?”
“我的朋友。”
玉衡盯着他半天没有说话,深邃的眼神似乎藏着不可探寻的秘密。在我看来,他似乎很不喜欢白逸尘。听说曾经也有凡人男子闯进鬼市,结果被他扔到了河里喂鱼。
这个老妖怪不会在盘算这个吧。我上前挡住他的视线,“我来是想问你几个问题的。”
他的声音冷了下来,“我凭什么回答你们?”
我掏出同心锁放在他面前,“这个东西和你腰间的是一对儿,我知道你找了几十年了,用这个做交换。”
他看着我,突然笑了,“想不到竟然在你手中,还真是有缘啊!你想问什么?”
我摊了一下手,“笔。”
“不需要,你直接说吧。”
我犹豫了一下,刚想开口,他又道:“等一下。”
“怎么了?”我道。
他看了一眼白逸尘,“你先说。”
白逸尘神色淡然,没有犹豫也没有迫于玉衡的气场,淡漠开口,“我如何才能知道我的命格?”
“为何要知道?”
“命中有一劫,不知为何。”
玉衡倒了一杯茶给他,“天神主宰着大千世界的命运,唯有神能够看清你的命格。天眼便来自于神界。”
“可我看不到。”我道。
玉衡笑了一下,“那他有可能是天神转世。”
“你认真的吗?”我道。
“我何时骗过你?”他道。“包括你也一样,你生来便有天眼,能够看到世间万物的命运,你的前世恐怕也来自神界。”
我揉了揉太阳穴,这家伙确定不是在胡诌吗?怎么可能有这么巧的事情?我刚想开口怼他,结果鬼市的上空突然一阵惊雷,仿佛要撕破天穹。
“你看”,玉衡不以为然,“仙界的那帮人在警告我呢。”
“为什么?”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