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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宫奇案之银香囊第九章 小妹夫与大舅兄

唐宫奇案之银香囊 森林鹿 7019 2022-05-09 18: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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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儿是第一个发现修多罗失踪的人。

  她在太平公主府过了一夜,次日吃过早饭,去福善坊杨知庆旧宅接修多罗。韦氏母女将她引到正堂东厢,敲门半天没回应,进房一看,才知道修多罗不在里面,甚至衾被都没动过,她根本没在这宅子里睡觉。

  几个女人又惊讶又慌乱,问了两个仆妇,一人说看到昨日黄昏,四娘子出了院门,不知去哪里也不敢问,亦没见她回家。婉儿心知不妙,叫宅中人和自己带来的下人在附近匆匆打问一番,没得到任何好消息,只能先仔细嘱咐韦氏夫人一番,自己回太平公主府。

  进了门,却见公主府里也鸡飞狗跳兵慌马乱,其势跟杨府差不太多。一问,却是二郎薛崇简也不见了。

  公主的亲生儿子,成婚之前与母亲的侍婢同时双双失踪……这让人几乎不可能再往别处去想啊。

  一听婉儿说修多罗也不见了,太平公主气得满脸通红,又命人在家中大搜特搜一番。婉儿问她:

  “二郎和修多罗……什么时候?就一点迹象没有?”

  “有什么迹象?从来没人说过他两个有什么不清白!阿简卧房离我后堂最远,也从来没人说修多罗没事往那一带去!”太平公主没好气。一转眼见高戬匆匆进院,忙问:“高六,你在下人里打听的什么结果?”

  高戬也神情尴尬:“问过小郎君那边的伴读和侍奉人了,没一人说见过二郎和杨小娘子有什么暧昧……事发突然,太不可思议。公主也别心焦,二郎年少贪玩,一半夜不回家,也未必是私奔,可能出去找朋友游玩作乐,没来得及夜禁前赶回来。再等等,说不定今晚或明天,二郎就自己回家了。”

  婉儿觉得此说也有道理,劝着太平公主又等了一天,两个人仍踪迹全无。太平公主命把服侍二郎崇简的奴僮全抓起拷问。这一查,又发现经常跟随薛崇简出门的两个小僮,有一个已经溜得不知去向,另一个也在打点行李包袱,但出门之前就被截获。

  盛怒的太平公主亲自执鞭刑讯,婉儿和高戬左右陪着劝阻消气。那小僮一开始还嘴硬,坚称不知二郎去向,挨了没十鞭子,就杀猪似的惨叫,泄气全招。

  但他所知也不多。约三四天前,薛崇简塞钱给他,命他倒换些值钱易携的物事、出去寻找老实可靠的小船雇下、那一夜停在梁王府外码头等着。薛崇简也叫他和另一个心腹小僮拿钱出城,暂时躲在香山寺里,听候下一步召唤指示。别的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坐船私奔的么……”

  婉儿略觉诧异。薛崇简和修多罗都骑术娴熟身手矫健,修多罗常穿男装,双马并驰逃出城并不太惹人注目。骑马可至之处,比乘船多得太多,更不好追踪。乘船的唯一好处,大概是……能躲在舱内不露面?

  可这一对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情人,乘船沿洛水东行,能去哪里呢?

  “公主府上,在偃师巩义那一带,有庄子没有?”婉儿问太平公主,后者点头:

  “有几个,洛水两岸良田不少呢。你怀疑阿简带着修多罗逃到庄子上去了?”

  “他两个也没别处可去吧,不是府上庄园,就是相熟的寺观?”婉儿叹息。

  婉儿高戬和家中熟悉二郎的下人,次第列出的可能藏匿二人处,太平公主发号施令叫人组队一一前去搜索。婉儿又想起相王那个第三子临淄王隆基,素来与薛崇简相厚,建议把相王在那一带的庄子也列入查找。为此太平公主还专门去了相王府一趟,与四哥关门密议半日。

  薛崇简和修多罗同时失踪的消息,她们自然先努力瞒着,力图在泄漏之前赶紧找回人,消弥丑闻。薛崇简要娶梁王武三思女,修多罗要嫁为东宫嫡子正妃,两人谁出了这类事,都是天大麻烦,何况双双……

  但全瞒着所有人也不行,否则万一仓猝事发,责任全在太平公主和婉儿身上,她二人也担不起。婉儿自己找借口到修多罗姐弟的二叔家里转一圈,确认她没躲在那里,又去了趟东宫,向太子夫妇说明修多罗暂时失踪,让他们想法暂缓给邵王办婚。

  “她自己跑了?那不是正好?那女子也知道她配不上阿淳吧?干脆禀明圣上,停婚算了,给我儿另择佳偶。”

  这是皇太子显的反应。婉儿只能苦笑,望向韦妃。太子夫妇当中,这才是心思清明举动合理的那一个。

  “殿下固说得是,但那女子的下落一日不查明,我们东宫就一日脱不了嫌疑。”韦妃苍白着脸给丈夫分析,“天底下最不愿见阿淳娶那女子的,就是我夫妇。所以她忽然消失,成不了婚,恐怕所有人都会认定是东宫所为。别人这么想也罢了,因阿淳的婚配,我们已经得罪过张五郎兄弟,他们在圣上耳边一调唆……”

  太子显登时跳起身,恐慌无地:“对啊!明明跟我们没关系!可就怕小人进谗言!对对,这事不能禀明圣上,绝对不能!上官娘子,你们得赶紧把那女子找回来,找回来!”

  邵王重润本人还没回东宫,仍在外结案。婉儿又嘱咐韦妃好些话,商定如何应对女皇及外人。隔几天,她又去了趟梁王府。

  这也是太平公主交代的,让婉儿去看看薛崇简未婚妻家有什么反应。她知道婉儿和武三思“交情”甚厚,婉儿也无可推辞。着人通报进府,武三思正在内养病,命人直接把婉儿迎到了寝室内。

  二人虽有旧情,近两三年都没再亲热过,也没什么促膝谈心的机会。婉儿一见武三思衣衫不整脸色蜡黄的模样,便知有异。果然,武三思摒退下人,开口先告知婉儿一个自家秘密:

  为他配制心疾药饮子的典药师,前几天夜里忽然不见。

  婉儿吃了一惊,忙细问日期,掐指一算,竟然与薛崇简、修多罗是同时失踪的。她又问:“那心疾药饮子,可就是大王当日索去狄府,助狄国老缓解症状的饮子?”

  “不错。”武三思倚在坐床上苦笑,“所以你知道,为什么我要大祸临头了吧……”

  “呃……为什么?”婉儿只作不知。

  武三思倒也坦白:“朝中一直有诸多官员议论,是我在那药饮子里下了毒,害死狄国老,他们只是苦无证据。如今为我配饮子的典药忽然失踪,不定是被谁掳走了呢!五木之下,何供不得?只要那孙典药受不住刑,诬称我下毒,我是百口难辨哪……唉,魏王府已经遭了难,如今轮到我家了。”

  听他这意思,是怀疑有人——八成是东宫和拥戴李唐复辟的老臣们——设下圈套计谋、依次剿灭武氏势力。婉儿只能安慰他:

  “神皇向来眷顾皇亲本宗,只要神皇在位一日,大王宗族必能安享荣华富贵,不必过虑。”

  “话虽这么说,神皇已年近八旬,且已定立国储,毕竟母子连心哪……我原以为,太子仁孝,诸宰相忠义,怎么也会耐心恭迎圣驾长生百岁。到那时候,我儿女都已成婚生子,与皇室家国一体密不可分,也就罢了。如今看来……唉,我一家人未必还能活到那时候。”

  武三思语调凄凉。他本生得不丑,平时神采焕发语笑从容时也风度翩翩,与婉儿那段露水缘份算是两厢情愿。此时看他病怏怏没精打采,婉儿心里有点不忍,只道:

  “放宽心吧。东宫最宠爱的幼女安乐郡主,马上就要嫁给大王嫡子,可见神皇和太子夫妇都对府上一片好意,绝无相害之心。将来圣上百年,储君难道忍心慢待自己女婿?”

  武三思摇摇头:“女婿算什么呢?想想薛绍……唉,要是雍娘能被选为邵王妃,我心里还安定些。亲上作亲,长媳幼婿两重骨肉,或许东宫那边也能信任我一家。如今她又落选,可见神皇也不愿我家与东宫走得太近……唉,对了,婉妹,有件事十分蹊跷,不知道你听说了没?”

  这“婉妹”两个字,只有数年前二人风流快活时,枕边武三思偶尔唤一声。此时听他又这么叫,婉儿脸颊发烫,只当没听见,问:“什么事蹊跷?”

  “听说张五郎兄弟生母身死时,手中握着一枚鱼鸟纹香囊?后来邵王查案,甚至狄仁杰身死,也都与那香囊有关?”

  武三思并没直接参与过两桩案件的审理查问。二案特别是臧夫人死亡案,因为涉及到天家内闱秘事,大部分案情也不会向无关人等透露。所以这两桩案子虽极受朝野瞩目,“银香囊”虽是案中最重要的物证,但因其明显是贵妇人的贴身之物,从案件伊始,婉儿等人就严控消息外传。以武三思的身份地位,他间接打听到这事不奇怪……眼下向婉儿提起来,说不定也是在着意打听呢。

  婉儿含糊地应了一声,追问“那香囊怎么了”,武三思淡淡一笑:

  “你可知道,东宫几位小郡主手里,也有那样的香囊?”

  婉儿惊得站起身,连声追问消息从何而来。武三思手掌下按,示意她坐回床上,耐心细致地从头讲起。

  事情还是得从“孙典药失踪”开讲。武三思搜索此人不得,又听人说邵王重润借着查访狄仁杰案,屡次与张柬之、桓彦范等人密议,心下愈发不安。他总怀疑东宫要对自家有所行动,于是命儿子武崇训想法去探探消息。

  太子夫妇和邵王重润都不好接近,武崇训与太子的庶长子平恩王重福、三子义兴王重俊的交情倒是不错。承受父命,他把平恩王重福约出东宫来,找了个别宅独处喝酒,宴上故意言语挑逗重福,果然听到了好些东宫家务。

  重福是太子显的侍妾所生,虽是长子,父亲和嫡母一向待他冷淡。如今他的嫡出二弟重润已经封为亲王,他和另两个庶出弟都还只是郡王,日常礼遇更是天差地远,心里当然有怨气。黄汤下肚,他就大倒苦水,指责父亲耳朵软,唯妻言是听,而嫡母韦妃一心只偏宠自己的亲生儿女,视他们这些庶出子息如粪土一般。

  说到激愤处,重福涕泪交下,脱了外袍露出后背给武崇训看。他背上有几道青瘀伤痕,虽不严重,能看出是棍笞伤。重福说是父亲前几天亲手责罚的,只因为正巧听到他说了嫡母幼妹几句坏话。

  一听说和安乐郡主有关,武崇训更上心。他早听说自己这未来妻室容貌虽美,却被父母兄姐宠得骄纵无比,也为此发愁好久了,不知道要怎么才能“驯服悍妇”。见他有兴趣听,重福更滔滔不绝地给他讲了一大通。

  那事却是东宫长女新都郡主闹出来的。新都郡主与重福是同母所生,生母产后病死,新都郡主被嫡母韦妃收养,也算受宠,与同母兄重福情份也很深。她在下个月的婚礼中要嫁给陈王嗣子武延晖,指配之佳仅次于受女皇特别青眼的七妹八妹。本来这当大姐的也一直在安生准备嫁妆,那天中午她忽然回寝室,猛地撞见八妹裹儿在她卧室里偷偷翻找什么。

  姐妹俩自然吵了起来,惊动嫡母韦妃亲至,裹儿才说是想找姑母太平公主送给四姐妹的鱼鸟纹香囊。那香囊做工精巧,四姐妹都很喜爱,新都郡主闻言更生气,却见嫡母脸一沉,禁止裹儿再提那物,并命姐妹俩把自己的香囊都交出来。

  姐妹俩不敢违抗母命。新都郡主从自己藏心爱首饰处找出香囊呈给韦妃,裹儿也从身上拿出她那一枚。韦妃又叫来住在邻院的五女长宁郡主,命她也交出那银香囊,自己用条手巾裹起三枚香囊系紧,又找了个小漆螺匣子放进去,封口敷泥盖印,命侍婢把匣子供到她寝堂侧的佛龛里,就此了事。

  韦妃对女儿们的解释,是说“这香囊很不吉利,镇在佛前,免得妨你们。以后谁也不准再提这香囊一个字。”新都郡主和长宁郡主姐妹俩自然都觉得委屈。长宁郡主也是韦妃亲生,抱怨同母幼妹几句就罢了。新都郡主气不忿,那天在东宫花园里遇到同母长兄重福,兄妹俩说些家常闲话,她就又向重福抱怨起来。

  重福一开始也没怎么在意。裹儿从小就是家里的“混世魔王”,父母兄姐都对她宠纵容让,这等事经常有。但大妹很明确地对她指出,这事韦妃不但偏袒八妹作贼,还故意让七妹仙蕙留下了自己那个香囊——当日姑母太平公主给四姐妹香囊时,是把她们叫到一处,先讲了一番大道理,又告诫她们不要向外人道,才依次把四个鱼鸟纹银香囊一一递到四姐妹手里,各人都看得清楚。

  东宫八女,最受宠的是艳冠群芳的幼女裹儿,其次就是同样由韦妃生的美貌七女仙蕙了。如今裹儿与大姐闹事,韦妃只收走她俩以及五女长宁郡主的香囊,对仙蕙手里那只丝毫不问,当然又是在偏袒自己的亲生女儿。

  重福听了,也跟同母妹一起骂几句嫡母幼妹,没料想父亲正从廊子窗外经过,听见他的声音,当即出言怒骂。重福忙一把推走大妹,自己留着受了父亲责惩。

  过事没过几天,武崇训邀他喝酒,又细问自己未来妻子裹儿的日常行止,重福便一五一十把这事全说出来。

  武崇训回家后,原原本本将此事告知父亲武三思。父子俩都隐约听说过那“鱼鸟纹银香囊”与臧夫人、狄仁杰两案甚有干系,但不知细情。正好今日上官婉儿来探视武三思,武三思就便把此事又告诉了她。

  两家虽是亲家,当此情势,武三思对东宫太子一家绝无半分好意,婉儿很清楚这一点。但她最惊骇的,还是自己刚听到的秘辛:

  “东宫长子说……永泰郡主手里原有个鱼鸟纹银香囊,后来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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