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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

Warrior·Shine 这碗粥 9251 2022-05-09 18: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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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的陈展星收拾得很周正。合身的禁闭服不再崩扣子了,他和彭安面对面,仿佛调换了场景。他慵懒,没有野性,坐在窗前玩着打火机。

  彭安穿了件厚大衣,领口的扣子系得很严实。肩上停了一片零碎叶子。他捎着寒风,面色白得冷峻。

  陈展星先开口:“你穿得越来越厚了。”

  彭安答:“冷。”

  陈展星不去拆穿彭安的病美人戏码,说:“这里有人想困住我。”

  彭安抬眼:“谁?”

  “静观其变。你那边怎么样了?”

  “事务所放假了。”

  “对方是不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我这边来的是女人,我说留给你应付,你不收。”

  陈展星的手指在打火机上敲了几下:“谁都比不上东五山这个。”

  “你来真的?”

  陈展星笑而不语。

  彭安说:“你会输得一败涂地。”陈展星要是陷进去,那女人就稳赢了,她绝不会手下留情。

  结果不重要,陈展星享受的是过程。要么他征服她,要么她反杀他。“彭安,你有空吗?”

  “什么事?”

  陈展星说:“逛逛商场,给她买几件冬衣。东五山的北风跟刀锋一样,怕她冻着了 。”尤其勾引他的那天,她领口大开,冻得失去唇色。嘴上轻轻的一开一合,又柔又软。

  “……”彭安冷下了眼,“让金律师去。”

  “金律师回家过年了。”

  “别管她了,她一心要杀你。”

  “你把我供出去不就为了保住她的命?”陈展星倾身,近看彭安的眼睛,“我以为你关心她。”

  “误会了,你进禁闭区是因为你活该。”彭安向后坐,“别靠这么近,就算有玻璃挡着也很恶心。”

  陈展星坐正了:“对了,她的内衣是旧的。你也给她买几套新的。记得,用我的卡,买她的衣服。”

  “你要就自己去跑腿。”彭安镜片下的眼睛冷冰冰的,“我不是你的员工。”

  “你是我的知己。”陈展星调侃,“你长这么大还没亲手摸过女人的内衣,正好见识见识。她要穿好内衣,否则时间久了,形状不漂亮。”

  “……”不就两坨肉,能漂亮到哪儿去。但置办衣物非常简单,彭安立即查到一家品牌的号码,打电话过去。

  陈展星慢条斯理地问:“你知道她的尺码吗?”

  当然不知道。一个不曾留意女性特征的男人根本不会去丈量陆姩的直径。

  陈展星直接报了陆姩的尺码。

  彭安对电话那头说:“把你们店最贵的内衣来十套。”

  “是。”店员和善又亲切,“您好,需要内衣内裤套装吗?”

  彭安:“嗯。”内衣旧了,内裤自然跟着旧。

  店员:“先生,请问女士的三围是多少?我好准备合适的下身套装。”

  彭安一手盖住手机,转头问:“她的三围多少?”

  这时,警卫来喊人了:“时间到了。”

  陈展星站起来:“不是只买内衣吗?”

  彭安把眼镜推上鼻梁:“难道你想省内裤的钱?”

  陈展星嘴上报个数,又说:“彭安,你也见过她。”

  彭安跟店员交代完,才回话:“什么?”下一秒,他明白过来,陈展星说的是两人都见过陆姩的小视频。给陆姩铺床单打马赛克的正是彭安。

  彭安说:“我没有目测女性三围的能力。”

  *

  寒风收走了树上最后一片叶子,天边的乌云重得仿佛能掉下来。

  彭安想,要是能真的砸死人就好了。

  彭母邀请了老朋友和老朋友的女儿来作客。庭院里架了两个烧烤炉,彭父推了一餐车的肉出去。

  柳枝上身套了件大衣,底下配一条湖蓝短裙,裙摆跟蝴蝶一样飞来飞去。

  这里除了彭安,剩下的是长辈。裙摆正是飞给彭安看的。

  彭安只希望来一场倾盆大雨浇灭这场烧烤。

  密布的乌云越坠越沉。

  外面,彭父打开了庭院伞。

  彭母故意让柳枝进来,制造年轻人独处的机会。

  柳枝面上羞红,但脚步没有迟疑,推门说:“彭总。”

  彭安不理,径自向门外去。

  彭母回头见到儿子,惊得追了过来:“安安,你去哪里啊?”

  “散步。”

  彭安到车库挑了那一辆务实的代步车。

  他上车,车窗隔绝了彭母的声音。他一踩油门,冲了出去。

  *

  彭安停在路口等候交通灯。这时有一个人从后面走上来。

  后视镜里出现的竟然是两个月前碰瓷的老人。彭安这才发现,自己到了上次相同的路口。

  老人停在了他的车旁。

  彭安放下车窗,温和地说:“老先生。”

  “年轻人,我们又见面了。”樊胜虎一手搭上了车窗。

  “是啊,真巧。”彭安见到他指上的粗茧。

  樊胜虎另一只手拿出一个信封,低头从车窗看彭安:“年轻人,先还你一半钱,剩下的以后再说。”

  彭安失笑:“这些钱你留着吧。老先生,上次去检查了身体吗?”

  “我硬朗结实,活到八十都不在话下。”樊胜虎直接丢下信封到汽车座,“你呢?病情怎么样了?”

  “好多了。”彭安想把信封还回去。

  樊胜虎后退一步:“年轻人,我就住楼上。”

  这上面是几十年前的木式小楼。

  “信封里有我的电话,要收债了来找我。”樊胜虎走路似风,身轻如燕。

  彭安收获一笔意外之财,扫清了见到柳枝时的不快。这里离警署不远,要能见到张均能,正好跟他讲送内衣的事。

  陆姩和陈展星斗个你死我活,最后投进张警官的怀抱就是完美的结局了。

  *

  面馆门前停着的警车,正是张均能去东五山时开的那辆。

  彭安走进面馆,见到了坐在中间桌子的张均能:“张警官。”

  张均能抬起头来:“彭先生?”

  酒吧案子那时候,张均能调查过彭安。可以说,彭安的家庭在那群男人中,普通到没有亮点。张均能曾经怀疑,彭安在为那群男人洗黑/钱。但是金融局抓了韦克,却没查到彭安的蛛丝马迹。

  彭安客套地问:“过年了不放假?”

  “犯人犯罪不过年,我们警察查案也一样。”

  彭安指向张均能对面的凳子:“一个人,介意吗?”

  “坐。”

  “谢谢。”彭安主动给张均能倒了一杯茶。

  张均能问:“彭先生不回家过年,一个人出来吃面?”

  “父母逼婚,食不知味。”

  这是共通的话题。张均能到了这年纪,家中父母有同样的担忧。他说:“没想到你事业有成,还是逃不过父母关。”

  “对了,张警官有女朋友了吗?”彭安像是闲话家常。

  “没有。”

  “交过女朋友吗?”

  “别人介绍过一个,见一面后没下文了。不知道这算不算有过?”

  彭安好奇:“突然没下文?”

  “工作忙,顾不上女朋友。想起的时候打电话过去,发现被拉黑了。”

  “张警官这样的工作性质,需要一个独立自强的伴侣。”彭安套用了金律师的名言,“有空了见面,其余时间各忙各的。”

  “有道理。”张均能反问,“彭先生呢?”

  “我不喜欢女人。”

  张均能听了,立即瞥彭安一眼。

  这时,老板端着两大碗面,笑眯眯地说:“两位大帅哥,面来了。”

  彭安继续问:“张警官喜欢什么类型的?”

  “我喜欢女人。”张均能记着刚才彭安说过“不喜欢女人”,于是澄清了自己的性向。

  彭安点头,热腾腾的雾气蒙住了他的眼镜:“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说不上来,遇到了再说。”张均能拿起筷子,“彭先生为什么不喜欢女人?”

  彭安摘下眼镜,面条变得模糊了:“麻烦的生物,为什么要喜欢?”

  “你为陆小姐的案子忙前忙后,我以为……”以为彭安心仪陆姩。

  彭安:“……”这误会可大了。那女人不仅夺走了他的初吻,她还摸他大腿,脱他裤子,想要强上他。他烦她还来不及。

  张均能和彭安几次见面在面馆。老板对两个帅哥格外关照,面多汤多。

  张均能趁热吃了一大口面条,见彭安没动筷,问:“彭先生不吃?”

  “我不是很饿。”

  张均能笑:“我从外面回来。追捕犯人的时候,吃了上顿没下顿,饿坏了。”

  彭安推了碗过去:“不够的话,我这碗也给你了。”

  “我刚才的话开个玩笑而已,其实我昨天回来了。”张均能说,“我食量大。”

  彭安看着张均能比之前黝黑的脸:“是这样的,张警官。我妈给陆小姐购置了几件衣服,能不能麻烦张警官送过去?”

  张均能低头捞面:“彭先生这个月的探视时间又用完了?”

  “是啊。”谎言信手拈来。

  “彭先生和陆小姐见面很频繁。”由始至终,彭安对陆姩的态度非同一般。至少不是对待杀弟仇人的样子。

  “这是我父母的吩咐。”彭安的眼睛藏在白雾下,水蒙蒙的。

  “其实你可以办理邮寄,东五山有这项业务。”

  “张警官,我弟弟的案子是你亲办的。事情经过你比我清楚,我觉得,你对她有几分怜悯。”

  “她犯了罪。”同情归同情,张均能不是包庇之人。

  “于是张警官把她交给了法律。”

  张均能几口吃完面,说:“彭先生一家可以善待陆小姐,可见都是明理的人。”

  “明理归明理。二老不肯探视,每次推我过去,想起弟弟我心里也难受。可她又很可怜,二十四五岁,正是大好年华,却被关在了东五山。”

  张均能想起了瘦巴巴的陆姩,像是风一吹就能碎。“彭先生的护肤品,我先送了三套过去。”

  “嗯,张警官要不要再加些衣物一起送过去?”

  张均能埋头继续吃面。

  彭安等着镜片的雾气散开,没有再说话,转眼向对面警署。

  张均能警察制服的徽章和警署的标志遥相呼应。

  半晌,张均能问:“衣服多不多?”

  “几件厚冬衣,和几件里面穿的。”彭安这时才动筷子,“上次看她穿的外套很单薄,我回来跟我父母说了下,他们于心不忍,去商场买了几件大众款。”

  张均能把“里面穿的”理解成打底衫之类的,点头说:“好。”

  *

  张均能忙于工作,吃完就去了警署。

  面馆的顾客陆续走了,最后剩下彭安。

  天上挂着一块漆黑的大幕,把世界的光都吸走了。面馆老板说:“要下暴雨了,你先在这里避一下吧。”

  彭母打电话过来问。

  彭安解释说:“有工作上的事。”

  彭母念叨了几句,挂了电话。

  雨一直下,直到面馆关门也没有停止的势头。

  彭安想找个24小时店再坐坐:“老板,停车场离这里近,我走过去可以了。”

  老板听过雨夜凶案的新闻,但料着凶手再猖狂也不至于在警署街道犯案。他拿出了一把大伞,说:“自己小心啊。”

  彭安一人走出了面馆。

  时间快到凌晨,又是暴雨夜,人烟稀少。

  彭安记得,走过这条路,另一个交叉口有间24小时便利店。微弱的路灯在雨水里只是一团蛋黄的迷雾,人在灯下模糊不清。转弯以后,他见到前方有两个黑影。

  其中一人右手高举着什么,向另一人挥去。

  彭安听见脚下流水淌过的“哗哗”,听见檐口水柱冲刷的“轰轰”,但听不见另一人的喊声。

  另一人的双手往天上抓了抓,无力地倒了下去。

  那一个高举右手的人忽然转过头来,他发现了彭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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