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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0
“那个, 如果我说我吃水果不削皮……是不是没啥信服力？”
孙招娣说完, 其他五个人一致点头：“是。”
段小海耸耸肩, 说了句：“你这语气，有个鬼信服力。”
孙招娣这语气, 分明就是自己都不相信。
孙招娣抚额：“可我真的就是吃水果不削皮，因为果皮也有营养，吃起来口感也不错。不同的水果皮还有不同的功效，苹果皮可以中和胃酸, 梨子皮可以清心润肺, 黄瓜皮治咽喉肿痛，西瓜皮可以消暑解毒……”
其他人：……
齐卫国：“我信了你的邪。”
罗俏俏：“小妹, 没必要那么拼，冰箱里没有西瓜……”
孙招娣：……
陈少卿玩着手里的笔，缓缓开口：“倒也真很多人吃水果不削皮。”孙招娣一听陈少卿是帮自己说话, 刚要附和, 就看见对方看向自己, 问, “只不过……小妹你吃皮就吃皮，心虚什么？”
孙招娣嘴动了动, 才说：“因为我抛开人设是必须削皮吃水果的，我怕你们等会儿要我直接吃。”
“直播吃皮？”齐卫国点头, “好主意。”
孙招娣：……
罗俏俏贴上在殡仪馆休息室垃圾桶的照片, 继续分享证据：“在休息室的垃圾桶内, 我发现了吃剩的苹果核和削掉的苹果皮。这说明, 有人曾经在休息室用过水果刀，还堂而皇之地吃了苹果。这把削过苹果的水果刀可能就是凶器，吃苹果的人可能就是凶手。”
“还说明，这人肯定不是我。”孙招娣一听，这回精神了，“我吃水果不削皮。”
“这只是你一面之词。”齐卫国对孙招娣说，“鬼知道你吃不吃皮，而且搜证的时候你都默认那是你吃的了。”
孙招娣：？？？
孙招娣急了：“不是，我那只是无语……”
齐卫国：“……”我也无语了。
孙招娣委屈巴巴：“所以真的要我直播吃皮吗？”
讨论室笑作一团，然后陈少卿开了口。
他玩着手里的笔，分析道：“而且，如果这把削过皮的水果刀就是凶器，那么凶手留下水果刀这一行为就很可疑。削苹果，也可能只是障眼法。”
姜萌赞同地说：“而且在休息室内的时候，没有人吃过水果。这个人，一定是在没人的时候吃的。而这个人为什么吃，到底是饿还是故意的，就耐人寻味了。”
“我的证据就分享到这里了。”罗俏俏拍了拍手掌，努努嘴，“暂时没有最怀疑的人。”
接下来是孙招娣。
“我去的是段总的房间。”孙招娣说，“谁让他是我发现的，我得对他负责。”
段小海抱紧自己：“这话怎么听得我失身了似的。”
“我对你的身体没兴趣。”孙招娣瞥了他一眼，开口，“我只对你是不是凶手有兴趣。”
说完，孙招娣贴上段同事房间银行账单的照片，上面的款项入不敷出。
“怎么说呢。”孙招娣指着照片上的余额数字，说，“明明是个副总经理，你怎么还混成了这个样子。”
段小海捂着脸，无奈地摇头：“遇人不淑。”
“这个人指的是甄大？”齐卫国问。
段小海点头：“其实甄大不仅针对甄陈，同样也针对我。甄陈聪明，还没中招，但是我却是被坑惨了。”
“我知道。”孙招娣拿出一张合同的照片，说，“这里有一份合同。”
她将照片贴上黑板，简单介绍合同内容：“段总签了份客户的订购单，到了最后关头发现我们的产品质量有问题。段总用自己的钱填补了公司的损失，支付了违约金。但在合同里，写的是因为段总的个人疏忽，而不是按照事实写的质量问题。”
“而在合同的背面，空白处有字写过挞下的痕迹。我用铅笔画了，上面写的字是——甄大，你坑我！你不得好死！”
段小海呼了口气，解释道：“事情是这样的。客户是甄大介绍给我的，说要订购一批上等货，我当时就挺奇怪这么大一个单子他怎么就给了我。后来我和客户交涉也一切顺利，到最后交货的时候，客户突然说我们公司的产品质量有问题。我自己下厂看了，质量的确不是交涉的时候统一的上等货。后来我问厂长，才知道他们接到的通知一直都是中等货。我这才明白，是中间的衔接出了问题。查到最后，一切成了迷。而明明是质量的问题，甄大在董事会上当场判定是因为我的疏忽造成了公司的损失，所以我才用自己的钱支付了违约金。后来我才知道，关键的那一环上的人，是甄大的线人。而我，就是中了甄大的计。”
“这行字你写的？”孙招娣指着铅笔划过的地方问。
段小海点头：“我当时很气愤，就写了这么一句。后来觉得不好，就把那张纸撕掉了。”
“你写了‘你不得好死’，看来你很恨甄大。”姜萌说。
段小海看了姜萌一眼，扯了扯嘴角：“从最高处摔跌，谁不恨使绊子的人。”
“段总资金入不敷出，所以他都开始在二手交易平台卖衣服裤子了。”孙招娣摇着头，感慨地说，“真的很落魄了……而这一切都是拜甄大所赐，这要是我，真的想一刀子捅死他。”
段小海知道孙招娣是在诈他，开口：“那是你啊，不是我。”
“哟，你不想杀他？”陈少卿问。
段小海说：“我是男人，我会用男人的方式解决啊。想他死归想他死，但我更想的是让甄大同样摔到谷底，常常我现如今的滋味。甚至，我想让他比我更惨，生不如死地那种惨。”
“你倒是把你的杀人动机都给抹了。”陈少卿悠悠地说。
“我这是就事论事。”段小海挺直了背回。
“你两个人别相爱相杀了。”孙招娣看着两人翻了个白眼。
陈少卿：？？？
段小海：？？？
孙招娣接着贴上一张证据照片，是她在暗格里找到的名片。
“然后是我在段总房间找到的名片，是贾先生的名片，上面的业务真的是让我瞠目结舌。”孙招娣一边指着一边说，“我给大家念一下——开具死亡证明、假死诈死订购、假死全套包下葬……”
孙招娣“啧啧”两声：“现在大家应该明白了吧，为什么甄陈诈死我们都被骗了。我给贾先生打了电话过去，那边也都招了，甄陈买了个假死全套包下葬，别人从头到尾都给他安排好了，他只要躺尸就可以了。”
陈少卿皱了皱眉，嫌弃地摇头：“他并没有从头到尾安排好，吃饭上厕所都得我自己解决。”
其他人：……
“人家把你当死人，你把自己当巨婴。”齐卫国对陈少卿抱拳，“是在下输了。”
姜萌笑：“甄陈，听你这意思你还不满意人家的服务？”
陈少卿点头：“要是他给我解决了，我也不会被你们发现我活着。”
顿了顿，又扬眉。
“说不定我还能看到是谁杀了甄大。”
“那可能用来挡血的，就不是菊花，而是你了。”段小海开着玩笑说。
齐卫国掩面咳了咳，眨着眼睛说：“那不一定啊，说不定还是菊花，就是甄陈自己的菊花了。”
陈少卿：？？？
其他人：……
“侦探，我发现你的关注点，真的很不一样。”陈少卿看着齐卫国真挚地说。
齐卫国也看着他真挚地唱：“我们不一样，每个人都有不同的际遇。”
“最后呢，我去了殡仪馆的杂物间，在那里发现了段总的背包。”孙招娣贴上背包照片，又接着贴上几张里面的内容照片，说，“里面是一些吃的喝的，还有段总的手机。”
“吃的是面包，不难猜出这应该是拿给甄陈吃的。而在段总的手机短信里，也证实了我这个猜想。”
孙招娣将手机短信的照片递给其他人看，一边说。
“在两人的聊天中，我们可以看出甄陈和段总是结盟的。段总知道甄陈是假死，还负责给甄陈吃喝供给。我之前为什么说他们相爱相杀，就是因为这。”
“他们的短信是不是要笑死我？”齐卫国看着短信的内容，捂着肚子笑，转而他看向罗俏俏，“他们这么吐槽你，每天都要问一遍‘罗女友今天睡了吗’，你作何感想？”
罗俏俏抚额：“我想睡觉。”
其他人：哈哈哈哈。
“手机里除了短信，还有一段录音和一张保密协议照片。”孙招娣说，“照片的内容，是诈死事件甄陈和段总签的保密合同，大概就是段同事帮助甄陈顺利诈死，给他带吃的喝的，甄陈则会支付一笔钱给段同事表示感谢。”
“而录音，就是为什么是这两个人合作诈死的原因了。”孙招娣把自己的手机拿出，将自己二次录的音放出。
在录音中，甄陈问了段同事一句“你和我一样想搞死甄大不是吗？”
首先，甄陈想要搞死甄大是确定的了。其次，段同事的沉默究竟是默认还是否认呢？而他答应甄陈的提议，是为了那笔钱，或者还有其他的目的呢？
一时间，所有人都陷入了自己的思考中。
直到录音放完，孙招娣才把刚刚的疑问问出。
陈少卿大方承认了自己就是想让甄大死，还说刚才就说了自己的计划是在葬礼之后。
段小海则咬了咬唇，才开口说：“我承认我内心和甄陈一样是想搞死甄大，但是我沉默不是默认，而是……我更想的是，让甄大生不如死。”
孙招娣的证据就此分享完毕，她最怀疑的人锁定在陈少卿和段小海之间。
“我觉得能面不改色拿菊花挡血的，应该是诈死知情人。”
段小海说：“凶手杀人都不怕，看见棺材没人又怕什么？”他顿了顿，又说，“而且吧，你怎么知道人家面不该色，说不定是一边哭一边杀人的呢。”
孙招娣直接给段小海竖了个大拇指，然后说：“就怀疑你了！”
段小海：……
到陈少卿分享证据的时候，能说的已经不多了。
他站在黑板前，翻了翻自己的证据照片，最后拿出一张电箱内部线路的照片。
“我看了电箱，没有短路现象和损坏现象，它应该是人为拉闸导致停电的。”
“人为的？”孙招娣说，“停电的时候，就只有段同事没和我们在一起啊。”
孙招娣这么一提，所有人都看向段小海。
段小海轻咳两声，承认了：“是我拉的。”
他挠挠头，看了眼陈少卿，继续。
“今天你们都在灵堂，不仅罗女友没有合眼，你们一二三四五都没有合眼，我根本没办法去给甄陈送吃的喝的，所以就只能拉闸转移你们的注意力，迫使你们离开灵堂。”
“送吃的喝的？可是该给甄陈的面包饮料还在你的背包里。”姜萌说。
段小海说：“那是因为我找不到甄陈啊，在灵堂看了圈没看见甄陈，我就背着包回杂物间，可谁知道路上被甄娣碰见了正着。”
“你去过灵堂？”齐卫国问。
段小海点头：“可不是嘛。”
“那当时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唯一奇怪的，就是甄陈不在棺材里了。”
齐卫国看向陈少卿，后者扬眉：“我早说了，憋不住去洗手间了。”
见几个人没有再说话，陈少卿将自己手里的照片扔在桌上，说：“证据就这些，我想和大家说一下我其他的发现。”
他拿起马克笔，在黑板上写下所有人的名字，然后歪了歪头问。
“你们还记得抽签的时候自己的人设介绍吗？”
“记得啊。”齐卫国说，“我是黄沙百战。”
段小海捂脸：“被动选择，不知道是什么。”
姜萌：“我是别有幽愁。”
孙招娣想了会儿，说：“我是……七步成诗？”
“长恨成歌。”罗俏俏说。
陈少卿在每个人设名对应的后面写下这些介绍，最后写到自己，是——出师未捷。
“我是出师未捷。”陈少卿说，“出师未捷身先死，所以我开场就是在棺材里的。罗女友是长恨成歌，这对应的应该是白居易的《长恨歌》。长恨歌的内容说的是唐玄宗和杨贵妃相爱，最后却生死相隔的故事。和我与罗女友的状况，也是相符合的。姜嫂嫂的对应的诗句是‘别有幽愁暗恨生’，我认为是暗喻姜对甄的恨意在暗暗滋生。小妹对应的是《七步诗》，‘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大概就是说小妹和甄大只见不对付，互相残杀。段同事的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说的是竞争。”
“我认为每个人的人设介绍，都对应了每个人的故事和动机，侦探不妨从这个角度参考一下。”
齐卫国点头，转而问陈少卿：“你怎么不分析我？”
“黄沙百战穿金甲。”陈少卿说出对方人设介绍的诗句，转而笑，“可齐警官，你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百战沙场啊。”
“我这是收着气势呢。”齐卫国说，“我走过的路，比你们吃过的盐还多。”
“你吃的盐是多，年纪大就是有优势。”罗俏俏说道。
齐卫国瞪她：“能不能尊老爱幼？”
罗俏俏笑着点头，做了个闭嘴的手势。
“接下来我再提出几点疑问。”陈少卿说，“水果刀究竟有几把？谁吃了水果削了皮？我比较倾向水果削皮是故意的，毕竟要杀人的刀，没人会不介意地用来先吃东西，除非这个人的心理素质高到了变.态的地步。另外，现场死者的规正摆放是无意还是有意？”
陈少卿讲完，最后是侦探齐卫国。
齐卫国走到所有人面前，先呼了口气，然后才说：“我要说的证据也没多少了，就两张。”
他先贴上在休息室沙发夹缝里找到的信的照片。
“这封信是甄娣的，上面的内容大致是，甄娣委托了侦探去查当年她亲生父母车祸的始末。而侦探查到，有一个小男孩在车旁停留，很可能对车做了手脚，这个男孩就是甄大。侦探说，甄大是个孤儿，心里可能有障碍，他对车做手脚很可能是嫉妒甄娣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齐卫国说完，看向孙招娣。
“害死你的亲生父母，这才是你的杀人动机吧。”
孙招娣垂眸，点了点头，说：“人不能因为自己心里有缺陷，自己过得不幸福，就剥夺别人的幸福。从前我不知道，付出了真心，叫了甄大二十多年的大哥。现在我知道了，我真的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割掉，心剜掉。害死我亲生父母的人，凭什么做我的大哥？”
“然后我去了骨灰寄存室。”齐卫国说，“我原本以为这个房间的存在就是个鸡肋，甄陈又没有死，我们要骨灰室干什么？”
陈少卿：……
“直到我看到了门口登记表上甄娣的名字。”齐卫国继续贴照片，说，“5月9日，也就是前天，甄娣曾经来过这里。在骨灰存放格里，我看到了有一个刚放了鲜花。那是一对夫妻的合葬骨灰盒，叫做郝爸郝妈。”
“看到这个名字，我就知道这肯定和我们案子有关系了。在鲜花里有一张小卡片，上面写了一句话——爸妈，我会给你们报仇的。”
齐卫国问孙招娣：“甄娣，这就是你的亲生父母吧？”
“是。”孙招娣承认道。
“5月9日，还在甄陈的头七里，但我们小妹甄娣就迫不及待去和自己的父母表决心，说一定会为他们报仇的。”齐卫国说，“这是不是说明你准备近期就动手了？或者今天，就是你的杰作？”
孙招娣摇头，她握紧了拳头，开口：“我之所以前天去给爸妈写那句话，并不是我要动手。而是因为我收到侦探的信的时候，甄陈已经死了。他死我很难过，但是我更难过的是甄大害死了我父母。我纠结了一天，得知我父母的骨灰就在这里，我才去看看的。写在这句话的确是在表决心，只不过是我以后的计划，并不是我马上就要做。”
“我的证据也就这些了。”
齐卫国摊了摊手，看了眼投票室的位置，和其他人说。
“投的第一票，肯定是盲投。在我还没有做出选择之前，你们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罗俏俏：“侦探，你有身经百战的经验，我要说的就一句话——别投我。”
陈少卿轻轻笑着，也跟着说：“我觉得在没有直接证据的前提下，就看谁最迫切吧。”
“我觉得是看谁最有时间计划。”姜萌说。
陈少卿看了她一眼，扯了扯嘴角：“要有时间计划的人会拿烛台敲人？”
姜萌微怔，又听得陈少卿说。
“凶手的确是有计划的，但这个计划很粗糙。肯定不是姜嫂嫂你说的看谁最有时间，因为有时间的人犯不着拿刀。”
“甄陈说的有道理。”段小海赞成地说，转而看向齐卫国，“侦探，想想你拿起烛台的手感，再想想如果你是凶手为什么要用烛台。”
“为什么？”孙招娣一脸懵逼地问。
段小海：“因为我拉了电闸，正好给了凶手一个时机。如果错过时机，凶手可能要冒更大的风险去走自己的计划。”
齐卫国听着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只觉得整个头都大了。
他挠了挠脑袋，然后对几个人说：“我还是自个儿去投票吧。”
说完，转身大步往投票室走。
*
走进投票室，齐卫国拿下手铐，在五个嫌疑人的投票箱前转悠。他摸了摸下巴，看着几个人的，一一分析。
“甄陈诈死，肯定是要有作为的。但是如果真如陈所说，凶手计划的匆忙的话，又不像是他这种会计划出诈死的人做的事情。段同事拉的电闸，他要杀人或许会更方便一点。但他没去过休息室，就算去过，也不可能在黑暗里削了苹果吃又去杀人。姜嫂嫂一直被甄大折磨，她的确该爆发了。甄娣发现自己的亲身父母被甄大所杀，要报仇的心这个时候是最大的。罗女友也是，如果尸体的规正摆放有问题的话，一定就是她的杰作。但是她说，拿甄陈棺材里的花，发现对方不在棺材里却还是继续杀人，这倒真的不像是这种用情至深的人做的……”
齐卫国将嫌疑锁定在姜嫂嫂和甄娣之间。
“这两个人吧，都和甄陈关系不咸不淡的。说不上特别亲近，也说不上厌恶。在对方的头七时间里杀人，或许只是为了方便。”
“二选一，点兵点将吧。”
齐卫国也懒得纠结，直接开始在两个锁定的投票箱中点兵点将。
一分钟后，答案出来。
他拿着手铐走到对方的投票箱前，做了个阿门的手势。
“希望是对的。”
手铐落下，第一票就此选定。
齐卫国呼了口气，看着摄像镜头开口。
“杀人不仅犯法，还会搭上自己。真的没必要，赔上自己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