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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是古鬼，”住不进巷鬼慢悠悠地好不惬意地低声说道，“而且还活的算比较久，我为什么不知道呢？”
“我可不是因为你们两个太出名而知道你们是安家人，而是因为你和当年的安家当家太像了，才能一眼识别的……”
安平艾笑对视了一眼，无法判断住不进巷鬼说的这个是真是假。
“让你住不进巷鬼得以延续，”艾笑重复了一遍他刚刚说过的话，“怎么着，意思就是，我们两个？除妖师？还要帮你把刚刚那姑娘给弄死来喂饱你？”
艾笑的声音里带着刺骨的寒意，眼神里也满满都是煞气。
彷如但凡住不进巷鬼胆敢点个头或者给出一句肯定的答案，她立马就能在这里将他撕碎。
艾笑从来没有饱含如此浓郁的杀气。
“年纪轻轻，都一般大，你说说你，怎么能有一个这么骇人的眼神啊，小姑娘……”
住不进巷鬼看着艾笑的样子笑的越发肆无忌惮了，就像是点中了他的笑点，让他无法停止。
他挺喜欢这种感觉的，被胁迫，被威逼，被人当做猎物一样死死地盯着。
说来也是有点贱兮兮的，不过，毕竟他还活着的时候就是每天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
时间久了，未免有些怀念。
“得以延续的意思——当然就是需要找一个继承人了……”
“做你的春秋大美梦去！”
艾笑听到这话就想一个箭步冲过去，给这不着调的男人两个大耳刮子。
“冷静点。”
好在安平一手拉住了她，硬生生阻止了她暴烈的举动。
“你瞧瞧他说的都是些什么狗屁话！”
艾笑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满腔的怒火没处使。
“你说的我们就都要相信吗？有什么切实的证据能证明你说的话？”安平和住不进巷鬼的眼神彼此在空中交汇，安平一直站在攻势，而住不进巷鬼不攻不守，只是单单安静地看着他，嘴角的笑意只增不减。
“信不信由你，反正这世间的秩序与我无关，生死也与我无关。”
住不进巷鬼打了个哈欠，用手拍了拍自己的嘴，继续说道，“再说了，就算我能证明，你们当真会被那姑娘的灵魂给我？如果这个答案是肯定的，嗯……那就有悖你们除妖师的宗旨了吧……”
“现在的古鬼都踏马这么妖里妖气耍人玩是吗？”艾笑听着这似笑非笑地调侃语调，火又一次噌噌噌地往上冒，她甩开了安平的手，大步走到了住不进巷鬼的面前。
手上的力度下的很重，要是住不进巷鬼只是一个人类，恐怕下巴的骨头已经被捏碎了。
“真是个火爆的丫头……”
住不进巷鬼想要将艾笑的手给推开的，无奈后面有个护犊子的男人，他一动手火焰的火势就往上涨，还只烧他不烧艾笑。
“小子，问你，你见到我时说，我的时限还长的很……”住不进巷鬼的神色变得认真且严肃了一些，“长得很是多长？几年？”
“想知道？”安平淡定地看着他，“来做个交易吧。”
“诶嘿！现学现用啊！”住不进巷鬼眼睛都亮了，“不错嘛，看起来挺呆板，果然还是和他有点相似的……”
“你能别在这故弄玄虚吗？兄弟。”艾笑不耐烦地将他的下巴扯过来了一点，怒目而视，“有屁快放，不然——你果然只是瞎说了一通是吗？”
“水结界当年破了两个，金结界破了三个。”
住不进巷鬼的眼里发出了狡黠的光，嘚瑟地看着眼前的女孩，“你们这点消息总有吧，和你们所知道的，对上了号吗？”
艾笑松开了手，面色比之前还要黑，她下意识转头看向了安平。
“你的时限还有五十年。”
“五十年？”住不进巷鬼这些倒是真的被惊讶到了，他还以为再长也不过几年而已，五十年……
“嘶——”他倒吸了一口冷气，满脸的不解，“那那该死的老头无缘无故那么早来我梦里干嘛，吃饱了撑的啊……这就不好玩了……”
“喂，你检查过那女孩的后颈了吗？”住不进巷鬼沉默了好一会儿后才继续开口问道。
“已经有印记了。”
“啧，”住不进巷鬼挠了挠头，“这不会又是那老头设的局吧……人都死这么多年了，屁事儿还是一大堆……”
“不是你下的印记？”
安平即使隔了一段距离，依旧听见了住不进巷鬼的喃喃自语。
“不是。”他放弃状地叹了口气，看向了安平，“我可不是那种看到一个就下手一个的人。”
“那个印记不是我下的。”
艾笑看了看安平，又看了看住不进巷鬼，舔了舔嘴角，“哇——”
她站了起来，左右踱步，嘴里不断地发出咯咯咯的声音，好似气的在磨牙。
“踏马不是你是谁啊？！”艾笑强忍住想要一脚踹过去的冲动，重新蹲了下来，脸色冷的很，她一字一句地问道，“你，那个该死的鬼缘，不是你下的，但有你住不进巷鬼的标记。”
“这事我可不承认啊……这还真不是我的锅，我……”
“嘘……嘘……”艾笑一手掐住了住不进巷鬼的脖子，一手放在嘴边做出了噤声的动作，“这些我都不在乎，随你怎么说怎么想，我只问你，那个鬼缘能不能解除。”
“住不进巷鬼的继承标记，一旦下下来，就此生无法逃脱。”
“艾笑！艾笑……”安平及时冲到了艾笑身后，一把从她后面揽住了她的腰，在她耳边持续地叫着她的名字，“让我来，让我来就好……”
“这事我很抱歉，可我真的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住不进巷鬼摸了摸自己颈脖上的勒痕，“要早知道我还有五十年的命，我肯定不可能出现在你们面前，甚至不可能去找下一任继承者。”
“那这能是怎么回事！”艾笑挣脱开了安平的拥抱，以手掩面，急促地呼吸着，“无法更改，无法逃脱……她注定会成为古鬼？”
“在我死后，”住不进巷鬼说，“你可以放心的是，我还有五十年命，我是一定要拖到无法再拖的时候再去找人继承我的，所以五十年过后，那孩子……也差不多……”
“我踏马还要感谢你是吗？！”艾笑已经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眼里还有些晶莹的水汽在打转。
今天一天仿佛已经要把她一个月的脏话都给骂完了。
“没那个意思啊……”住不进巷鬼脸上难得出现了窘迫的表情。
“我是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我当时还没来得及下印记就被你们逮住了……”
住不进巷鬼低头沉思了好一会儿。
“诶西，麻烦死了，搞来搞去的……”他站了起来，看着艾笑，“事已至此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认真的和你说，你别发火。”
“如果我剩下的时间不够长，我会立刻要了那孩子的命，可我还有五十年，我可以向你们承诺，五十年内我不会动那个孩子，直至我死亡的最后一刻。”
“那我还真是要感谢你啊。”艾笑冷笑道。
“五十年里你还必须保护那个女孩，刻上了古鬼的印记，之后的麻烦你知道的。”安平拉着艾笑的手腕，一直轻抚着她的指甲，一下又一下，带着节奏。
“不可能，那这样还不如现在就死了完成交接，我向来是潇潇洒洒一人惯了的，我……”
“你提出的交易是让你好好活着，让你住不进巷鬼得以延续，交换的条件是你把信息给我，”安平清清楚楚地将住不进巷鬼之前提出来的话完完整整地说了出来，“现在不过是多了一个我要求的条件而已。”
“嘿！”住不进巷鬼发现扯了这么久，安平倒是把这些都想的很妙啊。
“你打从听到了时限还长就不打算真的要了她的命吧，之前你说的不过都是为了换得你想要的信息在这给我兜圈子。”
“你已经活了这么多年的悠闲日子，最后五十年，玩一把大的又能怎么样？”安平的眼睛宛如一个漩涡一样，他一边说，那眼眸就一边发出吸力，将人引入其中，无法自拔。
“可我不想玩。”
“可你没得选。”安平捏碎了手里的银火球，包围着住不进巷鬼的火圈立刻熊熊燃烧，好几个火星子都打在了住不进巷鬼的身上，把他烫的不行。
“你不死，印记就一直存在，你一死，她就变为住不进巷鬼。”安平拿出了古鬼存录，单手随意地翻看着记载着住不进巷鬼的那一页，“你说，你们的传承，记忆也一样会传承不是吗？”
“诶！”
住不进巷鬼大喊了一声，笑了。
身上被烧出了好几个焦点他都无所谓了。
“这是命吗？”他笑的开怀，“两次将死都是被威胁着来？”
安平不置可否。
“让我想想……”
“没你那么多事还让你想，”艾笑冷漠地看着住不进巷鬼，愤怒与燥气在这短短的几分钟里就被她给消磨掉了，现在全部都被冷气给覆盖，“你只能选择接受，或者死。”
“还真是个吓人的丫头……”
住不进巷鬼没再露出调笑的表情。
在被抓住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在脑子里想到了最坏的结果，被关进地府，终生。
住不进巷鬼虽说没有做过什么无恶不作的事情，但是每次换届而拉上一个无辜的生命这件事，可没有任何理。
现在一个选择摆在自己面前，比终生监禁在地府要好得多。
五十年而已……
漫长的岁月，五十年其实不算什么。
“我会保护那孩子的，当然为了更好的保护她，我可要和她生活在一起，顺便教导她一些住不进巷鬼的事情，毕竟以后……她就是下一任了……”
住不进巷鬼严肃了不过一分钟就又开始作死作妖。
他大笑地看着艾笑紧握的拳头，笑的整个身体都在发抖。
“那么交易就此缔结。”
安平伸出了手，火焰变得没再那么咄咄逼人了。
但取而代之的是住不进巷鬼身后的小火苗，变为了一条巨大的火龙，从地面窜了起来，它在天空怒吼一声，张开了血盆大口，直挺挺朝着住不进巷鬼的后颈冲了过去，一股肉被烧焦的味道直接散发了出来。
住不进巷鬼笑嘻嘻地硬生生挺住没吭声。
脸上还是笑着。
几百年过去了，住不进巷鬼没变的还是轻易地就能接受自己的命运。
后颈的那块地方被烧焦过后，几滴血从来里面流了出来，安平即使接住了它们，任由他们滴落在古鬼存录里。
“跟我们走吧，之后就有的忙了。”
“当然，”住不进巷鬼耸了耸肩膀，“啊，既然以后都是要一起合作的伙伴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赵耀祖，以后就别住不进巷鬼的到处叫了，叫我人类时候的名字就好。”
“然后，礼尚往来……你们……”
“安平。”
“艾笑。”
“好名字，”赵耀祖挑了挑眉，“那位，你们打算怎么说？她可不像是一个能简单想通这些诡谲事件的不普通的女孩啊……”
最后那个字的拖音听起来颇有一种幸灾乐祸的意味。
“我来就好。”
艾笑对着安平肯定地点了点头，但眉间的愁容半分未减。
——
“这倒是个好地方啊，山清水秀，空气质量好的很好的很，”赵耀祖跟着安平艾两人一起回到了他们两个郊外的房子里，他一边感叹一边说，“不过——我的同伴，我可是住不进巷鬼，这里，不适合我吧？”
“啊，对了，你这么提醒我，我倒是想起来了，”艾笑停住了脚步，笑脸盈盈地对着他说，“你敢把我们这边的住所弄得不干不净，我就揍你哦，可爱的光宗耀祖先生。”
“啊，亲爱的皮笑肉不笑小姐，这件事我能怎么办啊？”住不进巷鬼露出了和艾笑一样的笑脸盈盈，“住不进巷鬼，只能住的不干不净，不然我该怎么生存呢？”
“以后毕竟还有很长的路要一起走，你们总不能让我睡不好穿不暖吃不饱吧，那哪里有力气能帮你们去找结界，保护屋里那位可爱的姑娘呢？”
“院子里你就凑合一下吧，”安平说，“这里最脏的地方只能是院子了。”
“你们这些人就是喜欢瞎讲究，”赵耀祖叹气地摇了摇头，“还是旧城区好啊，脏乱舒服，无拘无束！”
他伸了个大懒腰，便自顾自丝毫不客气地走进了里屋。
苏明镜还昏睡在客厅的沙发上，完全没有要清醒的意思。
“你们真是粗鲁，连个客房都没给这个可爱的姑娘吗？”赵耀祖对着门口的两人比出了一个鄙视的手势，径自将苏明镜抱了起来。
“客房在哪啊？”
“跟我来。”艾笑对安平做了个放心的眼神，便带着赵耀祖去到了房间，将苏明镜放了下来。
“出去吧，等我和她谈好了，有的是你们两个相处的。”
赵耀祖把苏明镜放下后就一直赖着不走，用像欣赏自己孩子一样的眼神直盯着她不放，让艾笑心里更加的不舒服了。
“不用我来说吗？”赵耀祖遗憾地看着苏明镜，“毕竟是我以后要朝夕相处五十年的人呢，多增进增进感情多好。”
“感情？”艾笑将被子盖在了苏明镜的身上，双手环抱在胸前，“那你和她的感情怕是从你耳膜破裂和脸上多上好几个巴掌印开始了，想体验吗？我可以把这个机会让给你的，兄弟。”
“慢慢聊吧您呐！”
赵耀祖马不停蹄地就甩门离开，去找安平去了。
艾笑坐在床边，看着苏明镜安静的睡颜，安静地等待着。
好久没有如此心平气和地在一起相处了。
也已经好多年没见了。
艾笑记得，苏明镜以前可是有一双阴阳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