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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毅辰取出已烧脆的那些原料,拿到路之浩面前,又帮他拿来了工具包,然后坐到了一边,看着路之浩手中的动作。
路之浩拿出好像药房捣药的罐子和小锤,把这些大大小小一触即碎的颗粒放进罐中,然细心地研磨起来。
他一面仔细的研磨着,一面加入新的碎粒,不疾不徐,敲锤的声音厚重而坚定,顾晓珊好像看到了沙漏里的沙缓缓下落的场面一样,和路之浩的研磨频率一致。
路之浩又拿出了一块大的碎片,轻轻地放入罐中,好像那是一件价值连城的珍宝,却在下一秒,被敲击得粉碎,又在挤压和摩擦的过程中消失成沙。
顾晓珊头疼欲裂,睁不开眼睛,只是恍恍惚惚地听得路之浩不知是对自己说到:“顾晓珊,你知道这沙为何如此之细吗?”
顾晓珊说:“是高温烧出来的呀,再在你耐心用力的研磨之下。”
路之浩低着头笑了,顾晓珊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听见细细磨沙的声音。
“日子如白驹过隙,眨眼间,蓦然回首时间竟以过来百年……”路之浩喃喃的说着,不知道是对顾晓珊,还是对夏毅辰,亦或是对自己说的。
路之浩忽然抬起了头盯着顾晓珊,不知为何,顾晓珊在模糊中竟然看到路之浩的脸上全是血水,他张开嘴,狰狞地冲自己笑着。
顾晓珊一下子惊醒了,谢天谢地,这竟然是一个梦。
她看见自己躺在沙发上,不知道自己睡过去多久了,梦里的路之浩怎么会这么可怕,而他还没告诉自己说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顾晓珊抚着自己的头,她感到自己的头好痛,她不明白,自己怎会做这样一个怪梦。
顾晓珊摇晃着起身,屋子里很热,想必是刚刚燃烧过沙粒的结果,而路之浩就像梦中那样,坐在那里,专心而认真地磨着手中的细沙,夏毅辰就坐在路之浩对面的椅子上,双手搭在椅子靠背上,头枕在上面,似乎已经睡着了。
路之浩弯下腰,从面前的桌斗里拿出了一个白色的沙漏外壳,又拿出了刻刀在沙漏底部细细的描绘着,顾晓珊站在他身后静静的看着,等最后一笔落下,顾晓珊才发现,那是“白璐””两个字。
白璐?怎么听起来,有点像是个人的名字?
路之浩沉醉在这个沙漏的世界,完全没有顾忌身后的顾晓珊,他怜爱地抚摸着自己的杰作,然后把研磨完成的幼沙小心翼翼地从顶端的木制盖口灌入,那样温柔的眼神就像爱宠地喂自己心爱的女子喝水一般。
顾晓珊看呆了,直到这个白色沙漏完工,路之浩才抬起了头,顾晓珊想到刚才的梦境,本能地往后一退,却看见路之浩给了自己一个熟悉又温柔的微笑,顾晓珊也笑了。
路之浩终于做好了这个白色的沙漏,他满意极了,夏毅辰也适时的醒了过来,帮忙清理着手工台,顾晓珊一边暗自嘲笑自己做的梦,一边问了卫生间的位置,晃着越睡越晕的脑袋打算去卫生间里洗把脸让自己清醒一下。
路之浩伸手指了一个位置,告诉她走到尽头就是。
不知是睡得太沉,天气太热,还是因为那个梦的缘故,恍惚间她竟然忘记自己走到了哪一间,正看到一间虚掩的房,推门进去,原来是厨房。
顾晓珊暗自嘲笑自己,本来想去卫生间,没想到阴差阳错竟然走到了厨房,她摇摇头,打算扭头出去,可这房间里大胆的装潢,却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路之浩的眼光果然不俗,所有的橱柜都是高光烤漆的,顶部是暗灰色,地板是大理石花纹的,很大胆的组合。
她摇了摇头,揉了揉太阳穴,细细看着,厨房被收拾得格外干净,桌台上摆放着绞肉机、全自动切片机、粉碎机、烤箱、燃气烤箱和冰激凌机等等,简直是一样不缺。
而最惹人注目的是立在旁边的六门冰箱,顾晓珊一直想说路之浩家的东西为什么都这么高大,这台冰箱镜面的外壳上似乎有些淡淡的花纹,但是她认不出那是什么花。
顾晓珊站在冰箱前,镜面里映出自己的模样,她顺势理了理头发,冲着自己的倒影做了个可笑的鬼脸,扭身正准备出去,却听到身后吱呀一声,冰箱门,竟然打开了。
“看来好看的东西并不一定好用啊……”顾晓珊嘟囔着,打算把柜门关好再走,可是在她走到冰箱前的时候,从那个半开着的缝隙里,竟然看到了一颗……一颗完整的头颅!
是的,那是一颗头颅,极低的温度在她的脖颈处和脸颊上结下了厚厚的冰霜,她的头发耷拉下来,她睁着极大的眼睛看着冰箱外的顾晓珊,顾晓珊那一刻停止了呼吸。
那是一颗陌生女子的头颅,她的皮肤像雪一样的洁白细腻,在她的头颅下面,有着一个立牌,立牌上写着两个字“白璐”。
这……这是那个头颅主人的名字!
顾晓珊的脑中灵光一闪,她想到了路之浩在沙漏地下雕刻着的名字,不就正是白璐吗?!
“还是被你发现了啊……”厨房门口传来了一声幽幽的叹息,顾晓珊猛地回过头去,站在门口的,是一脸无辜的夏毅辰。
“你……你们……”
“其实,我还挺喜欢你的,如果不是因为之浩的话,我还真的很想和你交个朋友。”
夏毅辰一边说着,一边走了过来,虽然他走的很小心,但顾晓珊还是看到了他手中藏起来的匕首。
“尤雪,尤雪是不是也被你们给……”
夏毅辰点了点头:“不过,她是自己送上门来,自愿被之浩做成沙漏的。”
“沙漏?”
“对啊,你不是一直想知道这里面的沙为什么那么细腻吗?因为啊,那些沙子可是骨灰做成的呢。”夏毅辰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那可是之浩的称心之作!”
夏毅辰走了进来,顾晓珊的梦醒了,这个十指纤纤的白净男生,她无法想象他拿起刀斧把人骨肉分离,再放进炉里烧成灰的场景,她想着自己曾经拿起过那些装着骨灰的外形完美的沙漏,她的胃里就一阵痉挛。
她终于没能忍住,弯下腰大口大口地呕吐起来。